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止一人
作品:《亡夫天降宠夫郎》 不止一人
那叫做张历的青年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意料之外的变故,他的脸色几近于灰白,被谢清恒按在地上,只能看着杨克朝自己一步步走近,往日里对村民温和的杨将军第一次冷了声音:“张历,谁指使你做的这一切?目的又是什么?”
“将,将军,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张历结结巴巴道,下一刻却是被杨克从谢清恒手下拎起来扔到了一边,正好砸在了旁边一户人家的柴火垛上,木头哗啦啦落了他一身,张历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爬起来就对上了周围昔日里熟悉的邻居们探究怀疑,或是恐惧疏离的目光,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
谢修悯拉住还要上前去教训他一顿的杨克:“你打他也没用,不如想办法从他嘴里问出更多。”
他早就觉得北蛮战事有蹊跷,什么样的敌人连着打劫一个村子好几年,竟然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屠村,每次来也就是抓走几个人,大不了再抢点儿东西走,再就是在两个边关线外拦截北蛮村和外界的联系。
如果真的有“蛮人”,恐怕半个月前他们的车队还没有到地方,就已经被袭击了。
他心中一直有猜测,温墨亭也曾经在神游天外时和他谈起过一两句,只是两人都没有往深处想,现如今看来,恐怕内忧比外患的问题更严重。
杨克胸膛剧烈起伏,他之前一直呆在王府帮忙,身上并没有穿戴盔甲,便也没有佩刀,气得他抢了士兵的大刀,猛地横在了张历脖子上,后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脑袋。
恰好这个时候张家的人也赶了过来,那张家的妹子之前被谢修悯等人从山上救下来,一直把他当做恩公,可此时恩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哥被杨将军用刀架着脖子,还在悠哉悠哉“看热闹”,妹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想要过去求他劝劝杨将军,下一刻却被爹爹一把拽了回来。
杨克余光也瞥见了张家老爷子,可他正在气头上,说话使劲压着性子才能勉强做到“和和气气”:“老张,对不住,我怀疑……”
“杨将军,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张家老爷子直接道,“若他真的是叛贼,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爹爹!”张家妹子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那可是大哥!”
“我张家就算种田穷一辈子,也绝对不要家里出一个叛徒!”张老爷子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杵,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难道忘了村里死了多少人!你娘……你娘也是……”
张家妹子撇过脸去,一边哭着一边扶着老父亲回了家——爹爹说得对,如果大哥真的做了那种事,她也不会认这个哥哥,虽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可一想起娘亲被“蛮人”险些一刀两断,她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张历眼睁睁看着唯一能够替他说情的家人至亲也转身离开,几乎目呲欲裂,还没等他把自己气晕过去,杨克已经忍无可忍,反手用刀背将他砸晕,提起来扔给了手下:“去关起来,等他醒了把能问的都问出来,不说就给我一块块刮他的肉!老子就不信他还能嘴硬!”
“是!”
等死鱼一样的张历被带下去之后,杨克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和谢修悯说了一声,带着人去了张家:“张家妹子我还得去说道说道,小姑娘等会儿再哭病过去。”
谢修悯拍拍他的肩膀,目送他离开之后,低头看了一眼早就没了气息,只不过是被张历拿来当做障眼法用的“蛮人”麻子,冷声让人将尸体拉去雪山底下喂狼。
谢景丞将村民们都劝了回去,又亲自去将张历身上的号角取来,放在了王府中,转身才发现原本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不见了,试图出去“看热闹”被谢修悯抓回来的温墨亭刚刚被他从胳膊之间放下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道:“他应该是去关口了,今日有马车到。”
“应王殿下?”谢景丞愣了一下。
“现在该称呼城主了。”温墨亭笑了笑,拉住转身要去找弟弟的谢景丞,略有歉意道:“可惜我还没得到徐祝的回信,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若是有回信,爹爹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景丞看看爹爹,再看看谢修悯,后者朝他挑高了眉毛:“别告诉我你不想他。”
“想是肯定想的。”谢景丞难得红了耳朵,低下头道,“只是没想到被你们看穿了而已,我还以为这几天爹爹神神秘秘的,是有什么心事呢。”
“我哪来那么多心事。”温墨亭笑了起来,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给他披上,“去找清恒吧,我们招呼着做饭等你们回来。”
谢景丞忽然上前想要抱住爹爹,还没等他碰到温墨亭,就被眼疾手快的谢修悯抓着“温柔”地扔出了门,看着在面前关上的门,和里面温墨亭小声让谢修悯下次别再这么做的声音,谢景丞攥紧了大氅下摆的绒毛毛,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风雪之中。
他身后房门紧闭的房间里,温墨亭正在试图争夺自己衣服的主导权:“别脱别脱,现在大白天的,你想……”
“正好白日宣…淫。”谢修悯淡定将他身上最后一件外衣扯开扔到一边,“正好今天有空,不好好利用怎么行?”
“我……”温墨亭想来想去也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最后只能甩出一句:“我还揣着龙蛋!”
“不碍事。”谢修悯捞起小夫郎,带着他往床边走去,“我会把控好,不会疼的。”
温墨亭:“……”
我不是这个意思。
边关线附近,谢清恒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队,心里正在炸烟花,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人先抱自己怀里,身后忽然搭上一只手,熟悉的气息先靠近,所以他并没有被吓到:“大哥你来做什么?”
“散步。”谢景丞骑着马在他身边绕了一圈,调侃道,“不错嘛,竟然还去换了身衣服。”
谢清恒从他身边躲开,然而大哥非要跟着他,小白龙终于忍无可忍:“大哥,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来护送车队。”谢景丞不再逗弟弟,笑道,“杨将军和卢将军忙着安抚村民和审讯叛贼,我闲着没事干,过来帮个忙,怎么还要赶哥哥走?”
谢清恒在心里叹了口气,坚决地往旁边躲躲:“爹爹和父亲不知道你,我可知道,你等会儿可别把我前两天脚滑摔倒的事儿说出来!”
他和大哥天天晚上都变成小龙崽团在一起睡,他可知道谢景丞的性子并不是表面上那样沉稳淡然,大哥就是个坏龙!
会趁着自己睡着装作“不经意”咬他的尾巴,如果被发现了就说自己不小心,还会时不时把他从前的小失误当做笑话挂在嘴边调侃,可一在外人面前,尤其是两个爹爹面前,他就表现得像是条“靠得住的龙”。
“我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谢景丞驱着马在原地踏着步,调笑道:“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你摔得满身泥的事情告诉应王的。”
谢清恒:“……”
随着红色越来越近,马车上的铃铛声也跟着近了,谢清恒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怯场:“要么我还是回去等……”
“回去做什么?”谢景丞拦住他,“我就是被父亲扔出来的。”
谢清恒只好继续等着,毕竟这个时候回去打扰爹爹可能会被倒挂起来冻成小冰龙,听了他的担忧,谢景丞嗤笑道:“你原本就是冰龙,冻不住的。”
“你……到了。”谢清恒本来还要和他吵两句,却在这时听见了马夫的吆喝声,他忍不住策马跑了过去,打头的马车之中伸..出一只手,缓缓撩开了帘子,在谢清恒期待的目光中,出现的人却不是应王。
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呼,这里的路也太颠了……我要死了……”
谢清恒发愣地看着这个人:“徐……徐祝?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回头看看还在百无聊赖等着自己的大哥,再看看还在弯着腰试图吐些什么出来的徐祝,眼中满是茫然。
应枫呢?
“你也太不撑劲了,惹得我也想吐了!”幸好的是马车里又探出一个脑袋,应王使劲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被冻得重新缩回了马车里,“太冷了太冷了!”
谢清恒这才松了口气,谁知道刚刚伸手去撩马车窗帘子,就被里面一只手抓着帘子不肯松,应枫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你要是把老子冻死了,我死也不放过你!”
谢清恒:“……”
其实也没有那么冷。
……
所有人都对不知为何跟着应王一起奔赴封地的徐祝的到来感到震惊,其中最为甚者莫过于谢景丞,用谢清恒的话来说,他觉得见鬼了。
“其实昨天有太阳的。”温墨亭对于应王的“控诉”非常无奈,“你们要是昨天到就不会觉得这么冷了。”
“我不信。”应王进府之前险些摔了个大跟头,要不是谢清恒在他身后捞了他一把,恐怕这会儿人还在耍赖,趴地上不起来,“早知道不来了,我觉得我一会儿就得冻僵了。”
谢清恒将他胳膊拎起来晃晃:“没僵。”
应王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却是忍不住往他身边凑,这家伙身上还挺暖和。
几个人围坐成一圈,互相说起各自最近的见闻和得到的消息,正好卢华手里拎着两个巨大的火炉子从今天刚刚钉上的厚厚门帘子外头挤进来,烧得正旺的煤炭带来的暖意迅速盈满了整间屋子,他将火炉子一个放在中央,一个放在墙角,又去将窗户打开半扇,这才对温墨亭道:“王爷,我去找杨克了,等会儿带消息回来。”
他一出门就看见谢景丞和那位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公子哥正在院子里的枯树底儿吗?”
谢景丞这才回过神来:“卢将军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见杨将军。”
“不用吧,你们年轻人好不容易见一面,还是朋友之间好好叙叙旧吧。”卢华总觉得那位公子有些面熟,可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卢华乐呵呵地走远了,心里还在想那公子哥到底是谁。
徐祝身上披着一件毛披风,脸已经从晕车的苍白变成了被冻得发红,他搓搓手:“我们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你不会真以为见鬼了吧?”
谢景丞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上前将他缓缓拉进怀里,试探着在他背上哄小孩儿似的拍拍,徐祝鼻子一酸:“你不想我来?”
“没有的事儿。”谢景丞将他抱紧,抱着人左右晃晃,“就是你来得有些太突然了,这是个大惊喜,我一下子被砸晕了……之前爹爹给你写信,你没回信,我还以为你有事在忙,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有空想我呢。”
徐祝本也想伸手回抱住他,奈何谢景丞身上穿的还是兵甲,幸好他穿得厚才没有被坚..硬的甲胄戳到——手伸来伸去找不到落下去的地方,最后还是谢景丞握着他的手塞进了自己袖子里。
“这样好奇怪。”徐祝看着他鼓起来的袖子,无奈笑道,“对了,我来这里是做生意的,只是还没找到下榻之处,你们这里也没有客栈什么的……你能收留我吗?”
“当然,不然你要去哪里?”谢景丞侧脸蹭蹭他的发顶,“要不是现在抱着你,我真的以为是见鬼了。”
徐祝脸上终于露出些笑容,踩了他一脚,突然问道:“你们这里这么冷也有大蚊子吗?”
“嗯?”谢景丞疑惑地松开他,“什么大蚊子?”
徐祝指指自己的脖子:“穹北王脖子上好几个红印子,好像被蚊子咬了一样……等等。”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头栽进了谢景丞怀里,却是被甲胄碰了额头,挫败地蹲在了地上——什么大蚊子!
那分明就是吻痕!
啊啊啊啊啊啊他刚刚说的话好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