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77章 房家公子
作品:《锦绣盛唐:我的父亲是李世民》 三月初的春风柔得令人心醉,阳光好似像被揉碎的金箔洒在长安城的青砖上。
朱雀大街两侧的榆钱刚冒新绿,京兆府门前的石狮子正沐着暖阳,忽然面前一匹枣红马被勒住了缰绳。
马上人暗绿色锦袍上似还沾着一路的春风,他边翻身下马,边笑着对门吏颔首:“烦请通传,房遗爱求见魏王殿下。”
门吏见是房家公子,忙躬身应了声“是”,转身快步往里传报。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见内院方向走出个青衫侍从,引着房遗爱往里头去。
穿过栽着新柳的抄手游廊,春风卷着柳丝轻扫过衣摆,暗绿锦袍上的流云纹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转过月亮门,便见李泰正斜倚着石桌,坐在竹椅上,手里捏着本蓝布封面的册子,指尖还沾着些墨痕。
听见脚步声,李泰抬头便见房遗爱笑着走来,金冠上的明珠随动作轻晃。
“你倒会挑时候来。”李泰放下书册,指了指旁边的石凳,“今早刚从终南采了新茶,正要寻你共饮。”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在茶盏里投下点点光斑。
房遗爱顺势坐下,双手接过青瓷茶盏。
见温热的蒸汽裹着清苦茶香袅袅升起,在阳光下散成淡白的雾,他便笑着晃了晃杯沿:“今天又不是放告日,这好日头,闷在府里岂不可惜?不如随我去城外耍耍。”
“不去。”李泰指尖捏着茶盏耳,先低头轻轻嗅了嗅茶汤的香气,又抬手缓缓吹开浮叶,浅啜一口便将杯子搁回石桌。
杯底与石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恰如他语气里的淡然。
房遗爱眉梢微挑,身子往前倾了倾,凑近些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你这几日,可曾去过东宫?”
李泰抬眼看向他,目光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从容,“太子殿下日日埋首读书,我怎敢打扰?”
房遗爱忽然勾了勾唇角,语气里添了丝促狭,“你托我的事,我已经办好了。不是我说你,你的一片好心,都被人家当成驴肝肺了。”
“此话怎讲?”李泰饶有兴致地看着房遗爱,房遗爱一撩袍襟,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盏“咕咚”喝了一大口。
放下茶盏,他抹了一把嘴角,说道:“你不是说长孙无忌虐待太子吗?我跟我阿爷说了,陛下带人去东宫看了,你猜怎么着?”
“哦,”李泰微微点了点头,“那天我上朝了,不过东宫我没去,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房遗爱说起那日的事,活灵活现。
讲到长孙浚打死小黄门福安,还当众大骂长孙无忌时,他笑得前仰后合,手中茶盏跟着晃悠,几滴茶汤溅落在石桌上。
试想长孙无忌立在门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听亲儿子对自己破口大骂的窘迫模样,李泰也忍不住扶着竹椅扶手笑出声来,眼底的从容里多了几分兴味。
“你是没瞧见,”房遗爱收了笑,往前凑了凑,“后来陛下带着众人去东宫,那儿竟秩序井然,太子的读书声朗朗入耳,哪像长孙浚那边鸡飞狗跳的。”
他嘴上说着,手还不停比划,“陛下亲口问太子,课业章程是不是太严苛了。你猜太子是怎么答的?”
“嗯。”李泰略一沉吟,缓缓道:“我不知道他如何作答,但若换作是我,会说‘还可以更严点’。”
“哇!”房遗爱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猛地跳起来,宽大的袖子竟带倒了茶盏,茶汤洒得满桌都是。
“你这是发什么疯?”李泰急忙抓起桌上的书册,生怕被茶水洇湿。
“不是,为啥要这么说啊?”房遗爱激动地双手按住李泰的肩膀,“干这种跟自己过不去的事,分明就是傻!可我阿爷偏说太子是个明白人,还骂我是猪头。”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李泰推开他,还轻轻掸了掸肩头的褶皱,“既然摆脱不了被关起来读书的命运,那就狠点读,早点学成早点解脱。”
“真的假的?”房遗爱使劲挠着头皮,还是没琢磨出答案,不过他向来信李泰的话,便也不再纠结。
李泰只淡淡一笑,当然是假的。李承乾的学问,早就学成了。
要求更严一点,是为了在爹面前展示他认真、听话、求学的态度,也是为了更快的激化矛盾,东宫不是还有两个陪绑的吗?
“哎!”房遗爱又一惊一乍地蹿到李泰身边,“太子还提了个要求,让长孙家那两个小子跟他吃一样的。你说他这是为啥?”
李泰微眯起眼,刚要开口,房遗爱又抢着说道:“你说他是不是想靠这办法,讨好那两个孽障?”
“说谁孽障呢?那是我表哥。”李泰抬手轻轻捶了他一拳,笑着反问:“李元昌呢?他的饮食有没有变化?”
“诶?”房遗爱的眼睛骤然瞪得像两盏灯,满是惊奇地盯着李泰,“你怎么会这么问?李元昌的饮食没改,太子还特意强调,让他跟以前一样吃。”
李泰脸上浮出一抹了然的笑,缓缓拖长了语调:“这还不明白?‘不患寡而患不均’,‘二桃杀三士’的道理,你总该懂吧?”
“你是说,长孙家那两个小子吃得比李元昌好,日子一长,他们就会掐起来?”房遗爱顿时觉得自己变聪明了,笃定就是这么回事。
“那可不一定。”李泰慢慢站起身,一边掸着衣襟上的浮尘,一边慢悠悠道:“不管是给他们更好的还是更差的,只要有区别,就迟早会生出矛盾。”
房遗爱听得眼睛发亮,一巴掌拍在石桌上,震得残余的茶汤又晃了晃:“好家伙!这么说太子是故意挑事?等着看他们内讧,自己坐收渔利?”
李泰抬手挡开他扬起的灰尘,指尖捻了捻衣襟上的褶皱,目光望向远处宫墙的剪影。
“坐收渔利倒未必,他也是出于无奈嘛。”他声音沉了些,心里暗暗叹息道:“他如此这般地试探阿爷的态度,挑战长孙家的底线,看来他的麻烦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