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叼着烟：“这一家子难以评判，苏雨馨以前挺纯良的，结果被富贵迷了眼，构想出这么恶毒的计划来。”

    “苏雅洁，阴暗狭隘，看似不是个好人，可最起码还有一丝良知。也说不清这两人，到底谁更坏。”

    谭柚环抱着双臂，看着宋琴在笔录上签字：“世人对好人总是苛责，认为他只要做了一件错事，就似乎犯了十恶不赦的大错一样。”

    “可是对于坏人总是格外宽容，就好像死刑犯只要流露出一丝忏悔，他曾经的过错都能轻轻带过，账不是这么算的。”

    “苏雨馨和苏雅洁，她们本质上都不是完美无瑕的，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就苏正扬那样养小三和前妻离婚的，他的种能够有多好？”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些时候还是有道理的。”

    老黄是赞同谭柚这个观点的：“没错，每个人都有缺点，这是人之常情。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去伤害别人的利益，这就是自私了。”

    “小陆这点我是赞同的，苏雨馨和苏雅洁，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至于宋琴，不好说。”

    宋琴离开落霞区局的时候，是谭柚送她出去的。对于谭柚这个一力主导案件的警员，宋琴的神情很镇定。

    哪怕她伪装得很好，谭柚依然看出了她隐藏的难过、愤怒以及……伤心。

    谭柚：“宋女士，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宋琴顿住脚步：“不敢麻烦陆警官，余下的路我自己走就是。”

    谭柚微微勾唇，目送着宋琴上了一辆出租车。

    眼镜儿从谭柚身后冒出来：“师父，你看啥呢？”

    谭柚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许久才轻声道：“我在想宋琴的心理状态，如今一个女儿死了，另一个也不会有好下场，但是苏家，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她的手里。”

    “苏雅洁或许是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又或许是为了堵宋琴的嘴，她特意找律师研究过，苏家的家产基本都被她转到了宋琴的名下。”

    “如今苏雅洁进去，哪怕后期检方会追责苏家的家产，但是宋琴身体不好，检方总不能真的一分钱都不给她留吧？”

    “说来说去，这件事起因在于宋琴的病。但是最后，因为她的病，苏家六人团灭，唯独她这个曾经病入膏肓的人，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

    “不得不说，有点讽刺了。”

    小张砸吧嘴：“所以到了最后，她才是最大赢家？”

    老黄在小张和眼镜儿的后脖颈上一人拍了一巴掌：“什么讽刺不讽刺的？咱们只管办案，这些心理问题不是咱们的分内之事，想太多很容易给自己找不自在。”

    小张立刻撇去这些思想：“对，我就是一个小警员，何必拿着这一点点工资操着领导的心？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足够了。”

    谭柚冲着老黄笑了笑：“黄队，你那边忙完了？”

    “也用不着我忙，”老黄面对谭柚的时候就特别温和：“你们在落霞区好好办案子，我打算回江宁一趟，不能长时间不在局里待着。”

    谭柚耸肩：“行，我给您买机票。”

    老黄：“不用，局里会报销，我坐晚上的火车回去。你赚钱也不容易，哪能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销？”

    “对了，你爸，他还给你打钱吗？”

    谭柚笑笑：“迟来的慈父心发作，他现在每个月都给我打零花钱，从来没见他这么大方过。”

    老黄被逗笑：“你和你家老陆……关系还紧绷着？毕竟是你亲爸。”

    “我可没和他闹脾气，”谭柚特别无辜地摊手：“我不站在他这边，他自己心里不得劲儿。尤其我亲妈要离婚，我还赞同，他看我就更不顺眼了。”

    “但是他又不能和我怄气，毕竟我亲妈就我一个女儿。再加上王家如今七零八落，他和王家的关系算是断了，大女儿又不成器……”

    眼镜儿摇头晃脑：“所以这富二代也不好当啊，也挺复杂的。”

    老黄：“有能力的人就不觉得复杂，你看小陆多淡定？”

    谭柚呵呵一笑，她是真不在乎陆向融的资产，她又不是不能赚。如今陆向融为了和陈红梅过得好，反过来还要讨好她，不得不说谭柚是有点爽的。

    江宁市，在又一次吐得天昏地暗后，陈红梅擦去眼角的泪珠：“你离我远点。”

    陆向融手足无措地端着杯水，看陈红梅吐成这个样子，他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早就盖过了得知陈红梅怀孕的喜悦。

    陈红梅撑着洗手台站起身，“我腿软，没力气了。”

    陆向融二话不说，打横抱起陈红梅到餐厅。陈红梅扭脸不去看餐桌上的菜色，似乎这样能稍微好过些。

    陆向融将餐盘收到厨房，再在陈红梅身边半跪下：“我给你熬点粥？你吃不进去东西可不行。要是实在不行的话，这个孩子咱们就别要了。”

    陈红梅垂眸看着陆向融，她没忘记知道自己怀孕后陆向融有多高兴，半夜还起来查字典，就为了给孩子起个好听的名字。

    “你舍得？”

    陆向融实话实说：“我确实舍不得，可是你更重要。咱们家是有点钱，可还不曾有皇位要继承。若是后继无人，也就罢了吧，反正阿瑶有出息。”

    “陆珏，给她留点钱也够了。我们若是都不在了，哪里还能再管以后？”

    陈红梅看着陆向融，许久以后才笑了：“我还是想坚持下，要是不留下他，我就再也没有孩子了。”

    陆向融没听出来她的意思：“胡说，阿瑶不就是我们的女儿？”

    陈红梅摇头，眼神哀戚：“阿瑶和他，不一样的。”

    陆向融点头：“确实不一样，以前亏待阿瑶太多了，而这个孩子，他是真真切切的被我们期待着来到这个世界的。”

    陈红梅只是扯扯嘴角根本笑不出来，“不知怎的，我现在特别想见阿瑶，特别想她。”

    看她眼尾泛红，陆向融的心里也不好受，他拍拍陈红梅的肩膀：“我一会儿和她打电话，管局说阿瑶最近刚结束了案子，应该有几天休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