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苗疆蛊寨
作品:《又被疯狗盯上了[快穿]》 苗疆蛊寨
穆依像是突然失了力,痛苦地叫出了声。
但看那表情,痛苦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欢愉。
穆依仰起头,喉头滚动,为了压抑这种痛意,闭着嘴用鼻子呼着粗气,胸膛上下起伏,停了几息才缓过神来。
纪香浓不解,难道他胸口有伤?怎么反应如此过激。
一条小蛇从衣裳里挤出来,他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穆依皱了皱眉,红唇微张对它吐出一句:“乱凑热闹。”
虽说人是看不出蛇的情绪,但纪香浓莫名觉得那条蛇在委屈害怕。
蛇头缩了缩,默默缠上了穆依的脖子,悄悄地把自己当成一条普通项链。
纪香浓觉得这画面有趣,调侃道:“被蛇咬了?怎地这般柔弱?”
他虽说古怪了些,但心地并不算坏。
荒郊野岭的,对她一个孤零零的受伤女子贴心照看,已是不易。
是以也多了几分胆量出言调侃。
但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比上个任务活泼了些。
难道原身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穆依却直接忽略了她这句话,微微垂眸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抱着她用腿撞开了门。
怕是在难为情。
纪香浓这边还在心里笑了笑,转头见到屋子里的摆设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口乌木棺材平放在屋子中央。
肃穆阴冷。
墙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堆瓷瓶与陶罐。
青天白日,却阴风阵阵。一股带着陈腐而沉重的土腥味扑鼻而来,挡都挡不住。
纪香浓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尽量减少屋中发霉的空气吸进身体。
穆依将她放到一张宽木椅上,瞥了眼那堆瓶瓶罐罐问:“要看看吗?”
纪香浓咽了咽口水,故作自在地笑道:“好啊。”
那口棺材是做什么的?
里面不会装着什么尸体?
好奇但也不好开口问,只得一脸兴趣地看向那堆罐子。听那罐子里面的声响便知定然装着活物。
穆依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陶罐,在她面前打开。
里面蜷缩着一只手指粗的黑色虫子,纪香浓没见过这种虫子,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了然地抿了抿唇,笑着问道:“这就是你养的小玩意?它叫什么,好可爱。”
穆依擡眼看她,语气有些惊喜,“你也觉得可爱?”
“是啊!”不,恶心极了。
“它叫黑蠓蚕。”介绍完穆依轻轻合上盖子,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纪香浓见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再加上昨夜他说喜欢给养的小东西研究吃食,可知他对这些虫子极为上心。
遂问:“所以它们吃什么?”
穆依将黑蠓蚕的容器放回,漫不经心地回:“饲料。”
原来虫子吃饲料吗?
不会和她早上吃的那种草料一样吧?
同病相怜,她懂。
纪香浓又附和着夸了几句,果真激起了穆依的分享欲。
他又如法炮制给她看了十几种虫子。
在他即将拿起那个木桶大小的罐子时,纪香浓赶紧闲聊似的问起他感兴趣的事打断他:“你养这么多虫子做什么?”
穆依听言将大罐放下,将那些弄乱的小瓶子摆正,回道:“治病救人,驱邪,什么都用。”
?
纪香浓倒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笑道:“那你是医者还是做法事的?”
穆依回过头,唇边勾出一抹笑,“我都是。”
态度比昨夜与今早都好了不少,看来方才纪香浓的态度取悦了他。
“都——”
纪香浓话还没说完,就听院子外就传来一阵乱杂的脚步声。
“求巫仙救救我儿子!!”
两人擡头看去,一个略显沧桑、肤色黝黑的妇人哭嚎着朝这边跑来。身边跟着个同样瞧上去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手中还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那两人‘扑通’一声跪在院门口,看着虽着急但十分守规矩,没敢打开那不及腰高的篱笆门闯进来。
穆依给了纪香浓一个眼神叫她等着,不紧不慢擡步走到院子门口,隔着一扇竹栅栏悠悠问道:“什么事?”
那女子已经哭得声音嘶哑,又急又慌,边叩头边说:“求您救救我儿子!”
“他,他不行了!”
“我就这一个孩子,没他不能活啊!只要您肯救他我怎么都行!”
女子哭喊的声音完全没有激起穆依的同情之心,他只是随意地瞟了眼那脸色已经发青的幼童,淡淡道:“没气了。死了多久?”
女子听这话就知道还有希望,得救般地连忙回道:“不到一个时辰!求您救救他吧!”
穆依点点头,“嗯,不算麻烦。一年,一只手。”
女子呼吸顿了一下眼睛睁大,仿佛被这条件惊得话被噎住。
旁边的中年男子立刻接道:“可以!巫仙用我的吧!”
女子听言抓住了男子胳膊哭道:“不行,咱们家还得靠你吃喝,你若是没了手,儿子照样要饿死的!用我的吧!”
穆依耐心不多,这两人又哭又喊已经够烦,这会儿还要磨磨蹭蹭,遂催促道:“我只问这一遍,谁来?”
女子扣住了男子的肩膀,绝望地又叩了个头,声音在抽泣中变得微弱而模糊,“用我的。”
男子也咬着牙无声地落泪。
穆依点点头,拉开竹木门,那女子从男子手中接过孩子,一脸坚决地随着穆依回到了棺材屋。
穆依轻易地就推开了厚重的棺材板,将那身体已然僵硬的幼童摆了进去。
又走向桌子旁,手指在那堆瓶瓶罐罐上晃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锥刺纹扁胖黑罐上。
拿起黑罐,放在幼童身旁,打开罐盖,合上棺材板。
一套动作娴熟自若,好似已做了千百遍。
穆依走到墙角掀开了小方桌上的一块黑布,
随后看了那女子一眼。
女子趿拉着脚步,失魂落魄地走向墙角,哆嗦着拿起菜刀,眼睛一闭,砍断了自己的左手。
“啊——”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女子汗如雨下,晃荡着差点倒在地上。
穆依拿出一块粗布让她缠好,又递给了她一颗褐色药丸,女子吃下后伤口就很快便不再流血了。
太过血腥。
纪香浓算是知道屋子里令人作呕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怪人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该为这位母亲感到心痛,可如今她自身难保,也没有能力拯救旁人。
只能在旁边做一个冷静的看客。
棺材内窸窸窣窣作响,大概是虫子在爬行。
不过一刻钟,棺材板从内部被叩响。
穆依上前推开棺材,一个双目无神、唇色发紫的幼童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子不顾被胡乱缠好的断腕扑了上去,喊道:“年儿,是娘啊!”
细胳膊细腿的幼童站在女子面前,半晌才幽幽地唤了一声:“娘。”
女子听后顿时大哭,抱紧幼童,“娘在呢!娘在呢!我的年儿!有一年的命了!”
哭了会儿又朝向穆依叩头,“多谢巫仙救命之恩!”
幼童脖子僵硬地转了转,也学着女子的模样,呆愣愣地跪了下来,用稚嫩的声音毫无波澜地道了句:“多谢巫仙救命之恩。”
穆依只顾收好棺材里的空罐子,背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就可以离开了。
女子擦了擦眼泪拉着幼童走后,纪香浓还能听到远远地传来男子与女子模模糊糊的交谈与哭泣声。
也不知是喜是悲。
纪香浓回过头,穆依正拿着一块帕子捡起断手,掀开之前要给她展示的大陶罐扔了进去。
隔着几步远,她也能听到里面的沙沙声。
仿佛那堆虫子瞬间就一拥而上将那只断手啃食殆尽。
这……就是他说的饲料?
那所谓的研究吃食是……
纪香浓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晃神。却在他望过来的时候,十分自然地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对他离奇恐怖的行为视若无睹。
见穆依对她这幅淡定的样子很满意,甚至还开口打趣道:“她怎么唤你巫仙?”
“你方才的举动,算作治病还是做法事?”
穆依愣了一下,轻笑出声。
少年似乎不常笑,这副笑容在他脸上颇有违和。
“都算。”
“你不怕我?”
纪香浓摇摇头,“你救了我还不图回报,我怎会怕你。”
“那你又为何对我这么好?”
少年在揣摩她口中所述的‘对她好’,想了两息道:“你是我捡回来的,自然要对你好些。”
第一次捡到活物,新鲜得很。
自然要养好身体之后再作成饲料更合适,否则不是浪费了。
况且,他摸了摸藏在胸口的小蛇——
况且它喜欢她。
与这条蛇同生共感,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最致命的短处。
穆依的痛觉敏感胜过常人百倍。
只要受到点伤,那痛意就能袭上他的头颅将他淹没。
是以这些年他从不轻易让自己受伤。且在这腾寨也没人有本事伤他,以及他身上的那条蛇。
但,被她触碰和弄痛的那种感觉,令他肤颤心栗。
本打算拿走玉佩就将她扔去喂蛊的,最后回味了一下那种感觉却如何也没有下手。
还是等等再议。
纪香浓不知道昨夜自己已经死里逃生一次,还在想着他的话。
亲手捡回来就对她好?她听后心中缓了口气,果然这怪人对她有哺育雏鸟之情。
看他对那些虫子温柔呵护的样子,不会也把她当成蛇虫野兽了?
不管如何,他也是个用人肉饲蛊的怪胎。日子更加如履薄冰了。
不过,巫仙……听起来地位不低。
纪香浓歪歪头问道:“这样,那我以后也要尊称你为巫仙嘛?”
听到她这奇怪跳脱的问题,穆依抿唇笑了一下,“我不是什么巫仙。”
“不过是他们瞎说的罢了。”
“那你这训蛊虫的本事从哪里学的?”
穆依动了动眼珠想了下,“大抵,很久前便会了。具体我也不记得。如此说来我与你倒有些相像,都没什么记忆。”
这怪人也失忆了?
穆依不大想继续谈这个,说完收好罐子就抱起凳子上的纪香浓回了隔壁。她换过干净衣裳,穆依也没有那么嫌弃了。
纪香浓趁着他心情愉悦,提出了自己想要睡在床上的要求。
“穆依,地上太凉了,我冷。而且晚上离你近一些,可以方便和你聊天。”
“我想多和你说说话。”
穆依无疑是高傲且孤独的。
不然也不会对着一个外来者滔滔不绝地分享自己的玩宠。
与一个不会反驳他的人说话解闷,他不会拒绝。
果然,穆依沉思了一会,点点头应:“可以。”
当晚,纪香浓就离开草蒲团上了竹木床。
他没有与旁人同床过,免不得有些拘谨。
今夜他没有拆辫子。黑黑圆圆的头顶以及冷漠别扭的模样,倒是与小蛇有几分相似。
于是纪香浓大着胆子伸手抚上了他的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