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1.第 41 章

作品:《全家被贬后,她开挂了

    卫县令人都要麻了, 看着涌动的人群,听着堂下百姓的哭诉,他的脑袋瓜子嗡嗡的, 心里十分郁闷, 京城中分八县, 勇毅侯府属于巽县管辖,你们到我这坎县干啥好吧, 这几个百姓是他辖下的“你们五家的意思是, 勇毅侯府派下人将你们的儿子拐了去,要卖去甘州是么”

    “是的是的, 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可怜的儿哦”

    堂下哭成一团。

    卫县令一拍惊堂木, 嚎哭的几名百姓瞬间梗住, 改为低低抽泣。

    卫县令“我且问你们,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勇毅侯府派下人将你们的儿子拐了去, 你可知道具体是哪个下人你们又怎么知道要卖去甘州。”

    “人家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他们家下人说的要带到甘州。

    “他们“

    卫县令不得不又一拍惊堂木,指着一名十来岁的汉子“你来说。”

    “是,大人,那下人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只听别人喊他王庄头,我们的儿子就被他们藏在庄子里。”

    卫县令“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们那里经常雇佣人干活, 我、我也去干过, 就看到了我丢的儿子。”

    卫县令蹙眉直觉有哪里不对“卖去甘州的话,也是你干活的时候听到的”

    男子指了指身边的一名妇人“不是我听到的,是他家婆娘去做工的时候听到的。”

    妇人道“是,是真的,他们说要把孩子都送去甘州。”

    卫县令“为何是送去甘州,你们可知道”

    “我、我知道, 那庄子的主人是勇毅侯府的二奶奶,她娘家就在甘州。”

    这就对上了,卫县令点点头给了班头签子“去庄子上将那王庄头带上来,那里的孩子也都带过来。”

    “是。”

    班头带了点了有十来个衙役,骑快马去庄子拿人。

    王庄头这边早得了信儿,其他人乱成一团,王庄头虽然也紧张害怕倒也有些底气,这会儿他十分佩服孟蝶,从育婴堂建立起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手续就齐全的不能在齐全。

    将装着各种手续的小匣子捧在怀中,王庄头带着育婴堂所有的孩子跟随班头来到县衙。

    班头十分高兴,原本以为这是个苦差事,去勋贵的庄子上拿人,倒霉的别说拿人,自己不被揍一顿就是好的,要不然他也不能点好十个衙役跟着。没想到这边这么配合,这么讲道理的人家,说不定是被几个刁民给讹了。

    “儿子,我的儿子。”

    “我的宝儿啊”

    王庄头一行人刚一现身,五户人家就将自己的孩子从一群小孩中拽了出来,抱住之后放声嚎哭。

    “竟然真的是拐子,这天打雷劈的。”

    “呸,还以为那个什么二奶奶好心,卖给咱们那么便宜的汤菜,原来是要做更坏的事儿。”

    “哎呀,你这一说可不是,那么好的荤腥就卖二十文,心里没鬼能卖的这么便宜”

    “以后再也不去他家吃了。”

    “能是什么好人让几个寡妇在那里掌勺,瞅瞅她们那样儿,一个个眼睛勾搭勾搭的,一看就是个不安份的。”

    “对,说不定她们的男人就是被她们给气死的。”

    “这种天打雷劈的摊子,砸了去。”

    “对,砸了去。”

    听着越来越大的咒骂声,卫县令的脑袋再次嗡嗡的,他重重的一拍惊堂木“肃静。”

    无论是堂下哭嚎的几家人,还是外面谩骂的百姓,瞬间不敢多言,全都乖乖闭嘴。

    “奴才王忠拜见大人。”王庄头是奴籍。

    “有人状告你们拐卖人口。”卫县令一指被几家人牢牢搂在怀中的孩子“那几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何会在你们的庄子上还不从实招来。”

    “回禀大人,我家主人心善,命奴才等人在庄子上建造了一座育婴堂,大人,这是建造的批文。”王忠从小匣子中拿出几张纸。

    旁边的班头接过,双手呈现给卫县令,庄子在京郊的南面,归离县的辖区范围,这单子上的印信就是离县的公章,卫县令自然认得“去年十月建成的。”

    “是。”

    卫县令“那这些几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人家有父有母的,怎么会在你们育婴堂”

    王庄头也很迷茫“大人,这几个孩子我们收养的时候,他们都说是孤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呸,这就不认账了。”

    “什么狗东西。”

    “人家有好好的爹娘,你偏要说是孤儿,咒谁呢”

    “大人,您可要明察啊。”

    “大人,明察啊。”

    “可不能信他片面之词。”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绝不能随便他怎么说。”

    看热闹的人中也有读书人,会试考完榜没放,这些读书人这会儿读书也读不进去,正闲的无聊,这种告勋贵的事儿他们最喜欢了,如今两两都来凑热闹。

    听着越来越不像话的声音,王忠深吸一口气大声到“大人,奴才有证据。”

    卫县令“哦,证据呢”

    “大人,育婴堂收养孤儿,按照我们大易朝的律令,都要去县衙登记,当初我们育婴堂收养这五个孤儿的时候也去县衙登记过的。”王忠又从小匣子中拿出几张纸。

    班头接过交给卫县令,卫县令先扫一眼后面的印信确定真假,确实都是真的。

    “大人,这五个孤儿,其中个是在离县范围内收养的,一个在巽县一个在酉县,当初我们收养的时候都有请县的户书过目盘查,最后由主簿核实盖章。”

    卫知县沉吟一下吩咐衙役“拿我的名帖,请县的户书以及主簿过来一趟。”

    “是。”

    那几户人家傻了眼,啥啥啥这是啥意思怎么回事

    “不会是官官相护吧”

    “那可是侯府,官比知县大人可大多了。”

    “这可怎么办”

    “别瞎说。”人群里有读书人解释“那几个幼童都已经能说话了,户书登记、主簿核实的时候必然会单独同他们问话的。”

    “那万一侯府的人带他们过去的时候给吃了药呢”

    “幼童无故昏迷,衙门定然会派大夫看诊,必须要幼童清醒才能真正的登记核实,并且幼童也需要按押手印的。”

    周围的百姓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不过看这些出来解释的读书人浑身正气,看起来就不是坏人,而且他们知县大人也很好,前些时还罚了一个大官的儿子呢,所以这件事真的有可能不是拐孩子

    就在围观者疑惑纠结的时候,一户人家的男人颤抖着声音“大、大人,我、我不告了,侯府把孩子还给我们就行。”

    哗这话一说,外面再次沸腾,不告了你有理你怎么不告了这不是摆明了心虚么

    卫县令正看王忠新呈上去的文书呢,一听这话将文书放回桌子上,一双丹凤眼上上下下打量说话的汉子,见对方头越垂越低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心里就谱了。

    然后他又看向另外几户人家,女人比男人胆子更小,几乎是他的目光刚一过去,那几个妇人就都心虚的低下头。

    外面围观的百姓也都看到了几户人家心虚的样子,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不会是讹侯府吧”

    “我怎么瞅着像是诬告”

    “谁家能把自己的孩子扔了”

    “不一定是诬告,但是侯府那边应该也没有拐卖人口,说不定是一场误会。”

    “也有可能,有那调皮小子被家里大人揍了一顿之后,有离家出走的。”

    “对,人家侯府好心以为是孤儿,结果”

    “不可能。”一名读书人斩钉截铁的反驳“最开始这几户人家说他们在庄子上看到了自家孩子,正常情况下,他们看到离开家的孩子,应该急忙相认或者直接找庄头。”

    “不错,常兄说的在理,如果侯府这边说的情况属实,那么就完全不存在什么误会,这几户人家就是诬告,打算讹诈侯府。”

    这个读书人话音一落,明显能看到堂上跪着的两名妇人,身体一个激灵面上越发的心虚。

    也就在这时,几名衙役领着县的户书和主簿来了,六人一起给卫县令见礼,主簿也是朝廷命官,名主簿得了座位,名户书也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他们不用跪下可以站着回话。

    卫县令“那几名孩子,勇毅侯府的下人说他们是孤儿,育婴堂收养的时候曾带着他们去你们那里登记,你们瞧瞧,当初登记的可是这几个孩童”

    其中一名户书只扫了一眼立刻道“回禀大人,其中有一名孩童正是卑职登记的。“

    卫县令“哦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名户书一乐“大人,要说看脸卑职还真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来,小孩子么长的都快。卑职之所以一眼就能认出,原因在于那小儿右手上有烫伤的疤痕,形状宛如鸡爪,卑职印象格外深刻,在登记的时候也特别写了这个特征。”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几名幼童的右手,那户人家的汉子下意识的用手遮住自家孩子的右手,这一举动简直就是此地无银百两。

    这时其他两名户书也纷纷点头“回大人,正是这几名幼童。”

    卫县令“既然如此,你们当时是如何登记的他们明明都有父母。”

    几名户书互看一眼,离县的户书率先回话,他这边有个幼童都是他经办的“回禀大人,这名幼童分别是去年腊月初十,腊月十八和腊月二十六王庄头带到县衙的。”

    “王庄头说,他在路上遇到名娃娃,因只看到小孩没见到长辈,怕遇到拐子就上前问他们家在哪里,想给他们送回家去,结果娃娃们说没有家,王庄头就带他们来到了衙门,说是育婴堂想收养。”

    “卑职依照律令将小娃娃单独带到内堂问话,我问他,家在哪里他说没有家,我又问他,爹娘在哪里他说没有爹娘,我又问他,可还有别的亲人了他说没有。卑职便派衙役去王庄头捡到幼童的地方去打听,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谁家丢小孩的。”

    “结果是没有,都说这幼童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卑职这才登记,又请主簿大人审核无误,王庄头将幼童领回。”

    “卑职还记得,腊月十八收养的那个幼童其实是腊月十七王庄头送到县衙的,只不过是傍晚,衙门马上下值,故此我做主留了那小童在县衙住了一晚,我们县令大人知道了,还问了几句话,那幼童也说没亲人了,我们大人看其可怜还请家中娘子为小童准备了饭食。”

    过程清清楚楚,说得更是明明白白。

    卫县令给班头使了个眼色,班头冲着衙役一挥手,衙役们立刻行动,七手八脚的将那几个小童从他们父母的怀中扒拉出来。

    “孩子,我的孩子。”

    “儿子,那是我儿子”

    卫县令狠狠一拍惊堂木“肃静。”

    没动手的衙役立刻用自己手里的杀威棒点着地面,这一下别说那几户人家长辈吓得瘫坐在地上,被衙役们抢到手中的孩子更是吓得想哭又不敢哭,颤抖着小身子蜷缩着一团。

    卫县令眼底闪过一抹不忍,不过他知道现在在审案,不能做出谁弱谁有理的事儿来“你们几个小童,还不从实招来为何当日说没有亲人了”

    几个小童吓得抽抽搭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经手名的户书走到一名小童面前“你当时为什么说没有父母了。”他语气并不多严厉,但是面容十分严肃,成年人的身材,站在只有五六岁的小童面前,十分具有压迫感。

    小童刚一张嘴,户书瞪了一眼,小童赶紧把哭泣咽了回去,抽抽搭搭的说了实话。

    事情很简单,育婴堂那边收留孤儿,因着伙食好当时就有很多人羡慕,觉得这些孤儿真是好命,遇到个大善人,不过那会儿最多有人酸溜溜的说几句,倒也没人起歪心思。

    直到庄子上请了一位先生,庄子里佃户的孩子能跟着认字也就罢了,那些孤儿竟然也能跟着读书认字,这一下子不少人可算是掉进了醋缸里,自家孩子都没能识字呢,凭什么那些孤儿能

    有些人这时候就说了,说这些孤儿现在这么好运被善人收养,那也是他们拿父母亲缘换的。这个说法一出,嫉妒的人瞬间就没那么的嫉妒了。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想的,有一户人家的男人,自认自己脑瓜子灵活,他赚不到钱都是别人眼瞎不懂得赏识他,只要给他机会他肯定能一飞冲天。

    有着聪明脑袋瓜子的男人知道了育婴堂,立刻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可以把自己的二儿子“扔掉”,让育婴堂那边养活,等将来长大识字出息之后他在认回来。

    横竖是他的种,说破天去,老子和儿子相认谁也不能阻拦。

    原本他家婆娘不太同意,他就说儿子要是好好学,说不得将来也能科考,到时候给你挣个诰命呢,这一下女人也同意了。

    最妙的是那庄子经常招人,他们可以去打工,还能就近看儿子,就当儿子去了亲戚家串门。

    越想越觉得这个计策可行,当即他们就教小儿子说谎,告诉他们的儿子,无论谁问都说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确定儿子学会之后,夫妻二人立刻将儿子扔到王庄头经常路过的道上,然后眼瞅着王庄头给他们小儿子肉吃,还给裁了新衣裳,简直不要太美滋滋。

    脑瓜子聪明的男人很有几个朋友,他成功之后就与他几个朋友说了,朋友们一听一致认为这是好事啊,当即各家约定好日子,纷纷把自家儿子扔了。

    听完这些小童说的,卫县令那张脸黑得简直能滴出水,围观的百姓更是群起哗然。

    “挨千刀的,怎么就能这么缺德呢”

    “那勇毅侯府的二奶奶惯是个大好人,我就说她不能做这种事。”

    “是啊,他们家那汤菜特别便宜,就是为了照顾咱们贫苦的老百姓。”

    “一碗菜就二十文,过年的时候还又多给加一颗蛋呢。”

    “侯府来人了。”

    “侯府来人了”

    围观的百姓纷纷扭头,就见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正在努力往人群里面挤,一边挤一边喊“让一让,让一让,我们是勇毅侯府的。”

    “孙叔,我就在这里下吧。”

    “露微姑娘,这到处都是人,腌臜的很,您还是在里面坐着吧。”

    “不碍事。”

    马夫拗不过,只好停下马车拿了脚踩凳放在地上。

    露微掀开车帘从里面下来,围观的人吸了口气小声议论着。

    “这该不会就是那位二奶奶吧”

    “看起来到真是慈眉善目的。”

    “肯定不是。”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呢这长的多俊呐”

    “没穿绫罗绸缎。”

    “人家梳的是姑娘发髻。”

    水泄不通的人群眼看露微走进来,缓缓给她让开一条路,露微垂着头往里走,一直走进大堂里这才转身冲着百姓们福身行礼“多谢各位让路。”

    这一下子弄得不少百姓都有些脸红。

    露微来到堂上目不斜视,略微提了一下裙子跪下“奴婢露微拜见县令大人。我家主人正是被告。”

    卫县令看着堂下跪着的露微,一身青色棉布衣裙干干净净十分利落“你所为何来”

    露微不卑不亢“回禀大人,我家主人得知有人状告她的消息顿觉五雷轰顶,当即就厥了过去,奴婢们好一通忙乱我家主人才慢慢转醒。主人醒来之后泪如雨下,不明白她一片善心,怎么落得这么个结果,故急慌慌打发奴婢来询问情况。”

    卫县令长叹一声“你起来回话吧。”

    露微这才起身,规规矩矩站在堂下。

    卫县令暗暗点头,勇毅侯府倒是有规矩的,看下人便知主人品性“现已查明,这几人诬告侯府诬告你的主人,他们原是想将儿子扔到你家主人好心开办的育婴堂学些字,学成后他们再认回来,后又听说你们要将人送到甘州,便想将儿子要回,又想着原本的算盘落空,故此想要讹诈侯府,再拿些银钱弥补他们的损失。”

    “损失”二字卫县令咬得格外重,还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几户人家。

    露微惊喜的抬起头“这么说来还我家主人清白了”

    卫县令“正是,贵府主人心善,她受委屈了。”

    “多谢大人明察秋毫还我家主人清白。”露微当即跪下拜谢,王忠也跟着称谢。

    “你们快起来吧。”对露微和王忠和颜悦色,卫县令看向那几乎人家的时候,换上了冷厉“尔等欺瞒官府诬告侯府,每人仗责十下,以儆效尤。”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大人饶命啊,我就是一时贪心,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大人饶命啊”

    衙门的十棍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绝对能打得你皮开肉绽。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还全嚷嚷着一定要打狠一点。

    这边刑仗完毕,露微赶紧抓住县令退堂前的一刻重新跪下“启禀大人,奴婢亦想要告状。”

    本想喊退堂的卫县令

    卫县令“你有何冤屈想要状告何人”

    露微“大人容禀,奴婢想要状告这五户讹诈的人家。共有两件事,第一件他们把孩子扔到我们育婴堂,一扔就是两个多月,这其中的吃食花费奴婢想要追讨。”

    围观的百姓原本都想要散去了,没想到露微这一跪,顿时留下脚步听露微说什么。

    露微这一开口,围观的人瞬间分成两派,百姓赚钱不易,把自家的钱看得比天大,同样他们认为别家的钱也比天大,认为追讨有理。

    不少围观的读书人蹙眉,觉得露微有些咄咄逼人,不过几两银子罢了,侯府还差这点儿想是这么想,说倒是没人敢说,实在是露微的诉求属于合情合理。

    卫县令点点头“诉求合理,你先起来回话。”

    露微谢过后看向王庄头“王庄头,麻烦你算一下这几个孩子在我育婴堂的花销。”

    “是,大人,诸位。”王庄头立刻一笔一笔的开始算“我家主人请了教字的先生,每月八两银子,一共有十六个孩子跟着学习,这样约等于每人每月半两银子,两个月每人一两。”

    “读书认字自然少不了笔墨,由于他们都是初学,为免过于浪费我们买的笔墨纸砚都是最便宜的,两个月每人消费大概是二两多银子,姑且算二两银子,这些庄子里都有清晰账目,随时可以查阅。”

    “我家主人说幼童处于长身体的时候,这时候如果吃不饱,长大之后那身体就亏虚的厉害,补都补不回来,故此育婴堂是一日餐且顿顿有荤腥,春节期间更是有额外加餐。

    “又因为今年天寒,每人用棉布做了两身厚厚的棉衣,现在开春每人又新裁了两件春装。”王庄头长叹一声“被抛弃的孤儿们一无所有,全都得重新置办。吃喝加衣服等也算二两银子吧,这些庄子上也有账目随时可查。”

    卫县令点点头“这么说来这几个小童每人花费大约五两银子。”

    王庄头“回大人,是。”

    卫县令“你们几个可听清楚了每家五两银子还给侯府,服是不服”

    刚刚被打了棍子,哪怕这五两银子好像要他们的命一样,他们这会儿也不敢说不服,全都表示愿意拿银子。

    “多谢大人。”露微话锋一转“这第二件事便是要向那几家人追讨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这是个新鲜的词汇,卫县令过去没听过,但这不妨碍他理解其含义。

    露微“大人,我家主人一贯心善待人以诚,从未想过竟遭如此横祸,耗损她多少精神刚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家主人立刻就厥过去了,会不会留下什么毛病还未可知,这好事做得真是伤心又伤身。”

    卫县令顿时有些纠结,露微说的有道理吗有的,代入一下侯府那位二奶奶,卫县令只觉得脑门子突突的,恨不得揍死这几家人,我这边费心费力花着银子做好事,你那边还讹我泥人还有分土性呢,你们这种人真是打死都不可惜。

    可是大易朝律令中也没有这个精神损失费啊,他不是意气用事的书生,随心所欲就可以了,他堂堂朝廷命官,一县父母官,他必须公平公正奉守大易朝的律令。

    卫县令这边碍于自己是朝廷命官左右为难的时候,随心所欲的书生开了口“精神损失费我们大易律令中没有这一说。”

    露微转身看向说话人所站之处“这位爷说的是,我们大易朝律令确实没有精神损失费一说,但是大易朝杂律第二百五十八项第五条也曾明文规定,苦主若有诉求可酌情判之。”

    万万没想到一个下人竟然能对朝廷法令张口就来,别说说话的书生,就是正在纠结的卫县令都高看露微一眼,心中对侯府的评价瞬间也上了一个档次。

    卫县令“姑娘说的有道理,大易朝律令却有此规定,既然要精神损失费,姑娘准备要多少呢”

    露微一笑“既然他们当初想省下银子,让我们育婴堂养他们的孩子,两个月花了五两银子,就按照这个来吧,每家每户再赔我们五两银子。”

    说话的书生没吭声了,这个赔偿在他心里不过份,原本他以为露微要狮子大开口呢,结果一家才五两银子,这个价格十分厚道。

    书生觉得不过份,那五户人家顿时嚎上了,便宜没占到不说还被打了一顿,搞不好十天半月都很难下床,还要五两银子赔给侯府。

    听说都有账目他们不敢说什么,这一次他们可听得清清楚楚,大易朝没有这个什么损失费,他们绝对不能给,五两银子够一家子两个月的嚼用呢。

    “大人,我们知错了我们没钱了。”

    “这位姑娘您就醒醒好吧,是我们不对,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您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有两名心思活路的妇人冲到露微身边,抓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

    “大人,我家真的没钱了。”

    “知错了”露微冷笑一声“真的知错了直接把孩子带走也就是了,竟然还反污蔑我家主人,你们分明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日不给你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以后你们定然还犯。”

    “姑娘,我们这次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一名妇人不停的磕头,很快她的发髻就散了,刚又挨了打脸色本就惨白,与穿着精细棉布衣着整洁又面罩寒霜的露微一对比,竟是显得露微咄咄逼人。

    围观的人就有忍不住的说“他们已经知错了,姑娘就醒醒好吧”

    “醒醒好”露微当即满脸讽刺“今儿我给她醒醒好,明儿她再污蔑我们侯府,又是拐卖人口又是仗势欺人的,谁来给我醒醒好,给我家主人醒醒好”

    卫县令看着露微“露微,本官看你并非真心想要精神损失费,是想出气么”

    露微“大人明察秋毫,奴婢确实不是想要精神损失费,不过奴婢也不是想出气,若是想出气,大人判他们仗刑的时候,奴婢大可以不服判决请大人严惩。”

    “奴婢之所以一定要钱,只因为想给这几户人家一个痛彻心扉的刻骨教训,让他们知道占便宜不可取,无赖更不可行。”

    “姑娘姑娘,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是啊是啊,姑娘,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围观的一名书生道“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

    露微“受到了惩罚打他们棍子不过是诬告侯府的惩罚,占便宜甚至想借机讹诈可没受到惩罚。”

    “姑娘,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人,您再打我们几棍子好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卫县令看向露微。

    露微摇摇头“奴婢只要银子做赔偿。”

    “你们侯府又不差那点钱。”

    “你家主人能养那么多孤儿,还差那点儿银子”

    “对啊对啊。”

    “你干嘛非得要钱”

    露微看向围观的众人“我家主人确实不差那点钱,我坚持要钱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让他们记一辈子就只能要钱。”

    “俗语说的好,打蛇打七寸,他们扔孩子是为了省钱,他们诬告我家主人是为了讹诈钱财,也是为了钱,可见银子在他们心中何其重要,堪比心头肉的存在。

    “只有挖他们一刀心头肉,他们才能彻底记住这个教训。也能以儆效尤肃一肃这不正之风。”

    堂内堂外一片静默,不少人看着露微的眼神都不对了,看这姑娘长的好,人一开始也温温柔柔的,怎么、怎么这会儿瞧着有点儿泼

    “姑娘你这未必小题大做了,他们几户人家不过就是一时贪念,如今挨了板子想必已经知错了。”

    露微打量一眼说话的人“这位老爷头戴儒巾身穿圆领青袍,想必也是位读书人,难道说忘了四史之一国志蜀书先主传中的一句话不成,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便是乡野之中也有俚俗语,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今日不能灭一灭他们这种无赖讹诈之风,他日岂不是人人效仿”

    这书生火气顿时上来了“怎么会人人效仿你这分明就是诡辩,这种事情一查便知。”

    露微“一查就知那奴婢问老爷,在偏僻之所一名老丈摔倒,您看到之后您是扶还是不扶”

    “自然要搀扶而起。”

    露微“那老丈反咬一口就是老爷撞了他,他才会摔到,必要您赔偿,您又如何解释”

    “这、这、这”那名读书人面红耳赤又气又急。

    露微“他甚至还可以说,不是你撞我的你干嘛要来扶我你说你善心,证据呢还是说老爷准备剖心明志”

    书生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露微怼完了书生再次跪下“大人,若是不能肃清这股奸狡不正之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那才真是无赖心喜好人寒心呐。”

    堂内堂外所有人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卫县令回神颔首“民风淳朴方能路不拾遗国强民富,这几户人家虽是小恶却也委实另善人寒心,长此以往为求自保谁又敢行好事”

    卫县令当堂宣判“每家每户赔偿侯府五两精神损失费。”

    “大人,我们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大人

    卫县令一拍惊堂木“不得咆哮公堂。”

    露微叩头“谢大人。”说完站起身从衣袖的口袋中拿出两锭银子高举过头顶“大人,这里有五十两银子。”

    围观的百姓一愣,难道说这是给大人“偏帮”侯府的谢礼

    卫县令倒是稳稳的,从没有人光天化日下行贿“这是何意”

    露微“大人,听闻这几日风沙颇大,槐花胡同那一片儿有些年久失修的民宅窗瓦俱碎,不少百姓无钱修葺,这五十两银子,再加上这几户人家统共赔我家主人的五十两,充作他们修葺房屋之用吧。”

    卫县令点点头,看了一眼主簿“登记了,派人去修缮那里时所有花费一笔一笔写上,张贴在府衙外,诸位乡亲也能共同做个见证。”

    “是,大人。”

    卫县令看着露微十分满意“你家主人良善,希望此事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露微“大人请放心,我家主人常说,祖宗余德我们才能得沐皇恩,为朝廷效命为圣上尽忠本就是份内之事。圣上爱民如子天下皆知,她虽是深闺妇人也愿意尽一切所能为圣上分忧。”

    高实在是高卫县令对露微是刮目相看。今天这事儿轰动到满京城皆知,最快今晚最慢明日圣上必然知晓,这一番话想必圣上也定然能听到。而这番话又有谁不爱听呢

    “退堂。”

    “恭送大人。”

    县令离开,露微又冲着几位作证的户书和主簿行了一礼,等这些人都离开她才迈步往出走,临走冷冷的瞥一眼那几户人家“你们的银子我拿去做好事,也算给你们积德了。”

    看马车在近处等着又对王庄头道“父母有罪婴儿无辜,何况育婴堂的孩子,不要让庄子上的人因为这件事牵连他们,认为他们让主人不虞。”

    王庄头“姑娘放心,我会调停好的。”

    露微点点头这才上车离开。

    卫县令想的不错,根本不用等到晚上皇帝就知道了这件事,确切的说,这边有人状告侯府拐卖人口,那边皇帝就知道了有这么回事。

    今天算是个小朝会,小朝会指的是,皇帝同四位阁老六部尚书一同商议最近两日出现的棘手问题,今天工部尚书不在,他是本次会试的主考官,没放榜他还在批卷。

    往日商议事情一个搞不好就是一整天,今天却是格外的顺利,几件事很快商议完毕,皇帝一看时间“传膳吧,诸位爱卿也留下一并吃了。”

    “谢陛下。”

    等着饭菜端上来这么个功夫,皇帝想起了早晨听到的事儿“勇毅侯府那件事怎么样了”

    身边的大太监林楚立刻道“回禀陛下,刚外面人传话说已经审清了,是几个刁民不但不想养自己的儿子,还想讹诈侯府一番。”

    皇帝“嗯不想养怎么讹诈”

    “说来好笑。”林楚当即就把公堂上发生的一切,活灵活现的学给皇帝听,林楚觉得陛下听了肯定高兴,瞧,那嘴角翘上去就再没下来。

    皇帝满心高兴“难为她一个深闺妇人还有这般见识,好一个要肃一肃这不正之风,刁民委实可恶。”

    户部尚书冉鹏飞最有发言权“有几个府县年年收不上来税收,最开始我还以为那里土地贫瘠百姓生活不易,后来还是那些县令知府告诉我不是土地贫瘠,是那里懒散之风盛行,有些人宁可卖儿卖女就是不肯好好种地。简直可恶至极。”

    首辅乔万鸣也道“岂止,有些地方的男子会让妻子出来故意勾搭过往行人,然后他带着一帮兄弟去“捉奸”,简直令人发指。”

    皇帝摇了摇头“所以这勇毅侯府能看到这一点属实难能可贵,尤其还是一介深闺妇人。林楚。”

    “奴才在。”

    皇帝“命太医院洪太医去勇毅侯府。你再告诉她,她的所作所为天下人都看得到,公道自在人心,莫要伤心委屈。”

    “遵旨。”

    皇帝吩咐完,这边正好摆饭。

    林楚立刻吩咐下面的人去办。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