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13章 敲山震虎
作品:《锦绣盛唐:我的父亲是李世民》 铁链拖过青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如同钝刀刮骨般令人齿冷。
殿外射入的阳光白得刺目,在幽暗的殿内划出一道刺眼的光痕,照得铁链上的斑斑锈迹如同凝固的血痂。
殿中群臣纷纷回首张望,唯有太子李承乾目光灼灼地钉在御座之上。
他眼角微跳,频频向皇帝递着眼色,下颌如同敲击木鱼的铜杵般不停颤动,那视线几乎要在魏王李泰的后脑勺上灼出个洞来。
李世民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昨天劝他别没事找事,他偏说要让李泰长长记性,这才跪下就心疼了。
李世民轻咳一声:“青雀,你先起来,站过一旁。”
“是。”李泰应了一声,起身后退两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泰并没有回头去看来人是谁,他就定定地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只觉如芒在背,却强自挺直腰板,目光死死钉在前方的蟠龙柱上。
那柱上金龙张牙舞爪,倒与此刻李泰眼中的怒火如出一辙。
李泰眸中寒芒微闪,却不见半分怒意。愤怒?那不过是庸人自扰的情绪罢了。
在这九重宫阙之中,他早已学会将七情六欲炼化成冰。
太子当廷发难,此刻更需心如止水——毕竟,真正的博弈从来不在情绪,而在方寸之间的算计。
李承乾告他徇私枉法,李泰觉得这应该只是一个借口,而不是真的想告发自己。
这件事自己做得一点错都没有,对太子只有利没有害。
他就算是想打压自己也绝不会拿这件事为由头的,那岂不是在向全天下告知他的不知好歹么?
不是针对自己,那他针对的是谁?这件事揭开对谁最不利?
李泰的眉头深皱,这件事应该是对太子最不利的,他会是真的跟他自己过不去吗?
不可能的,他是太子又不是疯子,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
“父皇。”李承乾待到那二人跪下之后,便拱手朝上一揖,“此二人乃东宫左右监门卫,百姓牛羊被劫一案,正是他们带人所为。”
李泰闻言,眼波微动,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两个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家伙。
忽然忆起月前太子曾抱怨东宫鱼龙混杂,不知暗藏多少眼线。
电光火石间,他已然洞悉其中玄机。
“原来如此……”李泰心中冷笑,太子此举,分明是要借刀杀人。
其一,东宫用度充裕,何须行此偷鸡摸狗之事?
其二,宫中自有御用牧场,牛羊取之不尽;
其三,太子要这许多牲畜又有何用?莫非是要在太极殿前开市集不成?
李泰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这是太子在清理门户。
先遣心腹出宫作乱,再以律法之名处置,既除异己,又能重组东宫势力。
怪不得昨天他非要我当面提起此事,如若我真的秉公而断,正好替他除掉了眼中钉,又能给他提供一个清查下人的好理由,同时能让父皇对我起疑心,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可惜自己没有配合他,自己把案子给压下去了,所以他现在只好亲自上场了。
李世民端坐龙椅之上,指尖轻叩扶手,目光如炬地俯视着殿中跪伏的二人。
“你们因何到百姓家抢掠牛羊?是受何人指派,且大胆地讲来。”
殿中霎时一片死寂,只余卢武额头撞击青石地面的闷响。
“陛下明鉴!”卢武浑身战栗如筛糠,“微臣岂敢擅动百姓牲畜?实乃长孙司空授意,要在太子与魏王殿下之间挑动事端。”
满朝文武闻言俱惊,连呼吸都为之一滞。这厮莫不是疯了?
竟敢在太极殿上直言挑拨天家骨肉,更何况其中一位还是国之储君!
李泰眼角余光瞥见长孙无忌面色骤变,心中暗忖,这卢武怕是嫌族谱上的人名太多,想拿九族的性命玩个消消乐的游戏。
殿中群臣噤若寒蝉,卢武这招“祸水东引”实在拙劣可笑。
区区一个东宫侍卫,妄图攀咬当朝司空?简直痴人说梦。
莫说他空口无凭,纵使握有铁证如山,在这朝堂之上,又能奈长孙无忌何?
只要龙椅上坐着的还是李世民,长孙一族的根基便稳如泰山。
长孙无忌面色陡然一沉,眼中寒芒乍现。
他虽位居三公之尊,此刻却也不由得怒发冲冠,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
“放肆!”一声厉喝如雷霆炸响,长孙无忌手指着卢武:“大胆猪狗奴,安敢在圣前污蔑重臣!”
“呵呵呵”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笑道:“辅机何必跟他生气?这种胡攀乱咬的事,你我见的还少吗?”
见的是不少,问题是见的不怕事大,哪个看热闹的嫌事大?
挨咬的就不一样了,咬谁谁急眼。
卢武咬的要是别人的话,长孙无忌也能呲个大牙看热闹,肯定不会生气。
“陛下”长孙无忌袍袖一振,朝上重重一揖,额角青筋隐现。
“莫听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胡说八道,他原不过是臣府上马夫之子。是臣念其父侍奉多年,才破格举荐至东宫任职。不想今日闯下大祸,竟敢反噬恩主!”
长孙无忌立于殿中,紫袍玉带间自有一派从容气度。
这位当朝首辅能屹立不倒,靠的岂止是皇后胞兄的身份?
其运筹帷幄之能,洞若观火之智,才是真正的立身之本。
他目光如电,只一眼便看穿了这场闹剧的玄机。
卢武身着囚衣,显然已在大理寺走过一遭。这等软骨头,怕是连祖上三代的底细都吐了个干净。
皇帝要是一点没信,今天就不可能出现太子闹朝堂这一出戏码。
皇帝这是相信了,才故意演这么大一出戏来敲打自己。
于是不等别人提及,他便先说出来卢武就是他安排到东宫的,这样起码不会太被动。
好一招敲山震虎,长孙无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李世民面色一沉,龙目含威,喝问道:“劫掠之事可是你们所为?且详尽说来。”
卢武当即竹筒倒豆一般地招起供来,何止劫掠的事是他干的,连告状的百姓都是他安排的。
李世民缓缓扫视殿中群臣,目光所及之处,文武百官无不屏息垂首。
他指尖轻叩龙椅扶手,沉声道:“案情已然分明,诸卿以为,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