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痕迹

    森白月光下，闪亮着一双漆黑的眼眸。

    顾夜像一个幽灵一般，游走在寂静的校园中。

    根据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犯罪行为人只要实施犯罪行为，必然会在犯罪现场直接或间接地作用于被侵害客体及其周围环境，会自觉或不自觉地遗留下痕迹。

    没有完美的犯罪，只有未被发现的线索。

    顾夜深信这一点。

    韩雅儿案件既然是此案的导火索，那么就重新回到原点，一切从这里开始吧。

    ……第二教学楼六楼天台。

    风声猎猎，呼啸而过。

    顾夜静静地，再次看着空荡荡的案发现场。

    一块块冰冷的石质地板，似在风中哽咽，诉说着这里曾经的一切。

    可惜的是，风的话，人不懂。

    顾夜在冷风的陪伴中，踏在一块块石板上，缓缓的来到天台边缘。

    微微低头，看到的是无尽深渊。

    很难想象，韩雅儿这样的小女孩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从这里跳下去。

    顾夜的眼中闪烁着熊熊火焰，似是重新看到了韩雅儿被火化时的场景。

    她的母亲张希，是那么的淡漠无声。

    究竟是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如此的心狠，如此急切的烧了女儿的尸体。顾夜同时想起了初二三班的学生们，

    在走廊中，他们一张张戏谑玩弄的笑容，深深刻在顾夜的脑海。

    究竟是什么样的学生，才会如此的麻木，如此轻松的对待同学的枉死。

    还有王校长，这位江城教育界的元老，第一中学的掌舵人，究竟将这艘船引向了哪里？

    是眼前这无尽的黑暗吗？

    顾夜站在高台之上，扫视着黑夜中的第一中学。

    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站在韩雅儿的位置上，下一刻，顾夜的脑海中想要回忆起这个女孩儿的样貌。

    却突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

    脑海中浮现的，只有韩雅儿死亡时血肉模糊的面容。顾夜这才猛然惊醒，从头至尾，自己都没有看清这具死尸的脸。

    只是她的身材确实如十四岁的少女，身上也是韩雅儿的衣着，再加上报案人凌盈盈的阐述，还有韩雅儿的失踪，张希的确认。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环，便是校门口播放的那一则视频里，韩雅儿从天台上跳下。

    如此，这具死尸，便被所有人认为是韩雅儿。

    自己也曾深信不疑。

    可从头至尾，却没有一件有力的物证证明死者的身份。

    有的，只是人证。

    想到这点，顾夜的后背有些发凉。

    原来自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证据！

    对一切案件的判处都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

    但韩雅儿案件的证据链并不完整。

    案发当天，凌盈盈连这具死尸的面容都看不清楚，怎么就短时间内报警笃定说，是韩雅儿坠楼身亡？

    还有张希，作为一个母亲，没有来辨认尸体，仅凭旁人三言两语，怎么就断定死去的是自己的女儿？

    刹那间，顾夜隐隐觉得自己查案的方向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自己第一步，不应该找凶手是谁。

    而是要确认死者的身份，究竟是不是韩雅儿。

    如果是的话，那便是自己想多了。

    可如果不是的话，那视频里的跳楼的韩雅儿，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那具被火化的死尸，究竟是谁？

    顾夜深知，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证明死者的身份。

    案发现场绝对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忽略的。

    思忖了片刻，顾夜打开手机的亮光，照着天台的每一寸土地。

    一步一步的走着，希望有些新的发现。

    只是眼前的天台，着实空旷，在漫天的狂风下，一切有形的痕迹都被破坏殆尽。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夜的眉头不由的紧紧皱起。

    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就在这时，一抹亮光打到前方的角落，

    顾夜走到了天台的尾端，看到了一个特殊构造的凹形墙面。

    这是？顾夜眼眸微闪，想起来前两日在这里发现了一只泥脚印。

    案发当天，这面凹形墙里应该躲着一个女子，看学校门口播放的视频的角度，应该便是她录的。

    看着地面上残留的泥印子，顾夜慢慢蹲下，一眨不眨的盯着它的形状样貌。

    自己曾经拓印过这个脚印，它的每一条花纹都深刻在脑海。

    若是自己看到这双鞋，肯定一眼就会认出来。

    只是，有哪个女子会将脚底伸给自己看？

    顾夜不由得摇摇头，苦笑两声，照着泥印的灯光微微一转，想从泥印上面离开。

    就在这么一瞬间，一道细微的反光亮起。

    顾夜双目一凝，分明看到泥印里面有一根掉落的头发。在这呼啸的寒风中，它能够存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顾夜看了看凹形墙，原来是这墙挡着一道道寒风，使得这根头发顽强的扎根在泥土中。

    顾夜嘴角一弯，拿出手帕将头发取出，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

    如果幸运的话，这根头发会是泥印的主人掉的。

    通过DNA鉴定，或许能排查出是谁。

    可如果不幸的话，这根头发或许只是一个无关路人的，碰巧掉落在了这里。

    也或许是碰巧被泥印的主人踩到。

    若是这样，一番折腾又是白费了。

    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顾夜将手帕塞进怀里，看着呼啸的冷风。

    一道光芒，再次照着前方的路，顾夜一步一步的走下天台。

    他还要去另一个重要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第二案发现场。

    也是韩雅儿坠楼死亡的地方。

    顾夜记得，自己当时的关注点在韩雅儿是自杀还是他杀上。

    当时地面上没有丝毫他杀的痕迹。

    所以觉得没有多少勘探价值。

    但是，

    若是韩雅儿的身份存疑，那么这个现场的价值则是巨大的。

    因为死者流了许多的血。

    血，是检验身份的重要证物。

    顾夜相信，即便被人打扫了，现场的地面也不会彻底干净的。在地缝上，一定残留着死者的血液。

    “哒哒。”

    “哒哒。”

    顾夜缓缓的行走在幽静的楼道中，手机的灯光发出森白的光晕，照着一层层台阶。

    光晕之外，一片黑暗。

    ……

    五分钟后，

    顾夜静静的站在一楼，看着教学楼的出口。

    脚步一迈，身子刚想出去。

    突然，耳朵微动。

    一道细小的杂声从地下传来。

    顾夜猛然转身，双目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那里是负一层的楼梯入口。

    也是教学楼的地下室，储藏着不用的东西。平常已经许久没有人进去了。

    但这深夜的声响，顾夜绝不会听错。

    今夜，这里还有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