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抉择

作品:《穿越大明,我要逆天改命

    朱兴明独自在乾清宫坐了许久,殿内的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面容。

    李华的死,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这不是简单的贪腐,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陆沉拥有的不仅是财富和美人,更有一张无形而强大的权力网络,这张网络甚至能在他这个皇帝刚刚有所动作时,就迅速而精准地掐灭源头。

    他不能再信任任何人——至少,在彻底理清楚之前,不能轻易将底牌亮出。

    孟樊超……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反复掂量。他是陆沉的举荐人,是暗卫名义上的最高长官,陆沉能坐大到如此地步,他真的一无所知吗?

    还是说,他也被蒙蔽?甚或……有更深的牵连?

    帝王的猜忌心开始作祟,这一刻的朱兴明,终于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孤家寡人。

    做皇帝的,身边那有真的值得信任的人。

    有人说背叛,只是筹码不够。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你让一个贞洁烈女出轨,她肯定做不到。

    你给她十万一百万,她或许会一口拒绝。

    给她一千万,一个亿呢?

    有人说,她也能做到拒绝。

    没错,这话我相信。

    但是,当一千万甚至一个亿真真切切摆在你面前的时候,说不动摇那是假的。

    就算你爱情至上,那给你十个亿,或者百亿...

    又或者,让你长生不死,让你永保富贵,让你得道升仙。

    你还能拒绝?

    只因为皇帝这个位置,实在太诱惑了。

    可以说,朱兴明坐的那个龙椅,坐拥整个天下,四海之内都是你的。

    这样巨大的诱惑下,谁还能保持真正的忠心。

    忠心,是因为筹码不够。

    历史历代这样的例子,已经很多很多了。

    可以为君效忠,为君战死。

    但是当你的兵权,已经大过皇权的时候,你还会做此想么?

    朱兴明不敢深想,也不愿相信后者。

    孟樊超跟随他多年,亦师亦友,忠诚毋庸置疑。

    但陆沉之事,让他对“忠诚”二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孙旺财。”朱兴明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直如影子般守在殿角的旺财无声无息地上前:“奴婢在。”

    “你亲自去一趟东宫,”朱兴明的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不要惊动任何人,告诉太子,就说朕偶感风寒,让他明日不必来请安,在东宫安心读书,无朕手谕,不得出宫半步。”

    孙旺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伺候皇帝几十年,深知这等不寻常的指令意味着什么。

    他躬身,没有多余一个字:“喏。”

    这是第一步,保护继承人,隔绝可能的危险。

    接着,朱兴明铺开一张特殊的黄绫,取出暗藏的一方小印——这不是常规的皇帝玉玺,而是他登基后密令铸造,仅用于极端机密事务的“暗卫统领调兵印”。

    此印理论上由孟樊超保管,但印鉴图样和备用印,朱兴明自己始终掌握。

    他快速写下一道手谕,内容极其简练:“着令殿前侍卫副指挥使韩刚,即日起暗调忠诚可靠之侍卫三百人,分班秘密警戒乾清宫及朕之寝宫,凡有异动,格杀勿论。不得告知指挥使,不得经由兵部。违者,以谋逆论处。”

    写罢,他用那方小印重重盖上。

    韩刚是朱兴明早年安插在侍卫中的心腹,背景干净,与朝中各方势力瓜葛甚少。

    这道命令,绕开了正常的宫廷护卫体系,是他为自己设置的第一道保险。

    他将手谕封好,唤来另一名绝对忠诚、几乎从不露面的老内侍,吩咐其秘密交付韩刚。

    做完这一切,朱兴明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巨石并未落下。核心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谁来查办陆沉?谁能抗衡陆沉那无孔不入的势力?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关于孟樊超处置孟虎冲的奏报上。

    孟樊超的刚正不阿,在此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大义灭亲,并非易事。或许……自己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者说,这是一次对孟樊超最直接的考验?

    风险极大。若孟樊超已不可信,此举等于打草惊蛇,甚至可能逼得陆沉狗急跳墙。

    但若孟樊超依然忠诚,他便是最了解暗卫运作、最有可能扳倒陆沉的人选。

    权衡再三,朱兴明决定赌一把。赌他对孟樊超数十年的了解,赌孟樊超对朝廷法度的敬畏。

    “刘来福。”

    “在。”刘来福一直在殿外候着,闻声赶紧进来。

    “去,宣孟樊超即刻入宫见朕。记住,只说他一人,不得声张。”

    “嗻!”

    孟府,夜已深沉。

    孟樊超尚未歇息,正在书房内擦拭着他那柄伴随多年的佩剑。剑身映照着烛光,寒芒流动。他眉头微蹙,总觉得今夜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作为暗卫统领,他对危险有种异乎寻常的直觉。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宫里的刘公公来了,宣他即刻入宫。

    孟樊超心中一凛。深夜急召,非同小可。

    他立刻换上朝服,佩好剑,随刘来福匆匆出门。一路上,他试图从刘来福口中探听些许口风,但刘来福只是摇头,面色凝重,什么也不肯说。

    这更让孟樊超确信,出大事了。

    进入乾清宫,孟樊超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与往日不同。

    殿外的侍卫似乎多了些生面孔,站位也更为警惕。殿内,只有皇帝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他,望着墙上的巨幅舆图。

    龙案上,烛火摇曳,映照着一份摊开的卷宗,旁边还有一滩未干的墨迹。

    “臣,孟樊超,叩见陛下。”孟樊超按下心中的不安,恭敬行礼。

    朱兴明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孟樊超,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

    “平身。”朱兴明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你看看这个。”他用手指了指龙案上的卷宗。

    孟樊超起身,上前几步,拿起那份卷宗。只看了几页,他的脸色就瞬间变得苍白,拿着卷宗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越往后看,他的呼吸越是粗重,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强抢民女,一尸两命!侵占民田,府邸逾制!私筑园林,圈养美人以贿朝臣!把控漕运海运,染指铁路国策!……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而罪魁祸首,竟然是他一手提拔、倚为臂助的陆沉!

    “这……这……”孟樊超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被欺骗的痛楚。

    “陛下!这些……这些绝不可是真的?!”

    孟樊超这般说,朱兴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也不知情。

    “李华用命换来的证据,你说真不真?”朱兴明冷冷道。

    “李华?”孟樊超一愣,随即想到傍晚听到的关于锦衣卫一个千户意外身亡的消息,顿时全都明白了!那不是意外!是灭口!

    他噗通一声再次跪倒,以头抢地,声音悲愤而沉痛:“陛下!臣有罪!臣识人不明,举荐非人!御下不严,致使此等国蠹巨奸潜伏于陛下左右,臣……臣万死难辞其咎!”

    他看着皇帝,眼神坦荡而痛苦:“臣恳请陛下,即刻将臣下狱治罪!并请陛下另派忠直大臣,严查陆沉!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案必破!”

    朱兴明紧紧盯着孟樊超的双眼,在那里面,他看到了震惊、愤怒、自责,但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慌乱与虚伪。

    他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稍稍落下了一些。

    “治你的罪?容易。”朱兴明走到他面前,声音依旧冰冷,“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铲除这颗毒瘤!朕问你,若朕将此案交给你来办,你可能做到大义灭亲,秉公执法?可能保证,不会走漏半点风声,不会让那陆沉有所察觉,狗急跳墙?”

    孟樊超霍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火焰:“陛下!陆沉虽为臣所举荐,但其所作所为,人神共愤,已非臣之同僚,乃国之巨贼!臣蒙陛下信重,执掌暗卫,岂能因私废公,坐视此獠祸乱朝纲?!臣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将陆沉及其党羽一网打尽,臣提头来见!”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保密……陛下,暗卫体系庞大,陆沉经营日久,臣不敢保证其中没有他的耳目。

    故臣建议,此案不宜动用常规暗卫力量。臣请陛下授予临机专断之权,允许臣秘密调动一支绝对忠诚、与陆沉素无瓜葛的小队,同时……需要锦衣卫的配合,但必须绕过可能被渗透的层级,直接与骆炳指挥使沟通。”

    孟樊超的反应和提议,让朱兴明最终下定了决心。

    孟樊超没有推诿,没有狡辩,而是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保密和精准打击。

    “好!”朱兴明重重一拍孟樊超的肩膀,“朕就再信你一次!朕准你所请!赐你密旨一道,许你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之权!骆炳那边,朕会亲自交代。你需要多少人,需要什么协助,尽管开口!但朕只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内,朕要看到陆沉伏法,其党羽尽数落网!”

    “臣,领旨!谢陛下信任!”孟樊超重重叩首,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杀意。

    他知道,这不仅是一场铲除贪腐的斗争,更是一场关乎他自身清白和皇帝信任的救赎之战。他必须赢,必须赢得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