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9、059
作品:《掌上明珠》 或许是第高明藏得太严实了,追查数日,并没有什么线索。
张鄠和明家众长辈商量了,安全起见,暂时不让明探微外出。
哪怕是有亲戚朋友递请贴过来,也设法找借口推了。
平夷长公主差人送来贴子,邀明琅、明探微母女过府游玩。
明琅、明肃政、药归尘等人,有点为难。
有第高明那种人躲在暗处,明探微出门就意味着有危险,所以明家不会答应。
但要拒绝平夷长公主,却有点不忍心。
平夷长公主肯定是为了高韵,才邀请的明探微。高韵这十五六岁的少女,智力还不如五六岁的孩子,拒绝高韵,跟欺负稚弱儿童有什么区别
张鄠亲自送来了几件西域过来的玩具,“五妹妹应该会喜欢。”
明琅替明探微道了谢,拿过玩具看了,心中一动,“高韵应该也会喜欢吧”把平夷长公主送来请贴的事告诉了张鄠。
张鄠提议,由他到平夷长公主府,亲自向长公主解释。
他和平夷长公主是亲戚,又和明探微定了亲,由他出面,确实是合适的。
张鄠要了几件明探微玩过的玩具,“旧的无妨,只要好玩就行了。”
张鄠带着玩具,到了平夷长公主府,自称是明五姑娘的未婚夫。
平夷长公主听到下人的回禀,冷淡面庞浮现出浅浅笑意。
明五姑娘的未婚夫,不就是诚王府那个小六么这孩子倒也有趣。
“明五,明五。”高韵在拍掌欢笑。
“韵儿喜欢的人,便记得这般清楚。她知道微儿便是明五。”平夷长公主看到高韵的笑颜,心中感动。
凡是高韵喜欢的人,平夷长公主都喜欢。
平夷长公主吩咐,“请六公子进来。”
高韵扑到平夷长公主怀里,“娘,六公子是谁”
高韵年纪不小了,猛的一扑,平夷长公主差点坐不稳。
平夷长公主伸手揽了高韵,微笑告诉她,“六公子是你的表侄,是明五姑娘的未婚夫。”
“表侄,未婚夫。”高韵换算了半天,糊涂了,“那我是明五的什么啊”
“表姑姑。”张鄠含笑进来,怀里抱着只雪白的鸽子。
“姑姑姑。”高韵看见鸽子,喜笑颜开,忙从张鄠手里抱过来,“姑姑姑姑。”
“韵儿,怎么能抢客人的爱宠”平夷长公主嗔怪。
“就是送给表姑姑的。”张鄠笑道“这是我和微儿的一点心意。”
平夷长公主忍俊不禁。
张鄠这么大点的孩子,一开口就是“我和微儿”,这也太好笑了吧
还自称明五姑娘的未婚夫越想越好笑
“微儿啊。”高韵喜孜孜的,“微儿就是明五,我记得的,微儿跟我玩得可好了。”
“微儿很喜欢表姑姑,她让我替她向表姑姑问好。”张鄠笑声清朗。
“替我谢谢微儿呀。”高韵高兴极了,“我最喜欢鸽子了。”
她“姑姑姑”的逗弄起鸽子。
平夷长公主招呼张鄠,“过来坐,陪姑祖母说说话。”
张鄠陪平夷长公主坐下闲谈,找了机会,委婉把明探微不能前来的事说了说。
他也不便说太多,只说明探微最近不宜出门。
平夷长公主心中雪亮,缓缓问道“有人想对微儿这孩子不利吧”
张鄠苦笑不答,其实就是默认了。
平夷长公主目光中不无怜悯,“你应该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对微儿对手。”
张鄠苦笑点头。
不光他知道,诚王府、明府,每一个人都知道。
张鄠和明探微联姻,可以证明诚王的清白。
所以,有人不会容许明探微平平安安的长大。
“你打算怎么做”平夷长公主问得直接。
平夷长公主都这么问了,明显不是置身事外的态度,张鄠怎么可能继续吞吞吐吐。
他仔仔细细,把滋兰书院、邓家的事从头到尾,讲得清清楚楚,“第高明不知躲到哪里了,接连数日,一无所获。”
平夷长公主淡笑,“人家要害微儿,目的是要你父王无法证明清白。如果行宫之事真相大白,你父王洗清所有嫌疑,还有什么必要害微儿”
“这个”张鄠欲言又止。
“说。”平夷长公主命令。
很温和,但不容违背。
张鄠怅然,“当年我父王和明夫人在行宫被唉,不知为什么,此事我父王绝口不提,明府也是。”
平夷长公主闭目沉思许久,慢慢睁开眼睛,“当时我在府中养病,没去行宫,事后听过一些风言风语我知道为什么你父王和明府,会绝口不提了。”
张鄠满是期待的看着平夷长公主。
平夷长公主却没再说什么。
张鄠懂了。
平夷长公主知道原因,但是不肯说。
或许不是不肯说,而是不能说、不便说。
夜深人静,张鄠独自站在房顶。
他轻功还不行,不像前世那样可以自己跃上来,用了。
站得高,看得远,心胸也宽阔不少。
诚王不提,明府不提,平夷长公主也不提,为什么呢
张鄠看到远处的灯光,心中一动,扶住快速下来,顺着灯光找了过去。
这里很幽静,张鄠熟门熟路到了窗下,听到屋里传出女子的冷笑声,“休要再狡辩,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得她。”
男子的声音透着无奈和疲乏,“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知之,你信我。”
“让我如何信你”女子发怒,“若不是你处处顾忌她、舍不得她,怎会蒙上恶名”
“什么东楚第一美人,不过是祸水罢了”
张鄠心怦怦跳。
他的父王、母妃,在这里争吵当年的事
诚王妃满是怨恨,意思是诚王蒙受恶名,全是因为顾忌明琅、舍不得明琅
可明琅也是受害人啊,不解释清楚,对明琅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张鄠百思不得其解。
诚王妃怒气不息,“事发之时,勉强可以算是事出突然,你来不及应对。事后呢若不是你舍不得她,何至于此”
诚王一向脾气好,“并非我舍不得她。你知道的,我性情如此,即便换了别人,我也不忍心”
“嘿嘿。”诚王妃冷笑,“你这话只能骗骗你自己罢了。我可不信若换了别人,你也一样会含糊过去。咱们那位了不起的第一美人当日真的尽享鱼水之欢啊,你和她当着众多王公贵族被捉到了啊,兹事体大,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可你居然因为怜惜她,因为怜惜她”
诚王妃气得说不下去了。
诚王有些烦燥,“知之,你也是女人,你替她你替明夫人想一想,好不好她被人暗算,被不知什么人毁了清白,如此悲惨,可堪回首”
诚王妃大概是心酸落泪,哽咽了,“是,她遭遇悲惨,不堪回首,所以你不能触动她的伤心事,不能召集皇室宗亲,彻查此事。所以你只能让我的阿鄠和她的女儿联姻,这般漫长而又曲折的,来证明你的清白。”
诚王声音低下来了,温柔多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的原因,你也知道的。当时明夫人和她的婆母、宣德侯太夫人同住在忘忧亭,事发的地点,却在静兰轩。忘忧亭和静兰轩之间距离不近,而且中间隔着醉霞阁和揽月轩”
“对,明琅没有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静兰轩。”诚王妃含着讥讽,“即便她是被人迷昏了,也不应该飞过醉霞阁、揽月轩,降落在静兰轩。所以呢她没办法解释,于是你便闭口不言,不为你自己辩解一句”
“不是这样的。”诚王一再重复。
诚王妃无比心酸,“那么,你听到她出了事,便魂飞天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飞奔过去看她,总是真的吧你就是因为惦记她,这么轻而易举的,着了人家的道。”
诚王嚅嚅,“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呀”诚王妃逼问。
诚王鼓起勇气,“人要脸树要皮啊,更何况她是位柔弱女子若我苦苦相逼,逼死了她,那才是真的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诚王妃怒极反笑,“所以我不该怪你、疑你,应该夸你思虑周全、算无遗策”
张鄠悄没声息的走开了。
原来如此。
诚王绝口不提,明府绝口不提,是不愿揭明琅的伤疤。
这事若要调查,明琅一定不能回避,必须回忆当晚的事。而且不只回忆一次,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盘问,会被问到每一个细节,那些污秽难堪,要一次又一次的回忆、面对。
这对于普通女子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年轻的侯夫人,新婚不过数月,就当众被捉“奸”,稍微脆弱一点,大概就活不下来了。
或许在主使人的设想当中,事发之后,明琅就应该以死明志了。
但诚王、明府的态度,以及明琅的坚强,让明琅活下来了。
不光活下来,明琅还生下了明探微。
对于诚王来说,既不伤害明琅又能证明他清白的方法有了两家联姻。
这桩婚事诚王乐意,诚王妃却不乐意。
诚王妃心目当中,隐隐是把明琅当“情敌”看待的。
张鄠把诚王、诚王妃的话来回琢磨,理解诚王妃的心情,却也不能说诚王做错了。
如果诚王真如诚王妃所言,喊冤、要求公开审理,明琅被推上风口浪尖,真不一定活得下来。
明琅如果没了,那真是死无对证。诚王的处境,更加恶劣。
“当时明夫人和她的婆母、宣德侯太夫人同住在忘忧亭。”诚王的话语,仿佛又响在耳边。
张鄠草草入睡,次日清晨带上万顷、万颀,去了宣德侯府。
如今的宣德侯府处处凋零,再也没有当年的花繁叶茂、郁郁葱葱。
侯府贴有封条,守门的是黑鹰卫,见张鄠过来,恭敬行礼。
张鄠直奔太夫人的住处。
树倒猢狲散,曾经养尊处优的太夫人,如今住在偏僻小院,服侍她的只有两个粗使丫环。
她的心腹陪嫁等人,有的逃了,有的被另外看押。
大概是粗使丫环服侍的不好,太夫人病了,卧床不起。
房间里一股霉味,也不知多久没有清洗了。
万顷破门而入,把两个丫环“砍”倒在地,大刀呼呼带风,便冲着床上的太夫人砍过去了。太夫人垂死病中惊坐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万顷黑巾蒙面,压低了嗓音,“大爷我也不愿意造这样孽,无奈收了人家的钱,不得不动手。老人家,你见了阎王爷可不能告我的状,冤有头债有主啊。”
“谁要杀我”太夫人绝望又哀伤。
万顷装出犹豫模样,“这个,这个我不能说”
万顷挥起刀,好像不忍下手,“可怜啊,老人家慈眉善目的,又病又弱”
太夫人一心想要活命,“我眼下虽没有银钱,可我儿子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他会给你钱,你要多少钱都行还有我儿媳妇,她是郡主,她有钱”
请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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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万顷眼神怪异,“儿媳妇”
太夫人虽病得有些糊涂了,但到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孟瓀大胆,竟敢暗中派人杀我灭口。”太夫人气极,“敢对婆母下毒手,上天不容老天爷迟早收了她”
“灭口”万顷敏锐抓到这两个字。
万顷黑巾也不蒙了,一把抓下来,义愤填膺,“儿媳妇谋害婆婆,有违人伦,我虽落草为寇,也不能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他把一包金银掷在地上,“这种不义之财,我不要了,免得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太夫人感动得不行,“多谢义士,多谢义士。”
“嘿嘿嘿。”门口有人冷笑,“幸亏老子不放心,亲自走了这一趟,要不然我大刀帮的旗号,岂不是折在你手里了”
又一个黑巾蒙面之人,傲然站在门口。
万顷吓得坐到了地上,“头,头,头领”
太夫人一颗心凉透了。
本以为死里逃生,谁知又杀出个程咬金。
真的活不成了么
一声狞笑,大刀劈下,鲜血满地。
太夫人再也经受不住,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等太夫人悠悠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人间”了,在“地狱”。
第一眼看到狰狞的判官,太夫人险些没吓死。
判官吩咐太夫人如何交待罪行,否则要拨下舌头,打下十八层地狱。
“老爷什么都知道,这是考验你老实还是不老实。”小鬼吓唬她。
太夫人真被唬住了,战战兢兢,把她这辈子做过的缺德事,一件一件讲了出来。
判官不耐烦,拍了惊堂木,“秦瑟在本判官面前告了状,你是如何害死她的,如实招来”
太夫人不认账,“秦瑟是我前个儿媳妇明琅的丫环,她只是逃跑了,并没有死”
“你还敢狡辩”判官大怒,“秦瑟明明死在行宫的暗道之中,是你害死她的”
“冤枉啊。”太夫人听判官说出行宫的暗道,心惊胆寒,“真不是我害死她的,是是孟瓀,是孟瓀”
行宫有暗道,这是连章和帝都不知道的秘密,太夫人就算之前有怀疑,这时也以为是真的死了,真的到了阴间,不敢再隐瞒什么。
“孟瓀和我儿相好,想赶走明琅,她自己嫁进来。我儿一直埋怨,说明琅骄横,看不起他,为此闷闷不乐。我知道,我儿的功劳是抢来的,明琅也是抢来的,只要明琅还是他妻子,他便会一直如此,我一则舍不得我儿受苦,二则孟瓀是忠王府的郡主,她和我儿有了私情,必定不能善了,只好答应了孟瓀。”
“孟瓀不知怎地,知道行宫有暗道。她计划周密,用药迷倒明琅,由暗道送往静兰轩。明琅的贴身侍女秦瑟本该和明琅一道送过去的,但秦瑟身体太好了,中途竟然睁开眼,还认出了孟瓀,孟瓀便命人杀了秦瑟,尸体也不便送出行宫,就带下了暗道。”
“事发之后,明琅还傻呼呼的一直在找秦瑟。她不知道,秦瑟已经死了。”
“杀人的是孟瓀,真的和我无关啊。”
判官哈哈大笑,“所以那晚你什么都知道,却装作年纪老迈、一味昏睡、一无所知”
太夫人装哭,“老身也是没有办法孟瓀是郡主,忠王府势力大”
“可恶,可恨,可恼”有人在怒骂。
重重帘幕被拉开。
天“亮”了。
本来是地狱,却又重回人间。
太夫人被光线刺激得遮住了眼睛。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是谁”太夫人察觉到她在楼下,楼上站满了人,在冲她喝骂。
太夫人慢慢放下手,惊恐万分。
楼上已经没人坐着了,全站起来了。
这些人大部分她都认得,有王爷王妃、公主郡主,还有文武官员、公侯将相。
太夫人面如死灰。
完了,她完了,宣德侯府完了,她的宝贝儿子也完了
“太夫人,请你认识一下这位公子。”嘉善长公主把张鄠推了出来,“今日之事,全部由他规划。”
张鄠含笑拱手,“在下张鄠,诚王殿下之子,明五姑娘的未婚夫。在下今日所做所为,一半是为了我父王,一半是为了我的未婚妻。”
众人哄堂大笑。
“小六你行了啊,你才多大,一口一个未婚妻。”
几位长公主、王妃笑着调侃。
太夫人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太夫人,你好呀。”一位可爱的小姑娘,笑咪咪向她挥手。
太夫人目露凶光。
明探微。
世上怎么会有明探微这个人呢如果没有明探微,所有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
“太夫人,请你多看我五妹妹几眼。”张鄠陪在明探微身边,“我五妹妹是不是很可爱正因为她可爱,我们才会无意之中开启行宫暗道,得到真相。”
太夫人其实昏睡了足足三天。
在这三天当中,发生了很多事。
高韵喜欢明探微,嚷嚷着一定要见明探微,平夷长公主带高韵到明府做客。
高韵喜欢学堂,也想来上学,明探微答应和她做同桌。
高韵高兴得又蹦又跳。
平夷长公主看着兴高采烈的独生爱女,湿润了眼眶。
平夷长公主把行宫秘图给了张鄠。
张鄠向章和帝要了黑鹰卫,他带着黑鹰卫,按图开了暗道。
根据暗道中的情形,可以推测出当年之事。
正常审问,估计太夫人不肯承认,于是众人集思广议,设计了这么一出。
果然,太夫人中计了。
那些拿刀子放在脖子上太夫人也不会承认的往事,到了“阴间”,太夫人一五一十,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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