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眼神微动，触手破空而出。

    电光雷鸣之间，瞬间粉碎前方一整列甲骑！

    “你想要我心甘情愿地汇入其中，为什么还要动手呢？”

    她边战边问，身影如电。

    无上神淡淡回道：“因为我发现，你特别固执，根本说不通。”

    “当然，这也是我格外欣赏你的地方。所以，我特意将这性格，保留为意识融合中的核心性格之一。”

    “多谢夸奖。”

    “当然，厚脸皮这点就没必要了，优先度很低。”

    无上神继续道：“原本，我确实想让你自愿接入意识网络，是出于对你的尊重，也对自己的尊重，但既然你冥顽不灵……”

    祂摊了摊手，“那还是效率优先吧。”

    “错了。”

    柳笙的触手挡住“阮眠”刺来的长枪，雷光如蛇缠绕其上。

    “不，你不是对我尊重。你只是担心，如果不能收服完全的我，你就不能拥有你最想要的……”

    触手翻卷，猛然一震，将长枪生生从“阮眠”手中抽离！

    随即，又是一道雷光如花束般在虚空中绽放，照亮这片黑暗的战场，也照亮了大片北境军化为白光的瞬间。

    无上神的身影也随之变得忽明忽暗，晦暗不明。

    “你说了，成神的关键有二。”

    柳笙一边闪躲“阮眠”如影随形的拳风，一边继续道：

    “首先是高维思维。”

    “其次是庞大能量。”

    “但还有第三，你没有说。或者说，你故意不说……”

    闻言，无上神眸光沉沉如渊。

    柳笙却一笑：“其实，已经显而易见，是意识集合。”

    “但是这意识纯粹结合也是不够的，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包括高维，都需要拼命寻找一种能把意识聚合、联结、输能的东西。”

    她身形掠过“阮眠”凌厉的一拳，回头触手破空，朝着“阮眠”缠绕而去，却被躲闪开去。

    她继续说道，声音清晰回响于虚空之中：

    “这东西，你们称之为‘信仰’。”

    “信仰，不仅能聚合意识，还能稳定意识结构，更能持续生成纯净的神圣能量——也就是你们飞升的燃料，高维修行的能量。”

    “神圣能量你们已经有了，意识集合也在构建……但最难的，是这个。”

    柳笙无数触手凝聚，接住“阮眠”如炮弹俯冲的一拳，随即挥出一道雷光，大片甲骑在电火中灰飞烟灭。

    “当然，你们也有想办法。”

    顺势回头，看向那苟延残喘的宣文帝。

    “龙脉，还有……”

    “你们现在正在努力抽取的国运。”柳笙指了指下方，“在北境达到三位一体，将千万人对王朝的认同、对长城的崇敬、对生存的渴望，叠加于己身，伪造第三种条件，以此凑齐能量与信仰两大条件。”

    “如此……多少人会死在这里，国运丢失，战乱将起，你想过吗？”

    柳笙眼中的戾气渐渐重了。

    “我已经说了，效率第一。”无上神面无表情道，“不过，你是如何知道的？明明这只是计划，还远远没到这一步。”

    “因为我已经看到了。”

    柳笙一笑。

    这句话，无上神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

    “你这么说可真是把祂给吓到了。”

    春晓说道，感应着柳笙的思维流动。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你确实已经看到了。”

    “是，这才是高维思维。”柳笙淡然一笑，“不过，他们可真是贪心，想要同时抽取所有世界的国运……”

    “结果反而为你做嫁衣。”

    “我也不想……”柳笙哀叹一声。

    “是他们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的。”

    ……

    无上神还不能理解柳笙的话语之时。

    柳笙继续说道：“所以你们思忖着，还有一个更好的存在，集合了你所需要的成神必备的一切……”

    “你说过的，已经在成神边缘的……”

    “我。”

    “准确来说，是地母大人。”

    柳笙指了指天空。

    无上神的面孔彻底冷却。

    “在你第一次试图吞噬我时，我就断开了与地母本体的链接。”

    柳笙语气平静，却字字凌厉，“那一刻你便明白，若无法让我‘心甘情愿’，你将永远无法彻底整合我。”

    “所以这一次，你才换了法子——戴上我的面具，披上温和与敬意的外衣，妄图引我入局。”

    她的目光一点点转寒。

    “但你也想好了，若我拒绝，你就会趁我在神国——你的主场，强行将我纳入意识联合体，将我转化为你的一部分。”

    “反正，你还有一张底牌。”

    “若还是不成，就凭借国运龙气、世俗信仰堆出神座，强行飞升。”

    “再以此为基，进军虚空，再围剿我。”

    “无论如何，地母才是你的志在必得。”

    “这就是你让阮眠感应到的敌人，不是吗？”

    柳笙这些话语，让无上神的目光充满杀意。

    在意识联合体中的阮眠也是如此。

    她蓦然想起，自己是在何时第一次感知到“那个敌人”。

    似乎，就是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坍塌的时候……

    所以，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已经……

    不，或许根本没有另一个自己。

    这些记忆和意识，都是假的。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最初的来意，到底是什么……

    愤怒从胸腔中猛然炸裂。

    她试图握住一柄根本不存在的长枪，要将对方捅个对穿！

    却就在此时，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迸射，穿透无上神的金色虚影！

    来自于祂体内，又所向披靡，将虚影撕裂。

    柳笙看着自己的脸瞬间四分五裂。

    显而易见的震惊凝在上头。

    剑光没有丝毫停顿，转瞬间撕裂北境军阵列，直逼她眼前的“阮眠”而去！

    “阮眠”尚能堪堪挡下。

    残余北境军却在瞬息间尽数湮灭，无一幸存！

    最后还是落到龙尸面前。

    剑光被抬起的枯爪，一把按落。

    而紧接着，从无上神被斩开的胸腔中，一座庞大至极的圣殿虚影缓缓升起！

    那光辉仿佛能照彻整个虚空的阴影，掀开神国黑白交叠的帷幕，宛若另一个世界从祂体内诞生。

    光落在无上神身上。

    本来祂仅仅是一道金光的人影。

    但也因为四面八方传来的光照，竟然在这空间中落下许许多多的影子，就像是那高大的虚影一般。

    这些虚影一同伸出手。

    要从无上神体内抓住那剑光的主人。

    但是这人滑不留手，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弹珠在体内滚动，根本捕捉不到。

    反倒是体内的裂缝越来越大。

    圣殿的影子更是确切地落在神国中。

    还有一道道树影从中生长，扎根于祂体内，又破体而出，枝干交缠，缓缓朝整片虚空扩张。

    圣殿表面，藤蔓悄然爬上，将原本神圣的光辉切割成破碎的斑驳光斑。

    然而，那些虚影只是贪婪地朝着身上的藤蔓抓去，喃喃低语在空间中响起：

    “建木……建木……”

    终于，紧紧抓住了。

    谁料藤蔓却反向扎入它们体内，将这些空壳一般的虚影，逐步填补、凝实……

    无上神此时没有注意到。

    柳笙和阮眠的斗争已经停歇。

    倒是一人一边，手中攻势凌厉，冲向那些已经渐渐凝实的虚影。

    一道划破黑暗的惊雷！

    一道燃烧红莲的绝世长枪！

    虚空中两道虚影被斩落。

    紧接着，更多的虚影被攻击。

    无上神这时候才猛然惊觉。

    然而此时，那些从黑暗中重新浮现的大军，正在潮水般向祂涌来！

    震惊又错落的目光落在柳笙身上。

    “你，你，你……”

    柳笙嘴角轻轻扬起：“你能获取我的权限，难道我就不能反过来——夺取你的？”

    阮眠低头看向手中重现的长枪，枪身阵文繁复，红莲业火缠绕，赫然已是神兵级别。

    还有大军身上的雪白铠甲，一个个燃起了神圣的光芒，手上的武器都有着各自的附魔，看上去杀意凛然，神威赫赫。

    她看向柳笙，眼中不免惊讶。

    柳笙一笑：“在我的地盘，总要给你强化一下。”

    “所以……方才……”

    阮眠想起刚刚曾经将柳笙逼到绝境。

    现在想来，根本不可能。

    “你是前辈，我想与你公平一战，自然不会作弊。”

    柳笙微微一笑，“但既然现在是对方先不讲规矩，我也没必要谦让。”

    尾音落下，她猛地一抬手。

    一整片虚空，如同一只无形巨掌，轰然落下！

    又是一手，将那些虚影撕碎。

    无上神身形极速拔高，试图从指缝间逃出。

    但紧随其后的，是阮眠手中愤怒燃烧的一枪！

    “你竟敢欺骗我、操纵我——”

    她怒意炸裂，一枪贯穿无上神心核！

    大军碾至，神体四分五裂，化作漫天金色碎片，又再度聚合。

    无上神想逃，但四面八方早已无处藏身。

    祂最后一眼望向柳笙，只见她神色平静，唇角噙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神国已经被她所操控。

    而祂，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