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

    第172章

    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牛车,装作好奇道：

    “哥哥和姐姐不跟我去吗？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脑袋爹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语气敷衍道：

    “他们今天起得早，已经出门了，下次再带他们去,小枫,你先上车吧。”

    “好。”她应下了,乖乖上了牛车。

    随后,妇人锁上了门,也跟着上了牛车。

    妇人坐在她身边，一只手还像担心她跑了似的紧紧环住了她的胳膊。

    她朝妇人甜甜地笑了一下：

    “娘，你力气太大了,压得我胳膊疼。”

    “啊——”妇人如梦初醒一般,僵着脸放松了手臂，却还环着她。

    但这便够了,小枫也没指望她能放开。

    牛车就这么开始启动,带着心思各异的三人朝着目标地点赶去。

    车上的小枫，眼下正在思考。

    在四五日前,她脑袋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就看见了满脸紧张的妇人和大脑袋。

    他们说,自己是他们的小女儿小枫,因为在山上玩闹时不慎摔到了头失去了记忆,在榻上躺了好几天,他们都很担心她,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第一眼，小枫就可以判定,他们说的全都是假话。

    在借助碗中的清水看清了自己的面容之后，小枫更加确信,自己和他们绝对不可能是一家人。

    正当她打算虚与委蛇，先偷空摸清楚地形，然后放火烧了屋子逃跑时，她脑海中有一道声音突然冒出来制止住她：

    【您不能这么做。】

    彼时，小枫正在研究土灶，顺便磨着菜刀。

    听到这一道声音后，她把手中的菜刀放下，然后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你谁啊？”

    【您不需要说出声来，我是您的系统。】

    系统是什么？

    失去了记忆的小枫本不该知道的，但莫名的，她就是对系统这个词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知晓它暂时是可以信任的。

    这难道是她失去记忆之前的事？小枫猜测着。

    系统用一大段话大致解释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顺便告诉她现在的处境。

    【您正在参加一场比赛，你所经历的一切是您进入这个比赛的必经流程。】

    至此，小枫的烧屋逃跑计划彻底宣告破产。

    她安安分分地在这家里继续当着懵懂无知的好女儿，无视着一切不合常规的东西，间或缠着系统聊天让它给自己讲故事，直到昨夜从屋外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虽然妇人和大脑袋对话很简短，但小枫却很高兴：

    这无聊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牛车赶了小半个时辰，t来到了一个简陋的村子里。

    村子里虽然也笼罩着白雾，但却稀薄了很多，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一般，连周围的景物都清晰了不少。

    至此，小枫肺部的火烧感少了很多，她看了一眼妇人，发现她的面色也松快了不少。

    小枫若有所思地挪回头，开始打量着村子里的人。

    村子里有不少的人，以家庭为单位，基本都是面色愁苦的大人和孩子，不少人还哭哭啼啼的拉扯着。

    他们身上也有着或大或小的畸形，但程度明显比妇人和大脑袋轻了不少。

    小枫戳了戳妇人，天真无邪地问：

    “娘，明明是见贵客，他们为什么都在哭啊？”

    此言一出，牛车附近的几户家庭立刻便朝着他们看来。

    当他们的视线落到小枫的爹娘和小枫的身上后，先是震惊，随后就流露出了羡慕嫉妒的表情。

    但羡慕和嫉妒明显是对妇人和大脑袋爹的，当他们看到表情单纯懵懂的小枫时，神情就变得快意起来。

    妇人紧张地道：

    “小枫，不要多话。”

    “哦。”

    经此一遭，他们很快下了车，跟随着越来越稠密的人流一路来到了村子中央的空地上。

    空地上已经摆了一个高台，小枫等年龄年龄相近的少年男女被集合到了一起，等待筛选。

    这时，周围的声音便更加嘈杂了，队伍里动不动便有人哭闹，或者埋怨着将自己带过来的爹娘。

    从他们哭诉的内容中可以看出，似乎他们认为自己即将要经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

    小枫皱着脸，她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吵了。

    她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随后眼前一亮。

    等等，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光头？

    小枫推开了拦路的人，然后来到了光头的后面，擡头专心地欣赏着。

    这只光头看起来格外的圆润光洁，连青黑的发茬都没有，而且弧度优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号的电灯泡一般。

    对了，电灯泡是什么？

    小枫已经习惯了动不动从脑海中满出来的新词汇，据系统说，这和她失去的记忆有关系。

    如果是别的时候，她肯定会缠着系统给她放电灯泡的图像，但现在不同，小枫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光头的手感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的手痒了。

    小枫想到就去做，她无视了脑海中对她劝阻的系统，对着前方勇敢地伸出了手。

    正当她的手即将摸到前面那个光头的脑袋之时，光头转过了身，正好看到了她的肇事手。

    随后，这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少年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一样，声音平和地对她道：

    “你好，请不要摸我的脑袋。”

    小枫缩回了手，可望着那个光溜溜的脑袋还是有点舍不得。

    于是，她想了想道：

    “那你能自己摸给我看吗？”

    少年一愣。

    随后，他疑惑道：

    “为什么要我摸给你看？”

    “因为你不给我摸呀。”小枫回答得格外理直气壮，“或者你让我摸了就可以不用自己摸了。”

    少年脸上浮现出了震惊加匪夷所思的表情。

    想了想，他还是板起了脸，很认真地对小枫道：

    “这样是不对的，你可以在没有人的时候尽情触碰你自己的身体，但当触摸别人的身体部位时必须要事先经过对方的同意……”

    小枫捂住耳朵：

    “你好烦啊。”

    少年住口了。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小会儿，前方高台传来了说话声。

    少年本想回过头继续看着前方的高台，但仔细考虑了之后，他还是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小枫的身后。

    迎着小枫的视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对不住，我有点不放心你，但你可以放心我，我是不会触碰你的。”

    还没等他说完，小枫立刻转回了头，长长的辫子啪的打到了少年的脸上。

    少年再度住口了。

    就在这时，前方高台处终于出现了他们要等的贵客。

    一个穿着打扮一看就很有钱的华袍男子被几个村里的人围着，然后走上了高台。

    小枫看得很仔细，她注意到了那个贵客不仅穿着打扮格外不同，而且他的身上也看不出畸形。

    或许是藏在衣服里面？

    总之，随着那个贵客懒洋洋的一招手，然后取出了一个玉球，他们这只队伍终于开始动了。

    每当上去一个少年人，贵客就会让他们摸一下台上的玉球。

    不同的人触摸时，玉球都会发生不同的变化。

    大多数的时候玉球里面都是灰蒙蒙的雾气，每当这时，贵客就会道“下一个”。

    而落选了的少年狂喜着奔下高台，找到自己的爹娘。

    他们的爹娘表情也会异常的复杂，又喜又忧，最后抱着自己的孩子哭哭啼啼地拥作一团。

    有的人摸到光球时，玉球中除了朦胧的雾气，还会出现亮眼的星沙。

    每当这个时候，贵客就会道：

    “下等品，在旁边站着。”

    “又是下等品，在旁边站着。”

    “下等品，去旁边。”

    “下等品，旁边。”

    “下，旁。”

    ……

    这时，被列为“下等品”的少年人们往往就失魂落魄地走到一边，而台上的村长就会高声宣布起被选中的是谁家的孩子，减免五年的税赋。

    大概十来个人里面能出现一两个下等品，但无论光球里面出现的星沙是多是少，贵客始终兴趣缺缺地把他们都列为下等品。

    看着看着，小枫的心情逐渐上扬起来。

    她远不像队伍里的其他少年那样畏惧着上台，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时不时踮着脚朝着前方看去，想着怎么还没到自己。

    这样的心情，连那个光头少年都能看出来些许。

    “你不害怕吗？”他忍不住轻声询问。

    小枫立时回头，麻花辫裹挟着风声向后甩去。

    但这次，少年特意避开了角度，没有被她的麻花辫甩到。

    “害怕什么，我肯定是上等品啊！”小枫自信满满道。

    少年哑然。

    他仔细地打量着小枫，随后淡淡一笑：

    “嗯，很有可能。”

    小枫瞬间对他涨了不少好感。

    看在这小子的上道程度上，她觉得可以暂时搁下前仇不提。

    于是，小枫也安慰道：

    “放心，虽然你是秃了点，长得丑了点，但至少也能混上一个中等品的。”

    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少，可贵客始终没有说出除了下等品之外的判定。

    虽然落选的孩子们很高兴，但底下的村民们都陆续紧张了起来。

    要是都是下等品，他们这个村子是会被大人责罚的啊！

    台上的村长额头也冒起了冷汗，但他知道的更多。

    趁着叫孩子上去的工夫，他在台下剩余的队伍里看了看，当看到小枫附近的位置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底下的队伍里终于轮到了小枫。

    她踏着自信的步伐登上了高台，这种自信甚至惹得台上表情烦躁的贵客也多看了她几眼，并难得夸赞道：

    “是个齐整孩子，把手放在玉球上。”

    小枫依言行之，很快，玉球就绽放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