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13.第13章
作品:《论咸鱼与运动番的适配性》 丢了小发卡的桃见弥弥忧郁了一上午。
一想到脑袋上少了个漂亮的东西, 臭美成性的她就浑身不自在。
在车后座滚来滚去,一会又撇撇嘴,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还是不满意。
左边的揪揪头上缺了一个小草莓, 一点都不对称, 严重影响了她的美貌和时髦值
那个发卡可是她今天才戴的呢。
都怪赤司征十郎
全世界最冷冰冰的讨厌鬼让她吃不到甜品的大坏蛋万恶的资本家不近人情的烦人精连腿都不移一下的大懒虫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的
讨厌讨厌讨厌
越想越生气,深沉地鼓着脸,在他看过的书上画了一堆大乌龟, 赤司坐过的沙发椅她都蹦上去气哼哼地踩了几脚。
就连赤司诗织再次邀请她去赤司宅做客、以及去看赤司征十郎的篮球比赛, 桃见弥弥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小脸蛋也鼓成了大包子。
呸呸呸, 她才不要看到赤司征十郎呢, 那个家伙输掉比赛最好了
讨厌鬼讨厌鬼讨厌鬼
“噗”
身侧突然传来一道短促的笑声。
桃见弥弥茫然又疑惑地扭头。
生气的包子脸还有些没转换过来,认真画乌龟的手也顿住了。
身侧的赤司诗织低着头, 手指优雅地遮盖住唇角, 肩膀可疑地动了动,似乎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姨母笑。
明明是被拒绝了邀请,可诗织还在笑
弥弥绞着手指, 好奇地在沙发上扭来扭去, 脸也红红的。
难道,难道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她不知道吗
抓心挠肝地好奇了一路, 好几次实在想问,又憋住了。
可惜, 一直到下车, 诗织都没有解释她为什么笑。
可恶呀
弥弥气鼓鼓地握拳。
但更可恶的是第二天她居然还要参加讨厌鬼老师的结课茶会
听爸爸说, 花开院老师已经发话,到时候要让她去表演茶艺,这是难得的荣誉但只想在家里睡懒觉的咸鱼只觉得两眼一黑, 金色脑袋抖了抖。
老师果然是个大坏蛋
已经七月末,正是最热的时节,一路上桃见弥弥都不情不愿,嘴巴翘起来活像小茶壶。
直到被侍者牵到避暑和室,大少爷们围着她又是一顿吹捧,弥弥才好受了些,无形的小尾巴又得意地翘了翘。
可只是低头玩了一会蟋蟀,和室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都没了,四周无声又寂静。
身后传来西门总二郎隐约含笑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儿。”
弥弥的注意力这才从手里的笼子上移开。
身后的榻榻米上,倜傥风雅的西门总二郎正面容柔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仿佛刚才温和勒令其他男孩滚出去的人不是他似的,少年的语调愈发轻快。
“怎么不去前面的席面,不喜欢跳舞吗”
弥弥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那有什么好玩的。”
因为前倾的弧度,她的和服就像一朵攀附在藤蔓上的软丽的花。
明明只认识一个月,却莫名其妙的,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无法再将视线移开了,可西门二少从出生到现在就从来不缺女伴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是么”他说话慢条斯理,显得温润斯文,又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倜傥不羁。
含笑的声音虽然带着若有似无的亲近与讨好,又根本不会让自己处于劣势,“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些”
如果是那些女孩,面对他的亲近,现在大概就已经脸红耳热到不知所措地尖叫了。
但桃见弥弥么。
她完全没在意气氛,而是闷闷不乐地撇着嘴,不知道说去了哪里,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外面那么热,办什么茶会,老师是大笨蛋”
西门总二郎收起手里的折扇,平淡地、无波澜地问,“真的不出去阿司美作他们也在,还有你喜欢的舞蹈表演”
听到有舞蹈,她果然眼睛一亮,飞快地爬了起来。
很快她的动作又顿了顿,才把手里的东西强行塞给了他,“帮我拿一下这个,谢谢你”
又礼貌又不礼貌的。
西门总二郎沉默了一秒。
随后看着他手里的蟋蟀笼子。
啊桃见弥弥。
不是在撒娇,更不是故意在用这种事制造亲密,就只是单纯的懒到不想提笼子,把他当成仆人而已。
蟋蟀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大少爷亲手给她捉的。
笼子还精心地用玫瑰花修饰过,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这家伙只看得到这丑不拉几的蟋蟀。
别人送来讨好她的东西,她也敢让他来拎。
还没人这样对待过他。
气极反笑。
但还是接在手里,露出有涵养的表情,“啊我当然愿意为你拎。”
她果然又得意起来,似乎很是满意他的回答,等都不等他,就拎起裙子往外溜,“那我们去前面吧”
好半天,身后的西门总二郎都没有动静。
但很快他就开口了,声音柔和,漫不经心。
“等一等。”
弥弥下意识侧身回望。
随后,提着笼子的少年突然上前一步伸臂一揽,就从背后强势又失礼地将她抵在了和室墙壁间。
不管他从前表现的多么彬彬有礼,现在这种傲慢又肆意的姿态才天生就刻在骨子里,总会在某些时刻不自觉的就流露出来。
一低头,西门总二郎深蓝色的和服就在咫尺之间,他靠的相当近。
“我突然不想让你出去了。”
他的面容半藏在午间的日光里,乌黑的眼眸里毫无笑意,又缓慢孕育着某种奇异的、古怪的东西。
“一直很疑惑为什么这一个月以来,我的邀请你总是无视呢,啊因为觉得还算可爱,于是也就没有太在意。但是现在,它开始令我感到困扰了都要结课了,一想到以后不能再每天见到你就有些但竟然只有我一个人在苦恼着这种事”
女孩的眼睛微微瞪大 : “什么”
西门总二郎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好半天,才略微收敛起一丝傲慢,
“上个星期你和手冢还一起去了公园对么。”
“我不明白。”
言外之意,他是有哪里比不上那个冷冰块。
显然,桃见弥弥没有听懂他的长篇大论。
她的圆脸疑惑不已,“你在说些什么”
滴西门总二郎黑化值2
等等,这又是什么
显然,西门总二郎已经不打算再和她废话了,回应她的,是少年越靠越近的那张风雅脸庞。
他的嘴唇几乎就快要碰到弥弥的脸蛋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和室门突然被人忽地从外面拉开,躁切里又带着一股冷静克制的意味,西门总二郎的衣领也被人冷淡地向后一扯,他被迫后退一步,又立刻找稳了重心。
少年看清来人,才轻笑。
“喔是手冢君,来的真快但就算是你,这么打扰我们也不太好吧。”
桃见弥弥的圆脸呆了呆。
手冢国光站在她身前,弥弥只能看见少年高挺的背影,不清楚他什么表情他的手好像还在揪着西门的衣领。
只有西门能看见手冢现在是什么表情。
这家伙,素来面瘫冷淡的面容下,却好像是第一次有动怒的迹象。
“你太过逾越了。”
西门总二郎倒是没什么反抗的意味,反而还奇怪地笑了笑
弥弥咽了咽喉咙。
这是什么奇怪的场合
优等生大冰山手冢国光还会这样吗,虽然但是,顶着这张脸,他居然连做这种事都莫名正气凛然,明明是他揪着别人的衣领在说教却总有一种他做什么都是正确的意味。
可等反应过来,看着地上摔坏的小笼子,弥弥顿时生气又委屈地冲着两个男孩大喊
“你们在干什么呀我的蟋蟀都跑掉了”
她还没玩够呢
慢慢地面无表情地放开了西门,手冢转身突然牵着她快步走了出去。
这还是手冢国光第一次牵她的手居然是在没有任何礼貌询问的前提下。
而且,他似乎生气了。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桃见弥弥气鼓鼓。
不等手冢国光开口,她就生气地开始嘟囔那个蟋蟀,很快又气鼓鼓地甩开他,一个人拎着裙摆,闷闷不乐地跑去了前厅,说不想再理他们了。
开始头疼。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
居然真的在为丢了个蟋蟀不高兴但这是重点吗。
敛心屏气,快步跟了上去,很快,最外侧的障子门被拉开,手冢国光低声道谢。
侍者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大概他是今天唯一一个对她道谢的少爷。
视线慢悠悠地捕捉到了那团金发。
手冢一进来,就感受到了四周敌视的目光。
作为茶道课上和桃见弥弥走的最近的男生,手冢国光自然会被这群大少爷暗戳戳排挤。
可惜这群人始终不敢真的去招惹手冢,既忌惮他的家世和气场,又无法在其他方面胜过他,所以别无他法。
抱团排挤、官僚巴结的恶劣风气早已席卷整个日本上下,就连政坛亦不能幸免。
从小到大跟在祖父身边耳濡目染,手冢国光对此始终不以为意。
或许,越是独善其身,就越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她正趴在榻榻米桌上,一脸不高兴地被其他人围在中间。
“和手冢君吵架了吗”
“所以还是和我玩嘛,我就不会惹你生气哦。”
“手冢君本来就不好相处,那家伙冷冰冰的看着就害怕,去找他玩干嘛”
手冢微微弯腰,去捡她刚刚掉在地上的小手帕。
怎么在丢三落四这方面也能让人忍不住叹气。
“才、才不是呢他明明很好相处的,不要说的好像他是个坏蛋一样”
是桃见弥弥别扭又气鼓鼓的声音。
手冢国光的手指顿了顿。
随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来。
低头,慢条斯理地清理掉手帕上的灰尘,随意看了看。
小小的,但是漂亮。
上面是个既臭美又喜欢生气的兔子,角落绣着弥弥两个字,就连字体都是圆滚滚的可爱。
完全和主人一样。
被反驳的男生顿时脸红了,做出头鸟的他有些无地自容,“但是,但是你刚才还说了讨厌他啊”
桃见弥弥红着脸,霸道地强行反驳 : “只有我能说他讨厌你们都不许说”
看着男生们乖乖听话不敢反驳的表情,桃见弥弥又得意起来,翘起小尾巴昂着脑袋。
但很快,她又一脸低落地吩咐,“你们谁能再给我捉一只小蟋蟀呢”
走廊边,路过的几个男生集体懵逼了。
“手冢君,你在笑什么”
平日里不苟言笑、像个南极冰块的面瘫家伙忽然露出这种笑容一定是他们刚才进来的方式不对。
茶室里的桃见弥弥当然也听见了这句疑问。
她的脑袋抖了抖,身体也犹犹豫豫。
明明就好奇地要死,很想要扭过脑袋来看看他为什么笑他在笑什么刚才不是还很生气吗可身体摇摇晃晃几秒后,还是硬生生憋下了,倔强地死都不愿意转过头来。
又有点想笑了。
“什么都没有。”
第一时间就将小手帕收进了和服内衬里,柔软的,带着香气。
隔绝了他们想看又不敢看的眼神。
虽然都很好奇手冢国光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笑,但根本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议论,更没有人敢去问。
“所以你们都不知道手冢为什么笑吗他居然又笑了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有人能去问一下吗”
是桃见弥弥的声音。
走近以后,轻而易举就能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果然是气鼓鼓,好奇,还有点委屈。
圆圆的脸看起来更圆了,绞着手指,既不甘心又低落,
“这个都打听不到就算了一群大笨蛋连小蟋蟀都捉不到”
又有点想笑了。
正好奇又低落,弥弥的身侧突然就坐下了一个人。
金色脑袋狐疑地扭过来。
是手冢国光。
她的嘴巴下意识张了张,又顿了顿,才飞快把脸转了过去。
一脸“很想和他说话,但死都不会说”的愤怒表情。
手冢国光慢悠悠地抬起茶盏,垂睫思索。
这种情况,要怎么哄
这种时候说什么,她好像都不想听。
并没有和女孩打交道的经验,桃见弥弥是人生里第一个。
身边根本没有可以参考的例子,除了祖父母和父母。
祖母和母亲偶尔也这样生气,每当这种时候,祖父和父亲都会放下冷冰冰的脾性与身段去哄人。
正思虑间,身边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掉了。
而门外突然议论纷纷。
“桃见居然和道明寺打起来了”
“道明寺哪个”
“还能有哪个道明寺”
和室外花草幽幽,流水潺潺,这里的家伙全都非富即贵,与其说是茶会,倒不如说,是日后掌握这个国家方方面面命脉的幼年交流场
优越的家世背景是这场茶会的必备通行证,再怎么高高在上的二代子弟受父母勒令也会前来参加。
但也有极少数的平民子弟。
道明寺司的下巴微微仰着,眼眸带着露骨的嘲讽和挑衅,上上下下地审视着这个故意扑倒在他身上的女孩,然后微微假笑了一下。
“你很喜欢撞人,是吗”
于是让她头顶着苹果充当靶子,拿着弓要射不射的,再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膝盖颤巍巍,不愿意跪下又不得不跪,欣赏着她的眼泪率先抵达地面不过还没等她真正彻底跪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又气愤的声音。
“站起来”
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三条樱子隔着眼泪朦胧的视线,呆呆地看着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她面前的、被人簇拥在中心的女孩。
金灿灿的卷发,鲜红的高定和服,眼睛在日光下犹如沾了碎金,这里的一切完全成了她的背景板,闪烁的美丽。
一只漂亮的手直直地伸到她面前,气愤又小心翼翼地体贴般,拉住了她胖胖的、不够好看的手。
“我们走。”
三条樱子颤抖了一下。
道明寺的表情很快就变了,翘着的腿也飞快放下,倨傲得意的表情瞬间染上怒火又有一种做坏事居然被弥弥发现了的懊恼。
总之,他下意识就捏住弥弥的手腕,眼睛几乎是气到不行地看着她“你干什么居然为了这种人跟我生气我不许你牵她她明明就是故意”
然后他就被经不起挑衅的桃见弥弥扑倒了。
两个人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是什么小学鸡打架桃见弥弥毛茸茸的金色脑袋上都沾了树叶,崭新的和服裙摆都乱糟糟。
但她还是那么的
就连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恶魔道明寺也在盯着她脸红。
本就作壁上观的美作玲和花泽类,早已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饶有兴致地看戏。
其中一个甚至还有闲心问起一旁的西门总二郎。
“总二郎手里是什么笼子让我看看”
西门总二郎低头,肩膀轻轻笑的动了动。
“啊,是刚刚让人去捉的蟋蟀。”
这边的动静当然很快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但似乎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劝阻。
但总有人有阻止的资格。
等看到上前拉架的人身上,那明晃晃的赤司族族徽,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自然的,所有的骚动也在一瞬间都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赤司家,那个赤司家,今天居然也来了吗。
所以又是谁来的
一阵激动又隐秘的讨论后,很快,大家就知道是谁了
因为不等茶会结束,那位传闻中的赤司征十郎连面都没露,就带着打架事件女主角桃见弥弥离开了。
果然是赤司征十郎。
这家伙,可从来没有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过。
阶级地位,出身用度,品貌头脑,每一项他都金光闪闪到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各家爹地用来教育孩子的典范,是覆盖在每一个二代的头顶阴云,没有人妄想越过他,笑死,因为不可能越的过去。
与东京其他财阀相比,赤司征十郎已经完美到了某种可怕的地步,如果有继承人打投系统,他会是妥妥的断层第一。
在场和他打过交道的家伙谁没有惧意。
作为茶会的东道主,花开院老先生深感抱歉,站在车外对车内端坐着的赤司征十郎附上诚挚的歉意。
茶会出了岔子居然还需要赤司出来终止事端,他又嗔怪地瞪了一眼赤司身后的家伙。
“你也实在太顽劣,弄得乱七八糟”
那个道明寺根本打不过她桃见弥弥得意洋洋地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听见老师的话,她又不高兴地撇撇嘴,
“是他先欺负人的老师偏心明明我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她激动到扭来扭去四处乱动的腿,被赤司抬手轻轻按住,既像警告又像安抚。
然后她果然就浑身僵硬到不动了,又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忽略掉她存在感强烈的视线,赤司征十郎只是对车外人轻描淡写地笑道 :
“不必不安,我只是尽到制止的责任罢了,”
少年的语调逐渐意味深长,“也不必责怪她有这样的学生,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一番话尽显身份与气度,又滴水不漏。
金色脑袋抖了抖。
不会说人话的家伙真可怕
等车子驱了出去,赤司征十郎的手也就轻轻移开。
坏家伙坏家伙
弥弥撇了撇嘴,笨拙地推了一下赤司征十郎,气鼓鼓地问 : “我,我的小发卡呢”
思来想去根本就不对劲嘛
发卡掉在那个地方怎么会凭空消失呢除了赤司征十郎,谁又敢随便乱动车上的东西。
不管不管就不管,一定是他拿走的
赤司征十郎很安静的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被冒犯到。
午间的光流泻一地,优雅的红发贵公子只是轻轻一笑这个笑容根本算不上多么友好,反而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又像是带着一种冷淡的恶劣,但赤司一做出来就莫名有一股清雅温和的气息。
“什么发卡”
被他这样平淡地反问,弥弥顿时又不确定了起来。
他真的没有拿走吗
犹豫间,赤司征十郎已经拿起手边的书页,随意翻了翻,不知为何,他今天的姿态似乎有些悠然。
从容的友好下依旧包裹着界限分明的冷淡,但看过来的眼睛里,又有着别的东西。
而且也根本没有对她打架做出任何评价。
弥弥撇撇嘴。
自从上次接送桃见弥弥后,赤司征十郎的车里已经会带上女佣了。
乱掉的发型被重新梳好,裙子上的树叶和灰渍也被清理干净,随后她就开始了。
爱听人吹嘘自己的桃见弥弥,很快就心心念念地问了一圈车里的人,从司机到助理再到保镖还有女仆“我是不是很厉害”
全部都得到了“您确实很厉害”的回答。
桃见弥弥瞥一眼赤司征十郎,嘴巴张了张,还在犹豫要不要问一遍,就看见了赤司手里的书。
此刻他翻开的那一张书页上,赫然画了一只大乌龟。
桃见弥弥 :
金色脑袋抖了抖。
画的时候很爽,但完全没想过会是这种当面看啊
一边脚趾扣地,一边偷瞥赤司的反应,结果这家伙居然面不改色地看完了那一页的内容,随后继续淡定地翻页。
嗯后面一页自然也是大乌龟。
他给点反应啊
但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再奇怪的涂鸦好像都对他毫无影响这人是不是太可怕了点。
好半天过去,耐不住寂寞的桃见弥弥又开始气鼓鼓地对特助先生复盘。
“刚才吵架的时候,道明寺一直对我解释,那个女孩是故意扑到他身上去的但是,就算是这样,他就能欺负她吗”
在一旁翻阅着书页,始终未置一词的赤司征十郎突然轻笑。
对上桃见弥弥圆溜溜的眼睛,赤司征十郎略微冷淡的声线缓慢倾泄,又带着奇异的哂然,
“他是对的。”
对平民、普通富人来说,这是可能跨越阶级的诱惑力。
哪怕不能一步登天,但只要能跟这种权力财富中心的人沾上一点点关系,就能有本质上的不同。
在桃见弥弥睁大的眼睛里,少年微微而笑。
他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表情却并没有多高兴。
“但,你也是对的。”
总觉得赤司征十郎的语气有哪里怪怪的。
弥弥撇了撇嘴,脱口而出,
“难道就不能是她真的喜欢道明寺吗平凡的女孩就不能去喜欢财阀了吗”
赤司征十郎翻阅书页的手指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真正的喜欢”
在心里咀嚼了这几个词,赤司征十郎神色冷淡了下来,虽然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却难以捉摸,“或许,你是对的。”
“但这种人比上面那些更愚蠢。”
圆圆的脸凑近,好奇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呀你怎么啦”
赤司征十郎的面容半藏在日光里,似乎轻轻笑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
直到中途下车去冰激凌店,弥弥都气鼓鼓。
讨厌的赤司征十郎居然说只给她买一根冰激凌再也不和他说话了呜
“桃见小姐,吃两根会肚子疼的,少爷只是为您着想”
傲娇的红色小鞋跟哒哒哒地踩在地上,完全不理身后的保镖特助。
她现在连看赤司征十郎身边的亲信都讨厌呢
下一秒,闷着脑袋不看路的桃见弥弥很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有点痛。
但对方胸口处昂贵柔软的衣料摩擦着她的脸颊,是莫名熟悉的冷淡香味。
疑惑又期待地仰头,对上少年优雅的下颌线,弥弥愣住了。
圆溜溜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刚刚还凶凶撞上去的、毛茸茸的金色脑袋,瞬间就黏黏糊糊地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我,我好想你呀”
提着她的小书包、无奈追在身后的保镖和助理们也下意识止步。
被桃见弥弥撞到的这个少年,身量修长,有一头深蓝色的短发,这给他英挺美丽的五官增添了几分冷感。
即使被猛地撞了这么一下,他依旧纹丝不动地优雅站立,一只修长的手正微扶着桃见弥弥的肩。
有那么一小会儿,这个少年似乎完全把周围的其他人给忘掉了,就只是出神地看着他怀里的人。
不过很快,对方就冷淡地抬眸看向了他们。
礼貌地审视了一会这群精英,德川和也才开口道谢。
“承蒙照顾,接下来不必了。”
平静的语调,无形中慢条斯理拉开的距离,一副完完全全的家长姿态,只是寥寥几语就无法让人再上前一步、多说一句话的冷淡气场
偏偏又挑不出任何礼数上的毛病。
现在的少年,真可怕。
直到被赤司家的助理目送着走出好远,桃见弥弥都还在缠着刚回国的哥哥,手舞足蹈,叽叽喳喳。
身侧的德川和也偶尔回应一句,端静沉稳。
桃见弥弥别扭又羡慕地看着他,撇了撇嘴。
两个月不见,他又长高了。
就算弥弥努力踮着脚仰着脑袋,都看不清楚他的侧脸。
她居然才长了这么一点
沮丧的、小小的桃子脸被他宽大温热的手掌贴着覆盖了一瞬,又很快分开,算作安慰。
“等你长大以后,也会有这么高。”
什么呀,这种超级官方的话术是不会让小孩子开心的
撇了撇嘴,又偷偷看一眼德川和也。
明明只是比她大个几岁的家伙,就早已是美丽得锋锐的少年了。
就连拒绝东京街边向他示好的女孩们,他的语气都显得那么低沉悦耳。
比起在纸上给她们写下暧昧的联系方式,他摸球拍的温热手指明显更乐意去理清桃见弥弥被风吹散的裙带。
记得上次回国,路过街头网球场,被人挑衅后,德川和也都依旧温和淡然。
直到对方的目光频繁地流连在桃见弥弥身上。
从不随便应战、高挺英俊的少年突然拿起了球拍,修长手指轻轻拨了拨,言简意赅地让她去外面等。
“三分钟就好。”
如果是其他人来说这句话,大概很抽象。
因为对面可是有一群人。
可三分钟后,德川和也拎着球拍,踩着点走出了球场,牵起她的手。
身后是那群倒地的臭家伙们。
是了在同龄人里,他都已经没有对手了,更何况是这些家伙呢。
明明天气这么热,德川和也还是一点汗没出,依旧优雅地牵着她,宛若闲庭信步。
甚至还能平心静气地检查起她的英语单词。
听她叽叽咕咕背完了他上次回来教的英文,摸过球拍的温热手指亲昵地碰了碰她的金色卷发。
不同于平时的冷淡,此刻,他略显温和低柔的声音在她耳后轻轻响起,听起来似乎有些愉悦。
“很聪明。”
比同龄人都要低沉的嗓音。
散发出的感觉,完全不同于同龄的幼稚男孩,也并不像真田幸村或赤司中的任何一个人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正在抽条、酝酿中的年上魅力。
桃见弥弥得意洋洋地翘起小尾巴,“哼我的脑袋当然聪明了”
又黏黏糊糊地凑上去撒娇要礼物。
可一听见没有礼物,圆圆的脸顿时鼓了起来。
一天到晚气鼓鼓。
她是小茶壶吗。
“不要鼓着脸,女孩子不要总生气。”
虽然不太高兴,但瞥了他一眼,她还是一脸委屈地照做了。
也许是磁场问题,在德川和也面前,弥弥总是显得乖巧听话许多。
没有礼物,她想吃个冰激凌总可以吧
高挺的少年瞥了她一眼,妥协地朝着冰激凌店的方向走远。
桃见弥弥得意地叉着腰但她没能得意多久。
因为很快,周围莫名其妙就有一些出界的黄绿网球,居然全都心照不宣地往她的脚边飞了过来
这才发现,这一片也是街头网球场。
手指揪着裙摆的流苏,圆乎乎的脸抬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
左右两侧的街头球场里,那些夹着球拍的家伙全在正大光明地看她。
还有一些人举起手机,开始朝她这个方向拍照,完全不害怕被发现似的。
弥弥气鼓鼓又怕怕地后退了一步。
这么多流着汗、看起来就热热的臭臭的家伙,全都是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从她路过以后,好像就一直在盯着她看,讨厌死了
而那些跑来捡球的家伙们,大多数都是悄悄看她一眼。
有胆子大的,直接凑过来问她叫什么名字,但更有坦荡到直接说出自己名字的家伙,那个向日什么人的,还有
都是一群讨厌的家伙
气呼呼地在脚边的网球上用力蹦哒了几脚。
不等笨蛋得意地翘起尾巴,沉寂已久的系统突然出声。
“不二周助和柳莲二现在也在这个球场。”
谁啊不认识。
桃见弥弥傲娇地撇开脸,“哼关我什么事,就算他们来问我名字我也不要说”
系统欲言又止 : “不是,你踩了”
“你好。”
不同于刚才那些男孩或急躁或紧张的语气,这道好听的男声显得尤为慢条斯理。
桃见弥弥茫然扭头。
面前不知何时就站立了一个漂亮的少年。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大概会很容易将他当成精致的女孩。
说“好看”完全不够,可用“漂亮美丽”去形容,好像又有点太早但又宛如艺术品般,令人在观赏中沉浸的俊秀出众。
居然能和讨厌鬼幸村的容貌打的有来有回么
而且而且他身上的衣服的颜色,居然比她那件同类型的衬衫要好看
桃见弥弥顿时惊讶又酸溜溜地绞着手指。
等了半天,她居然还在走神。
不二周助淡淡地牵了牵嘴角,表情看起来很和煦。
但如果有熟人在这里,就会明白,这其实是他心情不悦的表现。
少年睫毛稍动,阖眸下的浅淡目光悠悠地落在她红色的小皮鞋上。
刚想开口,让她把脚移一下。
面前这家伙突然就别扭地瞥了他一眼。
语气还莫名委屈。
“你死心吧我,我是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的”
“哦”
她又眼巴巴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
这是短短几分钟内,她偷看的第十次了。
心思也太好懂了点不二周助淡淡移开视线,这个人。
圆圆的脸上全都写满了“我也好想要”的表情。
只听她别别扭扭地,继续说,“除非你跟我说,你的衣服在哪里买的”
俊秀到出众的少年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似乎并没有多么的愉悦友好。
甚至诡异的,还能看出一丝温和调侃的恶劣。
“抱歉,脚可以移一下吗。”
“你踩了我弟弟的球。”
听见他慢条斯理的话,女孩得意又别扭的蓝眼睛才慢吞吞睁大。
过了好半天,大概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并不是像前面那些家伙一样来故意搭讪的人,她圆圆的脸才突然慢吞吞红了起来。
下意识就飞快移开了她的红色小皮鞋,心虚地后退了几步,又低头笨拙地去看。
不二周助淡淡垂眸。
一眼就找到了,上面有裕太的名字,是他今年春天送给弟弟的生日礼物。
俯身,用手帕捡起来包裹住,轻轻放进口袋,连再见都没说就转身离开,通常情况下,他不会这么情绪外露,今天倒是奇怪。
结果袖子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揪住了。
轻轻的力道,但如果想挥开,又莫名做不到。
阖起来的蓝色瞳孔稍稍转动,目光落在她揪着自己袖子的粉嫩手指上。
眯眯眼少年温柔优雅地侧过半边俊秀的脸,客客气气地问。
“还有事吗”
语气温和有礼,但就是莫名的十分有距离感,让人忍不住想后退。
见他居然是这幅表情,她嘴巴下意识张了张,又委屈地撇了撇。
她好像非常不习惯低头道歉毕竟看起来就是一个被人宠惯着、被男生们成群结队追逐着,无法无天的任性家伙。
在他无言平静、饶有兴味的注视下,她的脸又慢吞吞垂下,鼓鼓的。
明明愧疚又心虚,脸都憋红了,可犹豫了半天,才委委屈屈地开口。
“我又不是故意的”
虽然还是没有说对不起吧但。
明明是在道歉,反而显得非常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更像是在撒娇。
“你不要生气了嘛这个球我会赔给你的”
倒是比刚才可爱了点。
不二周助微微笑了笑,礼数周全,滴水不漏。
“不必,只是一个球而已。”
随后抽回自己的袖子,继续往回走。
大概没想到会被他拒绝,身后的家伙似乎非常难以置信。
她愣了好半天,反应过来以后才更生气了,一直在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嘴里嘟嘟囔囔,委委屈屈的。
“居然敢拒绝我”、“我,我可是第一次这样道歉”、“居然”,“小气鬼再也不想理你了”
自来熟又奇怪的家伙。
他跟她很熟吗。
但走了几步,路过拐角,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他离开以后,那群蠢蠢欲动的男生又开始朝着气鼓鼓的她进攻了。
这次他们很聪明,似乎换了一种怀柔政策,她果然放松了警惕。
甚至还有人开始试探着伸手,去碰她的头发和手臂。
她还是懵懵懂懂。
又下意识委委屈屈地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明明那个男生的手都要伸到她的头发上了。
好像是个笨蛋。
轻吐一口气,不二周助面无表情地折返。
在那只无礼的手扯住她点缀着俏皮蝴蝶结的裙角前,他伸手阻止了这个不知礼数的男生。
这群家伙里,有不少是他的手下败将。
金发的家伙别扭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傲娇鬼拉不下面子似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但当看见这些男生被他三言两语就打发掉,她的圆脸居然还气鼓鼓,好像很委屈似的。
“你把我的教徒都赶走了”
是笨蛋,确信无疑了。
不过。
“教徒”
听到他问起这个,她顿时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也不知道她在翻什么东西,圆圆的金色脑袋都快要埋进包里了,手也在四处搅弄,呼啦呼啦的,很快,在他微妙的视线里,她终于掏出了一本花花绿绿的小册子。
随后一脸傲娇地强行塞进他手里。
“这个送给你”
简直比他想象的还要自来熟。
不二周助眯了眯眼。
随后低头。
看着册子封面上,画着金发蓝眼的卡通版桃见弥弥,还有那几个烫金的大字“弥弥神教教义”,不二周助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弥弥
是神奈川那个桃见弥弥么。
那裕太这一球说不定还真是故意打过去的。
心思回转间,在桃见弥弥布灵布灵的大眼攻势下,他微笑着,不容分说地把教义重新放回了她的小书包。
随后一本正经地拒绝了。
“谢谢,但是我不信教。”
弥弥 : “”
等德川和也举着冰激凌回来,桃见弥弥立刻委屈地跑过去。
“你怎么才回来”
看了那边刚刚离开的少年一眼,德川收回视线。
“这边的冰激凌店很远。”
她开始捧着冰激凌慢吞吞地埋头苦吃,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嗯嗯嗯。
是冰激凌脑袋吗。
等冰激凌终于吃完,快要抵达车站,德川和也才慢悠悠出声问询。
“刚才送你回来的是哪家。”
愣了一下,桃见弥弥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
“是赤司,就是那个赤司呀”
像是终于揪住了一个连德川和也都不知道的事,弥弥立刻得意洋洋地抢答。
随后才注意到此刻德川脸上那淡淡的、不同于以往的表情。
犹豫了几秒,桃见弥弥圆乎乎的脸蛋才慢慢凑近他的手边,茫然又好奇。
“怎么了”
德川和也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又慢慢收回。
“没什么,只是。”
他淡淡垂眸,斟酌半秒后,语调平静。
“尽量减少来往,或许会比较好。”
德川和也无意干涉她的社交。
和谁交往,选择让谁成为她的朋友,永远都是她的主观自由。
只是。
越是那样历史悠久、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家族,肩负的荣耀就愈是森严,与普通贵族子弟的鸿沟愈是深刻。
世家大族在过去把握、统治着这个国家,无论历史如何变迁,始终都盘踞高位的他们如今依旧被权势和财富环绕,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更为隐秘优雅的掠夺方式罢了。
而这种人的子孙后代,从出生起就注定不凡。
凝固的、不可撼动的血与荣耀。
和这样的人沾上关系么
视线回转间,日光下,近在咫尺的金色卷发显得更加纯粹美丽。
视线扫过她疑惑茫然的脸蛋,德川和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时针指向两点,他很快就得走了。
这家伙的话大概又会不高兴。
如果是再小一些的时候。
他会偶尔轻揪这家伙的脸,听她嗲声嗲气地喊哥哥。
在她晚上拎着枕头出现在他的卧室时,会轻轻地抱她上床,被缠着讲点她爱听的奇怪故事。
甚至会在她睡前亲他脸颊后,回以礼貌的额头晚安吻。
现在,她越长越大了。
和她这种亲昵的肢体接触,德川和也在逐渐有意识的减少。
并非心生退意,只是不愿逾矩。
静静看了她片刻,修长的手才从上衣内衬里摸出一只扁平但精致的丝绒盒子。
在她疑惑的目光里,轻轻打开。
里面躺着一条深蓝色的薄绸发带,奢华又低调。
是礼物。
“还喜欢吗。”
桃见弥弥非常喜欢新礼物
她爱不释手地摸了一路,想下一秒就飞回家梳漂亮发型,再出去显摆臭美。
可是回家就意味着要和德川分开了
粉嘟嘟的桃子脸很快就耷拉下来。
下午就要飞澳洲的少年不便久留,甚至还拒绝了去她家喝茶的邀请。
湖蓝色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湿漉漉,雾蒙蒙。
似乎是静静看了她片刻,修长挺拔的身影才缓缓俯下来,德川和也轻轻又无奈地给了她一个贴面礼。
她熟悉的、比她身边的少年们更低沉、成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的朋友正在等你。”
仿佛在响应德川和也,身侧很快就有脚步声从台阶上传来。
“前辈,日安。”
冷淡又不失恭谨,是真田弦一郎顿挫礼貌的语调。
德川和也早已站起身,微微点头。
“去吧。”
弥弥还没来得及实施撒娇大法,德川和也就离开了,走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恶可恶可恶
这是什么冷冰冰的家伙
委屈地揉了揉眼睛,很快,她的手就被一旁另一个冷冰冰的家伙牵住了,还牵的无比理所当然。
正气鼓鼓地打定主意,绝对不要理弦一郎,结果居然被牵了手
弥弥愣住了,又气红了脸。
她可没有忘记他们两个人现在还在冷战呢
想象中的真田弦一郎,现在应该在她家焦急地翘首以盼,后悔到痛哭流涕,跪在键盘上乖乖认错、等她回家对着她真诚悔过才是
谁、谁允许他牵自己的讨厌的坏蛋
“你放开我”
红着脸,傲娇又别扭地想甩开真田的手。
却还是被他轻轻松松地掣肘住,居然完全扭不开。
是真田弦一郎很少会用在她身上的强势。
茫然地抬起头,对上竹马棱角分明的冷淡侧脸,还有他一言不发的状态,桃见弥弥又莫名心虚地垂下脑袋。
这两天,她故意一大早跑出去玩,就是想让真田弦一郎扑个空。
他看起来好像确实在她家等了很久,但最终效果似乎是反的就是说,他怎么好像更生气了
不会是打架的事被他知道了吧
绝对是了本该得意洋洋的笨蛋看到他这个样子,又开始害怕后退。
弦一郎,坏家伙小气鬼
他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
就这样,一路茫然地被他强势牵着、又被不容拒绝地推进了自家院子里。
黑帽少年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外,收回手后不紧不慢地搭在门上,目光逡巡过她气鼓鼓的小脸,他黑色的眼眸和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威严又冷淡。
真田垂着眼睛,平静里蛰伏着森严,既像是商量,又像是严肃的命令。
“先回去,等我回来再找你好好聊。”
对真田弦一郎来说,这样的态度和举动,就是要好好、正式地解决这次的问题了。
弥弥缩了缩脑袋。
不远处,一堆仆人正拎着东西跑来跑去,司机似乎正在等待真田弦一郎。
撇了撇嘴,又不服气地揪住他的手。
出于本能反应,又或许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即使表情还是冷的,真田弦一郎还是下意识回牵她。
这种他自己都阻止不了的、想要和她十指相扣的本能。
只是这个家伙,好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还气鼓鼓泪汪汪地揪着他的手,话题一下不知道歪去了哪里。
“我们还在吵架呢,你居然还有心情出去玩明明、明明我才是最重要的”
他可真过分
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还是语气,真田弦一郎顿了一下,竟然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但也少得可怜。
可不等他张嘴说什么,身后的真田祖父突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出邀请。
“小弥也和我们一起吧,这么好的天气,待在家里多可惜。”
真田弦一郎皱了皱眉,可还来不及拒绝,这家伙就已经飞快地丢开了他的手,甜甜蜜蜜地朝祖父跑了过去。
不仅变脸变得飞快。
嘴巴里还嘟囔个不停,“爷爷好,弦一郎坏”之类的嘀咕。
祖父真是他转身立刻跟上阻止。
“只是去垂钓,你不会喜欢。”
“我要去”
真田弦一郎的脸又沉了下来。
“那种无聊的地方你去干什么你不知道”
“要去要去就要去”
确实很反常,真田弦一郎从不为这种小事和弥弥拗着来,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反对,她圆圆的脸浮现出疑惑,又很快变得红红的。
“我,我就想要黏着你”
这句话的效果显著。
至少,原本还十分不悦的真田弦一郎一下子就顿住了。
少年的嘴巴动了又动,可半天过去他还是一句话没说,随后又冷淡地撇过微红的脸,面无表情地越过她,直接上了车。
虽然看起来好像还在生气但这就是默许她跟过去的态度了。
总之,只有一旁围观的真田弦右卫门获得了快乐。
她很快也笨拙地踏上了车,差点被裙子绊倒。
真田弦一郎下意识伸出手,却扑了个空。
大概是在生气,他居然敢不扶她一起上车这家伙气鼓鼓地,直接越过了他,一个人跑去了前面和爷爷坐在了一起,全程只拿圆滚滚的后脑勺对着他。
真田弦一郎 :
哈,这叫黏着他吗。
等到了垂钓的海滨,又黏黏糊糊地捧着鞋子凑了过来。
“弦一郎给我穿胶靴”
“去找女佣。”
她疑惑地睁着眼,好像是真的非常不理解似的,“为什么要找别人弦一郎给我穿的最舒服了你不是应该要永远给我穿靴子吗”
越说越奇怪了。
“不穿就回家,我现在让人送你回去。”
她果然生气了,发出尖锐的拒绝,“我不要”
更离谱的是这家伙说完以后,就飞快地伸出了小小的左脚,气鼓鼓地等着他穿。
真田弦一郎 :
怎么这么理所当然。
他是专门给她穿靴子的男仆吗。
也许是看他迟迟不动,她又气鼓鼓地骂起讨厌鬼,表情还很委屈。
随随便便就说出讨厌他的话。
他好像把人惯坏了。
只有冷着脸蹲下来给她穿好漂亮的小靴子,才终于得到她黏黏糊糊的抱抱。
还算有良心。
像这样亲昵的拥抱,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次,短短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圆脸蹭来蹭去,好像很委屈似的。
“已经一天没和弦一郎说话了我可是好伤心的你都不想我吗”
她看起来有很伤心吗,真田弦一郎单手抱起她,跨过水湾。
懒东西。
明明在外面玩的乐不思蜀。
别再说那种“讨厌他”的话就谢天谢地了。
“你到底想不想我”
她还在不依不饶地问来问去。
金色脑袋上系好的新发带蹭过他的下巴,懒得回答的真田弦一郎轻轻压下它。
她总是喜欢这些。
他的青梅,喜欢漂亮的花,喜欢昂贵的蕾丝小裙子,喜欢堆满奶油的蛋糕冰激凌,喜欢一切甜美不实的东西。
发型,裙子,包包,就连身边的跟班,她都要挑选长得好看的,要多讲究有多讲究,走到哪里,她都要去做那个当之无愧的目光焦点。
曾经还委屈地对他抱怨过,为什么德川和也就是不喜欢给她买发饰呢。
可就在刚才不久前,真田弦一郎站在桃见家的台阶上,看的清清楚楚。
年长她几岁的德川和也早已是俊美又锋锐的少年了,高挺的身体微微俯下,垂着头,用来握球拍的修长手指温和地穿过她的金发,用这条发带,沉默而专注地为她梳起最简单的发型。
在德川和也面前,显得小小只的桃见弥弥不知道在说什么,正手舞足蹈,叽叽喳喳,是正常人都难以忍受的吵闹。
可俊美高冷的少年仅仅是无意识地凝视着她,唇角却是有笑的。
虽然很浅,但对德川和也来说,这已经是极其稀奇的画面,比桃见弥弥喜欢的任何一个冷门周边都要来的稀奇。
只可惜,笨蛋桃见弥弥只顾着低头照镜子,臭美来臭美去,完全没有注意到。
即使每次见面,和德川和也都只是浅淡的点头之交,但真田弦一郎知道。
常年在国外,从5岁起就开始就在各大网球俱乐部里训练,以海外为据点,未来势必会成为职业选手的德川和也,行程满到就连父母有时候都见不到他几面。
但是每隔两个月就特地请假,飞回来看桃见弥弥一次的习惯,从来没有中断过。
偶尔,真田弦一郎都能听见桃见家的家长对德川和也的调侃。
“现在就这么的放不下,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
青梅是太讨人喜欢的家伙。
想起上个月她只是随口一提喜欢成绩好的男生,随后,学校期末考试的分数线就比平时高出了可怕的一大截。
有时候总会觉得全世界都要来抢走她,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也根本不怪他吧。
垂钓场很大,一路听她喋喋不休,踩着细沙。
玩了一小会,又气鼓鼓地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脖子,小脸忧郁难过,扭来扭去的,
“我的小桶被冲走了里面有捡的小鱼还有小螃蟹,”
真田弦一郎下意识回抱,又皱眉,因为她刚才一直在跑来跑去,出了汗,额前碎金般毛茸茸的头发有些濡湿。
正想要摸出纸巾帮她擦一擦,就听见前方休憩的和室大门处,突然传来一群大人们善意调侃的笑声。
“我说弦一郎怎么还不到呢,左等右等等不到,原来是有这么重要的事,国光,你在这方面可比不过弦一郎啊”
站立在手冢国一身侧的清冷少年将视线从不远处收回,对祖父的调侃未置一词。
“啊,那确实比陪你这老头子可重要多了。”
“手冢先生真田先生你们真会说笑”
真田弦一郎早就调整好了姿势,对着那边的一群人礼貌颔首,游刃有余,“是我来晚了,让您们久等,非常抱歉。”
至于桃见弥弥。
桃见弥弥圆脸呆滞。
谁能告诉她,手冢国光怎么在这啊
隔着老远,弥弥看不清手冢的神情,下意识就颤巍巍地去看真田弦一郎。
可是,身侧揽着她的竹马表情如常,一点都不意外手冢在这里。
弥弥一愣。
显然,他早就知道了。
也是这个时候,弥弥才明白,为什么弦一郎刚才会一再反常地不想让她来这虽然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因为手冢国光也在
和室的门两侧森然立着一堆东京和神奈川警视厅的政要下属,这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垂钓会面。
今天本来就是真田手冢两家的聚会
全世界只有系统在幸灾乐祸,“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两个人今天必有一架。”
什么呀桃见弥弥绞着手指撇撇嘴。
她那么讨厌幸村,都没有和幸村打架呢,一个小小的手冢国光,弦一郎当然可以克服了
而且她现在还在生手冢的气呢
不等桃见弥弥鼓起嘴反驳,真田夫人带着的女眷就从一旁的和室里优雅地走了出来。
真田弦一郎顺从地放开了她。
朝那群老人走过去之前,他还不忘记附在弥弥耳边,轻声叮嘱 :“让母亲给你重新梳头,刚刚乱了,一会我在外面等你。”
弥弥听出了竹马的言外之意他要给她重新找小鱼和小螃蟹
这才美滋滋地被牵进和室,瞬间就把手冢国光抛在了脑后。
不同于真田家男人的板正,真田夫人是一个十分富有生活情趣的女人。
和室内花草幽幽,缠枝花瓶里插着刚采好的鸢尾,墙壁上的书法端方浑重。
玩了一会墙角水池里的金鲤鱼,桃见弥弥犯困地揉了揉眼睛。
这会新发型才终于梳好,等被牵着跑进垂钓场,远远地就看见了弦一郎的背影,似乎是在调整钓竿。
弥弥提起裙摆,远远地就朝他跑了过去,再往他背上一扑,本意是想吓真田弦一郎一跳“弦一郎刚才我玩了一会小鱼”
等扑到对方身上,才察觉到不对劲。
虽然钓鱼的冲锋衣和遮阳帽都差不多,身高也差不多,冷淡的气场也差不多,尤其是背影,看起来非常之相似但这个人好像真的不是真田弦一郎。
他们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这个味道是有些陌生的。
金色脑袋抖了抖,下意识就要后退。
被这么突然扑抱了一下,男生居然也站的很稳,好像也根本没有感到多少惊讶似的。
他只是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攀在他肩头的手,似乎是为了防止她摔倒。
等少年扭过头,唇瓣居然还不小心擦到了她的手背,带着柔软温热的奇妙触感。
弥弥这才吓了一跳。
后退的脚碰到了一旁的鱼桶,上面架着的蟋蟀笼子差点掉了下来,等看清男生的脸
怎么会是手冢国光啊
可恰好就因为这个奇怪的姿势,慌张后退不成,还适得其反地一下子就跌进了对方的怀里。
手冢顺势搂住她。
从远处看,就像紧紧抱在一起了似的。
午间的光流泻一地,少年的身影修长挺拔,面色冷静从容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抱错,在守株待兔。
就连他抱着她的力道,好像都有点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