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0、七月

作品:《我不当太子啦[穿书]

    “殿下与明远公子”

    简行之略一忖,就知道了袁润说这些的意图。

    应当就是这个意图了,截止到目前,就是在给他展示自己与崔明远亲厚,而崔明远完全可以代替他。

    “夫子您看这画儿。”袁润把纸轴滚开,铺在桌上,“学生刚知道前朝新宁长公主是如此才女,能画出这样波澜壮阔的长卷来。”

    新宁长公主的长安儿女,据说她画了整整三年。

    几乎是刻画了自夏开国以来,每一场有史可循的大事件。

    袁润起身,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幅小图,这位长公主笔力雄厚,即便是过了这么久,也还是能用笔端流露的情绪感染看到这幅画的每一个人。

    “前夏新宁长公主,擅骑射,工诗画,是位奇女子。”

    简行之将目光放在这幅长卷上,最先看到了偏尾端一幅“罢相”。

    袁润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前夏就两个丞相,皆是寒门出身,夫子,您应当知道这两位丞相的生平吧。”

    “罢相”往上是“地宫开”,再往上是“青天朗”和“排难”,这便是那位孟丞相的所有事迹了。

    简行之点了点头“是知道些。”

    他用词谨慎,因不明了殿下此刻是什么意思,便只敢小意试探。

    “据说这个孟相啊”袁润点了点地宫开那幅图,“这个孟相,他没什么别的本事,但是极会用人靠人,就是这一段,夫子您知道这一段的是吗”

    “有一种毒叫红莲业,就在此时现世,然后又蛰伏了许多年。”

    接着心海楼里又安静了下来。

    袁润的话像一头棒槌,东一槌西一槌,简行之听的一头雾水不甚分明,却又提防他有弦外之音,不得不认认真真听着。

    听到这儿,呼之欲出的意味格外明显,袁润却不说了。

    因为抓走了顾素辰和阿辰,他也打听出了顾素辰下毒那件事情,此时听袁润提起红莲业来,思忖大概顾素辰给太子殿下下的毒就是红莲业了,只是确如殿下所说,那红莲业于前夏盛英之变中现世,然后消湮无声,直至如今再次出现在大魏皇宫之中。

    那红莲业

    简行之想了想,按史书上

    的记载,确实只有那位孟相用过,倘若他推论不错的话,便该是出自那位孟相家的毒了。

    前夏时孟相一支,绵延到今,就是孟光这一支。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孟家

    孟家,早就与顾素辰有牵扯了吗殿下这是在试探他还是在暗示他

    简行之吸了一口气道“确实,孟家出自边僻之地,大概那毒也是他们一手研作的,而今若有传承,也该还在他们手里。只是那毒凶险,臣愚见,若侥幸得了,就还是禁了吧。”

    袁润很满意。

    他叫内侍把这画收走,回到座上。

    心里觉得自己这次发挥地还是很好的,一旦定下心来要当一当这个太子,就既然能穿个书,那说明还是具备穿书者该具备的能力的,只是自己以前没有好好发挥一下。

    袁润点了点头,“是啊,那东西于民生天下,都有百害而无一丝一毫的益处。”

    向来不正经的太子殿下忽然开口就谈民生天下,简行之有些不习惯。

    还不等简行之再说什么,允钦又进来,低声说了几句话“殿下,顾素辰捱不住,说毒是令徽公子给他的,还按了手印,陛下那边也报过去了,即刻围了孟大人府邸,梁河省和燕山省也各自发了缉拿书。”

    “很好。”袁润点了点头,一瞬间觉得自己颇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意态。他看向简行之,年轻的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勃勃的兴致。他道“夫子,您说得对,那毒凶险,若侥幸得了,自该禁绝。”

    允钦又看向简行之“冒犯大人,容奴多问一句。”

    简行之想,终于到自己了。

    也不知顾素辰会说自己如何。

    毕竟曾经

    曾经他与顾素辰一见如故,他听见了顾素辰心底的呐喊,他也为顾素辰的才情和胸襟所折服。

    曾经他以为他们算是忘年交,两人对坐而谈,一人饮茶一人饮酒,长夜快到一眨眼,一眼看尽杯底这世间风流。

    他也清楚自己并没有能辩驳的地方,顾素辰是他力荐的,就连身边的阿辰,也与顾素辰格外亲近。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以前没人觉得这有什么,忽然有一天顾素辰变了,致使他们相交的点点滴滴,就都跟着变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少监请讲。”

    “不知大人可有久坐乏困,腰膝酸软无力,茶饭不思,或是失眠等症状”允钦往袁润身边站了站,弓下腰,“那顾素辰吐出不少事儿来,当中有一桩是他曾叫那个阿辰给您日常饮食里加过相克的东西。只不过那个阿辰年纪小,只加了几次,也或许是后头记混了,就再没加过。”

    顾素辰的手法一般是下毒。

    怎么到了简行之这儿,就平和了一些,只是食物相克

    袁润挑了挑眉。

    “确有久坐乏困之感,尤其是后腰,常痛到直不起来。”简行之扶着龙头拐道,“原以为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那就是了。”允钦又看向袁润,“殿下,昨儿还有个案子。就那寿和地的王兴,他家的二儿子,不知怎么出了皇城,被诳到了可仁坊,也死了,就混在那九个人里。”

    他顿了顿“陛下叫刑部去查。”

    简行之提了一口气,觉得头皮发麻。

    战场上生死都是常事,他不认为会怎么样,但平城里这种勾心斗角都要赔上人命的简直荒谬,虚妄,无法理解,根本不能容忍。

    到现在他大概才知道袁润叫他听着这些做什么。

    这些事应当都是顾素辰一手谋划的,即便他没露面,也少不得他在其中推波助澜。

    简行之想起今日朝上,陛下一个个言语里弹压那些臣子们的时候,于他,陛下必然认定他是清白的,因而没有说过什么。但太子殿下并不作如是想,大概这是在杀鸡儆猴。

    袁润嗯了一声“继续问,还有孟家的事儿,最好一并问出来,问清楚。”

    简行之听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脸都要烫熟了。以往他对这个太子的所有定论都被推翻,眼下瞧着,这位殿下虽行事有些鲁莽其实也并不是不可饶恕,毕竟才十五岁,还未及冠,少年意气重,有时热血上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谁还没年轻过呢。

    就是没想到这太子殿下能把自己掩饰的这么好,都到这会儿了,要不是因为顾素辰和阿辰,大概他也见不到这一面。

    简行之颤巍巍起身,撑着龙头拐,艰难地在袁润面前跪下。

    以往他是夫子,有着隐形的优越感,看袁

    润总像在看亲戚家的熊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在牙根儿咬着一口气,忍受着他的胡作非为,想着现在随你熊吧,总有现实教做人的时候。

    谁知道

    现实教育的是自己,这皇室里出生的孩子,自带着算计人的本事。

    就连这种看起来憨憨的也不能免。

    简行之低了低头“殿下,臣有罪,请殿下责罚。”

    袁润这才注意到了简行之似的,连声道“哎呀夫子,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阿辰被顾素辰蛊惑,这本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您不知者不为罪。”

    这话的语气,叫简行之想起太子在书楼的时候,大睁着双眼给自己辩白“不知者不为罪吧夫子”

    于是简行之又道“殿下,臣确实有罪。”

    那罪就多了,此刻若是一条条罗列出来,他与顾素辰相识时,还送了些粮食给他叫他果腹充饥。没有把此人饿死在幼态时,这就是天大的罪。

    袁润笑了一声“行了夫子,您也是受害者,待会叫御医来给您看看,起来喝口水吧,老这么刻板严肃的做什么。您起来,正好学生还想问问您孟家的事情,还望夫子不吝赐教。”说着,他一翻日历,感慨了一声,“这都七月了啊。”

    平城的七月,是幽静潭底翻出的一角微澜;是蔚蓝天际染上的一丝风雨,看似依旧平静,这平静下却蓄着隐隐的力,只待揭开。

    而燕山的七月,依旧火热又枯燥,枯燥到叶子打着卷儿,就连蚊虫也纷纷寻着躲到了清凉僻静处,偃旗息鼓,等夜凉时再战。

    此刻,燕山营丁号账里,几个人正聊着前些天到的那个新兵。

    “那是从平城来的,来镀金的,咱们可不能比。”

    带头说起这话的那个汉子三十上下,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叹了一声“咱哥几个,都是没办法,征召来的,家里缴不起那几分税钱,就得上战场拿命跟人抵人家那是平城的公子哥儿,瞧见没刚来就被叫去乙号房吃偏饭了,还说是教他举铁锁,我看啊,是讨好巴结吧。”

    话音一落,孟令徽探头进来“哥几个说什么呢”

    他换上了与账中几人一样的短打,绑着护腕与沙袋,然身上的衣裳一丝汗渍都没有,清

    清爽爽的,看着就不像是刚被训完的样子。

    没人回他,他就点了先前说话那人的名字“樊大哥,刚刚听见你说什么好”

    “啊,哦。”被点名的樊川又摸了摸头,“没什么,就说这”

    他眼睛一转,眼神落在通铺后孟令徽睡的那里,他点着下巴示意道,“这褥子好,好啊,那针线,那面料,一看就觉得好得很。”

    “那是,都是自家做的,必然不会苛待我。”

    孟令徽眼睛瞟回到自己的褥面上,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

    “刚刚吹了开饭哨,上头说今儿加了鸡肉,吃完了还得去扎马步的,哥几个快动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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