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震惊过后，容乐冷静下来。

    他试着挣了挣双臂，黑泽的手纹丝不动，他看起来体型修长文弱，但在宽松的白大褂下却是爆发力惊人的肌肉。

    虽然比不了专业的雇佣兵，但摁住一个柔弱的侦探是足够了。

    “原来早就发现我了吗医生还真是恶趣味啊。”

    黑泽嗓音低沉“看你像个小仓鼠一样在手术室翻来翻去，一时觉得有趣，不禁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恶趣味也比不过你，把卡尔耍的团团转的小崽子。”

    容乐不想认帐，但黑泽的力道很大，紧紧箍住他的手腕，如同铁链一般沉重。

    他毫无诚意的说“原来他的名字是卡尔，真是对不起他了。”

    黑泽见容乐落到这幅田地还是面不改色，不禁低笑一声“只是这样而已吗我还真的是小看了你你这个骗子。”

    “哈绝对是偏见吧，因为觉得我很难搞吧”容乐不满的挣扎起来。

    此时两人的体位引起了直播间的热议

    “救命有点好磕。”

    “虽然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但现在的氛围这也太蛊了吧。”

    “在心中默念一百遍黑泽是狗黑泽是狗虽然看起来很好磕但他是个变态”

    “你们都不担心容容会翻车吗”

    “虽然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但总觉得容容一定能逃脱成功，心里就完全担心不起来了。”

    “甚至还期待他翻车。”

    弹幕纷纷道。

    “小鬼，我刚收到有关你的情报，原来你还去了酒馆老板那里。”黑泽语气冰凉，“你来接近我，是想调查什么”

    一股寒意窜上了容乐的脊椎，他保持着平静道

    “既然你知道我是一名侦探，那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波兰特，我的目的很明确，医生。”

    他抬起眼，绿色眼眸含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自下而上的看着他。

    “我只是你的病人，在你面前我毫无保留，我接受了你催眠的邀请，我对你说的病情都是真的。”

    “成为我的病人，就该听从我的命令。”

    黑泽残酷的宣布“你会遭到更加严酷的看管，我会敲碎你的骨骼，挖掘出你的全部秘密。你的精神将会向我敞开，任由我索取殆尽。”

    “你会明白站在酒馆老板那边是错误的选择，但后悔也已经晚了。”

    他淡淡道“这一次我会让卡尔亲自看管你，不要再想着逃走了。”

    容乐“等等，卡尔来看管我是不是太浪费了他的工作很忙吧，就算是医生也要体谅一下下属的心情。”

    黑泽见身下的小崽子慌了，嗤笑一声“卡尔会愿意的。”

    他已经在小崽子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容乐慢慢也安静下来。

    黑泽毫不在意的叫了声卡尔的名字。

    但回答他的却不是卡尔。

    “晚上好。”

    黑泽目光一冷，迅速想要躲过身后的袭击，然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却压制的他不得动弹。

    百越站在他身后，目光平静，轻描淡写的控制住他。

    卡尔就倒在门口，黑泽甚至没听见他发出一点预警的声音，他突然就明白了“你和我说这么多，只是在争取时间。”

    “总不会是单纯的聊天吧，医生。”

    容乐慢吞吞的爬起来，黑色长发凌乱披散，绿眸懒懒半阖着，破旧的地下室光线有些阴郁，他莹白的脸看上去有些兴致不佳。

    他对百越说“把他打晕就行。”

    百越挑眉“就这么便宜他了”

    “我们的任务不是杀了黑泽。”

    容乐平静道“我们不方便在波兰特多生事端，完成老板的任务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黑泽背后的势力暂时不能触碰，不过关于他调查到的事情，他会去询问老板，从他那里得到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更何况他们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做。

    打晕黑泽之前，他们还把他绑了起来。

    黑泽意识的最后一刻，是容乐含笑而微带冷漠的嗓音

    “下次见，医生。”

    容乐又带着百越返回了那条走廊。

    百越一来到这里就立刻皱起眉头，说什么都不肯往里面走，容乐只好让他站在门口放风，他则去找这一次的行动目标。

    在知道了黑泽暗地里做着什么的时候，容乐就隐隐有了一种猜想。

    这个猜想在托尔和他讲述那些事情之后，得到了确凿的证实。

    托尔，就是那个“新玩具”。

    或许是黑泽发现托尔无论怎样实验，都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精神崩溃，或许也有其他的原因。

    但事实上正因为托尔，实验体报废的频率开始变少。

    这个少年不断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却仍然能生龙活虎的骂黑泽，黑泽对他的与众不同感到痴迷，不断加重着实验的频率。

    这个看似虚张声势的怯懦少年将一切都忍耐了下来。

    “真是连神明都会侧目的精神壁垒。”

    容乐低声道。

    头顶的电灯时不时闪烁，容乐站在狭小熟悉的走廊，心里竟然还升起一种温馨的回家的感觉。

    他抬手敲了敲旁边的门“嘿，在吗”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传来桀桀桀的诡异笑声。

    容乐“好久没见，有没有想我”

    里面没有回答，容乐听到了布料摩挲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慢慢朝他这个方向接近。

    容乐“很遗憾这个时候遇见你，如果再早几天，或许一切都会不同，你已经无法恢复到原来的生活，或许我该帮你解脱我是不是有点吵”

    男人的脸突兀的出现在玻璃窗上，布满血丝的眼球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容乐镇定道“你该不会很久没睡了吧”

    “你有毛病吗”

    旁边的托尔终于忍不住了。

    “你和他讲话做什么，他早就疯掉了，就算跟他讲话他也不会回答你，如果没有这扇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把你撕成碎片”

    容乐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样会显得我更有人情味儿一些。”

    “”

    容乐笑着来到他的房门前，“按照约定，我回来了。”

    托尔突然有些紧张。

    他抓住身上薄薄的毯子，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回来干什么啊”

    “当然是带你走啊。”

    绿色眼眸的青年轻快的回答。

    “当然，我很清楚，这种事情要先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他轻轻笑了起来，整个人都与这个充满了哀嚎和痛苦的地方格格不入，漂亮的眼眸透过小窗凝视着他“所以，如果我说我想带你离开这里，你会答应我吗”

    托尔“为什么，要带我走”

    “因为你非常的特别啊。”

    容乐理所当然般说道

    “所以一有机会，我就迫不及待的跑回来了。”

    托尔感到很恐慌，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青年对自己这么热情，这种待遇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在流浪的时候他都没体会过。

    他只是一个没有天赋，没有特长，逆来顺受的普通人而已。

    如果青年带他离开，发现他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他会不会和那些人一样感到失望

    那样的话，他就会被再一次抛弃。

    可是青年看上去真的很耀眼，是他在梦中都会憧憬的那一类人。

    他们之间的这扇门，是托尔心中摇摇欲坠的最后防线。

    只要他点头，青年就会带着他离开这里，去往未知的世界。

    浅薄的人生经历，使他无法判断门后等待着他的，究竟是蜜糖还是毒药。

    他只知道侦探的话甜蜜极了，美好到令人恐惧。

    托尔只能想到自己曾经吃过的，最为甜蜜的棉花糖来形容。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虽然隐约知道一切并不是轻易就能得到，却仍然生出渴求。

    这份甜蜜背后的代价，他是否能够承受

    “托尔，你不明白自己拥有怎样的奇迹。”

    容乐缓缓说“我见过许多具有天赋的人，但你的意志仍然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出色的。”

    “这里不应该是你的归宿，还有很多的风景你没有见过，很多有趣的事情你没有经历。一切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而我会想办法带你走向光明的未来。”

    “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似乎是被青年的话所诱惑般，托尔迟疑的缓缓向他靠近。

    如果这份代价过于沉重，他是否可以期待一下自己会被永远绑定，永远沉溺在甜蜜里。

    无论如何，为了持续不断榨取他的使用价值，眼前的侦探一定不会吝啬成为他的精神支柱。

    “姑且相信你一次。”

    他轻声说。

    挂着重锁的牢门被侦探轻易推开。

    破旧的走廊里，托尔第一次完整的看清了侦探的样子。

    他年轻而挺拔，神情温和文雅，合身的衬衫马甲带给他特殊的魅力，黑发被他随意一束，垂落至肩头。

    他更像是被包围在书籍中的学者，如果身处于高雅的上流社会，他一定是人群中的焦点，周围环绕着美酒和华服，身边永远不缺前来恭维的人。

    财富和地位都唾手可得，日夜过着奢靡的生活。

    那是与站在黑暗中的他截然相反的人。

    托尔轻轻搭上青年伸过来的手。

    “欢迎回来，托尔。”

    他的语调是那样柔软。

    “每天的日常都千篇一律，丧失思考能力的邻居，巡逻的守卫，日常的注射实验除了遇见你，我的人生没有任何变化。”

    一切本应这样发展下去。

    但随着绿色眼眸的青年朝他伸出手，身形消瘦的少年在牢房中谨慎抬头后，这一切都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

    他握住了那只手，被侦探拖拽到灯光照耀之中。

    被强势插手的人生，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托尔将过往的一切丢弃在了冰冷黑暗的牢房。

    往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打算再回头。

    余下等待着他的，一定是美好又光明灿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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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尔he线光明未来」

    “你将带我，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