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阅读136

作品:《山河一道

    在成为杀手阁阁主之前,他的杀手名是“代号影”,是与代号佚并列排为江湖第一的杀手。

    代号影是代号佚的影子。

    影只会陪伴,不会取代。

    必要时,影会牺牲自己,为她铺一条平坦的光明大道。

    他把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那些情人都嫉妒他,嫉妒他能陪她那么久,嫉妒他与她的羁绊是那么深。

    那是因为,只有他能看到她身上那份别人都看不到的痛苦。

    他与她之间,说“爱”显得太轻薄,他常说的情话是“回家吃饭”。

    为了能让她吃好一日三餐,他愿做任何事。

    他牵紧她,“我会让你好的。”

    第54章 万人迷

    他总有办法。

    他总能在绝境里找到转圜的机遇。

    但这次,灵愫想说没必要。

    如果每个人注定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那么她的武功尽废,也就算是一桩惨痛的代价吧。

    跟着阁主下了山,用了膳,之后灵愫又躺在床上,闭上眼,想的全都是不好的画面。

    山里那块石头把她的意识砸得昏沉,也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

    过去,她的“狂”是靠一身实力撑着。

    她看旁人如狗如蝼蚁,是因为只要她想,她随时能将这些碍眼的蝼蚁抹杀。

    现在呢

    这幅状况,谁都能轻易杀死她。

    他们会嘲笑她吧,让你这么狂,让你这么不听劝,现在好了,活该

    她还能得到大家的爱与尊重吗

    她还能重新做回一只自由的鸟吗

    她还能重新鼓足干劲,去纠缠三表姑,去追杀蔡绲吗

    上天待她总是很严苛。

    在收走她的一身武功后,又开始让她不断失忆,反反复复。

    从前她是那么健谈的人,可现在却变得一言不发。

    她想说话,但思想空洞,脑里是一团浆糊。

    很多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

    好在功法还没忘,可现在光记得理论知识,实践跟不上,也是异常痛苦的一件事。

    每每陷入自我否定时,阁主就来安慰她。

    “你看,那些写书教你怎么暴富的人,他自己不也没暴富吗要不你就写书卖课吧,换一个赛道拼搏。”

    灵愫直叹气,“我一直都想做实践派,而非理论派。”

    再说,曾经的江湖高手,一朝沦为支摊卖书的讲师,这也心酸了吧

    颓废了小半月,待额前的伤口结了痂,灵愫就跟阁主说“我准备从头再来从四岁到十六岁,我花了十二年夯实基本功夫。再从十六岁到二十岁,我花了四年拔高训练。前后一共花了十六年,把身体机能开发到极致。既然我曾成功过,那为什么不能再花个十六年从头再来呢”

    阁主不放心,说再等等,“等这阵子过去。”

    “这阵子”她盯着阁主,阁主的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与她对视。

    阁主解释“等你养好伤,再说练功的事。”

    灵愫却反问“这段时间,总见你往深山老林里跑。你是在密谋什么事”

    阁主赶紧把这话题搪塞了过去,让她专注自身,别操心其他事。

    实际上,她也没闲心去操。

    她早已自顾不暇。

    起初她还想踏上追凶之路,要把苗疆翻个底朝天,非得把蔡绲翻出来不成。

    可只要多跑几步,她就两眼一抹黑,会昏倒在寨落里、山林里等各种地方。

    要靠一副糟透的身子去追凶,实在是异想天开。

    寨民习惯了她会随机倒在任何一个地方,但凡见到她,就会把她抬回家。

    这种状况持续了半年,持续到苗疆从冬入春再入了夏。

    半年后,阁主终于找到一个救她命的方法换血。

    寨里最年长的蛊婆曾给他讲过换血蛊能将双方的身体状况对调,但培养此蛊的方法早已失传,且过程极其凶险,成功的几率极低。

    这种方法,近乎于一个久远的传说。

    但他要试一试。

    灵愫曾问他,到底在外面密谋着什么事。

    其实他就做了一件事穿过瘴气遍布的虫谷,砍掉挡路的毒蛇与凶兽,进了苗疆最凶险的哀牢山,找到一座隐秘的神庙。

    神庙里供奉着一尊数丈高的蛇神像,庙墙上面錾刻着无数条交尾的蟒蛇。墙角长着的那一片断肠草,是培育换血蛊的必不可少的原料。

    提前踏过了无数遍路后,在某一日,阁主抱着昏迷的灵愫,进了这座宽敞却破败的神庙。

    苗疆的夏日是一场漫长的雨季,繁花与藤蔓被雨水滋养得茂盛灿烂,但也吸走了大量自由的空气,只给人留下密不透风的潮湿。

    空气异常潮湿,仿佛化作一张具象的麻布,轻轻拧一拧,就被会淋得湿漉漉的。

    又潮,又热,等把她抱在神像前,他的后背早已湿透。

    他跪在蒲垫上面,仰起头,虔诚地望着悲天悯人的蛇神像。

    他割开手腕,把流出来的血喂给她喝下。

    她本能地皱起眉,被呛得咳嗽几声,也越发蜷成一团,像只寻求庇佑的病鸟。

    看来血的味道不算好。

    阁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不顾手腕还在流血,只把她抱得更紧。

    面前是一方供桌,摆着各种祭祀品,大多都是牲畜的眼睛。

    当地民俗认为,若要献祭,求神办事,一定要献出自己的眼睛,好让神附身。

    当然,他不会真把自己的眼睛剜出来,反而选择用有灵性的牲畜,代替他成为神的附体。

    他望着牲畜的眼睛,唇瓣轻启,念着一长串苗语。

    一时狂风骤起,暴雨瞬落,太阳倏地消失不见,天地忽变昏暗,世界仿佛正在倾泻颠倒。

    蛊婆曾讲,这是神不愿插手办事的征兆。

    如果他足够识趣,就该立刻收手。

    可他并没有。

    他向上看,盯着蛇神像,继续念施蛊咒。

    阴风大作,撞开紧闭的庙门,不断砸落沉石与断树。

    神像的肩处突然冒出许多条黑蛇,吐着蛇信子,眼睛泛光。

    如果他还想继续活下去,就该立刻闭嘴,不要再逆天道而行。

    可他并没有。

    “天罡镇邪,地煞降魔。唤八方来神,神威天助。”

    狂风将他吹得发丝与衣袂飞扬,碎石划破他的背,留下一道道像被鞭笞过的血痕。

    他丝毫未动。

    他的怀抱是一方极乐世界,在他的怀里,她睡得极其安稳。

    然而,摆在牲畜眼睛上面的蛊虫始终不曾动弹。

    失败了么。

    阁主敛下眸,看着怀里的灵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