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苗疆蛊寨

作品:《又被疯狗盯上了[快穿]

    苗疆蛊寨

    纪香浓只觉后颈刺痛,接着脑中一阵嗡鸣,闪过无数原身的记忆——

    一年前,原身父母无故身亡。

    临死前将家中至宝金令交到她手中,并嘱咐她务必要守好家业。

    但原身最大的愿望便是嫁给连叶笙,与之结亲成为世人艳羡的眷侣,并无心思和能力经管家业。加之对手排挤,这大半年来纪家破败已显。

    账面上能挪动的现银更是不多,只能勉强维持开销。

    可谓是金絮其外败絮其内。

    之后连叶笙身体愈发羸弱,纪香浓四处寻医无果,一筹莫展之时,府上来了个赤脚大夫,听其说苗疆人杰地灵,不仅有能根治肺疾的天星草,还有那能令人起死回生的苗疆秘蛊。

    若得此物,连叶笙定然有救。

    于是纪香浓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带上一众家卫前往苗疆。

    谁知路上先遭土匪,后遇流民,纪香浓的家卫为了保护她殒命大半。

    颠簸坎坷进入苗疆地界后,又遭到一群身手非凡的黑衣刺客袭击,家卫尽亡,她自己也险些丧命。

    之后便是纪香浓接管身体。

    原来如此。

    能够起死回生的苗疆秘蛊嘛……

    穆依在她后颈轻轻吮吸着,温柔得像是在帮她舔舐伤口一般。

    纪香浓回过神,伸手抱紧了他,柔声说道:“穆依,我嫁给你可好?”

    不仅为了自身安危,还有原身的愿望要完成,无论如何她都要离开。

    穆依听后轻吸了口气,强稳着激动确认道:“香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纪香浓用头蹭了蹭他的下巴,继续道:“穆依,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巫仙,而我只是个普通女子。”

    “我怕配不上你,一直都不敢开口。”

    “可我知道我们心意相通。”

    “我不想再拖也不想再担心受怕了。”

    纪香浓擡起头,望着穆依的眼睛,情真意切道:“今日之事你或许会有所芥蒂,那便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的真心。”

    “穆依,我想和你成为夫妻,我们拜堂,就今日,可好?”

    纪香浓知道穆依现在是爱她的。

    所以她必须利用这份迷惑人心的爱意,赶走他全部的理智。

    只要一时便好。

    而穆依则沉默着盯着纪香浓,似是在确认她的真意。

    可他没有瞧出丝毫的破绽。

    也可能是因为破绽太大,明显到他无法置信的程度。

    罢了。她有些小心思又何妨,反正也逃不出这里。

    日久天长,他们迟早会成为真夫妻。

    而且穆依是真心相信她爱着他。

    今日之事,只不过是因为她太害怕了而已。

    恐惧与爱并不矛盾。

    何况两人被种下了姻缘蛊,早就已是夫妻了。

    只是缺了外族人常说的那个拜堂。

    穆依情绪平稳下来,垂眸考虑片刻,点点头道:“好。”

    夫妻,丈夫,妻子。多么令人向往的称呼。

    可他不懂外族人的礼节。

    “要如何拜堂?”穆依毫不含蓄直白地问道。

    纪香浓笑笑,“我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如今拜堂不过是为了给我天上的父母一个交代。”

    “你们腾寨人结亲是如何拜堂?”

    他们腾寨没有拜堂这个东西。

    两人结亲,只需在山神面前立誓,再种下姻缘蛊便可了。

    种下姻缘蛊后,只要互相喝下对方的血,那么即使一人走到天涯海角,另一人都能感应得到。

    先前他只是舍不得饮她的血。

    他知道,身上有了伤口很痛,他不想让香浓也承受这种痛。

    可方才他实在太过气恼,又太过担心。

    只得饮下她的血催动姻缘蛊。

    方能安心。

    这便算是,对她的惩罚好了。

    穆依听了她的问题,自行省去了姻缘蛊一事,淡淡回道:“对着山神起誓便可。”

    纪香浓点点头,“这个简单。”

    说罢四周瞧了一圈,走到门口朝着腾寨中央祭台方向跪下。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穆依说道:“太远了,我等不及。先在这里,我们改日再去补上可好?”

    纪香浓十分自然地学着那些寨民跪在地上,又对着穆依招招手,示意他也过来一同跪下。

    穆依瞧了瞧她跪在地上的双腿,想到最初她还要自己帮忙如厕时的可爱模样不禁轻笑了一声。

    随后便擡步缓缓走到门口,拂开衣摆与她并齐跪了下来。

    自从做了大巫仙,他从未再跪过谁,也无需向谁下跪。

    但若是跪下虔诚祈祷,就能够如愿与她相守终生的话,

    那他愿意。

    穆依许多年未曾跪过,腰背挺止,毫无卑微膜拜之姿。

    纪香浓抿唇微笑,双手合十对着乌蒙蒙的天空叩了一头。

    “愿天地为证,情深意长,永结同心。”

    穆依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天空,鼻头一酸,喉中有些哽咽。

    见他没有动作,纪香浓转头问道:“怎么了?可是觉得太过随意?”

    穆依轻叹一口气摇摇头,眸光流转,学着她将双手合十,第一次对着上苍拜了一拜。

    纪香浓见状笑眯眯地颔首表示满意,又转过头对着上苍伏地一拜。

    “愿父母庇佑,家族繁荣,绵延百世。”

    她的父母皆已离世,穆依更是像个石头缝里钻出来的。

    两人拜堂也无需经得父母同意。

    穆依喉中涩意更浓,眼眶开始泛红。

    学着她又对着天空一拜。

    纪香浓直起上身,面对穆依,又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也转过身来。

    一字一顿道:“愿夫妇,琴瑟和鸣,携手白头,共度此生。”

    “穆依,我要做你的妻子。”

    穆依像是被她的笑容刺到,没忍住眨了眨干涩的双目,嘴唇微张。

    “愿,夫妻,琴瑟和鸣,携手白头,共度此生。”

    有一件事,穆依未曾与任何人说过。

    便是他并不信奉山神。

    因为山神根本不存在。

    那只是百年前避祸逃来腾寨的老祖宗掌控族人的手段罢了。

    可此刻,穆依却希望那群蠢货口中的山神当真存在。

    他错了,过去他不该侮辱亵渎山神。

    请神明原谅,保佑他与香浓,相守终生。

    “香浓,我便是,你的丈夫。”

    穆依将这句话说出才发现面上早已沾满了湿漉漉的泪水。

    他日后会好好赎罪。

    但愿神明不要降罪于他,让二人平平安安,相守一生。

    他体内有一枚复生蛊,可让他容颜不老。

    若百年后香浓辞世,他便挖了心脏取出这蛊陪她去。

    所以他现在要赎清罪孽。若她去了天上,而他到了地狱,便永世见不到她了。穆依轻咳一声,平复思绪。

    从今日起,他便有家了。

    纪香浓见他哭哭啼啼,笑了一声,起身将他的头抱在怀里。

    调笑着哄道:“哭什么,不与我洞房了吗?”

    “虽然我二人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但今日总归是不同的。”

    见穆依还跪在地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纪香浓拍了拍腰间那颗圆圆的头,笑道:“穆依,有盖头吗?”

    “帕子也可。”

    穆依听言擡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

    盖头?

    他听说过。

    是外族人结亲时新娘子戴的东西。

    “有的。”

    说罢便起身去寻了一块格外干净的暗红衣裳,一个用力便撕扯下完成一块。

    随后对着她认真问道:“这些够吗?”

    纪香浓的笑容僵在脸上片刻,眉头抽搐一下,才柔声回道:“够的。”

    “不过这张太丑,还是重新扯一张为好。”

    等待他撕扯红布时,纪香浓无聊地将她今日采回的那堆杂草野花束成了一个花环。

    戴在头上后,歪歪头笑着问穆依:“漂亮嘛?”

    穆依听言擡起眸子颔首回应:“天星草本无奇,此刻被你折成花环确有几分美意。”

    纪香浓扶着花环的手一顿,随后嗤笑一声。

    天星草竟也真的存在。

    撕扯好后,见外面天色一黑,穆依点燃了墙角的灯烛。

    这摆着棺材的幽暗屋子里,要有两人在此结亲。

    纪香浓略微无奈地看了眼那块破布,嗔道:“太敷衍了,这可是新娘子的盖头。”又转了转眼珠,笑道:“穆依,不若你替我来戴可好?”

    穆依指了指自己,“我?”

    “是呀,你穿着红衣,这盖头又是从你的衣摆上撕下来的,正是相称。”

    “待你下山买回一块真盖头再给我戴,可好?”

    二人结亲,哪有新郎官盖盖头的。

    可他并不在乎外族人的繁文缛节。

    她喜欢,那他便做。

    穆依接过了破布,点点头,“好。”

    纪香浓眼中笑意更深,意味深长地说道:“待会便是,我摘下盖头——”

    “再,与你洞房。”

    穆依听言眼光不自然地闪烁几下。明明与她亲近过,可为何此刻却如此羞怯紧张。

    他乖顺地点点头。

    耳朵上的银饰一晃一晃,响声在幽暗中更加明显。

    纪香浓兴致勃勃地要给他盖上盖头,又想起什么,指了指他的胸口。

    “掀盖头如此重要的事,你可不能先看。”

    “这里还有一双眼睛呢!”

    是了,黑蛇与他五感共通。

    她介意也是应当的。

    为了保证小蛇无法看到,纪香浓又让他撕下了一截衣摆,“你们都盖上。”

    给蛇头缠好放到地上后,隔着红布轻柔地摸着它的头,“听话呀,没有命令不可再动了!”

    这一幕纪香浓自己也觉得十分好笑,“哪有成亲盖两个盖头的!”

    穆依就这般乖乖跪在棺材旁瞧着她略显荒唐的举动,眼中充满了期待。

    纪香浓放好蛇,才郑重地将盖头缓缓盖在他的头上。

    两人就这般对视,直到盖头缓缓落下再也看不到对方的眼睛。

    穆依最后见到的,便是她满是爱意的眼神。

    他在盖头下安心地阖上了双眼。

    他愿意信。

    什么都愿。

    ……

    纪香浓站着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穆依,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如同荒芜的大漠。

    充满无尽的冷漠与无情。

    而她说出的话却与她淡漠的神情全然不同。

    声音听起来略带雀跃,“我去拿个蜡烛,待会要好好瞧瞧你的脸。”

    “嗯。”穆依应声,却都不敢点头,生怕帕子掉下来坏了她的兴致。

    纪香浓走到墙角,握着一柄蜡烛,顺手拿起了那把放在案板上的刀。

    日前妇人砍下自己手掌的刀。

    她走回穆依身前,缓缓弯下腰,语气带着魅惑轻声说道:“可千万,莫要睁眼。”

    话音刚落,不及穆依回应,便朝着地上那条同样乖乖呆着不动的小蛇砍去。

    刀被高高举起,又不留余地地落下。

    带着凛冽的风,将黑蛇狠狠砍成两截。

    “呲——”地一声,黑蛇的血喷溅了纪香浓一脸。

    血腥味还未等传到她鼻尖,便听耳旁传来一声剧烈的嘶吼:“啊——”

    穆依身体猛地一颤,随后便捂着腰侧倒在地上。

    痛苦且僵硬地地蠕动着,同身旁那条已成两截却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的小蛇如出一辙。

    红盖头也滑落在地。

    正因为盖头遮着脸,穆依面上没有沾染任何一滴血迹。

    可他的脸却苍白得如同已在十八层地狱受罚上万年的恶鬼。

    他对痛意的感知本就明显,更何况这种被人拦腰砍断的痛苦。

    小蛇不是他真正的身体,即便他再痛,也不会真正死去。

    只能无力地在原地挣扎着。

    他试图张口问为什么,却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

    痛到呼吸都是一种奢侈。

    他睁着黝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无声地道着千言万语。

    纪香浓像是拍死一只蚊子般平静,半蹲下来,又对着蛇头狠狠砍了一下。

    “呵——”

    穆依已经痛得喊不出声,面色红涨,脖子上憋得尽是青筋。

    这回,小蛇彻底死去,再也不动。

    穆依也挺起身重重吸了一口气,随后跟着虚脱了一般瘫倒在地。

    连根手指也提不起了。

    纪香浓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刀凑近他的胸口,淡淡地说了一句: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