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谷良懂个屁药。

    他连药瓶子上的字儿都认不全乎。

    好在有老陈，把药取了出来，他签字出库。

    别的药都好说，关键是用来做手术的麻药，这玩意儿就算是老陈都不乐意违规碰这个东西。

    总算是忙活完了，这名叫程兵的警察可以确定活下来了。

    老陈保证，只要不感染，肯定没问题，明天就能醒。

    老常太太信心十足地说，只要他自己不作，骨头一点毛病不带有的，过几个伏天之后，一点后遗症都不带有的。

    这就是老常太太这种手艺人的自信。

    杨所长喊了两个民警过来看护一下，然后拿着程兵的证件回了派出所。

    一名外地的警察在本镇差点死了，这事儿可大可小，必须尽快上报。

    唐河这边没啥事儿了，得赶紧给老宋家送鹿，让他们存好了，省得办婚事儿的时候臭了。

    车子开到了五里镇，找到了老宋家，停好了车推开门进院。

    农村没那些讲究，只要你的大门没锁，直接进院甚至是进屋就行了。

    顶多在进屋的时候喊一嗓子家里有人没。

    唐河喊了一嗓子，然后推门就进屋了，接着就是一愣。

    老宋家的屋里，桌边坐着三个不修边幅的大汉，头发胡子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在山里折腾了很久的样子。

    这几个大汉长得偏瘦，但是一脸凶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唐河一进来，这三个大汉立刻警惕了起来，手也往身后摸去。

    宋志安站了起来，喝道：“谁让你进来的。”

    “你又没锁门，鹿送来了，要不要？”唐河没好气地说。

    “要，怎么不要。”

    “要就跟我去卸货！”唐河更没个好声气。

    出了门，打开车门，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唐河给卸了三头鹿，然后就要关车门。

    宋志安诶了一声，拽住了车门：“这不是还有三头呢吗。”

    “你那一千块，就值这三头鹿！”

    “鹿茸呢？”

    唐河笑道：“别闹了，山里的规矩，鹿茸从来都是另算的。”

    “那我不管，都得给我！”

    唐河说：“给你可以，得加钱！”

    宋志安的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戾气来，狞笑道：“加钱？你还敢找我要钱，信不信老子让你有命拿，没命花！”

    唐河一愣。

    多长时间都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点啥。

    虎小妹未必听得懂宋志安说的话是啥意思，但是那种感觉，它可是灵敏得很。

    哪来不开眼的，敢跟我男人呲牙？

    虎小妹要从车里探头亮相，却被唐河不着痕迹地按着脸推了回去。

    在本村，大家都熟悉这父女俩了，怎么蹦哒都行。

    在外头，绝对不行，万一惹来贪心的，只会给它们带来生命危险。

    这时，后车门开了，杜立秋和武谷良晃着膀子跳了下来。

    杜立秋扯着脸皮叫道：“啥叫没命花？来来来，你多给点，我看看咋个没命花法！”

    宋志安一脸阴狠地看着唐河他们，然后一转身，一副要去抄家伙的模样。

    这时，一个埋了巴汰的大汉走了出来，一把按住了宋志安，然后向唐河憨憨一笑。

    “小宋这犊子，就这个臭脾气，兄弟你别介意哈，多少钱我们给！”

    大汉笑得憨厚，像个老农似的，但是眉眼之间皱纹里都夹着几分掩不住的凶意。

    大汉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手绢包来。

    手绢包上，还能看到有虱子。

    大汉打开包，里头是蓝色的百元大钞。

    这个时候百元大钞还没有正式发行，但是小范围的已经有使用的，储蓄所也认。

    但是，能拿出百元钞票的，都不是一般人。

    这些人，出手就是百元票子。

    所以，他们是哪来的不一般？

    唐河心中疑惑，却还是把钱接了过来，然后又给卸了两头鹿。

    “兄弟，那鹿茸……”

    唐河说：“看你也是山里走的，不会不懂规矩吧，多少钱多少货，鹿茸是另外的价钱，别想了。”

    唐河还真不是坐地起价欺负人，而是完全按着市价偏低算的，他们再盯着鹿茸，就是他们不讲究了。

    宋志安却怒了，叫了一声你妈了个……

    然后，大汉就把他按住了。

    唐河没理他们，不过就是一次小小的生意，自己进山打猎再过过瘾而已。

    唐河上车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大汉说，别耽误了正事儿，快收成了，那个人必须得死！

    唐河的心里咯噔一下。

    先是碰到了一个快死的警察。

    然后在这里又出现几个明显是悍匪的生面孔。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联系吧。

    唐河都回村儿了，可是越想越不放心，索性把虎小妹撵下了车，调转车头再往镇上跑。

    后车的武谷良和杜立秋，二话不说，倒车跟上，根本就不必问原因。

    唐河先去了一趟派出所找杨所长，但是值班的民警说，杨所长已经通知道旗里的陈旺，他正连夜赶来。

    杨所长不放心那位同事，所以又去卫生院了。

    唐河越听心里就越没底，赶紧开车又往卫生院去了。

    到了卫生院，卫生院里静悄悄的。

    唐河想了想，把枪拎上了。

    杜立秋和武谷良见状，也赶紧抄起了枪。

    “唐儿，咋啦？”杜立秋问道。

    唐河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不太对，把枪藏着点，进去看看！”

    唐河说完，把枪背到了身后，用衣服遮盖了一下。

    杜立秋和武谷良也照做，然后一起进了卫生院，上楼直奔病房。

    刚上楼梯走了半层，就听到一阵扭打声。

    唐河暗叫一声不好，一个箭步窜上了台阶。

    走廊里，杨所长被一个埋汰汉子按在地上，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杨所长拼命地挣扎着，但是胸口处插着一把刀子，力气都泄了，已经被掐得直蹬腿儿了。

    唐河草了一声，手在身后一抹拽下了56半。

    那个埋汰汉子动作更快，单手掐着杨所长，回手就从身后拽出一把五四手枪，枪在衣服上一蹭就上了膛，抬手冲着唐河他们当当就是两枪。

    子弹贴着脸飞了过去，身后传来武谷良的惨哼声。

    唐河顾不上查看武谷良的情况，抬手就是一枪，把那个埋汰汉子打了一个跟头。

    唐河据枪，快步向病房冲去。

    唐河刚冲到门口，正要冲进去的时候，脚踝一紧，却是那个埋汰汉子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唐河垂枪就要补上一枪。

    那个汉子的手上，不知何时抓着一颗木柄手榴弹，手榴弹的木柄处还冒着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