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百九十四章 居心叵测

作品:《凡徒

    洞府中。

    三人相对而坐。

    玄夜主动担当起守门的重任,以免叙管事受到惊扰。因为此刻叙管事正在接待两位道友,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接待两位老友。

    "于道友......"

    "之前事出有因,实在是迫于无奈......"

    樊玄与元桀皆是话语吞吐,神情尴尬,欲言又止。

    "嗯!"

    于野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平静道:"往事不必再提,今日相聚便是有缘!"

    "于道友如此大度,实在令人敬佩!"

    "此前在支邪山遭遇梅祖,确实事出意外。我三人为求活命,不得不仓皇离开天微山。谁料想抵达天阴山之后,又饱受寄人篱下之苦。恰逢一位鬼修小辈向者戾长老密报,说是有人假冒叙管事,暗中找寻地界同道。我等虽知此事有诈,奈何身不由己......"

    支邪山位于天微山脉之中,本是于野与几位同伴的一处临时落脚之地,却遭到风氏、秦氏与梅祖、鸿元仙帝的联手暗算。在那危急存亡关头,樊玄、元桀与玄夜竟临阵脱逃,令于野几乎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所幸他吉人天相,最终得以脱险。如今在这异地重逢,再次遭遇陷阱,他依然能保持从容不迫。而那三位老鬼却忙着暗中传递消息,登门谢罪,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无非是想求得宽恕与谅解,期盼着双方能够冰释前嫌。

    "我方才已经说过,往事如风,今日随缘,两位不必再多言。"

    于野确实是个胸襟宽广之人。

    他不仅没有记恨樊玄、元桀的背叛行径,反而好言宽慰了两句,并坦诚地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实不相瞒,于某此来只为普元子一人。至于两位何去何从,全凭自愿,悉听尊便!"

    言简意赅——他此行的目标就是要对付普元子,无论遇到什么阻碍,都势在必行。

    两位老鬼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又迟疑踌躇了片刻,似乎内心天人交战难以决断,最终还是先后表态——

    "樊某愿听凭差遣!"

    "于道友,元某也愿略尽绵薄之力。"

    "砰、砰——"

    突然传来叩击洞门禁制的声音,紧接着是玄夜低沉的呼唤声——

    "山阴子前来求见!"

    樊玄与元桀当即拱手告辞。

    两人刚走出洞门,一位行迹鬼祟、相貌猥琐的老者便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

    "于前辈......"

    于野依旧端坐不动,只是手中多了一坛陈年佳酿。曾几何时,他喜欢借酒消愁。自从来到天界星域后,他鲜少有借酒抒怀的闲情逸致。如今重拾旧习,一个人自斟自饮,独享这份孤寂。

    虽然身边带着几位同伴,但每逢需要做出重大决断之时,终究还是得由他独自权衡利弊,这常常让他瞻前顾后、举棋不定。

    他自认天资驽钝,愚鲁不堪,唯有加倍用心,方能在这尔虞我诈中化险为夷。

    而眼前这个山阴子,同样是个满口谎言的狡诈之徒。或许是自知理亏,此刻也巴巴地赶来求见。

    只见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洞府,装模作样地深施一礼,随即挺起那瘦骨嶙峋的身躯,信誓旦旦地表态:"但凭于前辈吩咐,属下必定全力协助擒拿普元子!"

    于野慢条斯理地饮了几口酒,缓缓放下酒坛,吐出一口酒气道:"其他暂且不论,你先说说,你之前提到的星光银镜到底是真是假?"

    山阴子连忙答道:"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

    "但明梵与者戾对此似乎一无所知。"

    "若是人尽皆知,那星光银镜还有什么隐秘可言?"

    "那你为何要与者戾合谋害我?"

    "属下只是想趁乱脱身。换作是于前辈您处在属下的位置,想必也会......"

    "哼!你且去盯着双槐谷的弟子,静候普元子归来!"

    "遵命!"

    于野同样没有深究山阴子的罪责,只是警告了两句,便派他继续去把守结界门户。山阴子顿时如释重负,欣然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偌大的洞府中只剩下于野一道孤寂的身影。

    一坛美酒已然见底。

    于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空酒坛,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在深思熟虑着什么。

    到目前为止,他只掌控了明梵、者戾,以及樊玄、元桀这几个人。至于双槐谷其他的天仙、真仙与晚辈弟子,他一概不加理会。

    他不敢轻易暴露身份,依然以神秘莫测的叙管事面目示人。只等解决掉普元子这个心腹大患,他就会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地。说到底,他还是对鸿元仙帝与梅祖的强大实力心存忌惮。眼下他只求完全掌控双槐谷,然后再设法重返星落之地。

    那片神秘的星落之地,正等待着他亲自去揭开它的神秘面纱......

    五日之后。

    随着者戾与明梵的重新现身,谷中人心渐定。再加上樊玄、元桀、山阴子分别接管阵法、把守门户,双槐谷终于恢复了往日的井然有序。至于那位神秘的叙管事,反而渐渐被人们淡忘。

    山丘环抱的洼地间,原本聚集的修士们已相继散去。

    这时,一位年轻修士走出洞府,他面容清秀,周身却萦绕着淡淡的阴气,看上去像是个普通的鬼修弟子。身后跟着一位老者,亦步亦趋,俨然是个随从。老者表面上恭敬有加,但那阴鸷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郁闷。

    于野已经摘去了狐面,恢复了本来面目。

    那位"叙管事"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继续伪装已无意义。他索性以真面目示人,只等普元子返回双槐谷,再设法拿下那位鬼修高人。

    至于山阴子所言是真是假,星光银镜是否真实存在,目前都无从考证。唯有拿下普元子,才能真相大白。

    不过,他真正在意的并非那块传说中的银镜,而是完全掌控双槐谷,以便随时可以重返星落之地。

    "普元子何时归来?"

    "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个月左右。"

    "樊玄与元桀,可有什么异常?"

    "暂无状况。"

    "唉,我幽冥仙域的道友,如今已是所剩无几了......"

    两人一边在谷中闲逛,一边暗中传音交谈。有人见到于野面容陌生,投来探究的目光;有人认出玄夜,眼中更多了几分猜疑。一个却是谈笑自若,全然不见大战将至的凝重;一个提起幽冥仙域,言语中似乎透露出几分悔意。

    "你我本无交情,仅有仇怨。而放眼整个天界星域,你反倒成了玄夜唯一能够信任之人。"

    "言重了。你投靠梅祖与鸿元仙帝,不失为明智之举!"

    "哼!梅祖在得知你的底细后,玄夜便成了无用之人,樊玄与元桀亦是如此。他二人犹不自知呢!"

    "你待如何?"

    "离开双槐谷,无论去往何处都好!"

    "于某未必是普元子的对手,梅祖与鸿元也可能随时到来。你不妨再好好想想,切莫耽误了自家的大好前程!"

    "这个......"

    玄夜虽有悔改之意,却还是犹豫不决。

    于野忽然停下脚步。

    前方数百丈外,就是双槐谷的出入口,一道被阵法封禁的峡谷,驻守着众多鬼修,樊玄与元桀也在其中,却唯独不见山阴子的踪影?

    便于此时,一团黑影悄然来到身旁,传音声在他耳边响起——

    "据我所知,山阴子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