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39章 扫除障碍
作品:《姐夫帮你打天下》    冯异站在远处丘顶,望火光冲天,低声计算:
    “更失十万斛粮,军心再裂一口。——五月鼓声,更近一步。
    四月既望,夜雨。
    鄗城南城门楼,冯异独倚女墙,手执一杆空白小旗——旗面未绘一字,只以松脂暗暗浸透,只待五月火起,便成引火幡。
    雨丝斜打,他掌心却滚烫,仿佛握住一颗即将跳出胸腔的心。
    远处,更始军营刁斗声断,忽有士卒小声哼起《四七歌》,调子被雨泡得沙哑,却更耐听:
    “……五月鼓,六月翥……”
    冯异抬眼,望黑云缝隙里,一颗长星划过,赤尾如鞭,抽在天幕。
    他缓缓收拢湿冷的旗角,轻声道:
    “四月窖火已足,
    五月,该擂鼓了。”
    雨声渐大,掩盖了城内外所有暗流,却掩不住松脂旗上那股即将破土的火味。
    四月的风,正在黑夜里,悄悄把火吹向五月。
    五月芒种,河北平原麦浪金黄,更始朝廷却再也收不到一粒麦子——
    四月粮船被焚后,督邮弃印,各县仓曹纷纷闭门,督粮使者到,只献上一桶蒸熟的麦饭,以示“粒粒皆无”。
    鄗城城南,更始行辕空悬“汉”字残纛,纛角被风撕得猎猎作响,像一面随时会坠的丧幡。
    谢天急书长安,请发援粮,回信却只八字:“就地征粮,便宜行事。”
    谢天怒极,拔剑斩案:“便宜?我便宜给谁!”
    案角滚落,正砸在他脚背,疼得心底一抽——他忽然明白:更始帝已弃河北,弃他,也弃了“汉”旗。
    五月初一,童谣再变,调子从苍凉转为激越,孩童拍掌蹦跳于街巷:
    “五月鼓,火出肚;
    鼓不擂,火不出;
    火不出,更始哭!”
    鼓点简易,仅以木棒击空桶,“咚咚咚”如闷雷滚地。
    市吏来抓,孩童便一哄而散,只留桶上炭书大字:
    “芒种日,雷火至!”
    官吏撕下纸条,却见背面画着一只缺角龙,龙颈勒一条红布,布上写“卯金刀”。
    龙角缺口处,正滴下一滴赤墨,像血。
    五月初三,夜,斥丘泽“火窖”再聚。
    堡场扩大一倍,暗道增至三条,松脂桶已换成整缸。
    冯异立高台,台前列着三百名“窖火”——皆赤帻抹额,襟前火印焦黑。
    他们身后,插着三百杆空白小幢,幢以槐汁染底,色如凝血,只待最后一道工序。
    冯异抬手,墨云风(道士装束)自暗道捧出一盘金粉,粉中调和了济南王谢禄的血(端午夜所取)。
    以中指为笔,冯异在每杆幢上画下同一符号——
    简化的赤符火纹:一道圆弧,内裹“四七”二字,形似仰天张口的火龙。
    画至第三百杆,金粉用尽,冯异高举空盘,朗声:
    “此幢名‘赤幢’,芒种日午,同时树于鄗城三百闾里。
    幢起之处,即鼓响之处;
    鼓响之处,即火起之处!”
    三百人齐声低吼:“火!”
    吼声被堡壁反弹,震得梁上灰尘簌簌,如微雪。
    五月初五,端午节,鄗城行辕大飨将士。
    酒过三巡,马武再度起身,声如洪钟:
    “童谣已叫遍河北,芒种将至,主公若不起,恐失天时!”
    诸将轰然附和,声浪掀帐。
    刘秀“啪”地掷杯,瓷片四溅:
    “昨日之言,今日仍有效——敢议称帝者,杖三十!”
    卫士按住马武,拖至帐外,噼啪杖声结实有力。
    打到二十杖,刘秀忽抬手:“放!”
    他起身,环视众将,语气平静却带着逼人寒意:
    “再候一月,六月火至,届时——我自登天,诸君随我登;
    敢先登者,杀!”
    众将屏息,却见主公眼底,第一次不再只是隐忍,而是深不可测的渊潭,潭底,有火。
    五月初七,谢天密召副将,授以蜡丸书:
    “冯异等妖言惑众,可暗散流言——
    ‘赤幢非天命,乃冯氏自造,欲挟萧王为傀儡,以图河北。’”
    流言如刀,一日夜便传遍军营。
    冯异闻讯,不辩,反令“窖火”再加一把火:
    于市井贴出“无字赤幢”——纯红,无符无字,只画一只断锁。
    百姓围观,愈传愈神:
    “赤幢无字,乃天未定;
    天若定,字自现。”
    流言反被淹没,谢天之计,搬石砸脚。
    五月十九,芒种。
    寅时,天边闷雷滚滚,云幕低垂,如万面铁鼓叠压。
    鄗城三百闾里,同时树起赤幢,幢顶系鼓——牛皮蒙面,以羊血涂之,色暗红。
    卯时正刻,第一道闪电劈下,正击城南屠市赤幢。
    “轰!”
    血鼓自燃,火舌沿幢杆直上,瞬间吞没火龙符纹。
    火光照出幢上隐藏的金粉字——
    “六月龙见”!
    与此同时,三百面赤鼓同时自鸣——非人击,乃热胀冷缩,鼓皮噼啪,竟成节奏:
    “咚——咚咚——咚!”
    如心跳,如骤雨,如万军潜行。
    百姓跪倒,士卒变色,官吏面如死灰。
    雷火持续一刻,雨倾盆而下,赤幢火不灭,反借雨势,愈烧愈旺,水与火交融,蒸气腾空,凝成一条赤色云龙,盘旋鄗城上空,久久不散。
    芒种当夜,谢天坐帐中,闻外间欢呼雷动,掀帐门,正见赤云龙影,映得他脸色惨白。
    副将颤声:“天火……天火已现,冯异之言皆验,军心尽归萧王!”
    谢天拔剑,虚空一劈,却劈不散云龙,只劈碎了自己最后的胆气。
    “走!”
    他率亲兵五百,夜开北门,弃鄗城,奔邺城。
    更始在河北的最后一根钉子,被天火拔起,不流血,而溃心。
    火窖顶端,冯异独立,任暴雨浇身。
    赤火光里,他忽然看懂那夜“异客”所言:
    “火候”不仅是民心,更是天时;
    天时不熟,火自天而降,逼熟!
    他仰面,雨水冲打,却冲不走嘴角笑意:
    “六月……真的快到了。”
    五月二十,晨。
    雨歇,赤幢余烬尚温,青烟袅袅。
    百姓传说不休:
    “火龙昨夜开口,言‘六月卯金刀登极’!”
    “赤鼓自鸣,乃天鼓,鼓点为《龙翔》。”
    “更始气数,昨夜尽矣!”
    行辕内,刘秀立于高阶,望南方渐散的赤云,指尖微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