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连穿过一个又一个禁制后，林川随着君莫邪来到了一层血红色的光幕前。

    “这里面是魔族祖库，一会儿你进去之后，可以任选里面的一件宝物，但切记只能选一样。”

    君莫邪神色严肃，目光直直地盯着林川，语气中满是郑重。

    “这……不太好吧？”

    林川眉梢微挑，目光落在君莫邪身上，眼底满是犹疑。

    光是一个“祖”字，他便笃定这是君莫邪在给自己开小灶。

    “让你小子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李俊不耐烦地瞪了林川一眼，大步走到光幕前，双手快速掐诀。

    顷刻间，光幕泛起阵阵涟漪，一副黑沉沉的棺材缓缓从光幕中浮现，棺椁表面爬满暗红纹路，隐隐透着森冷气息。

    “默老，我身后这位是魔族的七长老。”

    君莫邪神色郑重，微微侧身示意，“他不仅为我族治好了受到反噬的仙魔之体，还为我族寻回了遗失多年的仙魔古树。这般大功，族中实在赏无可赏，故而特地带他来此处，由他挑选一样宝物。”

    “……”

    周遭一片死寂，唯有棺材静静悬浮在血红色光幕前，明明没有任何声响，林川却无端打了个寒颤。

    “不是我族之人，不能进入祖库。”

    棺材中传来沙哑的声音，像是锈铁摩擦般刺耳。

    “七长老不仅是我族长老，更是我的女婿，他与小女已结为道侣，也算半个我族之人。况且，我这里还有族中各大亲王与其余六位长老的联合上书，请默老过目。”

    话音落下，君莫邪手腕轻抖，一沓盖满朱红印鉴的文书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

    沉默良久，棺材中再次传出沙哑的声音：“进去吧，一炷香时间。”

    林川双手抱拳，对着君莫邪与悬浮的棺材郑重一揖，随即抬脚迈向血红色光幕。

    就在他身影即将没入光幕的刹那，君莫邪低沉的叮嘱突然在耳畔响起：“机灵点，量力而行。”

    ……

    踏入光幕，昏暗光线中，一间摆满宝物的房间映入眼帘。地阶上品不过是最低品阶，半仙器亦在其中，流光溢彩的宝光让林川瞳孔微缩。

    “应该选什么呢？”林川拧着眉，绕着房间缓步打量。

    这些宝物周身萦绕着朦胧光晕，除了能清晰感知到其品阶波动外，没有任何关于其来历、功效的说明。

    武器类他尚可大致判断用途，可其他类型的宝物，在缺乏信息的情况下，挑选起来与开盲盒别无二致。

    “一共14件半仙器……”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再加上时间的限制，林川直接在这14件宝物中挑了起来。

    “选那柄断剑。”

    就在林川盯着宝物外观反复权衡时，剑灵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

    林川微微一怔，目光投向那柄只剩半截的长剑，问道：“这柄剑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剑虽然断了，但剑灵还在，我想吃。”剑灵直截了当地说道。

    “咳咳，剑灵前辈吃了，我怎么办？我还想挑一件趁手的武器呢。”林川试探着问道。

    “我不趁手？”剑灵语气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质问。

    “剑灵前辈是我平生所见最好的剑，只是……还有一次出手机会，剑灵前辈就要不为我所用了，我总得谋个后路吧？”

    林川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恳切。

    “哦。”剑灵淡淡应了一声。

    “要不我把这柄剑的剑灵给剑灵前辈吃，剑灵前辈以后就留在我身边，怎么样？如果剑灵前辈愿意的话，我以后寻到的剑灵，都归剑灵前辈。”林川眸光微动，试探着开口。

    “……”

    脑海中再没传来剑灵的半点声响，唯有一片寂静无声。

    “哎，好吧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林川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我这就为剑灵前辈取剑。”

    话音未落，他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如漩涡般汇聚于右臂，拳风裹挟着破空之声砸向泛着幽蓝光芒的禁制。

    刹那间，能量碰撞迸发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灵力涟漪如蛛网般在禁制表面炸开，却只是让其泛起阵阵波纹。

    林川只觉一股反震之力顺着拳头直窜而上，整条手臂瞬间传来细密的麻痒感。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甩了甩微微发颤的手腕，看着禁制表面重新恢复平静的光泽，眉头不由得拧成了疙瘩。

    “难怪让我量力而行……”

    林川深吸一口气，在其身后，金狮虚影骤然浮现，狮目圆睁，鬃毛如火焰般翻涌。

    “破！”

    林川暴喝一声，灵力如潮水般涌入右臂，裹挟着金狮虚影的力量，一拳轰出。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禁制表面泛起层层涟漪，蛛网状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

    然而，禁制并未就此破碎，反而泛起刺目蓝光，疯狂修复着裂痕。

    林川见状，周身气势再度暴涨，金狮虚影也随之更加凝实。

    又是一拳轰出，这一拳，金狮虚影的利爪与他的拳头同时落下，禁制再也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力量，“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开来。

    “经过两次白雾淬体，如今施展金刚不灭功第五层，这肉身强度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林川缓缓擦拭着虎口渗出的鲜血，目光落在那柄断剑之上，脸上流露出一抹满意神情，“若换作第一次淬体时，即便能凭蛮力轰碎禁制，恐怕这双臂也得落个筋骨尽断的下场。”

    “剑灵前辈，开饭了。”

    林川说着，便从储物空间中取出长剑，伸向那柄断剑。

    “……”

    那柄长剑宛如被封印的死物，对眼前断剑全然无动于衷。

    “……”

    “那我先替剑灵前辈收起来好吧，剑灵前辈什么时候想吃了，再跟我说。”

    林川嘴角抽了抽，满脸无奈地伸手握住断剑剑柄。

    刹那间，周遭景象剧烈扭曲，黑色业火自虚空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将他吞没。

    与此同时，各种嘈杂声响如潮水般涌来。有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有女子哀怨的抽泣，更有无数低沉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这些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深处传来，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蚀骨的恶意，在他耳边不断循环，如同恶魔的低语，试图将他的心智一点点蚕食。

    ……

    然而，下一秒，林川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的地面仿佛化作流沙般溃散。

    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汹涌浪潮，瞬间将他淹没，当他再次恢复清明时，意识已坠入一处熟悉的漆黑空间。

    “这是第三次出手帮你了。”

    只见不远处，一位身姿妙曼的白裙女子盘坐在地，墨发如瀑垂落至腰际。

    她手中，那柄断剑虚影不断挣扎，却在掌心合拢的瞬间，如碎镜般崩解成万千光点，涌入她眉心。

    “……”

    林川嘴角微微抽搐，语气幽幽道：“可是刚才的问题我能解决啊。”

    “我不管，反正你刚才遇到危险了，我也出手了。”

    剑灵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

    “行行行，剑灵前辈说什么便是什么。以后就让我在外面被有武器的人活活打死好了，到时候前辈再次流落在外，就能接触到各路天之骄子，说不定就有您能瞧上眼的。”

    林川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里裹着浓浓的哀怨。

    “你过来。”剑灵的声音平静如水，不带一丝波澜。

    “干嘛？”

    林川立马双臂下交叉挡在胸前，往后退了半步，“剑灵前辈走就走了，不会还想杀人灭口吧？”

    “少废话，过不过来？”剑灵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林川立马疾步上前，在剑灵面前利落地坐下，目光试探着看向对方。

    “想让我认你为主？”剑灵垂眸睨着他，语气似笑非笑。

    “做朋友也行，互帮互助的好朋友。”林川挠了挠头，目光带着几分期待。

    “不想我认你为主？”

    剑灵微微眯起眼，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探究。

    “当然想，不过剑灵前辈不是看不上我嘛？”

    林川耸了耸肩，嘴角扯出一抹略显无奈的笑意。

    “还算勉强凑合。”剑灵神色淡然道。

    闻言，林川心中一喜，赶忙开口：“那剑灵前辈……”

    只不过话未说完，便被剑灵径直打断。

    “你之前说的话可做数？”

    剑灵直勾勾地盯着林川，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

    “啊？”林川微微一愣，眼中满是疑惑。

    “……”

    剑灵沉默片刻，冷声道：“滚吧。”

    话音刚落，她轻抬皓腕，指尖点向林川眉心。

    刹那间，林川只觉天旋地转，待他再次睁开眼，已回到先前的房间。

    此时，他手中那柄断剑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柄，而屋内原本琳琅满目的宝物，不知在何时全部消失不见。

    “剑灵前辈这是认我为主了吗？”

    林川揉了揉眉心，忽然察觉到手中长剑与自己之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牵连，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喜与不确定。

    “……”

    剑灵沉默不语，恍若未闻。

    “以后剑灵前辈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有的一定给，没有的想办法给你弄来。”林川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叫清霄。”

    清霄的声音少了一丝清冷，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清霄……”

    林川轻声重复，随即点了点头。

    “好了，名字告诉你了，给我点阴阳之气不过分吧？”清霄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当然可以，喊一声主人听听，我就给你。”

    林川嘴角微扬，眼中闪过狡黠，显然想借此机会“拿捏”一下这位清冷的剑灵。

    “主人。”

    清霄轻声开口，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淡然。

    “……”

    林川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清霄难道就没有感到一丝丝难为情或者难以启齿嘛？”

    清霄的干脆让他总觉得差了点意思，本以为能看到剑灵纠结抗拒的模样，这下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会难以启齿？”

    清霄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

    林川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微动，控制着阴阳之气朝剑身涌去。

    ……

    光幕外。

    “一炷香时间快到了。”

    棺材内，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

    “默老别急，那小子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君莫邪表面风轻云淡，内心却也隐隐发急，暗自思忖，“这臭小子该不会是在死磕半仙器吧？明明都让他量力而行了……”

    正当君莫邪思索着如何为林川争取更多时间时，暗红色的光幕骤然泛起涟漪，一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副黑棺缓缓朝着光幕内移去，片刻间便彻底消失不见。

    “你小子，让你挑个宝物磨磨唧唧的。”

    君莫邪快步上前，目光如炬，在林川身上来回扫视。

    “这不是破除禁制花费了一些时间嘛。”

    林川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意。

    “怎么样？拿到的可是半仙器？”

    君莫邪眼中满是期待，向前半步，紧紧盯着林川。

    “嗯。”林川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哪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君莫邪眼神发亮，语气中难掩急切与好奇。

    “……”

    林川双唇微抿，眉间泛起一丝迟疑。

    “怎么？还担心我给你抢了？”

    君莫邪没好气地撇撇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这倒是没有，只是……”

    林川犹豫片刻，默默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个剑柄。

    “哪呢？你小子别告诉我是这个剑柄。”

    君莫邪目光落在那截剑柄上，语气骤然拔高，眼神里写满了震惊与怀疑。

    “嗯，它原来是一柄断剑，后来……我拿去另作他用了，”林川解释道。

    “……”

    “你小子该不会是时间到了，什么都没拿到，然后随便拿出个剑柄糊弄我吧？”

    君莫邪皱眉盯着剑柄，语气里满是狐疑。

    “我的实力，岳父大人是见过的。”林川一脸无奈道。

    “万一你小子偏偏失手了呢？”君莫邪目光直直地望着林川。

    “那岳父大人再想办法让我进去挑一件？”林川挑眉轻笑，眼底闪过一抹促狭。

    “做梦。”君莫邪白眼一翻，转身甩袖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