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野又问道。

    以往，萧野对眼前的他又敬又畏。

    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这么直视着他。

    可此时，他不仅呆呆地看着对方，而且还对他心生同情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觉得眼前的卓然亲切了许多。

    萧野喉咙哽咽着，鼻子有些酸涩。

    卓然只是看着他，微笑着不说话。

    “卓总，您瘦了，也黑了。”萧野又说道。

    哪有曾经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的影子？

    如今的他又黑又瘦，眼窝还有些凹陷，让人一看，会不由得眼睛一酸。

    文道德也在一旁唏嘘叹息：“是啊，瘦多了。受苦了吧？”

    “还行，也不算太苦。人嘛，总是要经过各种历练的。过去我太享福了，如今，是在补足需要受的苦吧。”

    卓然依旧微笑着，语气淡淡的，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卓总，那您这次回来是……有事必须回来一趟？”

    卓然的笑容有些凄凉，他不仅仅是因为有事回来，更多的是对故土的故事。

    从龙虎山地宫逃出的那些日子。

    他不停地在深山里奔跑逃命。

    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要逃出森林，逃到海上，逃到国外去享福。

    但是，真当他逃到那座海岛休整的时候，他却不想走了，他想回来。

    回乡的念头是那么的强烈。

    但他心中明白，自己最终还是要找的，不找就死路一条。

    他手上所沾染的血，犯下的命案，所做的事，枪毙十次都不够。

    所以，他还将继续外逃。

    “卓总，您需要我们做什么？”萧野主动地说道。

    他知道，以卓然现在的身份，根本不能抛头露面。

    所以他所谓的“有事回来一趟”，除了指挥他们几个人去做，他自己本人并不能去做。

    “我今天约你来，正是这个想法。”卓然说道。

    从小野进门到现在，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这是萧野以往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印象中的卓然始终是一副冰冷的面孔，他们这些人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笑容。

    但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始终保持着。

    “卓总，您说，我去做。”

    “我还没有想好具体方案，等我想好我再告诉你。”

    果然找了个借口。

    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文道德为他把萧野约出来，只要约出来了，他们俩见上了面，他在南城就容易联系萧野。

    这样，他不仅不会孤立无援，还多了一双手和一双眼睛。

    他不会当着文道德的面，将自己所要做的事和回南城的原因告诉萧野。

    他相信，以萧野的聪明是能够明白这一点的。

    萧野的确明白了。

    于是便没有再多问，而是说了一些关心的话。

    接着，三个人就泡着茶喝，听文道德说他自己投资的事。

    卓然不时地给文道德提出一些建议和意见，文道德满脸欣喜：“卓总，你可不愧是商业天才呀！我一直犹豫不决的事，你这么一提意见、建议，我豁然开朗，我终于知道我输在哪里了。”

    卓然依旧微笑着，问道：“听说文员即将才发一个大项目？”

    文道德心里微微一怔，好家伙！

    他才刚回南城，就知道这么隐秘的事。

    自己想要去开发一个新区的市，市政府还没有进行招标，那个项目也还没有人知道。

    卓然这小子就知道了，他着实有些吃惊。

    “卓总，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任何多么机密的事，只要我想知道，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文道德心中倒吸了一口气，这小子这是在告诉自己：

    他卓然虽然落魄至此，但是他在南城的势力依旧还在，她想要什么都能做到，想知道什么都能知道。

    文道德连忙陪笑道：“卓总，还得是你呀！果然任何时候都能手眼通天。”

    这话放在以前，那是拍到点子上了。

    放在现在，有点儿拍到马腿上的意思。

    但是，文道德并没有察觉这么说不对。

    好在卓然也不跟他计较，脸色没变，还是微笑着说道：“所以呀，在别人落魄的时候，不能落井下石。”

    “我卓然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和生意上的伙伴，有些人对我依然如故，而有些人对我却已经翻脸不认人，

    何必呢？他们忘记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觉得，如今虽然倒下了，但是底子还在，根还在。”

    他这番话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是对文道德，也是对所有对他卓然不念旧情的人的警告——不要有任何小动作。

    尤其是不要有出卖他卓然的想法，否则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卓总，你放心。我文道德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是在对卓总的这件事上，我始终不变。过去如何，现在也如何。”

    “还是你文爷会说话。你放心，你文爷对我卓家如何，我都记在心里。今后，你们家族有需要去海外发展的，随时和我通一声气，外面的一切都交给我。”

    文道德一听，心中暗喜，这岂不是正合他意？

    他的外甥、他家族里的侄子好几个都想出国去留学，正愁没有推荐人、没有引荐人，更愁到了国外资金方面难免有些为难。

    此时，有卓然的这一句话。

    他心里踏实了，回头也能跟家族中人拍着胸脯吹牛。

    让家族里的人高看他一眼，说不定下一任的宗族长就是他了。

    文道德毕竟是在江湖中混过的人。

    从卓然让他约高小霞时之后，又假装随意地提到晓霞的未婚夫，还强调要带他未婚夫来。

    文道德心中就已经明白了。

    卓然此人要见的不是高小霞，而是她的未婚夫。

    高小霞只不过被他拿来当挡箭牌罢了。

    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太肤浅、太愚蠢。

    竟然连这点都没有看透，还以为卓然是太久没有碰女人，想让他帮着找女人了。

    想起这个，他就有些惭愧，自己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看不懂人性。

    跟卓然也打过许多次交道了，竟然也看不懂他。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而自己无论是对朋友还是对对手，都并未真正地了解。

    所以他总是不能成功，还把失败的后果推给身边的人承担了。

    男人，果然是四十不惑，五十才知天命啊！

    他立即起身，恭敬地对卓然道：“卓总，我去看看我妹妹和小霞姑娘在哪里泡茶，一会儿就回来。”

    卓然点点头。

    文道德又对萧野道：“小兄弟，辛苦你陪卓总泡茶了，我去取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