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凌冽的寒风

    一阵寂静。

    艾德公爵闭下眼睛再睁开，奔狼的一双灰眼移了过来：“卢斯，我会把信写好。”

    他的视线再度落在地图之上，喃喃出声：“至于史坦尼斯……”

    见艾德公爵在沉思，卢斯伯爵等待了会儿，主动开口：“大人，史坦尼斯的头颅是向国王和女王表示北境人忠诚的好礼物。”

    艾德公爵手指划过地图的动作一顿，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面前之人：“波顿伯爵，这将是所有活人的生存之战，史坦尼斯也是属于抵御异鬼入侵的一部分。”

    恐怖堡伯爵的眉头微皱：“可他仍然自称为国王。而且，他把我们视为背叛者，他的性格您很清楚。”

    他直视临冬城公爵：“他该如何处置的问题，该由国王和女王判断，这也能更显北境人的诚意。”

    他上前一步，继续进言：“奈德大人，我有法子活捉史坦尼斯，请把这件事交给我来……”

    艾德公爵拧眉打断：“什么法子？”

    不待卢斯伯爵回应，他声音冷硬地又道：“我绝不会允许北境的荣誉再遭到玷污，卢斯·波顿，我希望你能铭记。”

    闻言，卢斯那张冰雕般的面庞没有一丝变化：“史塔克公爵，史坦尼斯早已践踏了北境的荣誉，他抢夺北境赠与守夜人的土地来安置他那些所谓的领民，他们可是来自塞外的数万野人。”

    他盯着奔狼的眼睛：“很显然，史坦尼斯并没有能力填饱那些野人的肚子。”

    艾德公爵凝视着卢斯：“我们如今拥有共同的敌人，异鬼。”

    “史坦尼斯不会听从其他人的差遣。”迎着奔狼那利刃般的视线，卢斯伯爵声音仍是没有情绪的波动。

    “大人，七国如今的局面，不允许拥有两位国王。”

    随着卢斯伯爵的话音落下，帐内再度陷入凝重的寂静。

    顿了顿，艾德公爵声音沙哑地开口：“史坦尼斯有权利披上黑衣。”

    “不，他该死。”

    卢斯伯爵的声音罕见地不再平静：“只有他死，十七年前的那场战争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不然……国王和女王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我们的忠诚，史塔克大人，您必须处死他，最好是……亲手砍下他的头颅，为了史塔克，更是为了整个北境。”

    “够了。”

    艾德公爵的宽厚胸膛缓缓起伏：“波顿伯爵，不要让我重复，抵抗异鬼必须凝聚所有人的力量。”

    “坚固的堡垒往往是最先从内部攻破的，这是格林国王的格言。”

    卢斯伯爵直视着，冷冷地道：“史坦尼斯很危险，您不该对他报以期待，他是劳勃的弟弟，而他并不是劳勃本人。”

    艾德公爵的灰眼不易察觉地颤动，倘若君临还有值得奔狼怀念的，便只剩下格林了，北境永不遗忘。

    同时，他多了一份考量，卢斯·波顿今天的话太多了，他察觉到异常。

    “卢斯，倘若史坦尼斯被私欲控制，我会亲手处决他。”

    停顿片刻，艾德公爵补充道：“我会支持更多的塞外野人通过长城，把他们留在北边，他们最终的下场是变成异鬼的傀儡，成为我们的敌人。”

    他的一双大手撑在桌上，视线扫过地图，略微思考了下，又道：“我会安排一批骑兵，看好那些安家在赠地的塞外野人。”

    “这会削弱北境守护长城的力量，史坦尼斯不值得您如此为他贡献。”

    说着，恐怖堡伯爵的那双眼睛微动，与临冬城的视线碰撞，接着道：“您这是赌格林国王的宽容和仁慈，北境因‘罗柏的事迹’而人心不稳，已经不起更多的考验。”

    卢斯伯爵的瞳孔微缩，面前奔狼像是随时会把他撕碎，但他在表面上是毫不退让。

    胸膛起伏了好几次，艾德公勉强压下心下之火：“恐怖堡伯爵，今天就到此为止。”

    奔狼摆了摆手，卢斯伯爵却没有告退的意思。

    “临冬城公爵，若是您坚持庇护史坦尼斯，请恕我冒犯，我希望您准许我代表北境，即刻前往君临。”

    卢斯伯爵朝艾德抚胸：“若是得到了您的准许，我会连夜出发，为了北境。”

    桌上的烛光摇曳，又一次陷入了寂静。

    “请莫尔蒙总司令派出守夜人的使者，你们……”

    奔狼转身背对着卢斯伯爵，挥挥手：“……你带着他们一起出发吧，我的亲笔信明天一早便会飞向君临。”

    “吾刃尚锋。”

    留下波顿家族的族语，卢斯伯爵轻瞥了眼奔狼，随后绣着红色剥皮人的披风一甩，便缓步离开了临冬城公爵的帐篷。

    ……

    没多久，寒风钻了进来。

    “大人。”

    厚毛皮的帐门再次被掀开，史塔克家的护卫队长的身影出现。

    “我以为波顿伯爵永远是一张冰块脸。”

    艾德公爵的视线移来，凯恩爵士咧了咧嘴：“他似乎火气不小，带着他的人直接走了。”

    听到这里，艾德公爵的眉头微拧：“这么快？”

    凯恩爵士耸耸肩：“奈德大人，很明显，他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艾德公爵拧着眉头沉默了会儿，忽道：“增地那边的人有没有送来消息？”

    凯恩爵士略微停顿，随后摇了摇头，答道：“那些野人目前还算老实。”

    闻言，艾德公爵的眉头拧得更紧：“按照正常，今晚，那边派出的传令骑手理应前来禀报，无论是有没有异常。”

    凯恩爵士收敛神情，懊恼地道：“抱歉，大人，我……明天一早就派人去打探。”

    “希望是风雪或野兽，耽误了骑手的行程。”

    随手抽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艾德公爵脸色沉重地缓缓落座：“寒冷会让人变得迟钝，铭记这次教训，凯恩。”

    “遵命。”

    寒风似乎又从某个缝隙钻了进来，凯恩爵士挪动脚步，目光警惕地望了望帐门所在的方向。

    “一会儿你去安排好人手，我明天亲自去……”

    耳边尽是嗡嗡的声音，凯恩爵士的瞳孔陡然扩大，一团黑影如闪电般扑来，他丝毫来不及去反应。

    随即，视线漆黑了一瞬，这个诡异的东西擦着他掠过。

    那个方向……

    后面……

    是奈德大人？！

    烛光闪烁间，艾德公爵刚拿起的鹅毛笔从手中掉落。

    他正思考着如何书写信件的开头，胸口只感觉突然一凉，他下意识地摸向那个位置。

    他的手指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且笨拙，指腹传来的滚烫让他微怔，这是血……

    意识愈发模糊之际，艾德公爵仿佛回到了临冬城的神木林，听见妻子和子女们的欢笑声。

    他的身体没有感受到痛苦，只有寒冷。

    凌冽的寒风突然卷着雪粒灌进帐内，熄灭了最后一丝烛光。

    凯恩爵士嘶吼：“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