“怪不得，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原来她到这里租别人家的房子。”詹姆斯哭笑不得。

    “请快点带我去，我现在就要去。”他迫不及待。

    王小小就带他去了，他们很顺利的就进入大门，然后绕了几圈，找到秀珍所在的单元。

    这里像酒店宾馆一样，每一层有很多很多的房间。

    站在门口，詹姆斯不停地咽口水，擦额头上的汗，手也在发抖，王小小只要代替他来敲门。

    詹姆斯松了口气，然后又有一点失望。

    开门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

    “你好，请问秀珍女士是住在这里吗？”王小小问。

    “你们是？”

    “哦，是她儿子托我们过来的。”王小小说。

    詹姆斯有点急了，被王小小拽了回来。

    姑娘皱眉。

    “让他们进来吧。”屋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然后咳嗽了几声。

    詹姆斯的身体绷紧。

    “哦，那你们就进来吧。”开门的姑娘说。

    她用手摸索着让开一段距离。

    “您？”王小小问。

    “哦，我看不见的，叫我小旭吧。”

    “抱歉，我叫王小小。”

    只有一间卧室，王小小自然而然的搭上小旭的手臂，扶着她走，而詹姆斯已经冲到门口，傻傻的站在原地。

    秀珍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还以为真是儿子的朋友过来呢，掀起被子就要下地，结果一抬头看到詹姆斯。

    “你来干什么？”

    “你生病了？”

    两个人同时问，一个关心，一个没好气。

    “你滚，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就算是死了也不想。”一个枕头砸了过来。

    “秀珍，我们都老了，再过几年就真死了。”詹姆斯上前几步，“秀珍，几十年了，你都不肯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受折磨。”

    “还要花言巧语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秀珍气的咳嗽。

    小旭要动，被王小小拉住了。

    詹姆斯上前，要给秀珍拍背，秀珍别过脸，詹姆斯的手僵在半空中。

    “越来越会撒谎，竟然冒充我儿子的朋友。”秀珍愤恨的说。

    “我没有，不是我。”詹姆斯急了，用手一指，“是她说的。”

    秀珍看过来，瞪了一眼。

    王小小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詹姆斯去拉秀珍的手，被甩开，于是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哭，像个委屈的孩子。

    “秀珍，我给你跪下了，求你认真的听我说一次吧，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我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失忆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呜~”秀珍捂着脸痛哭流涕。

    “即便在我失忆的时候，梦里总是有你的画面，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啊，当我恢复所有记忆的时候，第一时间跑来找你，你已经嫁为人妻，你恨我，一恨就是三十年，我该去恨谁？我想恨你，我可以吗秀珍？

    我不能，不但不能恨你，还要想你，一想就是三十年，为什么如此执拗，为什么不肯相信我的话？我解释过无数次，甚至对着上帝发下誓言，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肯原谅我。

    我们曾经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从来不曾欺骗过你，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可是秀珍，我今天要问一问你，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不怪你，不怪命运的安排，我只求你，看看我，让我在有生之年陪在你身边。

    秀珍，我还有几年的光阴？我想死在你怀里，请你原谅我吧，我给你磕头了。”

    一个将近六十岁的大男人，当着三个女人的面，跪在地上嘭嘭的磕头。

    一个将近六十的女人，坐在床上放声大哭。

    王小小三步并作两步，拽起詹姆斯。

    然后两个老人抱头痛哭。

    秀珍也许是相信他的，只是痛恨命运的安排，才对詹姆斯拒而不见。

    她的先生很爱她，也很爱他们的家庭，即便相信詹姆斯的话，她也没有办法抛夫弃子，跟他私奔。

    所以这份痛苦压抑在心里，最后一股脑的全怪罪在詹姆斯身上。

    小旭行动不便，王小小就干些端茶倒水，递毛巾擦脸的活。

    然后她们躲远了，压低声音聊天，把空间让给一对老人说话。

    王小小和小旭互相说了身份。

    “我是詹姆斯的中文教师兼向导。”

    “巧了，老师是我的家庭教师，我是她的学生。”

    然后王小小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两位老人的爱情故事说给小旭听。

    小旭了然：“真感人，怪不得，老师总是翻看过去的影集。”

    王小小仔细看她双眼：“你怎么知道的？”

    小旭笑了笑：“正好摸到了。”

    正好，能总摸到？

    小旭的笑容自然，但是嘴角还是有点僵硬。

    王小小不以为意，对旁人的事情不关心。

    然后詹姆斯又出来倒了一杯开水，大概是给秀珍倒的。

    卧室里，秀珍吃了药，詹姆斯扶她躺下

    “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夜里发烧眼中的话，要去医院挂点滴，你的眼睛，照顾你不方便，我来照顾你。”

    “小旭，我的学生。”

    然后秀珍说有小旭在就没事，还说如果高烧了就给他打电话，一定不会拖着之类的，詹姆斯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到最后，秀珍也没有表态说原没原谅詹姆斯，没有重归于好的意思。

    但是詹姆斯很高兴，能到这种程度就把他乐疯了，回去的路上嘴角都咧到耳丫子上。

    人一走，小旭也恢复正常，走路也变快了，眼睛目视前方。

    “老师，詹姆斯叔叔说的对，趁着还能走，你们结伴而行，到处看看，别等到将来后悔。”她坐在床边劝说。

    “哎。”秀珍叹一口气，“都这么大岁数了，到时候，孩子们会怎么想？”

    她抹不开面子，怕被儿子和儿媳妇说。

    很多人介意这件事，这是一件大事。

    等到老的不能动弹了，自己的意愿毫无价值，全凭孩子们做主。

    尤其是他们这种手里有财产的，儿女们更是干涉其中。

    秀珍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们怎么想，但是这种事听的多了。

    小旭没再说什么，她也不敢打包票说老师的家人们肯定会同意之类的话，她自己的家庭都没有亲情，别人家的她更不懂。

    “你这孩子就别跟着操心了。”秀珍说。

    她了解小旭，眼睛叽里咕噜转，肯定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接下来，詹姆斯又有事相求。

    “王小小，请帮我租房子，我要住在她的隔壁。”之前，他一直住在酒店。

    身为老外，出去租房子什么的手续麻烦，中文他听的不是特别懂，而且金钱上容易被宰。

    “最好能够大一点的，小保可以过来住，你也可以过来。”

    詹姆斯只管着讨钱，选房，其余的都交给王小小来办。

    检查设备，算水电费什么的，也不少事。

    房钱三个月一交。

    詹姆斯没什么东西，拎包入住。

    秀珍迎来了新邻居，这位新邻居经常来蹭饭，检查她的体温，饭后陪她散步，也仅限于此。

    王小小常来看他们，跟小旭也越来越熟悉。

    董阳最近特别勤快，围着王小小转。

    “这么积极，是不是喜欢上小保了？”王小小打趣。

    董阳脸上的笑容消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董大少爷看了看远处的比尔保，没好气的开车离去。

    “他怎么了？”小旭问。

    她的视线一直放低，不抬眼看人，就像个真正的盲人一样。

    “大概是落荒而逃。”王小小说。

    自从比尔保来了，董大少爷时不时的露脸，他不跟比尔保多交流，两个人之间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故事。

    王小小问过杨子拓，杨子拓露出一个谜一样的笑容。

    “这种事情不应该由我来说。”

    她被这样的话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