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锦带

作品:《高冷权臣清心寡欲,他装的

    赵氏跟温夫人相熟,受邀参加温家小儿子的周岁宴。

    她跟虞笙说:“虽说场面不大,但人也不少,你快及笄了,多露面也好。”

    虞笙的才女身份出名,除了江灼外,跟其余的一些姑娘关系也是不错的。

    满周岁的小儿子是温青云的老来子,且是嫡出。

    今日温府布置华丽,丝绸锦缎各色花卉作装饰,热闹非凡。

    到了温府,赵氏去跟温夫人叙旧,虞笙便在花园中跟几个姑娘聚在一起说笑。

    她容貌惹眼,穿着亮丽,钟慕雪一眼便看见了她。

    上次玲珑阁的事,她受了钟老爷好一顿斥责。

    心中刚生起怒意,旁边有人小声说:“殷指挥使来了。”

    殷谨白一身窄袖黑衣,打扮利落,标志性的桃花眼端的风流俊逸。

    跟他打招呼的人不少,他一一打趣应着,眼看要从眼前走过,钟慕雪心一跳,立马扬起笑容迎上前去。

    “殷二公子。”

    “钟姑娘。”殷谨白笑着应答,脚步不停,没有跟她交谈的意思。

    “殷二公子!”钟慕雪急说,“上次赠你的香囊,你可喜欢?”

    “香囊?”殷谨白疑惑地回忆了下,显然没想起来,“喜欢,多谢钟姑娘了。”

    他不太在意,心不在焉地朝周围打量。

    “那公子可有……”话没问完就被打断。

    “虞姑娘?你居然也在这?”

    钟慕雪面色微僵,抬头时,殷谨白已丢下她走到了虞笙那处。

    秦芷柔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走至钟慕雪身边,轻飘飘说:“殷公子对虞姑娘似乎很热情啊。”

    钟慕雪看她一眼:“热情吗?”

    秦芷柔没有回应,淡笑看着不远处的二人。

    虞笙跟殷谨白没什么话好说,简单几句话后殷谨白就走了。

    回身时,钟慕雪和秦芷柔已经走到她面前。

    “虞姑娘。”

    虞笙嗯了声,有几许冷漠。

    “虞姑娘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

    虞笙抬起清透的眸子,不解道:“我不该生气吗。”

    见她这不畏不惧的态度,钟慕雪更恼了,但还是压着脾气,假惺惺道歉:“那次的事是我不好,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没看清。”

    虞笙没说话。

    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众人带着恶意揣测她贬低她,最后事情闹大了,三言两语便化解,仿佛天大的恩赐。

    她若不依不饶,显得很不识趣。

    其实她很生气。

    不过虞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她不想给虞承怀在外惹麻烦,每次都憋着。

    “嗯。”虞笙看着她虚伪的笑,吸了口气,“以后你别那样了。”

    她说完转身想走,被钟慕雪拦住。

    “今日姑娘们就这些人,我们一起做个伴吧。”钟慕雪邀请,没顾她的意愿,紧接着扯开话题,“刚才殷公子跟你说了什么?”

    虞笙觉得有必要跟她说清楚。

    “钟姑娘,你似乎误会了,我跟殷二公子并不熟。”

    “哦?是吗。”秦芷柔温和地笑着,“我刚才看他主动跟你说了好几句话,而且之前当街救你,我还以为你们很熟悉。”

    秦芷柔是中书令的嫡女,典型的名门闺秀,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性子也好,从不与人为难。

    但虞笙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她说不上那种感觉来自哪里,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虞笙蹙眉,目光静静落在秦芷柔脸上。

    “秦姑娘似乎很关心殷二公子?”

    秦芷柔笑意不改,看她的眼神却深了几许。

    “虞姑娘身为京城第一才女,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我方才是看了你几眼,哪是看殷二公子。”

    虞笙没去分辨秦芷柔的话是真是假,别开视线认真地朝钟慕雪说:

    “钟姑娘,我跟殷二公子只是认识,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不必在我身上下没必要的功夫。”

    “我想的哪样了?”钟慕雪否认,旋即半信半疑地追问,“那你属意谁?”

    她非要喜欢谁吗?

    虞笙不想再答,想着如何巧妙糊弄过去时,秦芷柔又张开了她的破嘴。

    “不知虞姑娘跟江大人是什么关系?”

    她就知道,江焳出面替她解围太过招摇,只要有人稍微留意就能发现不对劲。

    这怎么说。

    “没什么关系啊。他那样的人能跟谁有什么关系。”

    虞笙别开脸胡乱敷衍着,然而因为紧张,越敷衍话越不受控制地多起来。

    “你是想说玲珑阁的事吧,江大人虽然性情冷淡,但为人正直,不会胡乱冤枉别人,那天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说出真相的……”

    完了。

    江焳那天好像只说他没看清,什么真相啊。

    她在说什么!

    而且江焳惯爱置身事外,导致她的话异常冠冕堂皇,仿佛在掩饰什么。

    她也确实在掩饰。

    如江焳所说,他在京中太受瞩目,对她的心意若暴露了,她将成为众矢之的。

    这种场面不是应该他来解决应对吗?

    凭什么为难的是她啊。

    虞笙努力找补:“也可能因为江灼吧。”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没有逃过秦芷柔的眼睛。

    “说的也是,你跟江姑娘关系好,江大人多照看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虞笙松了口气。

    她不想继续跟她们周旋,正巧不远处赵氏朝她走来,她顺理成章跟二人告别。

    见虞笙脸有些红,赵氏问:“钟家嫡女又为难你了?”

    “没有,她跟我道歉了。后来提起江焳,就说了几句。”

    想起她那个匪夷所思的说辞,赵氏神色微凝。

    “笙儿,你在外不要跟江焳攀关系,她们不会信的。”

    “我没有呀。”虞笙小声嘀咕,“我跟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

    她刚才的话已经很尽力划清界线,维护江焳脸面了,应该不会惹人怀疑吧。

    走出几步,她偷偷回头看去,刚好撞上钟慕雪的目光。

    她跟秦芷柔并肩站在槐树下,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过来的眼神莫名阴毒。

    ……

    周岁宴先举行仪式祈福,然后抓周,这些在前厅举行,人太多虞笙没去看,现在要开宴了。

    今日赵氏带她来目的是让她刷存在感,她本该周旋于众人之间。

    但想起钟慕雪的眼神,她莫名有些抗拒,今日只想当个透明人在角落里吃吃喝喝。

    从小养成习惯,她的吃相很好,不刻意表演也很赏心悦目。

    很快,旁边钟慕雪跟她周围贵女们的交谈声传了过来,不高不低,虞笙刚好能听见。

    “养得再金贵又如何,归根结底是庶女。”

    “她为了攀高枝,跟好多男人不清不楚的,我见过的就有好几个。”

    “就是呀,小家子气的做派,就是比不上咱们正经望族出身的闺秀。”

    虞笙一口珍珠糕噎在喉咙里。

    果然,她的解释全都白费,钟慕雪还是没有放过她。

    她是想高嫁,但从没有跟谁有过任何越矩的行为,她们说的好像她不择手段干了什么龌龊事,爬了谁的床一样。

    类似的谣言一直有,在妒忌她的人间小范围泛滥,虞笙已经习惯了。

    而且不管她怎么辩驳都没用。

    今日她也不想砸温家的场子。

    虞笙低着头默默等宴席结束。

    小时候被欺负,回府哭的时候,二哥说:哭哭哭,一直这么忍着,什么时候是个头,下次骂回去,二哥给你撑腰。

    那时她颇有志气地回答,等她嫁个好夫君,就可以不用忍了。

    后来顾及太多,她一直也没骂回去,依旧是忍。

    ……可她不忍能怎么样?

    还会比现在更差吗。

    “刚才谁说的。”虞笙忽而开口,目光直直地望过去。

    几人交谈声戛然而止,纷纷朝她看来,神色各异。

    钟慕雪轻蔑地扫着她:“什么谁说的?”

    难得的,少女纯净的五官中没有半分笑意。

    “我跟人不清不楚。跟谁,说明白。”

    “男人身型都差不多,谁记得,总之有就是了。”钟慕雪身侧,李书兰高傲地扬着下巴嗤笑,浑身理直气壮。

    “这样吗。”虞笙抿抿唇,似乎纠结了一会儿,“那上次我在醉白楼遇见你跟那个青色衣服的男人进雅间的事,我就不帮你瞒着了。”

    话落,其余人不约而同朝李书兰看去。

    说虞笙那些坏话,真真假假她们心知肚明,而虞笙的话却说的有鼻子有眼,耐人寻味。

    李书兰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什么青色衣服的男人?”

    “具体的我也没看清,你是不是记混了,仔细想想呢?”

    虞笙说完,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嘴上出了恶气,她心情一下好了不少。

    呸,想诬陷她,先把自己解释去清楚吧。

    婢女端过来一盘芙蓉糕。

    虞笙慢悠悠捏起一块,刚要送入口中,余光忽见盘中方才被遮挡的位置趴着条一寸长的黄绿色毛虫。

    浑身绒毛伸展炸开,挂着不明粘液,一伸一缩地蠕动着。

    虞笙脑中“嗡”的一声。

    这么近的距离,且毫无防备,她饶是忍着,还是低呼出声:“啊——”

    喊声引起一小片骚动,不少人循声看来。

    方安静下来的钟慕雪等人有了由头,登时讥讽道:

    “大喊大叫的干什么?有没有规矩。”

    虞笙白着一张小脸,紧抿着唇不语。

    温家设宴,吃食出现这样的问题,她说出来会不会折了温府的面子啊。

    再说这么大的场面,食物肯定仔细检查过,不会轻易出错才对。

    她怎么这么倒霉。

    钟慕雪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一惊一乍的,我就说小门小户的出身,就是不抵大族稳重。”

    “钟慕雪,很有意思吗?”

    钟慕雪:“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虞笙深吸一口气,努力压着胸腔里的愤怒。

    正要说话,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端走她面前的芙蓉糕。

    虞笙见状微微怔忪,回过神时,盘子已递到了钟慕雪面前,险些怼到她脸上。

    “啊啊啊——沈景连,你干什么!!”

    钟慕雪的喊叫比虞笙惨烈好几倍。

    叫沈景连的男子温和说道:“给你看看虞姑娘为何一惊一乍。”

    虞笙眨眨眼,瞬间反应过来:“钟姑娘不愧大族出身,确实稳重。”

    话没问题,配上钟慕雪激烈的反应就显得十分讽刺。

    难堪化解,对上沈景连温润的目光,虞笙眸中染笑,朝他点了下头以示感谢。

    钟慕雪这下彻底安静了,而虞笙看着满桌吃食,也失去胃口。

    这时花园入口再次传来骚动。

    她没心情看,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却传入她的耳朵,无比清晰。

    “江大人?”

    “江大人怎么会来这?”

    想起自己方才帮他圆谎,虞笙带着几许不满地抬眸。

    江焳阔步朝花园中央的席处走来。

    他一身简洁的玄色衣衫,腰间玉带绣着精致的祥云纹路,看着与平常的不太相同,但莫名衬他,清冷的气质都显得有几分别样的矜贵。

    他唇线绷直,脸色冷冰冰的,眉眼间似乎夹杂着浓重的不耐。

    看见亲手绣的锦带,虞笙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说出门舍不得么,怎么突然就……这么招摇而突兀地出现了!

    “是啊,江大人那么忙,这周岁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而且宴席已经过半了,江大人怎么会这时候来温府。”

    “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耳边交谈声不断,虞笙红着脸垂下视线。

    她也听说江焳最近好像格外忙些。

    他现在才来,显然是被公事绊住脚,耽搁了时候,所以脸色那么不好看。

    风尘仆仆赶来温府,就为了看她一眼,跟众人显摆他的腰带。

    ……他也太夸张了吧。

    心跳莫名快了几拍,虞笙稍稍平复,偷偷又看去一眼。

    因为江焳来得突然,下人们在最显眼的位置又加了个席位。

    他跟殷谨白邻着,离她不远不近。

    之前江灼答应不说腰带是她绣的,那江焳应该不知道吧。

    啊。

    可是他越不知道,她越觉得心虚羞耻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