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1章 一片混乱

作品:《出闺阁记

    谢姜不由大是尴尬,脸也红了,复又万分狐疑。

    哪来这样巧法,她姐妹二人同时来月事且她的月事向来很准,根本不在这几天。

    为谨慎起见,她又仔细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小腹并无坠痛。

    看着那斑斑血迹,她心下越发惶然。

    既并非月事,这些血,打哪儿来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蓦地,人群中爆出一声尖叫。

    “血凳子上有血”

    不知哪家的小丫鬟,白着脸叫了一嗓子,一时立足不稳,“哎哟”一声跌坐在地。

    琴苑里静了一息,瞬间大乱,所有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站着的则四下乱瞅,不知那张有血的凳子在何处。

    很快地,又一声尖叫响起“啊那张凳子是那那张”

    发出尖叫的是某位翰林家的姑娘,她面色惨白,一手直直指向前方。

    众人望去,便见她指的,正是谢家姐妹旁边的扶手椅,那椅子的椅面儿上,竟汪了满满一下子的血。

    琴苑中瞬间响起吸气声。

    那血极多,顺着椅腿儿“滴滴答答”往下淌,谢家姐妹方才正站在椅旁,二人裙上血迹,便沾自此处。

    谢姜与谢妍尖叫一声,齐齐退后,吓得花容失色。

    便在这电光石火间,谢姜忽地想起什么,面色陡然惨白。

    “咣当”,不知是谁,慌乱中踢翻椅子,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响,终是惊醒呆怔众人,刹时间,琴苑里尖叫不断,女眷们纷纷涌向门口,一片鬼哭狼嚎。

    陈漌被丫鬟婆子护在人后,怔怔望向那张座椅。

    玄漆透雕云芝纹六方扶手椅,整张椅面儿已被鲜血浸透,砖地上血滴沥沥,瞧来极为可怖。

    陈漌两手冰冷,面孔雪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张座椅,正是方才郭媛所坐。

    或者不如说,从戏文开唱起,郭媛便一直坐在这座椅上,没挪过窝儿。

    这多到吓人的血,难不成竟是出自

    “县主县主不好了,县主晕倒了”

    尖叫骤响,打断陈漌的思绪,她身子轻颤,缓缓回首。

    甬路上,再不见赏景佳人,携芳并几名大宫女围在一处,剩下的宫人没头苍蝇似地乱撞。

    “天哪那些血原来是县主”不知是谁发出轻呼,又飞快掩去,想是那说话者被人捂住了嘴。

    陈漌的后心再度汗湿。

    就在小半盏茶之前,当着众人之面,她与郭媛狠吵一架,而后,郭媛便大出血晕倒。

    陈漌的瞳孔缩了缩,心头竟有些发毛。

    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非常不好。

    而此刻,携芳感觉,亦很不妙。

    郭媛软倒在她怀中,面白如纸,双目紧闭。

    她颤抖着伸手,去探郭媛鼻息。

    很微弱、很轻细,几乎叫人察觉不到。

    携芳的一颗心像坠了铅,直往下沉,战栗的视线,缓缓移上裙摆。

    她的裙角,正逐渐洇上一层血色。

    那是从郭媛身上沾染而来的。

    县主今日穿了一身茜裙,这鲜艳的颜色,让血变得不那么明显,即便此刻近看,也只觉其颜色变深,而察觉不出那是血。

    携芳刹时间掌心冰冷、手足酸软,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

    郭媛流了这么多的血,而她这个大丫鬟,却直到主子昏倒,才有所觉。

    携芳觉得,她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你们几个,快去请大夫”她陡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似是将剩下的所有力气,尽付此声“还有你们几个,马上把方妈妈请过来;再你们几个,快去借张春凳,把县主抬回去。”

    她机械地发出指令,整个身体被冰冷占据,就连腔子里的血,也早冷透。

    此时唯一能安置郭媛之处,也只有琴苑了。

    这是她勉强能够做出的,最清醒的判断。

    她浑身颤抖着去看郭媛。

    郭媛像是昏死了过去,眼皮上方隐透青筋,那一层薄薄香粉,竟盖不住她原本肤色,青灰枯槁、有若朽木。

    才只数息功夫,这盈盈十五的少女,像老了几十岁。

    许是变故来得太快,众女眷惊魂未定,皆不曾走远,三三两两围在琴苑左近,或由丫鬟婆子安抚,或交头接耳、悄声私语。

    在场之人有目共睹,那椅子上的血,正是香山县主郭媛所遗。

    小姑娘来月事,这也并不出奇,且经血量多或少,本也因人而易。只是,郭媛一个姑娘家,血量如此之大也就罢了,竟还因此当场昏厥。

    来月事来到昏迷,且到现在还血流不止,委实少见。

    有那经了人事的,不免会想,这,真的是月事么

    渐渐地,女眷越聚越多,议论声虽低,却如蜂群低鸣,嗡嗡不息,携芳额头渗下汗来,眼前像生了层雾,恍恍惚惚,看不清周遭景像。

    好在,春凳很快来了,郭媛的奶姆方氏并各长辈亦飞速赶到,将事情接手,随后又一通忙乱。

    陈滢抵达琴苑时,屋子里外站了一地人,就连镇远侯顾乾,亦不尴不尬立于圈外。

    这倒并非他不知避忌,而是因给郭媛看诊之人,身份极特殊。

    此人姓管,单名耀,字隐之,乃东宫幕僚,因与顾乾相识于微时,颇有私交。

    这管耀有一手祖传医术,十分了得。只他极少出诊,寻常人根本请不动,今日若非顾乾亲自出马,他也不会来。

    此际,他三根手指搭在郭媛腕上,微阖双目,面上看不出表情。

    陈滢远远望去,郭媛躺在长榻上,一张脸白得如同纸人,毫无生机。

    在她身后,一个四十来岁、满头珠翠的妇人,搂着她抽抽噎噎地哭,时不时抚她的脸、摸她的手,叹一声“我的儿”,复又恨恨抬眼,杀人似地瞪着许氏并陈漌,啐一口,再骂一句“天杀的”。

    许氏并陈漌立于一旁,皆面色铁青,每每方氏唾骂,陈漌便欲争辩,却都被许氏止住了。

    陈滢蹙起了眉。

    这妇人大约就是方氏,也就是郭媛之奶姆,她出身不高,做出于众人眼前相骂之事,亦属寻常。

    只是,她为何要骂许氏母女

    难道,陈漌与郭媛,到底还是对上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