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警官缓缓转回头。

    脸色比手术台上失血过多的伏特加还难看。

    他眼神恐怖到远山医生觉得嘴里爆汁的提灯都不香了。

    远山医生嘴停了下来。

    他怎么表情这么可怕吃他一顿烧烤而已,这么心疼吗远山医生默默把咬了一半的烤串从嘴里平移了出来,还是他也想吃,怪我没给他留一点但我还没吃饱啊给不给他但他眼神真的好急切,他真的很想吃吗

    算了就在远山医生即将忍痛割爱,将手里剩的最后一根烤翅递出去的时候,降谷警官终于整理好了情绪,勉强压抑住内心震惊的情绪。

    “谢谢,我不吃。”降谷警官面色严肃。

    远山医生一秒都没有犹豫,02秒之后那烤翅就出现在了她的嘴里,仿佛生怕降谷警官后悔似的。

    不是要吃烧烤啊那他为什么这么奇奇怪怪的远山医生抬头打量降谷。

    “你刚才”降谷皱眉,几乎要直接问出来,又反应过来不对。

    他真是关心则乱。

    这里可是组织的大本营。

    上上下下无死角三百六十度监控区,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组织监视。

    他真是被这消息震惊到有点大脑缺氧了,都忘记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了。

    他不能直接问出来,也不能让远山医生说出来,他只能隐晦的,引导远山医生继续往那个方向去想。

    远山医生刚是怎么想到诸伏的

    降谷警官思索片刻,决定就从刚才的思路入手,既然刚才她是因为“报答”想起这件事,他就尽量再往这个方面引导。

    “烧烤好吃吗”降谷警官调整了下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

    “好吃还行”远山医生有些警觉,降谷这副表情就像是拿着棒棒糖递给幼儿园小朋友的怪叔叔,虽然在努力扮演好人,但反而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那你没有些什么表示吗”降谷警官难得有些忸怩,毕竟这样听起来就像挟恩图报似的,他不自然地挠了挠头,为了知道有关景光的消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嗯”远山医生瞪大眼睛,努力维持着淡定的表情,心声却暴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

    嗯这话什么意思,点我呢降谷警官第一次知道心声也可以有如此浮夸的语气,这警察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把这顿饭钱转给他虽然我确实应该转的但是不会吧,你们警察这么穷吗居然比我们医生还窘迫你也是要攒钱去巴西植发吗

    不然还能有什么表示我个脆弱的阶下囚医生还能做什么啊我懂了

    远山医生顿悟的感叹听的降谷警官太阳穴一跳。

    你懂什么了说啊

    降谷警官总有一种预感,远山医生懂的、和他想让远山医生懂的,可能不是同一个东西。

    “你是不是想”远山医生眼睛一亮,就要说出口。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熟悉的,阴沉的嗓音毫无眼色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谁啊这么没眼原来是琴酒,是我没眼色远山医生从外到内都是一个能屈能伸,眼神默默移开的同时拉上了嘴上的拉链,顺便还把手中吃剩下的外卖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琴酒”降谷没想到琴酒居然会突然出现,他敢来见远山当然是计算好了琴酒不会来这里,但既然来了,他也毫不紧张的解释道,“这医生说饿了,我给她拿了点吃的,免得后面还需要用到她的时候已经饿死了。”

    “别多管闲事,”琴酒眼睛扫过降谷,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不过给她吃顿饭也没错,毕竟”

    “这就是你的断头饭了”琴酒扬起嘴角,笑意或许可以称得上“邪魅狂狷”。

    不行。

    这医生不能死。

    “朗姆同意了吗他可是说过暂时留这医生一命的。”降谷警官沉声,丝毫不惧琴酒威胁的目光。

    “”琴酒有些不爽,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机,“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杀了她正是朗姆的命令,组织不养没用的东西,我们已经有一个医生了,不需要第二个。”

    “你是说那个医师执照都被吊销了的废物”降谷警官寸步不让。

    “组织的医生不需要这种没用的东西,”琴酒嗤笑一声,“让他把明面上的工作辞了就行。”

    “让他辞掉医院的工作你觉得他一个干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爬到副主任的医生会同意”降谷警官一边争取时间,一边头脑风暴怎么在朗姆面前救下远山医生。

    “你觉得这对组织来说是什么难事吗他不愿意,就用钱砸到他愿意再不行,用枪指着他的脑门,他有选择的权力吗”

    降谷明白确实是这个道理,一时只能转换方向“组织的医生,需要做到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吧,不如留她一个做个备选方案”

    “组织只是偶尔需要医生,备用方案不需要,”琴酒被三番两次的打断,已经有些不爽了,他很不高兴地看向降谷,“我发现你的废话格外的多啊你为什么想保护这个医生你看上她了还是说你们俩是一伙的”

    降谷不得不安静下来。

    琴酒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再多说什么无疑是找死。

    琴酒见他安静,注意力回到了远山医生身上。

    而降谷警官也带着忧虑看向了远山医生。

    她怎么自从琴酒来了以后半天没动静难道她就这么认命了吗明明心里是那样话痨的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场景,她却只是低着头,连心声都不见了

    她大概是吓破了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降谷警官感到心酸,感到悲哀。

    抱歉,他能做的到此为止了。

    如果这个医生再不做出什么动作,结局已经可以预料了。

    降谷警官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

    就在此刻。

    一串心声又钻入他脑中。

    辞掉医院的工作,不用顾及处方开药,用钱砸出来的高薪,只需要偶尔工作远山医生的声音越说越激动然后,心声和语言重叠

    “我可以干这个工作我可以干”远山医生不合时宜地自荐,“这简直是所有医生梦寐以求的工作”

    这下连琴酒也不会了。

    毕竟他是boss直属的杀手,又不是boss直聘的hr。

    他可没遇到过任务目标抱着他的枪口激动地求职的情况。

    他看向远山医生的眼睛,那厚厚的黑眼圈中是一双热情到几乎癫狂的眼睛,似乎对这份职位的渴望远大于她微不足道的求生欲,看得琴酒浑身起鸡皮疙瘩。

    “放手”琴酒表情僵硬。

    “好的老板,”远山医生显示出了一个求职者的谄媚,“您需要什么简历自我介绍操作技能考试今天晚上算是考过了吧您看您和公司组织老板还满意吗”

    琴酒杀人如麻,见识过无数人死前或谄媚或绝望的哀求,他一向以看这种哀求为乐,头一次对这种殷勤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恶寒。

    “”被恶心到的琴酒可不会委屈自己,本来准备再让这医生留一句遗言再去死,看来现在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

    琴酒果断地扣下扳机。

    “等等”

    又是谁打断三番两次打断他杀掉这个医生

    琴酒有些恼怒,但是下一秒反应过来,这声音来自耳机中的朗姆。

    “怎么了,朗姆”面对二老板,即使是琴酒也不得不低头。

    “这医生挺有意思,先听听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