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血鸦令牌

作品:《朝颜欢

    俞佑庭从夜鹰鹰首那里得到的消息并不少。

    到底是代表齐帝,叶茗也不敢太过敷衍。

    “据夜鹰情报,当时顾朝颜是从鹤山庙中找出的地宫图,陪在她身边的人有她的义弟秦昭,跟柱国公府楚晏。”

    站在俞佑庭的角度,墨重佝偻的背脊好似又弯了许多,那上面背负的东西,太重。

    “他如何知道只有三人?”

    “鹰首说他的人当时在漱川摆渡,亲眼看到这三个人上了鹤山,那种野山头,平日里鲜少有人入山,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呵!

    “师傅?”

    “夜鹰还真是无孔不入。”

    墨重动了动眉梢,“地宫图是由谁交给裴冽的?”

    “掖城时,由顾朝颜亲手交给裴冽。”

    “有意思……”墨重复又抬头,瞧向月亮。

    月光落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衬的那双浑浊的眼睛,愈发深邃难辨,“裴冽又为了救顾朝颜,被人抢走了地宫图,他们在折腾什么?”

    俞佑庭,“……男有情,女有义。”

    “郁棠必定认得碧落,才会依碧落之意将地宫图藏处以六幅画作昭示于人,却又告诉所有人,除了裴冽手里的玉牌,谁都不能得到它。”

    关于血鸦,俞佑庭插不上嘴。

    “这一定是碧落的意思,她为何不自己藏图,一定要找郁棠相帮?”

    夜风透过窗棂,吹起墨重凌乱在额前的一绺白发,瘦弱的身躯好似随时都能被这微风吹倒。

    俞佑庭犹记得初遇墨重,他头发还没有全白,“她……”

    “顾朝颜。”

    墨重突然转了话锋,俞佑庭正想开口被其打断,“你退罢。”

    “是。”

    房门开阖,发出吱呦声响。

    俞佑庭离开许久后,一滴泪自墨重堆叠皱纹的眼角,悄然坠落。

    他知道,碧落不在了。

    若非出了意外,血鸦从不将任务假手于人。

    人死,令归。

    当年他替天首,地宿,遥星收尸,依他们留下的痕迹找到三张地宫图,同时找到的,还有属于天首跟地宿的血鸦令,唯独遥星的血鸦令不翼而飞。

    不过猜也能猜到,那块血鸦令被遗失在了周古皇陵里,现如今,应该落在残害他们的人手里。

    找到遥星的血鸦令,就可以替他们报仇了。

    倘若碧落殒,必会将血鸦令留在最重要的地方。

    除了鹤山,还能是哪里?

    墨重抬起那双枯槁如树皮的老手,轻轻抹过眼角的泪,喃喃自语,“顾朝颜……”

    子时已过,丑时的梆子声打破寂静黑夜。

    秦府,后院厢房。

    秦昭回来时,刚好看到顾朝颜坐在院中石桌旁边。

    桌边有株桃树,夜风拂过,花瓣簌簌飘落,有些落在石桌上,有些沾在女子发间。

    秦昭停在院门外,静静看着桃树下的女子,脑海里,叶茗的话再次响起。

    ‘倘若顾朝颜知道她的义弟是十二魔神之首,为作何感想?’

    “秦公子?”

    背后传来声音,是时玖。

    时玖臂弯搭着一件浅青色的袍子,“大姑娘自回来就在这儿等,可算把你给等回来了!”

    秦昭朝她要了那件袍子。

    时玖聪明,悄然退了下去。

    吱呦—

    院门开启的声音打破此间寂静,顾朝颜并没有听到,整个人坐在那里,目光盯着桌上的茶盏发呆。

    茶汤已凉,水面的花瓣沉了一半。

    肩头忽重,浅青色的袍子垂下来。

    顾朝颜猛然抬头,正见秦昭那张惊世绝艳的脸。

    “昭儿!”

    顾朝颜想要起身时被秦昭按住。

    他未语,坐到对面。

    秦昭抬头,夜风裹着清辉掠过枝桠,满树花瓣飘飘簌簌。

    顾朝颜噎喉,“对不起……”

    秦昭原不想说话,可他终究舍不得冷着顾朝颜,“阿姐对不起什么?”

    “是我连累你了。”

    看着秦昭被白纱包紧的双手,顾朝颜自责,“如果不是跟我一起寻找地宫图……”

    “为了裴冽,阿姐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我为的不是裴大人,是……”

    “一定要把柱国公府跟顾府都拉进地宫图的棋局里?”

    秦昭打断顾朝颜,“一定要这样做?”

    他怕了。

    顾朝颜,“……父亲一直都在棋局里。”

    “现在的柱国公,出局了。”秦昭盯向对面女人,“顾府尚未入局,可是阿姐若不放弃,只怕最后连累的不仅仅是我。”

    秦昭最清楚她在乎什么,这样的筹码,或许能叫她放弃,“阿姐,回江宁好么?”

    顾朝颜沉默了。

    “不要再管裴冽,不要再管地宫图,回江宁,又或者阿姐想要认亲,那就认,认了亲,再回江宁。”秦昭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声音里透着一丝期待。

    “我不能走。”

    顾朝颜几乎没有犹豫,她给自己的理由是,萧瑾。

    萧瑾一日不死,他朝就有可能害她满门。

    然而脑子浮现的,却是裴冽。

    秦昭静静盯着顾朝颜,数息苦笑,“阿姐就那么喜欢裴冽?”

    “与情爱无关,昭儿,我有苦衷。”

    “什么苦衷?”

    顾朝颜再次沉默。

    “阿姐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见他起身,顾朝颜忍不住道,“你能回江宁吗?”

    秦昭愣住,却在看到顾朝颜眼中真实的担忧后,泄了一口气。

    他重新坐下来,“没有地宫图,德妃案,裴冽很难赢。”

    许是没想到秦昭突然转了话锋,顾朝颜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阿姐既然把宝押在裴冽身上,我便同阿姐一起,拭目以待。”

    这次轮到顾朝颜担忧,“可是……”

    “开弓没有回头箭。”

    顾朝颜犹豫许久,再抬头时目光坚定,“什么样的理由,能让皇后主动认罪?”

    秦昭,“……阿姐在说什么?”

    天方夜谭。

    “倘若我能威胁到太子之位,皇后是不是就能认罪?”

    顾朝颜紧接着道,“太子府的财力支撑是楚依依,我若以这条财路威胁,皇后能不能就范?”

    “阿姐知不知道,楚依依的财路是什么?”

    “贩卖私盐。”

    顾朝颜当然知道,“途经是梁国莫离。”

    秦昭,“阿姐知梁国莫离?”

    “梁国第一首富。”

    顾朝颜非但知道,而且知道的非常清楚。

    “如此,阿姐拿什么跟她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