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理想主义者的天堂,季汉最亮的星!

作品:《人在季汉,诛曹灭吴

    踏遍关山入姑臧。

    美酒葡萄尽入肠。

    凉州月下清风起。

    酒泉亲友付羽殇。

    朗月清风下。

    游云舒展。

    枝头惊鹊为飞鹯追逐,于漫空飞腾。

    一只弩矢对准了那只猛禽。

    咻的一箭而出。

    飞鹯中箭坠地。

    “好弓法。”

    声音从刘云身后传来,他穆然回过头去。

    少女迈着轻灵的步伐,端着食案,信步而来。

    “这是和鸾的飞鹯。”

    刘云颔首道“主子都死了,留着他的鸟也没用。”

    少女轻笑道“说的也是金聚,你怎么不去不饮酒”

    “七年了,大仇得报,胸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热闹是属于他们的,我想静静。”青年拍遍栏杆,倚墙而立,浑身一副清冷孤高。

    马云禄到知晓刘云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冷血动物。

    此子起于寒微,受尽磨难,看遍冷暖,早已心静如水。

    无论立下了多大的功业,做成了多了不起的壮举,只稍作欢喜片刻,便又是重新居安思危,审时度势了。

    若说刘备有高祖之风,那刘升之在气质这方面就与刘备截然相反。

    正如辛宪英所预料的那样,刘升之与汉中宗刘病已一样,不仅命运出奇的相似,性格也格外相类。

    汉朝贤能的君主实在太多了

    高祖草创争天禄。

    其后有文景之治、武帝拓边。

    汉武帝耗尽国力,社稷危亡之际,又有昭宣中兴。

    王莽篡位,又有光武中兴、明章之治,永元之隆

    若非赶上小冰河期,炎汉国祚再兴三百年应该不是问题。

    至于刘升之能否做到像汉中宗那般实现昭宣中兴,那就是未知数了。

    马云禄抬起眼眸,瞥了一眼月华笼罩下的青年,喃喃道。

    “庆功宴上,没了你,可压不住场子。”

    “句扶和王平这俩人喝着喝着又闹翻了。”

    “张嶷满嘴胡话,弄得姜维都要打他。”

    “柳隐非要跟庞德比气力,结果被打得满脸青”

    “唉也真不知道,你怎么带得这么一群人打的胜仗。”

    刘云闻声大笑。

    这群家伙啊平日里还真是这样。

    句扶、王平虽然都是板楯蛮出身的老兄弟,可性格却截然相反,句扶呆愚鲁莽,王平自狭谨慎。

    每次句扶故意惹他,王平都不理睬,直到被惹毛了,王平才会毫不留情的给他几拳。

    张嶷么因为放荡少礼,以前不知道被蜀中士族排挤成啥样了。

    这小子平日里看不出来,可一喝酒就满嘴跑火车,一旦说到了姜维的伤心事,干架是免不了的。

    至于柳隐,纯粹就是欠收拾

    这成都小豪强年纪轻轻,自诩膂力过人,若不多挨点打,以后在战场上难免吃亏。

    “年轻人,都有年轻人的毛病。”

    “无须太过苛责,这批人未来都会成长为大汉的顶梁柱。”

    马云禄含笑道“那你呢金聚。”

    “会成为大汉朝的另一个大司马大将军”

    够资格担任这个官位的,自然就是卫青了。

    不卑不亢,不争不抢,身居高位而深藏功名。

    居权力之巅,却不喜怒显形。

    卫青是华夏历史上最完美的将军,没有之一。

    “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刘云看向皎皎孤月,玉盘上,光影斑驳。

    偌大的月,似是倒映着某個身穿黑色袍服的威严男子。

    他立于九霄之上,正俯瞰着脚下的大地,并默默伸出手来。

    刘云晃了晃神,差点也伸出手去捞月。

    “府君”

    马云禄眼神柔软,轻轻地抚摸着刘云的后背。

    “你在想徐揖”

    “是的”幻想的画面支离破碎,刘云回到现实,怅然若失。

    “徐揖是我的举主,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恩人。”

    “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的为人和品性影响了我一生。”

    “七年了,我终于为他报仇了,心里的郁结总算能放下了。”

    马云禄倒是没听刘云细说过他在凉州的那些事儿“徐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好人,一个普通的太守。”

    刘云感慨道。

    “他在青史中,最多也只能留下一句话。”

    “杀酒泉豪右受诛,佐吏刘升之、杨阿若、庞淯为其报仇,如此而已。”

    “但就是这样一群普通人,在我的眼中,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物。”

    “丙忠守节,不阿权贵,行于乱世,而不改其志。”

    “说到底,能在乱世中守住本分的人能有几人”

    “面对权力的诱惑,还能恪守己心,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本事了。”

    言谈间,落叶飘飘,御风而行。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白羽从蜀中飘来,似在凉州的大地上生根发芽。

    刘云亲临汉末,行走在历史的洪流中,对身边的人和物,自有一番体察。

    嘴上说着大汉纯臣的,或许正是最想大汉灭亡的那一个。

    将举国权柄操纵于府中之人,也未必是想行篡逆之事的那一个。

    诸事,论迹不论心。

    同样是被人推举加九锡,可诸葛亮拒绝了。

    他的霸府却实现了魏晋南北朝唯一一例臣子开辟霸府后,不行篡逆之举的殊例。

    隆中草庐到白帝托孤的主臣之仪,成为了整个时代的佳话。

    须知,要走到权利最顶端不难,难得是手握天宪,却还能守住内心的野望,九死不悔

    能超脱欲望之外的人,本身就是了不起的人。

    或许他们为报先帝殊遇,拼尽了全力也打不赢。

    他们耗尽气血,也只换来一个苦苦支撑,存亡之秋的局面。

    可是,数千年来,即便理智者都明白,他们根本赢不了。

    可是又有谁不想他们赢呢。

    感伤时事,神情总显落寞。

    马云禄端起羽扇,缓缓递给刘云。

    “你有故事,我有蒲桃酒。”

    “升之,跟我说说吧,当年在酒泉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忆起起当年刚到酒泉之时。

    刘云满眼星霜。

    时值冬日,遍地饿殍,路存骸骨。

    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终是走投无路,冻馁濒死。

    他是流民,他是乞儿,他是一个脱离奴隶主掌控的生口。

    在汉末的大时代里,被士族的豪化轺车碾成齑粉,都不会有人回头看一眼的那种。

    但,在那个冬天。

    有一个叫徐揖的太守开仓放粮,不顾他的身份,给他了一碗难以下咽的麦饭。

    没有被完全磨碎的麦粒,混着冰冷的大雪一同灌进喉咙,能卡的肠子都被拉得隐隐作痛。

    就是这样一碗士族们如果不作秀,都不会去下嘴的低贱粮食,成为了万人哄抢的香饽饽。

    刘云是幸运的,他排在最前面,抢到了满满一碗。

    但那少年从人群中抢到了麦饭过后,却并没有吃,只咽了咽口水,一路小心的护着,生怕被人抢走。

    “那小子把麦饭留下”

    流民的秩序是混乱的。

    尤其是人人都要饿死的情况下,为了一碗饭,他们会不惜杀掉自己的同类。

    因为,被打死的人,也会成为最好的粮食

    “放开他”

    徐揖一脚踹翻了那个强盗“想吃饭,去排队,再敢胡作非为,我先杀你”

    那壮汉大骂道“府君,他只是个卑贱的生口,私自杀了主人,逃离了奴籍”

    “我可是三辅的良民啊,跟这个低贱的生口不一样。”

    “住口”徐揖冷冷的瞪了那人一眼。

    “在我眼里,没有谁天生就是生口”

    “凉州的汉民、羌胡蛮夷,只要愿意归附大汉,就都是汉民,我都给饭吃。”

    “滚”

    “是是是”

    欺软怕硬的强盗放开少年,狼狈的跑了。

    刘云趁此机会,一头扎向了由几根红柳木和干草随意搭成的简陋敞篷中。

    里面躺着两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气息不稳,骨瘦如柴,命数将绝。

    他们快饿死了。

    “麦饭来了,快吃,快吃。”

    他一边警觉地盯着外面虎视眈眈的流民。

    一边把手中冰凉凉的麦饭给了老翁。

    这两个老翁都是三辅人,三个孩子在关中大饥荒中被西凉兵吃掉了。

    夫妇年龄已大,无人奉养。

    两人看刘云可怜,曾经给了他一口饭。

    自此,少年郎就一路护送他们去河西祖籍躲避战乱。

    奄奄一息的老翁碗都端不起来了,他声若游丝的问道“云啊,你吃过了吗”

    少年嘴里嚼着东西,嗫嚅道“吃饱了太守人很好,在酒泉,人人都有饭吃。”

    于是乎,那老翁和妇人踌躇片刻,方才动了动了筷子。

    少年咽了咽口水,回过头去,随口说了句“我再去吃点,粮食可多了。”

    随后便走出破烂的屋子,抓了一把墙上的混着白雪的干草,一同咽到嘴里。

    徐揖在忙着抢食的人群中,看中了那个皮肤白皙的少年郎。

    他嘴角叼着一根干草叶,眼神像饿狼一般盯着正在分食的队伍。

    但他却没有再去讨饭,只随手抓住雪水充饥。

    徐揖缓缓蹲在他的面前,问道“小子,你从哪里来”

    “徐州、广戚县、刘氏乡。”

    徐揖叹息道“好地方,可惜被曹操屠了。”

    “为什么不再去讨饭”

    刘云摇头道“太守是骗人的,酒泉能从事屯田的地方不多。”

    “你的粮食根本不够养活这么多灾民。”

    “过不了这个冬天,他们都会饿死。”

    “我少吃点,我身后的老人就能多活几天。”

    徐揖没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居然能冷静的分析出这么多事情。

    “坚强、隐忍、谨守孝悌之道。”

    “你小子我很喜欢。”

    “识字吗”

    刘云点头道“在南阳跟一位名医学过医书,识得几个字。”

    “还会医术”徐揖惊奇了片刻“那正好,来我麾下当书佐。”

    刘云灰暗的目光缓缓亮起。

    “太守,可我是个乞儿,不是豪右出身,无法担任官职。”

    “我不在乎”徐揖起身一把将刘云拽了起来。

    “谁说只有豪强才能当官”

    “我偏要你当书佐。”

    “我徐揖蒙受国恩,任职河右,便是要在此地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他这是找死

    无权无势,无根无萍,在汉末去对付豪强

    刘云知道他会失败,会死得很惨。

    “往昔,自光武开始,大汉能活到成年的天子们无不年年抑制外戚,打压豪右。”

    “结果外戚势力盘根错节,越打越强,世家豪右越打越多。”

    “府君,你做不到的。”

    徐揖笑道“做不到又如何”

    “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本就当马革裹尸而还。”

    “所有人都认为我自不量力,可那偏偏能证明,莪的确在做正确的事情。”

    “大汉朝太广阔了,光靠天子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那么多世家大族。”

    “铲除豪右,清理田户,当从酒泉开始做起。”

    “这条路,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句话,掀起了酒泉郡清理豪强的序幕。

    徐揖聚集了一批勇士,斩杀酒泉黄氏中人。

    强行剥夺豪强的田产和府库,将存粮分发难民,解放生口还归民籍。

    一时间大快人心。

    同在河右的武威、敦煌和张掖太守也准备下手。

    结果,次年夏天。

    河西大乱。

    各地豪强纷纷起兵攻占太守府。

    酒泉太守徐揖被黄昂、黄华派出的乱兵所杀。

    敦煌太守马艾,刚要增援酒泉,中途无故病卒

    张掖太守派兵增援酒泉,也被和鸾起兵攻杀。

    刘云等人一路历尽艰辛,逃到武威,寻求张猛援兵。

    又入南山,以愚人金从邻戴手中借来了千余胡骑。

    这才斩杀黄昂,为徐揖复了仇。

    可这之后,豪强聚众,连兵不解,伙同叛变的南山羌前后攻杀。

    武威郡太守张猛又被韩遂起兵杀死。

    “内外交困之下,英雄们的故事谢幕了。”

    “杨阿若、庞淯逃到了仅剩的据点敦煌,在那里为大汉守边。”

    “我和他们走散了,一路南下去了汉阳,结识了另一批英雄们。”

    刘云说完故事,一口将蒲桃酒饮入喉中。

    口感甘甜、柔滑。

    难怪曹丕爱不释手。

    马云禄听完,只轻轻地笑了笑。

    “难怪你的性子这般倔强。”

    “在汉川老说着什么,偏要与天争,要让天下英雄尽低头的傻话。”

    “看来,徐揖的确塑造了你。”

    “准确的说,是凉州塑造了我。”大漠风沙穿墙过,生存在这里的人都有着一股劲儿。

    一股骨子里不甘天命,要与天地抗争的匪气。

    关东士族瞧不起关西人。

    这是不分民族来进行的社会分级。

    在他们眼里,马超、庞德、姜维这一类人跟羌胡蛮夷没什么区别。

    只要是生活在关西,那就是原罪。

    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立下了滔天的功勋。

    他为了消除这种歧视,请求把自己的祖籍从敦煌搬到了弘农。

    结果关东人还是看不起他。

    张奂最终只能灰溜溜的待在家中闭门不出,与弟子们讲诵儒经。

    便是坐上了三公宝座的武威人贾诩,不也和他一样,闭门自守,儿女婚嫁不结高门

    说得好听,是显得贾诩低调。

    戳穿事实,无外乎是整个魏国士族圈儿歧视凉州出身的贾诩,没人跟他愿意攀亲戚而已

    刘云活了二十一年,能明显的感受到士族圈对底层生灵的傲慢。

    他们口口声声说着黎民百姓。

    可到了汉末降临,哪一家不再拼命圈地,占据民田

    哪一家不说着黎民疾苦,白骨宿野,然后大行屠刀,烧杀抢掠

    最想当征西将军曹侯的某位大汉忠臣,一生愿望就是荡平羌胡,为大汉守边。

    可是当他征战冀州后,却屠杀得百姓塞道,邺水不流。

    是谁人逼迫三十万冀州汉民逃到塞外,成为乌丸人的

    又是谁兴致冲冲的跑到白狼山,把这些可怜的乌丸人重新抓了回来,冲入军户、营妓的

    在民族大融合的时代里,名字里带着羌胡两字的部落,真的就是外族吗

    生活在塞内的属国羌胡和汉朝百姓血脉融合了那么多年,翻开后汉书,他们和汉朝的百姓一样交税,一样为国守边,身体里流着汉朝的血。

    面对塞外的敌人时,面对强大的塞外鲜卑入境时,他们守在第一线。

    不需要汉朝征发兵员,汉朝的属国兵自己也会去迎击塞外的敌人,他们已经把自己当做大汉子民的一部分了。

    可关东士族却从来没把他们当成过人看。

    甚至于,连带着把整个关西、整个北方边界线上的所有人全部打为下等的羌胡。

    何为羌胡

    何为华夷之辩

    帝国中枢以外的下等人,不在士族圈子里的文盲,就都是羌胡。

    为国守在边界线上抗击外敌的武夫,就都是蛮夷。

    士族高高在上,排挤着这世界上一切和自己不在同一政治层面的生物。

    他们要远离人类的身份,作奴役万物的主宰。

    在物质层面,占据田野、山川大泽,铜铁金银之利当然不够。

    还要在精神层面,让你自己都认识到,你不属于文明的一部分,你只是个羌胡蛮夷

    有汉人血统说这些重要吗

    权利才能决定血统。

    权利以外的,皆是蛮夷

    边章、韩遂、北宫伯玉。

    那么多部落的领袖明明是汉人,那么多的叛军首脑明明是汉姓,随从叛乱的汉兵不比羌胡少。

    可杀敌之时,却非要用文书以一当十,把屠杀的汉民也写成羌胡,把叛军首脑都写作胡兵,来炫耀己功。

    关东士族的傲慢,毁掉了大汉朝。

    无法改变这个旧有的秩序。

    他们也会毁掉整个中原文明。

    “而我要做的”

    刘云看向了酒宴上的各族百姓。

    他们或许说着不同的语言,长相也不一样。

    但是,每个人在面对汉末极端的天灾人祸之时,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样。

    “活下去”

    一碗麦饭能拯救一个将死的家庭。

    一颗颗星火冉冉升起,就能改变这个乱世。

    所有的下等人不应该继续被士族们编织的宏大叙事所欺骗。

    醉意熏熏的柳隐忽然闯过来,搭着刘云的肩膀满嘴酒气的说道。

    “护军,之前在成都没发现,今天跟这几个胡侯喝了几杯。”

    “才发现,他们跟我们也没什么两样嘛。”

    刘云看向这成都小豪强,露出了笑容。

    “人,本身就只是人。”

    “胡人也好,汉人也罢,都是政治赋予的身份。”

    “生活在大汉长城之内的,遭受世家豪强奴役的所有人,都希望能看到明天。”

    “而我们北伐军要做的,就是带他们走出黑夜,迈向黎明。”

    “主公要建立的是一个天下万民都能共同生长的国家。”

    “所有的世家豪强、所有的诸侯、军阀,所有塞外野心勃勃的胡王豪帅,全都会拦在我们面前。”

    “这条路,道阻且长”

    “徐揖正是为了走向这一天,而死在了他们手中。”

    众人听闻这番言语。

    宴席上,汉将皆震动,羌胡们也都为之涕泪。

    又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一个跟徐揖一样,随时会死在这条路上的人。

    但刘升之如今不再孤独。

    马云禄看向自己的金聚,拍了拍胸脯,爽快道。

    “无论面对多大的危险,我会始终跟自己的金聚在一起。”

    庞德、姜维恭敬道“愿听主公义兄号令。”

    “巴西张嶷也在。”

    “宕渠王平、句扶如故。”

    “湟中卢水王治无戴。”

    “先零羌归义侯蛾遮塞”

    “罕羌归义侯唐蹏”

    “吾良羌归义侯柯吾”

    “钟羌归义侯迷当”

    “烧何归义侯比铜姜”

    “湟中义从侯支富”

    “休屠义从侯梁元碧”

    众人自报名姓之时。

    不知何时来到宴会上的伊健妓妾,也默默举起了羽殇。

    她望着刘云所在的方向。

    青年身后是一轮皎洁的皓月。

    清风徐来,银辉照亮黑夜,洒满人间。

    沐浴在月华下的青年,真如他母亲甘夫人一样,白如玉人。

    众人尴尬的看着前两天还在死战的敌人。

    这妖娆妩媚的小月氏女王却不怕生,只是微弯嘴角,将手中的羽殇高高举起。

    “南山小月氏王伊健妓妾,愿为将军效劳。”

    诸将欢呼,解仇作约。

    如此一来,生存在河西、河湟的主要羌胡部落,全都被拉回汉家。

    他们顺着王道、正道、大道而行。

    将成为汉帝国守卫西北最牢固的盟友。

    刘云与众人举杯庆贺。

    一轮明月下,徐揖的影子似在月空中重复着当年他城破战死前,对刘云说过的那句话。

    “我相信,终有一天,长城内的各族百姓将会为大汉,为了同一个目标而齐心抵御外辱,内除奸臣。”

    “我看不到哪一天了”

    “可升之啊,这一切,能托付给你吗”

    “府君你能,当然能。”刘云多年不曾流泪。

    但他看到历尽艰辛而换来的今天这个局面,不得不为之流涕。

    “府君,七年了,我终于做到了。”

    “并且,会一直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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