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64章 【一念关山5】

作品:《综影视:莜莜传

    蚁窟大火后第三日,安国旧京封城。

    百姓只晓得西水门走水,烧了一夜,把一片荒园烧成了白地;

    却不知焦土下,埋着朱衣卫最见不得光的“后院”。

    戒律堂连夜调兵,把残砖碎瓦翻了个底朝天,

    最终抬出一具焦黑骨架——

    骨小,颈侧嵌着一片雀形烙铁,缺口与“零号”档案吻合。

    邓恢立于废墟,用靴尖拨了拨那枚烙铁,眼底晦暗不明。

    “不死之身,也怕火?”

    他低笑一声,却无人敢应。

    半晌,男人弯腰,拾起烙铁,放入袖中。

    “传令,零号已伏诛,归档。”

    “另——‘玄蜂’提前出巢,目标:梧国,落雁关。”

    风卷灰烬,像一场无声的招魂。

    千里外,梧国北境,落雁关。

    晨雾缭绕,铁甲凝霜。

    任如意负手立于箭楼,指间攥着一封染血书信——

    信纸焦黄,边缘蜷曲,仿佛刚从火场抢出。

    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如意吾友:

    蚁窟已毁,母蛊俱亡,朱衣卫后院起火,三月难缓。

    然我毒入骨髓,恐不久于世。

    零号……代我归家,望善待之。

    燕七绝笔。””

    信末,附一行更小的小字,明显是后来添上:

    ““她把自己当火种,只为点亮我们的灯。

    别让她……再睡冷雪。””

    任如意读完,久久未语。

    良久,她抬眼望向西北方,那边天际,仍残留一抹暗红,像不肯熄灭的火痕。

    副将上前,低声禀报:“将军,关外探子回禀,朱衣卫秘队‘玄蜂’已出安国,方向正对我落雁关。”

    任如意指尖收紧,信纸在她掌中碎成齑粉。

    “来得好。”

    她声音极轻,却似刀锋划破晨雾。

    “本将军正愁,没处找人偿命。”

    同日,关内·伤兵营。

    燕七躺在榻上,胸膛微弱起伏,面色灰败如纸。

    医师束手:毒入肺腑,又兼重创,最多七日。

    男人却固执地睁眼,望着帐顶破洞透下的天光。

    直到一阵脚步声急入——

    任如意掀帘而入,披风带雪,一身肃杀。

    两个军医识趣退出。

    帐内静默,只剩火盆“噼啪”。

    燕七先开口,声音沙哑得像锉刀:

    “她……回来过吗?”

    任如意不答,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布包,放在他枕边。

    布层展开,里面是一枚被火烤得发黑的银铃,铃舌已熔成铁珠,却仍系着褪色的红线。

    燕七颤抖着触碰银铃,指尖被烫般缩了一下,忽地笑了:

    “原来……她连梦里都要静音,怕惊了敌人。”

    笑完,他剧烈咳嗽,血点溅在任如意手背。

    女人不动,任由那温热变冷。

    “燕七,”她低声道,“想不想回家?”

    男人抬眼,眸中浮起恍惚的亮色:“家?”

    “嗯,有月亮的地方。”

    任如意转身,掀帘唤人:“备马车,轻装,南下去丹阳。”

    丹阳,燕七故乡,水网纵横,月夜千灯。

    男人却摇头,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她披风一角:

    “先……替我守好落雁关。玄蜂……是朱衣卫最后的老底,别让他们……踩着她铺的路过来。”

    任如意背对他,肩头微绷,半晌吐出一句:“好。”

    夜,落雁关箭楼。

    任如意独坐,案前摊着一张新绘的“玄蜂”谱:

    共三十人,皆戴黄玉蜂纹面,擅毒、易容、群战,

    首领“蜂后”,戒律堂排名第三,真名不详,从未失手。

    她执笔,在“蜂后”二字旁,添上小小注脚:

    ““疑为女子,善驭人心,喜以故人面目现身。””

    写罢,她抬手,取过墙上长剑——

    剑身狭长,名“照月”,昔年宁远舟所赠。

    剑出鞘,寒光映出女人冷冽眼瞳。

    “照月,”她轻声道,“随我斩蜂。”

    关外五十里,残月如钩。

    荒驿,枯井。

    三十骑黄玉面具无声驻马,首领抬手,面具下传出女子柔媚嗓音:

    “落雁关,三日后破。”

    她指尖轻抚一面新制“人皮面具”——

    面皮粗具五官,尚未点睛,却依稀是少女轮廓,颈侧一点雀痕,栩栩如生。

    “零号啊零号,”蜂后低笑,

    “你以死破局,我便借你的脸,再收一局。”

    同一夜,安国·朱衣卫高塔。

    邓恢立于檐角,手执赤红小隼,隼爪竹筒内,新收回的信笺只写一行:

    ““蜂后已至,零号尸骨无存,照月剑将出鞘。””

    男人读完,指腹微动,信笺碎成漫天纸蝶,被夜风卷散。

    他抬眼,望向遥远的梧国方向,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絮语:

    “任如意,别让本督失望。”

    落雁关,晨号再起。

    铁甲列阵,刀光如河。

    任如意披玄色披风,立于高台,目光扫过台下三军。

    她缓缓拔剑,剑尖指天,声音不高,却随风传遍城头——

    “今日起,落雁关戒严。”

    “凡戴黄玉面具者,格杀勿论。”

    “凡言‘零号’者,先擒后审。”

    “本将不要俘虏,只要血债。”

    三军齐喝,声震霜雪。

    高台之后,一面新制白旗被升起——

    旗心未绣任何徽记,只粗粗绘一只振翅飞鸟,雀痕为睛。

    风猎猎,旗影掠过任如意侧脸,像谁的手,轻轻替她拭去眼角冰晶。

    无人知晓,关内最偏僻的伤兵帐,烛火彻夜未熄。

    燕七倚坐,怀中抱着那枚熔毁的银铃,指尖一遍遍描摹雀痕。

    每描一次,便低声念一个名字:

    “莜莜。”

    烛泪堆叠,像一座小小的雪坟。

    而在更遥远的安国废墟,

    焦土之下,有新芽悄悄钻出,顶着尚未冷却的灰烬,开出第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

    ——无人记得,那花名“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