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第 16 章

作品:《雪媚娘

    郑克超只享受了短暂的奉承, 就被孟泽抢了风头。

    当班主任说起七班同学勇夺年级第一名时,郑克超“呸”了一声,很轻, 很轻。

    只有田滨听见, 田滨低声说“孟泽之前还交白卷, 他搞什么鬼难道是故意的”

    “可能有什么变态的恶趣味吧。”郑克超耸耸肩,假装云淡风轻。

    孟泽行事算是低调, 但是长相以及成绩是利器, 他成了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且他冷傲的个性也被津津乐道。

    因为他在随堂测验上交了白卷,又多了一层和李明澜捆绑的关系。

    郑克超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有人讨论七班的第一名。

    贼烦。

    中午, 郑克超在食堂见到李明澜和周璞玉,他向着田滨打眼色, 端着餐盘过去了,坐到李明澜旁边。

    李明澜从眼角余光扫到这个人, 故意将头扭向另一边。

    田滨咧着笑,坐下来“对了,孟泽扮猪吃老虎, 骗过了我们班的所有人,你们跟他坐得这么近,也上了他的套吧”

    周璞玉笑了笑“扫地僧嘛,深藏不露。”

    郑克超发现,李明澜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的脾气又要上来。

    田滨在桌子下踢了郑克超一脚,示意他忍耐,田滨问“李明澜,你觉得呢”

    李明澜从餐盘里抬起头, 脸上哪有怒容,反而发着光“这不是多了一个现成的辅导老师吗”

    田滨笑“李明澜,郭老师在课堂上表扬了两个同学,这另外一个嘛,也能当辅导老师的。”

    郑克超为什么天天怄气不就是没讨到李明澜的欢心嘛,田滨想着再给好友牵一牵线。

    “我和孟泽的座位很近,方便。”李明澜吃完最后一口饭,“我吃完了,走了。”

    周璞玉收拾餐盘和筷子“你们慢慢吃。”

    田滨拔高嗓子“要我说呀,这清高的男同学就要配清高的女同学,比如五班的女学霸。”

    不知道李明澜有没有听见,反正她没有回头。

    田滨又在桌底下踢了郑克超一脚“你啊你,自从上次生日会之后,你就在李明澜面前输了气势。”

    郑克超阴沉的眼睛注视着李明澜的背影“你跟她说孟泽干什么”

    “孟泽和她。”田滨伸出两个拇指,上下动了动,“有猫腻。”

    “她和那个孟泽是一个调调的,不拿正眼看人。”郑克超一说起孟泽,就能听见自己牙齿“咯咯”响的声音,真正的咬牙切齿。

    “李明澜和孙境李明澜和孟泽孙境和孟泽”田滨冷笑,“我真期待这一出大戏。”

    *

    誓师大会的日子安排在下周。

    第一次有七班的同学上台演讲,班主任很重视,下午上课前,她把孟泽叫去了办公室。

    “老师你好。”李宜嘉遇见二人,礼貌问好。

    孟泽和李宜嘉擦肩而过。

    李宜嘉回头。

    孟泽却没有。

    班主任坐下来“孟泽,你这次模拟考的成绩很突出,成绩代表过去的辉煌,接下来的日子,你要戒骄戒躁,以百分之百的状态冲刺到最后。”

    孟泽“是。”

    “另外,等你写完了演讲稿,就给我过目一下,学校邀请了教育局领导,而且那天也有新闻台记者来做采访,场上千万不能出篓子。”孟泽曾交过白卷,班主任不大放心,觉得这个学生的骨子里有反叛。

    孟泽“是。”

    班主任“你先回去上课吧。”

    李宜嘉刚刚没有走,就等在门外,见到孟泽,她笑“上次我们商量过,在演讲上互相配合,不知你记得不记得”

    走廊上的田滨,目光在孟泽和李宜嘉的脸上打转。

    没想到,李宜嘉也被孟泽这小白脸给蒙蔽了假清高,田滨撇了一下嘴,他转眼又见

    李明澜和周璞玉从卫生间回来。

    田滨大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以不高不低的音量说“孟泽和李宜嘉有说有笑啊。”

    只见孟泽朝李宜嘉点头,不说说。

    李明澜把两只手插进外套口袋,进教室了。

    直到孟泽坐下。

    她喊“孟泽,孟泽。”

    他从口袋里拿出耳机,一左一右堵住耳朵。

    美术,以美当先,孟泽就是美的。

    长长的耳机线垂下,李明澜顺着望去,见到他流畅颈线止在平直锁骨。

    老师进来那一刻,孟泽摘下耳机。

    李明澜又说“孟泽,孟泽。”

    细细的,上挑的尾音到底还是钻进他的耳中。

    像牵丝的春雨,不凶不烈,却渐渐浸润所有的空缺。

    *

    排名,有前就有后。

    一模考之后,同学们讨论的都是名列前茅的那几个,在班上超出第十名就没什么浪花了。

    岩巍的班级第十名,换在其他一流高中,已经是庸庸之辈。

    孟泽和李宜嘉甩了第三名足足有一条街那么长,成了同学们口中遥不可及的存在。

    李明澜半趴在桌子上,长吁短叹“数学,太绝望了。”

    也有一个人时时留意李明澜的分数。

    胡翰然鬼鬼祟祟地过来,压着声音“李明澜,你这次模拟考总分是多少”

    “干嘛”她没什么劲头。

    胡翰然“比一比我们之间的名次,咱们以前都是旗鼓相当的嘛。”

    李明澜“前一名或者后一名,对我们来说都没差。”

    孟泽从不去打听李明澜多少分,反正知道很差就是了。

    他在卫生间洗手时,正好胡翰然进来。

    李明澜要藏分数是藏不住的,肯定有人见过她的试卷。

    遇上丁彰,胡翰然去打听“你知不知道这次李明澜考了多少分”

    孟泽故意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哗哗”的水盖不住丁彰的回答“其他科目不清楚,只知道数学。”

    胡翰然“她的数学多少分啊”

    学校的水声太小了,孟泽关上水龙头,直接向外走,然而更加清晰听见丁彰的话“十二分。”

    多少孟泽险些被门口的台阶绊倒

    胡翰然“什么”

    丁彰“十二分”

    过了足足五秒,孟泽才走出去。

    六班的马闵哲也在,他向外望“那个是不是你们七班新来的第一名”

    “是啊。”胡翰然和马闵哲在高一高二时曾是同班,又是同桌,聊起来很熟络,“孟泽坐在李明澜的后面,我们当然以为是差生,没想到啊,是高手,难怪郑克超说他鼻孔朝天,人家是有那个底气。”

    *

    孟泽想起李明澜的数学试卷,在那些红叉里,他见不到一个勾。

    她这分数也就不奇怪了。

    奇怪的是,她得了这个分数,还能笑得出来

    孟泽再回教室,又听见她的笑。

    胡翰然站在过道,脸上满是大惊小怪“李明澜,我知道你的分数了。”

    李明澜抬头,盯盯他。

    胡翰然摸摸鼻子,说“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

    李明澜仍然不吱声。

    胡翰然似乎才明白,自己抖落了李明澜迟迟隐瞒的东西,他低下身“李明澜,对不起嘛,我实在好奇。”他竖起手,“我发誓我一定给你保密。”

    孟泽看着这个姓胡的,男卫生间里的吆喝,能保密到哪里去把发誓当儿戏。

    果不其然,李明澜扭头向窗外,不搭理胡翰然。

    孟泽观察过七班,李明澜所说的,追求者从东校门排到西校门,其中就有班上的几人。

    也许,还有这个胡翰然。

    将要上课,胡翰然得不到李明澜的回答,悻悻然回座位去了。

    李明澜半趴下。

    长长的马尾辫铺上她的背。

    孟泽见不着她的脸,但猜一猜,是不是她觉得在同学间丢了脸笑容没了

    她很快抬起头,扭头向他,可怜的小松鼠又出现了,两腮被她鼓成一个大圆包子“孟泽,我一定要练好美术。”听上去,她自己都放弃数学了。

    他点头“加油。”

    她又笑了。

    *

    今天的孟泽到家时,孟母已经回来。

    她开了盏落地灯,调暗亮度,把家衬得温馨平和。

    听到开门声,她迎上前去“孟泽,回来了。”

    孟泽低头换鞋“嗯。”

    孟母倚在玄关木架“模拟考出成绩了吗你的各科怎么样”

    “还行。”孟泽淡然,一一报出各科成绩。

    孟母越听越开怀“太好了。”

    孟泽点头,倒不是害怕和母亲比拼演技,而是觉得浪费时间。

    孟母望向墙上的时钟“对了,你爸说今天要早点回来,估计快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孟父开门,一愣“哟,都回来啦”他挽着厚厚的外套,身上穿一件暗纹格子毛衣,露出白衬衫的领子。

    孟母第一时间接过他的外套“我还以为你又有临时应酬。”

    孟父解开领带“你说对了,我遇到了老张,他儿子也是今年高考,成绩大不如前,说要和我取经,我本想答应他的,不过今天晚上已经跟你约了饭,改天了。”

    孟母又接过丈夫的领带,挽在指间。

    孟父转向孟泽“我今天打电话问老师,才知道已经出一模考的成绩了。”

    孟母笑“老师有没有告诉你,儿子这次排名如何”

    孟父竖起食指“第一名。”说完,他哈哈一笑。

    孟母去挂衣服时,见到玄关柜上的明信片“哦,我们家信箱今天收到了一封明信片,给孟泽的。”

    孟父问“谁寄的”

    孟母拿起明信片,递给孟泽“看邮戳是从北方寄出的,也许是他以前的同学吧。”

    写在明信片背面的字迹细致娟秀,邮票是一副雪景图,寓意北方。

    孟泽“是以前的同学寄来的。”

    孟父皱了皱眉“你有把家里的地址告诉同学吗”

    “老师提过要寄送奖项,我留了地址给老师。”孟泽翻转着手里的信,“也许是同学问老师要的地址。”

    孟父的眉心更紧。

    明信片没有装存信封,卡上的诗句一览无遗。

    孟母“和同学多交流不是坏事。”

    当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孟父又说“高考如战场,选择战友至关重要。”

    孟母给孟父舀了一碗汤“能给儿子寄信的同学也不会差,明信片上的祝福语很有学问啊。”

    孟父“这学问又不是高考的学问,暂且不论这寄信人是什么心思,就孟泽来说,现阶段不能有半点的分心,这明信片也别回信了。”

    孟母“不就一封信。”

    “防范于未然。”孟父放下汤碗,“说真的,转学到岩巍中学,我也有担忧。”

    孟泽发现,这时母亲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和上一次在酒楼时一样,她的嘴角向下撇,又迅速扬起。

    “岩巍的风评真一般,今天我知道儿子的成绩没有下滑,才算放下心里的大石头,老张家的孩子就是被拖累了。”孟父想转头,扯到了筋,他“哎呀”一下,“今天开了八个小时的车,肩骨疼。”

    “你太拼了。”孟母给孟父揉了揉。

    “不就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吗想想有老婆,想想有儿子,奋斗啊”孟父见儿子迟迟不答,说,“孟泽,无论是从前的学校,又或者是岩巍中学,总而言之,和那些志向不同、追求不同的同学,当断则断。”

    明信片的寄信人是孟泽以前的一个女同学,信上没有出格的内容,只不过明信片上有一个粉红爱心,令孟父担忧。

    孟泽看着被妻子和儿子蒙在鼓里的父亲,一个劲说为了家庭,再苦再累都值得。

    他终于开口说“爸,我有分寸。”

    寄信人是以前班上名列前茅的女生,志向追求一致。

    反而是他今天刚知道的数学十二分的李明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