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32章 银子怎么去分
作品:《红楼之平阳赋》 第1032章银子怎么去分
气氛幽然,
汝南城的郡守府,虽然比不过林山郡城,郡守府占地之广,景色之美,但也是少有的养身之地,亭台楼阁,假山园林,加之院子里还有从城外引过来的湖水,相当益彰。
二人简单交谈,尤其是张瑾瑜的话,安定了晋王的心神,如今天色渐晚,大军已然全部入了汝南城,在城中各处大营,引火烧饭,准备用膳,
忽而,
屋外传来宋大的话语声,
“殿下,侯爷,大军已经入城,下官已经安排后营,开始埋锅造饭,今日行军走的着急,官道上也极为荒凉,好在后营有几个神射手,射下来几个大雁,剥了毛之后,肥硕无比,就先给顿了,用的是京城手艺,还请殿下和侯爷品鉴,”
一阵脚步声传来,宋大肥硕的身子映入眼帘,一阵袍服抖动,满脸献媚的笑容,带着的亲兵一块入内,一股浓郁的酱味,从食盒中传来,让人不禁食欲大增,
“大郎倒是辛苦了,能在荒山野岭吃上野味,殊为难得,”
张瑾瑜随口夸赞,这段日子过的相对舒坦,还真是此人的功劳,不说里外伺候,就是这些吃食,一顿也没缺过荤腥,
听到侯爷夸赞,原本宋大就不大的眼睛,此刻已经眯成了一条细缝,满月的脸上,也随之一动,上下起伏,
“哎呀,当不得侯爷夸赞,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只可惜此地物产不丰,要不然,就给殿下和侯爷,做一顿地道的京南盘菜,现在只有这些,将就一番,”
晋王心神触动,是啊,此地物产不丰,别说什么肉味了,百姓能不能果腹,还是大问题,想到城中并未受到破坏,朝廷还能启用汝南城,这样一想,心里顿时好受许多,
“你倒是有心了,以后若是再有些好东西,几位主将那里,不妨也送上一些,”
“呃,是,殿下,下官明白,上次做的河鲜,就连士卒也多有淡口,这天上飞的,可不好打,”
宋大愕然一下,满口答应,但心底不以为然,让他给那些将领送过去,旁人怎么看,在京营的时候,都是别人来巴结他,
张瑾瑜倒没有这么多想法,行军在外,能吃饱就是福气,
“行了,这些不稍说,有就给,没有就不给,如今城内库房和粮仓可看了没有,汝南城是个重镇,物资粮草应该不少吧,”
一路北上,辎重沿途补给,处处留存,等到了大营,已经不足半数,所有兵将,都是吃一半,若是遇上战事,供应还要加大,
“回侯爷,入了城之后,下官第一个带人去查验库房和粮仓,汝南城地处南北要道,府库充盈,但城破之后,白莲教已经搜刮大半,可是城内百姓居坊,走得急,并无多少搜刮,所以下官命人都去搜一搜,得了不少存粮和金银之物,数目之多,不比林山郡城的少,所有搜刮之物,全部存于郡守府库房之中,粮草足够大军所用,”
蹑手蹑脚的把话说完,还着眼偷偷看了一眼侯爷,这些事,可是他私下做的,搜刮粮食的时候,顺便也摸了摸一些大宅院的钱财,
“你啊,心思用的巧,既然搜刮了,那就不在乎这一些,让段文元派兵,把城内那些大户,都抹上一遍,所得之物,全部上交不可私藏,给弟兄们均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搜刮这些东西,无可厚非,京南看似贫瘠,可那些士绅豪商不在此列,吃的用的,几辈子不完,现在人死的死,逃的逃,这留下来的财物,天予不取,必受其害,
“是,侯爷,下官这就去传令,”
宋大脸色大喜,赶紧招呼人,把食盒里的菜品端出来,摆在桌上,然后就把人带出去,吆喝一声,就去了前军大营,步履匆匆,
人一走,
屋里就只剩下,桌上菜品的香味,张瑾瑜无奈一笑,道;
“殿下请,”
“侯爷,也请,没成想如此贪财之人,进退有度,若真是搜刮如林山郡城一般,那抚恤的银子,可就够了,”
晋王周鼎拿起筷子,眼神一动,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额,但一城之地,少说也有数百万两银子之多,尤其是白莲教和太平教走的着急,没有仔细搜刮,只把府库里的银子和粮草运走,那些大户人家明面上的东西收了,但暗地里藏的,也没有时间去找,所以,搜出来的银两,必然不少,
抬眼看了一下洛云侯,却不为所动,这是为何
张瑾瑜伸出手,拿着筷子不紧不慢的夹了一块送入嘴中,果真是劲道鲜美,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能吃河里游得,不吃地上跑的,能吃天上飞的,不吃河里游得,除了鲜美,就是入口那口嚼劲。
“殿下的心思,臣知晓,无非是担忧朝廷亏空的银子,可是殿下想一想,朝廷那些亏空,是谁造成的,不是你我,也不是那些用命的将士们,反而是这些士绅文臣,这些钱财如此之多,触目惊心,臣是没见过那么多银子,殿下你可见过”
郡城搜刮的银子,到目前为止,竟然被留守的宋雨田,搜刮出六百万两之巨,闻所未闻啊,
这些,张瑾瑜也没有隐瞒与他,晋王周鼎,神色阴郁,脸色极为难看,朝廷为了银子,都已经举步维艰,就算那些收缴的欠款,也都是弥补了历来的亏空,剩下的,全在父皇的内帑里,擅自不可动用,所以户部就算有储备银,可丝毫不敢动用,所以,每年朝廷的税收,就是关键,这些可收不到那些勋贵世家的头上啊,
“侯爷没见过,小王更是没见过,那白的银子入眼,小王生平仅见,那些贪官污吏,杀之不尽啊,”
一脸的愤恨之色,他就想不明白,为何已经有了那么多钱,几辈子不完,为何还要再贪,直到贪得官逼民反,反噬自身,
这一点,别说晋王想不通,张瑾瑜他也想不通,不管古今,好像都是一样的,谁还嫌弃自己手里钱多的,就怕是死到临头,也是要钱不要命的,一个贪念,谁都挡不住,
“杀不尽继续杀,总归是能震慑一番,若是汝南城真如宋大所言,咱们搜刮出来的银子,少说也有一千万两以上,臣说过,所得财物均分,所以,郡城那些银子,全部分下去,至于汝南城的这些,臣的意思,宫里皇上的内帑,分一半,军中那些战死的,分两成,殿下拿一成,臣拿一成,还有一成,给军中那些将校分了,如何,”
这些也是经过张瑾瑜深思熟虑结果,这些银钱分下去,相当于大批赏银了,就算没有朝廷的赏银,也能生活下去,尤其是那些战死的士卒,有了这些,也能让家中遗孤活的好一些,
这些话,本不想说的,可是再不说,这些银钱,总会被朝廷和宫里知晓,所以,事先决定好,只要晋王同意,谁来都没用。
晋王周鼎眼神一亮,这样来说,就算朝廷拖延发放赏银,也不会影响军中士气,
“侯爷,这银子私下分了,就算父皇同意,若是朝中那些大臣知道了,又是祸事,”
这可不是小数目,目前搜刮的,按照宋大估计,少说也有一千万两左右,其余留存古董贵重之物还没算,怎么也能也出手一两百万两银子,
“殿下,这才是臣和殿下需要商量的,朝廷那些文臣,比狗鼻子还灵敏,既如此,先给皇上内帑,凑够五百万两,剩下的,大军所有人均分,你我二人,则是一两银子不要,至于那些古董之物,带回京城发卖,所得银子,殿下拿六成,臣拿四成,城里的粮食,都要登记在册,还给户部,这样,也不能说咱们吃了独食,”
张瑾瑜一张口,又送了一块肉进去,三两口吞下,这些银子,与其送给朝廷那些文臣贪墨,不如送给皇上分一分,自己就算不拿,也轮不到朝廷那些人碰触,
想到这些,是最好的处理方案,晋王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还能这样分润,自己也有一份,会不会拿的太多了,要知道那些古董之物,在京南无人问津,可是到了京城一卖,价格就可能翻了几倍,
“侯爷,这样分,小王是不是拿的太多了,就按照两百万算,那也有一百多万两银子了,”
“殿下放心,你我二人拿的都是死物,又没拿这些银子,殿下也要想想,你不拿,我不拿,那些手底下将校,如何拿,更别说那些士卒了,当兵吃粮,自古有之,所得之物,都是拿命换的,”
张瑾瑜拿筷子敲了一下碗边,殿下还是太年轻了,有了这些银钱,就能收买可卿幕僚,夺嫡之路,就能先走一步,可比魏王和楚王获得优势,不过也不一定,西河郡不缺钱,江南更是富硕,说不得那两位殿下,拿的也不少,许是想通了,晋王周鼎眼神一凝,点点头,
“侯爷说的在理,此杯酒水,小王敬侯爷一杯,干,”
“殿下请,”
“啊,啊,苏崇,你竟敢动用私刑,胆大妄为,我要去杨公公那里,参你一本。”
江南金陵城,
皇城司诏狱内,此刻,金陵通判马广诚被绑在地牢铁柱子上,披肩散发,惨白的脸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细汗,身上一股浓稠的酸臭味,扑面而来,随着狱卒挥舞手中鞭子,马广诚嘴里,发出一声声惨叫,
周围,还坐着俭都御史蓝季礼,还有皇城司江南指挥使杜一甫,三人面色凝重,早就把淳阳县的关键人证,都已经给移交此处,连夜审问,加上一些百姓呈堂供词,已经证明马广诚在劫难逃了,只是最后毁堤淹田一案,还有待重新整理,
由于牵扯众多,二人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可是案子定不下来,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苏崇脸色一黑,厉声问道;
“马广诚,那新北大堤,到底是不是你伙同府衙快班差役,冒雨挖开的,是不是你下令,让府军监视几人,准备事后灭口的,说,是不是,”
“啊哈哈,哎呀,我的苏大人,如今是与不是,还有什么话说,我一心为了朝廷,一心为了杨公公,这下令与否,你应该去问景大人,去问杨公公,卑职只是一个通判,手无缚鸡之力,怎会揽权,你要是问我这些,我就说了,是景大人带来杨公公的话,要在下去办的,新北大堤一开口子,江南这地,就能改田为桑,就能给织造局种桑树了,对了,江北几个县的地,都是织造局买的,明白了吧,啊哈哈!”
一声畅快凌厉的笑声,引得牢里火光摇曳,旁边记录卷宗口供的书吏,手也不住的打着哆嗦,这些话,听了会死人的,不敢抬头,一心想着手里的笔,快速记录写着,至于其他的,怎敢再想,
嚣张话语一出,不说两位大人,皇城司的指挥使杜一甫,脸色一变,骂道;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还想胡乱攀咬,是何居心,”
“我呸,胡乱攀咬,杜大人,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卑职作为金陵通判,无缘无故去做这些事,吃饱了撑的,银子一个没拿,还倒贴了不少,景大人那边送了五千两,杨公公那边送了一万两,还有那些伺候的人,哪个没拿马某银子,至于说挖开堤坝的事,别说皇城司和苏大人不知道,那一日江南春酒楼赴宴,苏大人,和宁俭事都在的,杨公公可是下了死命令,”
马广诚吐了嘴里的血沫子,表情有些狰狞,既然要攀咬,自然不会无凭无据,还有那些往来的书信,可有不少呢,
“你,”
杜一甫脸色一怔,竟然还有宁凯牵扯在里面,回头看向苏崇苏大人,一脸无色,蓝大人的面容,显得有些玩味,这些,还需要再查一查,
“杜指挥使不要着急,既然马广诚招了,所说的话都要记录在案,此间的事牵扯巨大,容不得你我插言,”
蓝季礼幽幽开了口,既然马广诚认了,这案子就算是铁案了,至于牵扯到谁,哼,那就慢慢审理,
“好,蓝大人所言不差,既然说了,就要记录在案,不过本案在皇城司审问,我这里,也需要有书吏记录,衙门一份,我这一份,如何,”
杜一甫心思急转,既然牵扯皇城司的人,那就要小心了,留下后手,以防万一,
“好,杜指挥使请便,”
蓝季礼并未给阻拦,卷宗是小事,后来的攀咬,才是大事,既然都有牵扯,折子可不光要送京城,还需要送给东王和楚王了,有他们在,就算案子再大,也有人顶着,江南官场,是需要动一动了,打定主意,做了请的动作,
杜一甫可不管二人如何想,只把书吏叫了过来,重新抄录卷宗,
“既然蓝大人说了,那就再给马大人长长记性,来人啊,继续打,”
“是,大人,”
行刑的兵卒大声应和,又拿起鞭子,狠狠抽了起来,
“啊,啊,苏崇,杜一甫,你们敢公报私仇,哼,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想的,老子敢做敢认,你们敢吗,啊.”
一声声惨叫传在地牢里面,
甬道的尽头,就是贾雨村和胡文玄二人呆的地方,听到马广诚的惨叫声,贾雨村已经是脸色惨白,看来,自己能出去的机会少了,又是胡文玄,一脸的苍白神色,坐在那一动不动,最终,叹息一口气,喊了一声,
“老贾啊,时到今日,没有人来救我们了,”
“没人来救,只能自救,不为了别的,咱们身后还有一家老小,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贾雨村也是枯坐在那,像是自言自语,看来,他也是被算计的,胡文玄终归是恢复了一些血色,
“自救,谈何容易,同僚这几年,我一直都是不服你,看不起你,可今天,到了这里,才知道,谁都靠不住,”
“知道就好,刚刚马广诚被带出去,定然会被用刑,招供,只要他马广诚还想活着,就会死死咬住织造局,所以,我咬一个,你也咬一个,”
贾雨村眼睛微眯,想了想,江南这些官员,都想致对方于死地,既然如此,他们三人,无非是他们的突破口,既如此,为何不把刀子,递给他们呢,
胡文玄有些听不明白,疑惑的问道,
“如何攀咬,又该咬谁呢,”
“哼,自然是咬带头的,江南以布政使庄大人为首,后来以巡阅使景大人为上,再到后来,杨公公,苏大人,不都是一个个来凑热闹吗,既然来了,那就不要溜回去,我和庄大人有书信来往,之前的事,都一一记录在案,你呢,江北的矿脉,是杨公公下的令,内务府要求的,那不得实话实说吗,”
贾雨村撩起下摆,一身官袍早已经被扒去,留下一个灰色轻衫穿在身上,显得有些萧瑟之感,胡文玄在一旁听的有些心惊胆战,这要是攀咬,可就没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