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是被饿醒的,自从变成人后，不,应该说是从她诞生灵智起,她就没有感觉这么饿过。

    小嘴蠕动了几下，她也没睁眼，张着嘴就嚎,“饿”

    “朝朝”守在床边的华青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声音,连忙喊了一声。

    朝朝还是没睁眼，只继续闭着眼睛嚎,“饿”

    这回华青听清了,他激动得差点从床边掉下来，反应过来后,连忙一叠声的冲门外喊，“丽珠,丽珠,朝朝饿了，快拿点吃的进来”

    听到他的话,屋外顿时一阵乒哩乓啷，紧接着杨丽珠就端着一碗鸡汤快速走了进来，她抖着手,红着眼，“朝朝醒了”

    华青顿了下,“应该是醒了,只是没睁眼,就一直喊饿。”

    杨丽珠一愣,脸上的激动退却,眼里含着的泪差点落下,她吸了口气，强忍着哽咽道，“那你把她抱起来，我们给她喂点。”

    华青点点头，动作轻柔的将孩子抱进了怀里，一手垫着脑袋，把她托高了些。

    朝朝这会儿饿得不行，迫切的想要吃点什么，感觉到爸爸的动作，小嘴又蠕动了几下，闭着眼睛多嚎了几个字，“饭饭，饿”

    这回夫妻两都听见了，顿时又激动了起来，华青轻拍着她安抚，“马上，马上就给朝朝吃饭饭。”

    杨丽珠也回过神来，连忙端着碗上前，舀了一勺鸡汤吹凉后喂到了她嘴边，小家伙一闻到味道，就迫不及待的嗷呜一口将鸡汤吸溜了进去。

    杨丽珠见状，又赶忙给她喂了几口。

    等一小碗鸡汤下肚，夫妻两都高兴得红了眼眶。

    杨丽珠抹了抹眼角，柔声问女儿，“朝朝还饿吗，要不要再喝一点。”

    肚子里有了食，朝朝也终于有了力气，她睁开眼，对着妈妈重重的点了点头，“要吃两大碗”

    杨丽珠破涕为笑，轻轻抚摸了下女儿的小脸，“好，妈妈去给你弄，等着啊。”

    “嗯”朝朝又点了点头，催促道，“快一点点，朝朝肚肚没了。”

    “好，妈妈跑着去。”说着，杨丽珠就端着碗出了门。

    等她走后，华青看向怀里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女儿，问道，“朝朝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朝朝想了想，撅起嘴巴，“肚肚饿”

    华青轻笑了声，安抚道，“没事，妈妈马上就把鸡汤端来了，除了肚肚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朝朝摇头，“没有”

    说完，她又昂起脑袋，仔细盯着爸爸的脸看了一会儿，“爸爸肚肚还痛吗”

    华青也摇了摇头，又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不痛了，谢谢朝朝救了爸爸。”

    华青是在朝朝昏睡过去后不久醒的，醒后不仅胃里的那种长期烧灼感没有了，就连动手术时留下的伤口都愈合得像是从未动过刀一样。

    妻子也没瞒着他，将女儿为他做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他。

    他心疼又愧疚，明明他是父亲，应该是他来保护幼小的女儿，可到头来却是他的小姑娘豁出命去救他。

    “爸爸对不起朝朝，爸爸没有保护好你。”他的声音里满是愧疚，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要不是当时医生说孩子没事，只是单纯的累了睡着了，他都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做些什么极端的事情出来。

    幸好，幸好孩子没事，只是睡了一觉，虽然这一觉有些长。

    朝朝察觉到了父亲的情绪，抬起小手摸了摸他的脸，“朝朝保护爸爸呀，朝朝很行的”

    华青收敛了情绪，点点头，笑道，“对，朝朝很行朝朝是最聪明最勇敢的孩子”

    朝朝被爸爸夸得咧开了嘴角，咯咯的就笑了起来，笑过一阵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着小脑袋四处看了看，问道，“哥哥姐姐和老师师公呢”

    “你老师去学校给学生们上课去了，哥哥姐姐也在读书，一会儿放了学他们就回家了，你师公也去工作了，晚上会过来看你。”华青耐心的回道。

    朝朝嘟了嘟嘴巴，“好吧，朝朝有一点点想他们”

    说完，还不等华青安慰，她就一个咕噜坐了起来，捂着小肚子，抖着小嘴，“又好饿好饿妈妈呢，要饭饭，饭饭”

    躲在门外抹眼泪的杨丽珠听见，赶紧擦干眼泪，端着碗进了屋，“来了来了，妈妈来了。”

    朝朝见她进来，眼睛顿时一亮，赶忙从爸爸怀里探出半截身体，也不等杨丽珠走近，就伸出手要去接，“妈妈不喂，喝，朝朝寄几喝”

    “不行，太烫了，妈妈喂你。”杨丽珠连忙避开。

    朝朝嘟起了嘴巴，缩回小手，催促道，“妈妈快点，饿”

    “好好好，你别急，你这睡了几天，才刚醒，不能喝太急。”杨丽珠一边说，一边吹凉了喂她。

    这次她特意换了个稍微大一点的碗，可当一碗喂完，朝朝还是觉得不够，“妈妈还要，饿”

    杨丽珠眉头拧了起来，“你已经喝了两碗了，妈妈先摸摸小肚子。”

    朝朝瘪嘴，挺起小腰，主动交出了自己的小肚子，“扁的，没有。”

    杨丽珠伸手摸了摸，顿时惊了，还真是一点也不鼓。

    要知道，孩子以前的饭量只有她小拳头那么大，喝汤也最多半碗，可这次灌下去的两碗就像是漏掉了一样，一点痕迹也没有。

    她拧起了眉头，神色有些忧虑。

    “妈妈妈妈，还要，饿”朝朝见妈妈皱着眉头不动，连忙扯着她的袖子闹。

    华青想了想，劝道，“再给孩子喝一碗吧，朝朝不是不懂事的小娃娃，她知道饱饿。”

    “对朝朝吉岛”朝朝连忙点头。

    杨丽珠叹了口气，妥协了，“行吧，妈妈再去给你端一碗。”

    “还要肉肉”朝朝连忙叮嘱。

    “你刚醒，还不能吃肉，肚子承受不了。”杨丽珠拒绝。

    朝朝连忙摇头，“可以哒可以哒，饿，要肉肉多多哒”

    “给孩子弄一块最嫩的吧，少弄点，没事的。”华青以前还只是女儿控，通常情况下还是有些理智的，可如今却是彻底变成了女儿奴，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毫无理智可言。

    杨丽珠瞪了他一眼，“行吧，给你弄一小块。”

    “一大块”朝朝连忙补充。

    “知道了。”杨丽珠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去时又忽然笑了起来。

    真好，女儿终于又活蹦乱跳的了。

    一碗又一碗，杨丽珠也不知道自己端了多少碗，反正等团子终于不再喊饿时，那锅鸡汤已经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吃饱了吗”杨丽珠木着脸问道。

    她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要不是知道这孩子有些特别，恐怕她这昨天刚出的院今天就又得送回去了。

    朝朝没察觉到妈妈无奈的情绪，她摊在爸爸怀里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小手摸了摸肚子，小二郎腿高高的翘着，小嘴吧嗒了几下，回答得十分勉强，“一般吧。”

    杨丽珠

    “你已经吃完了一整锅”

    华青呵呵的笑着，一边给女儿揉着小肚子一边哄炸毛的妻子，“没事没事，只要孩子自己不觉得撑就没事，咱朝朝分得清轻重的。”

    杨丽珠叹了口气，忽的又笑开，“这下好了，家里有个大胃王，你爸怕是得更加努力挣钱养家了。”

    在爸爸怀里晃荡着小腿儿的团子停下了摇摆，睁着眼睛看他爸，“爸爸养不起朝朝吗”

    华青捏了下她小鼻子，“怎么可能，朝朝吃再多，爸爸也养得起。”

    朝朝闻言，斜了她妈一眼，一张小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看爸爸说养得起。

    杨丽珠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行了，吃了饭别光躺着，也起来动动，你一个星期都没动了，骨头都生锈了，让你爸扶着你慢慢走走。”

    朝朝闻言，小嘴一瘪，“不想走，腿腿软，没力气”

    说着，她麻溜的放下小二郎腿一骨碌就滚进了她爸怀里，撩起衣服就把脑袋藏了进去。

    那迅捷的动作和她口里的叙述完全不符，梗得杨丽珠一口气上上下下的，她吸了口气，试图温和的给她解释，“医生说了你必须得走走。”

    “不听不听，朝朝不听”团子直接蒙住了耳朵，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杨丽珠

    她梗了口气，正打算再恩威并施一下，华青就冲妻子摇了摇头，“我来吧。”

    杨丽珠叹了口气，无奈道，“行吧，你弄她。我去把朝朝醒了的消息给她干爹干妈说一声，顺便再去宰只鸡，准备些菜，晚上等李老师和杜老先生过来，我们大家也庆祝一下。这次也多亏了他们，帮着我们忙前忙后的。”

    这段时间家里出的事情多，杨丽珠根本就顾不过来，房子后面盖瓦粉刷全是张红英两口子在操心，耽误了上工不说，朝朝昏睡的这段时间，张红英放心不下，隔一天还要来陪一次床，人都跟着瘦了一大圈。

    还有杜孝霖和李光华，这段时间她没空照顾阳阳和萍萍，李光华就把姐弟两接去了学校同吃同住；杜孝霖也是，医院检查不出朝朝有任何问题，又害怕承担责任，就不肯接收她，要逼着他们转院，是杜孝霖舍下脸面去找了文化局的领导帮忙，才让他们住了这些天，直到他们房子都弄好后才出的院。

    他们都是对他们一家有大恩的人，记一辈子也不为过。

    华青也是知道这些的，便点了点头，“去吧。一会儿我也来帮你。”

    “你先顾着她吧。”杨丽珠斜了眼正窝在爸爸怀里竖着耳朵偷听的团子，便转身出了屋。

    等她走后，华青才拍了拍女儿，“出来吧，妈妈走了。”

    朝朝又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听到任何声音后，才慢吞吞的掀开爸爸的衣服，把脑袋放了出来，然后小小的叹了口气，“妈妈太犟了，非要朝朝走。”

    华青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这话可别让你妈听见。朝朝想不想去看看我们的新房子”

    朝朝又重新翘起了二郎腿，懒洋洋道，“系大房子吗”

    “对，我们现在就在大房子里，朝朝要去看看吗”华青道。

    朝朝想了想，放下二郎腿，伸出手，“爸爸抱我去。”

    华青将她从怀里提起，起身道，“朝朝以前不是说自己是大孩子了，要自己走路吗”

    朝朝搂着爸爸的脖子，摇头，“现在不想走。”

    华青无奈，“那行吧，爸爸先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大房子。”

    朝朝小小的压了压下巴，“还有花花和大桃树。”

    华青抱着她出门的脚步顿了下，“朝朝，爸爸想跟你说件事，你先答应爸爸，不要难过，好不好”

    朝朝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警惕的竖起了眉头，“什么系”

    华青犹豫了半响，还是斟酌着开了口，“花花和大桃树都暂时没了。”

    朝朝愣住了，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什么系没了”

    “就是他们暂时都睡着了，可能要明年春天，或者后年春天才会醒。”

    朝朝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拍了拍小胸脯，“吓死我了，系睡着了，不系死掉。”

    其实和死掉也差不多，那些花倒还好一点，只是枯萎了，养一养还能活，但那颗桃树本来他们出院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它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水分后又被太阳暴晒了一整年一样，树叶脱落，枝干断开，树皮皲裂，没了一点生息。

    不过这会儿他可不敢给孩子说，只能尽量拖着，抱着她在几个屋子里转来转去，转移她的注意力。

    等他们转完，张红英和杨丽珠也说说笑笑的回来了，一看到团子，张红英就红着眼睛扑了过来，把孩子抱在怀里好一阵亲香后，才哽咽着道，“你这个坏娃娃，你吓死干妈了，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不”

    朝朝捧着她的脸，用小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干妈不哭，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你只要以后好好的就成。”张红英摇头道，随即又亲了亲她的小手，“你小哥去河边给你捉鱼去了，等晚上干妈给你炸鱼吃。”

    听到吃这个字，小家伙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连连点头，“要吃很多”

    张红英破涕为笑，“行，你想吃多少干妈就给你做多少。”

    “嗯要多多的，朝朝吃得下”朝朝立刻道。

    张红英捏捏她的小脸，“眼大肚皮小，你能吃多少。”

    朝朝没说话，只咯咯的笑着，倒是一旁的杨丽珠看着张红英欲言又止。

    算了，还是先别说吧，反正说了她也不一定信，还是让她晚上自己亲眼看好了。

    “朝朝，别腻着干妈了，让你爸带你去玩，妈妈和干妈要去准备晚上的饭。”

    “好”朝朝应了声，又亲了她干妈一口，就回到了她爸怀里，然后扯着她爸的衣领，晃着小腿使唤，“爸爸，去看花花，快走快走”

    华青喉头一梗，杨丽珠脚步也停顿了下，然后迅速拉着张红英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果然，没过多久，两人就在灶房里听到了一声惊天大哭。

    吓得张红英差点一刀把自己手给剁了，“这宝儿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杨丽珠叹了口气，“她养的那些花死了。”

    “花死了怎么会，我每天还特意叮嘱她小哥过来浇水的呀。”张红英也是知道朝朝有多宝贝她那些花的，所以就算在忙着修房子，她也一直让小黑照顾着。

    杨丽珠含糊道，“估计是花期过了吧。没事，等她爸哄吧，她爸能对付她。”

    不是她不想说，也不是不信任张红英，只是朝朝的秘密和那天在医院里的场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就连她，也是足足消化了一夜，才接受了这件事。

    不管孩子有什么本事，又或者是天上哪个神仙转世，这辈子她都只是她的孩子，是她痛了两天两夜，挣扎着艰难生下的孩子。

    朝朝是真的伤心，她爸怎么哄怎么劝都没用，就一屁股坐在花地里，抱着她那些花嗷嗷的哭，眼泪流的稀里哗啦的，震得路过的小鸟都不敢落地。

    华青实在没辙了，想把孩子抱起来，人就在地上蹬腿儿，压根不让他靠近。

    “朝朝啊，你不是答应过爸爸不难过吗，花花又不是死了，养一养，明年就都好了呀。”

    “骗几，大骗几，就系死掉了，都死了”朝朝一边哭一边吼她爸，刚才那一锅鸡汤给了她十足的力气，哭起来一点也不觉得累。

    “死了爸爸再给你找嘛，我们再养一群就好啦，你这么哭，也把它们哭不活呀。”华青耐心的劝着。

    朝朝震天的哭声停顿了一瞬，她抹了抹眼泪，看了她爸一眼，就在华青欣喜的以为她终于不哭了时，她又哇的一声嚎了起来，还一边嚎一边指责她爸，“坏爸爸，狠心，花花死了，换掉，你太坏了”

    华青

    你居然为了那些花说我坏，我还不如你那些花

    华青酸溜溜的想着，可又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女儿还是得自己哄，“换又不肯换，养又觉得死了，那你想怎么样嘛。”

    “布吉岛”团子奶凶奶凶的吼了声，吼完继续哭。

    华青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疼。

    “这是怎么了”就在他头疼得不知所措时，杜孝霖就走了进来。

    他老远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当即便知道孩子醒了，连忙加快了脚步，结果一进院门，就看到团子在地上蹬腿儿，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坐在地上”

    看到他，华青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解释了一句，“她的花死了，她伤心，怎么哄都哄不好，还不让我抱。”

    说完，又赶紧对女儿道，“朝朝，你看，师公回来了，你快别哭了，师公会笑话你的。”

    朝朝停顿了一瞬，泪眼朦胧的瞅了眼杜孝霖，可怜巴巴道，“我的花花，我的小九，死掉了，呜呜，哇”

    杜孝霖赶忙上前，越过华青，将人抱进怀里，安抚道，“行了，别哭了，这些花能救活。”

    朝朝停下哭声，抽抽搭搭，“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杜孝霖神色严肃。

    朝朝擦干眼泪，认真的看着他的神色，见她不像说谎，又指向一旁的大桃树，“大桃树呢”

    杜孝霖沉吟了下，“我尽量。”

    朝朝又扁起了小嘴，杜孝霖眉心一动，在她发作前迅速开口，“我带了灯影牛肉回来，吃不吃”

    朝朝嗝了一声，“吃”

    “那走吧，自己把眼泪擦干。”

    朝朝十分听话，连忙抬起袖子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乖巧得仿佛刚才在地上蹬腿撒泼的不是她一样。

    看得华青都愣了下，回过神来后，连忙扬起笑脸向杜孝霖道谢，“多谢杜老了，这孩子还真听您的话。”

    杜孝霖神色温和的看着他，别有深意道，“我和她有缘。”

    他寄去省城的血液样本已经到了，这两天应该就会出结果。

    华青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呵呵笑着，“快进屋坐吧，李老师他们应该还有一会儿才放学，丽珠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杜孝霖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的团子就和华青进了屋。

    进屋后，华青给他倒了杯水，就坐在一旁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并不怵那些当官的，谁的面前都能说点场面话，可在面对杜孝霖的时候，他总觉得很有压力，场面话一句也憋不出来。

    杜孝霖看出了他的拘谨，给朝朝拆了一袋灯影牛肉让她吃着后，他才温和的开口道，“你以前是在野路子军，是哪个班的”

    “三班的。”华青言简意赅。

    “三班啊，我以前去你们野路子军讲过学，好像没碰到过你呢。”杜孝霖继续引导着话题。

    华青腼腆一笑，“可能是在出任务吧，我们经常会去各个后勤那里转转。”

    杜孝霖眼神更加温和，甚至带了一些华青看不懂的慈爱，“你很小就参军了”

    华青点点头，“对，十五岁。家里穷，养不起我，正好遇到征兵，我条件符合，就选上了。”

    杜孝霖眼神闪烁了下，“可我看你家不像是穷得吃不起饭的样子。”

    华青苦笑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正斟酌着，窝在师公怀里旁听的朝朝就扯了她师公一下，替她爸给出了答案，“爸爸吃不饱，他的爸爸妈妈不给他饭饭吃，只有爸爸吃不饱，爸爸肚肚痛。”

    朝朝还着重强调了一遍。

    华青脸色一僵，杜孝霖神色也有一瞬间的难看。

    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他几乎可以断定，华青就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孩子。

    他的孩子是烈士之后，他的母亲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而牺牲，可他不仅没有得到保护，反而还被那无知蠢妇愚夫虐待

    杜孝霖咬紧了牙根，沉吟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在结果出来前提起了这事，“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是你父母的孩子”

    华青愣住了，他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杜孝霖。

    曾菊英在医院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事后妻子也都告诉了他，听到那句话时，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只是，这位老先生又是什么意思他是单纯的为他打抱不平，还是另有深意。

    杜孝霖对上华青略带探究的眼神，斟酌了下，才开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华青眉心一跳，心里升起一丝异样，却还是点了点头，“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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