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26.第 26 章
作品:《下乡的姐姐回来了》 钟言长得浓眉大眼的, 个头也很高。应该将近180了。
他这么亲近的和于家姐妹一道进来,大妈们还有其他在家过节的人的眼睛就都看了过来。
然后又听到于朵在喊姐夫。
接下来于朵出去迎其他客人,她跟二姐长得还是比较像的。
那些知青应该一看到就能认得。
于凌和钟言留在堂屋里说话。
两间卧室都不方便让他进去嘛, 坐外头又肯定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就干脆坐堂屋。
人全来了,堂屋坐着挤,但这会儿就还好。
于朵走到大门口, 左厢房那边路大妈的女儿路璐走了出来,“于朵,你怎么喊那人喊姐夫啊不是说你二姐为了回城离婚了么。”
大门旁边的周大妈一家也兴致勃勃看过来。喜欢凑热闹是国人的天性。
于朵笑道“路璐姐,人民教师也八卦啊”
路璐就是厂子弟校小学的数学老师, 教低年级的。
她是师范校毕业的。
当年因为有工作, 摆脱了下乡的命运。
路璐笑道“人民教师也是人啊, 快说说怎么回事。别回头几位大妈还热心的要给你姐介绍对象。”
于朵道“他们是约定好假离婚的, 就是为了回城。准备安顿下来再去复婚。”
“哦, 这样啊。”
算了, 一个办公室的刘老师还想托自己打听一下于凌的想法呢。
直接告诉他转移目标吧。
而且,路璐其实也不太看好这件事。
因为,刘老师压根没见过回城的于凌。
他只是时常看到于朵往初中部的教师宿舍那边去。
他记忆中的于凌,还是当初那娇花一般的女同学。
所以听说于凌回城了, 才想打听一下。
路璐说于凌离婚了, 他犹豫了一阵还是托她问问。她和于凌是住一个大杂院的嘛。
教师宿舍暂时没空着的。
所以路璐结婚了, 一家三口也还在娘家住着。
就等着有宿舍空出来,好搬过去。
路璐也是没好跟刘老师说,于凌如今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年纪的样子了。
路璐原比于凌要大三岁左右。
看到这样的于凌,刘老师怕是年少时的幻梦会被打碎。
而且,他一个公办教师,端铁饭碗的。月工资四五十。
他家里也不会同意他娶一个离过婚、又没找到工作的回城知青的。
真要到了那一步, 反倒是于凌可能会被刘家人羞辱。
于朵看了看路璐,就往外走了。不管路璐有什么花,都不用再提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姐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前姐夫。目光一直都落在人身上。
人很快陆陆续续的就到了。
于朵就在胡同口避风处笑着给人指路,“就里面那个大院,进去就看到了。”
等五个知青都到了,她便也一道往自家大杂院走。
她二姐,姐夫,还有这五个后来的知青给她的感觉都是有些郁郁不得志。
于朵现在有了高老师那里许的一份工作,她心态已经比较平和了。
而且今天她也把借回来的报纸好好看了看。
她觉得国家让这么多知青回城,肯定会想各种办法陆陆续续安置他们的。
肯定不可能一下就安置好,这么多人呢。肯定得有一个过程。
不过这话,她这话说给他们听,估计他们也听不进去。
只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之前她能保持平和的把板报办完,就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
那会儿有人跟她说让她耐心点,东边不亮西边亮,她估计也是听不进去的。
而且只会越听越烦躁。
所以,进去之后她也尽量少说话,听他们说好了。
她没吃过二姐那样的苦头,没那么些经历,更没有只剩下尾巴的青春。
如今也就少说话。
只剩下尾巴的青春是二姐昨晚回顾十年下乡生涯时忍不住说的。
她说马上就是1979年,她就虚岁27了。
听得于朵也有点心酸。
她再怎样,也才虚岁16,如花的年纪
来日还长,路子也比二姐他们要宽。
旁边最后到的知青陈恳道“于朵,你们家就你和你姐两个孩子么”
如果是这样,那于凌家庭条件可以说很好了。
他们七个人其实并不是在一处下乡,是分了不相邻的三个村。
在一个村的知青往往是来自五湖四海,如今已经各回各家、散布各省。
他们是都在大西北,又都是北京人。
去开介绍信的时候,公社就安排他们一起回城。
他们集体买的火车票,位置挨着。
这样互相可以有个照应。
路上坐了三四天的火车,就都混熟了。
不过,各人的家庭情况确实还不太熟悉。
再加上大家如今可以说是共同的命运,有人居中联络,联系就还算紧密。
这一次是七个人中的老大哥,也就是第二个来的徐然召集大家坐拢来,集思广益。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了
总不能国家给他们安排不了工作,他们自己就空等着。
大家一起想想,看有没有什么主意。
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于朵道“不是的,我们还有一个大哥。今天大哥和嫂子、侄儿、侄女去走老丈人了。”
哦,家里还有个男丁,而且已经结婚成家的话,那于凌的处境也不算好。
不过,明明有男丁,怎么让姑娘家下乡啊
这一家还真是重男轻女
于朵和陈恳在门口一露面,徐然就抬手道“小陈,于朵,快过来吃东西。”
于朵看到他手里还拿了一叠毛票。
而陈恳一坐下就问道“多少”
徐然比了个三,陈恳便掏出一张五毛的递过去。
徐然找了他两毛,然后把一块八毛一起递给了于凌。
“让你们姐妹费心了,操办得非常好。我都想不到三毛钱能办这么好呢。”
这感觉比茶话会的档次都高,也让大家这个元旦节过得很不错。
于凌道“都是我妹的主意。”
于朵恍然,看来这些知青已经很习惯分摊费用了。
她问道“我用不用”
三毛钱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她还是问一下吧。
另一个女知青江津道“小妹妹,你就不用了。不是你大方的拿出东西来,这时节我们拿着钱也买不到土豆、红薯、花生的。而且你家出了不少东西是没跟我们算钱的。这炭啊,水啊、茶叶啊”
其让人也纷纷点头,是这样没错。
这给了钱的,大家吃起东西来就不用客气、礼让了。
也就省得礼节上的推来让去。
于朵觉得这样聚会还挺不错的,少了虚礼,大家都自在。
她提着水壶给大家茶碗里倒茶。
钟言道“你这力气还不小呢。”这满满一壶茶,有些分量的。
于朵道“我在家也是要干活的人啊。”
陈恳道“如今的问题是没活儿给我们干。我昨天蹭了一个电影看,三毛流浪记。人家三毛他们一群流浪的小孩,上街给人擦皮鞋、推黄包车,人家还混着长大了呢。我们不能混得连三毛都不如吧”
徐然道“现在没有黄包车了。不过,有三轮车。我家住火车站附近,我想把家里那辆破三轮车修一修。然后到车站拉人、拉行李。一趟按照距离远近、行李轻重收点辛苦费。刚到北京的人,他不认识路,也不知道上哪坐公交车。而且,公交路线就那么几条,有些地方地方到不了。另外,如果带的行李多不好拿,我也可以把人载去公交站点,给他送上车啊。”
钟言道“行啊,老大哥。你这是已经找到出路了。那你召集我们,是想分享经验”
他觉得徐然想到的是条路子。
不过他住得离火车站很远,而且没有三轮车。
徐然道“我的经验就是因地制宜、因时制宜。你们也各自好好想想。身边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帮得上忙。然后咱们互相能不能搭把手。我那里暂时一个人够了。搬行李,踩三轮车用不上帮手。不过,如果有车可以来一起干,可以和我住一个屋。”
江津道“可以做这个么”
徐然道“我去居委会问,对方没说不可以,让我自己看着办。如今吃饭都要成问题了,我肯定得想办法。”
他住家里倒是可以。但一直在家白吃白喝,日子长了是要看人脸色的。
而且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自己也过不了那个坎。
钟言想了想道“我邻居是黑市的,她想拉我入伙帮忙。说是挣得不会比当工人少。”
陈恳道“能不能带我一个”
江津道“人家能带也是带于凌啊。何况,干黑市的应该规矩挺大,不会随意拉人入伙。要规避风险”
正拿着火钳帮忙翻烤食物的于朵点头,是这样没错。
她没去黑市买过东西。
但黑市的人为了防止被抓,经常换地方。
她有一回差点误入了。
她挎着篮子去买下午快罢市的菜。那会儿的菜卖相一般不好了,便宜些嘛。
路过新形成的黑市。
其实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街区。
四面八方都有人守着,既是收门票卖家五毛钱一个人的,也负责放风。
她远远看到,还纳闷怎么有人搁这儿收买路钱呢
就听同行的杨大妈道“黑市怎么搬这边来了朵朵,我们绕一绕,不沾惹是非。”
都是家里有工人的,万一被误会她们来买东西,会影响家里工人工作的。
而且,万一这个黑市被端了,她们凑近了容易被认为是点水举报的。
于朵跟着杨大妈绕开,然后问道“他们收的什么钱啊”
“市场管理费啊,维持黑市也需要人力。不过,只跟卖东西的人收,买东西的不用。”
钟言道“暂时还不能带人,可能需要我入伙干多一阵子之后。”
于凌有些担忧,“黑市万一被逮到了,要判投机倒把罪的。”
她的意思,如果她能从大哥那里分到父母留下来的钱,再有一份赔偿可以拿。
就不要去冒险了。
钟言道“朱姐说政府抓黑市其实也有时松、有时紧的。譬如私下要过年了,大家都需要置办年货,可能就会放松些。又或者,如今找不到工作的知青那么多,也会放松些。”
让这些知青去黑市干,总比他们实在没办法可想,坑蒙拐骗,甚至是拦路抢劫吧。
还是那句话要吃饭的呀
又不了工作,还不让老百姓想办法吃饱饭,社会上肯定会有很多不满情绪的。
国家也要考虑这个影响。
过年前对黑市放得比较松,不就是怕供销社的东西不够,大家置办不齐年货不满么。
辛辛苦苦一整年,年都不让人过好了肯定是不行的。
这些都是来的路上朱姐和他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