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第 56 章

作品:《怀璧其罪

    宁予年跟宁虞喝酒不上脸、只红耳根不一样。

    黎淮透着夜色也能看清眼前紧紧禁锢着他的人满面通红, 两汪眼睛一闪一闪的,嘴巴一瘪全是水“他们欺负我,我老早就装醉了, 他们还欺负我”

    但黎淮完全不理他, 先是看了看他身上和今天出门前无异的装束, 然后又扭头看被打得更开的窗帘窗户“你又是翻进来的”

    宁予年点头啊点头。

    黎淮鲜少地皱起了眉“喝了酒还翻,以后我就直接把窗户锁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养成了习惯。

    黎淮今天睡觉也忘了把窗户关严,窗帘总被漏进来的风吹的一荡一荡。

    月光也跟着洒进来。

    宁予年侧躺在他跟前,满脸都写着不以为意, 抓起自己放在他脸上的手便递到高高翘起的嘴角边“你才舍不得锁。”

    宁予年原本就生了一副无辜相,现在喝过酒, 更无辜了, 一双眸子星光点点,望向人认真到极致反而露出点其他的东西。

    黎淮心里软了, 问他喝了多少,难不难受。

    宁予年当然说难受。

    但黎淮问哪里难受。

    宁予年就可怜兮兮握着他的手说“没吃到烧烤, 心里难受。”

    黎淮“明天周日。”

    宁予年脸上更苦了“明天也要回公司加班,我现在就想吃”

    黎淮定定看了他一会,像是在考量他究竟醉了多少“那现在能上哪吃。”

    结果宁予年等的就是这个,弯着眉眼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捞得更紧“这里不就能吃”

    说完他直直照黎淮的嘴唇, 嘀咕着吻下去“你今天吃了什么, 我就能吃什么。”

    这次的吻不同以往。

    宁予年扫荡进来的舌头很主动, 很烫, 重重搅扰在黎淮柔软的唇齿上,没有拆吃入腹的急迫, 而是极富技巧的纠缠着。

    深深浅浅, 黎淮毫无防备, 几乎是压倒性地被拿走主动权。

    呼吸混乱地交织着,酒精充斥在两人口鼻,黎淮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由着宁予年让他一起沾染上醉意。

    等他回过神,黎淮的瞌睡已经彻底醒了,望向覆在自己身前人的眼神也变了。

    宁予年松开他的唇,支起身子深深看他“我去浴室拿东西”

    但黎淮微微起伏着胸膛说不用“我放到枕头底下里了。”

    宁予年当时伏在他身上没动。

    黎淮主动反手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你喝了那么多,还能做吗”

    宁予年一看见枕边包裹在那些东西上,白玉般修长洁净的手指就忍不住了,轻轻松松将人从床上抱起来,改成坐进自己怀里“宁虞一般喝成这样就做不了”

    黎淮低头搂他的脖子“我以为你喝多了。”

    宁予年埋进他颈间,鼻翼深深翕动着“你要是赶在我茶进去之前帮我把上衣脱了,等会你受不了,求我一次我就停下来,但如果我先茶进去了,今天晚上就都听我的。”

    黎淮心底挤压已久的东西立刻被这个提议剥开,扔到台面上“你确定吗”

    “当然。”宁予年眨眼看他,“你好像很有把握。”

    黎淮首先就把他领带扯了,难得兴味扬起唇角“那好啊。”

    宁予年昂脸和他对视说“到时候求我的时候记得声音小点,隔壁还有宁虞。”

    游戏真正开始,黎淮才察觉宁予年之前的种种并不是吹嘘。

    宁虞的风格更多是粗重凌厉,但宁予年很有耐心,轻轻搂着你,好像只用了三分力气就能让人彻底软在他怀里,一点一点开荒拓土。

    黎淮是很典型的冷白皮,浑身上下剥干净了在昏暗的月色下也能反出光,但那两粒开在莽荒雪地里的红莓,实在让宁予年爱不释手。

    “我又不是处,你再这么弄肯定输。”

    在这个游戏,黎淮的最大的困难就是宁予年衬衣上那一溜纽扣,只要挨个解开了,就等于全胜。

    但宁予年还是执着地慢条斯理着。

    以至于黎淮解到最后一颗纽扣刚决定等等他,嘴里说出的话就因为宁予年忽然的动作变了调。

    宁予年昂脸望向黎淮的脸上依旧带着无辜“比我想的还要稍微难找一点,宁虞真的每次都让你高兴了吗”

    黎淮跟宁虞早就过了这样的阶段太久太久。

    宁予年猛一下这样,他明显有些不适应,心脏直直往下坠落着,只有双手一起抓在宁予年肩膀上才能够到一点底。

    宁予年问“我还肯定输吗”

    黎淮不说话了。

    后来,宁予年看他嗓子都哑了,正想着来日方长打算下次再来,一股似有若无的烟味便飘进他鼻子里。

    宁予年停下来仔细辨认。

    黎淮以为他终于歇业,结果一口气还没喘匀,宁予年却着了魔般,忽然变本加厉起来,直到他浑身关节处通红,背弯高高弓起。

    黎淮重新落回被褥时眼角已经渗出生理性泪水。

    宁予年这才俯身下去细细吻了吻他的眼睛“好了,我不弄了。”

    黎淮被抱进浴室清理干净的时候,不知不觉便合上眼睡熟了。

    宁予年今天喝的酒,早在刚刚出的汗里全醒了。

    他把人放回床上,专注在那张还泛着潮红的脸蛋上盯了好一会,然后套好浴袍,正大光明打开中间隔间的门过去。

    宁虞坐在书桌前抽烟。

    宁予年毫不客气代他坐到空荡的大床上,口吻绝对不算和善,但也谈不上,只算夹上了奚落道“我就说哪来的烟味。”

    宁虞完全不接话。

    说他没听见的动静,不知道这人刚刚在隔壁干了什么是骗人。

    自从倪向荣宣布宁予年接任,家业易主。

    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宁虞是彻底被倪向荣弃了。

    还说之前传出来的风言风语原来是真的。

    当年他又是掩盖领养回家孩子的性别,又是想方设法把人赶出去,怕的就是被抢走继承权这一天。

    “当初你就不该听倪向荣的改名字。”

    宁予年躺到在他的床铺上,双手搭在小腹,仰面望着天花板,“没必要,寓意也不好。”

    “淮”即是水,水至清则无鱼。

    水至清则无“虞”。

    “还不如直接叫无虞。”

    宁虞自己先前在浴室里,也是这么跟黎淮说的。

    他原名取自“四方无虞,予一人以宁”,四方没有忧患,我因此感到安宁。

    是倪向荣在他跟戴菱结婚之前让他改,说“宁无虞”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安于一隅,没有志气。

    当时黎淮听完,总共在浴室里对他说了三句。

    第一句是“看来你开始怀疑你存在的本质了。”

    “宁无虞”这个名字,黎淮本来也一直没觉得哪里不好。

    宁虞说他后悔了。

    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但他无计可施。

    于是黎淮说了第二句“世界上有两种悲剧。一种是得不到你想要的,另一种是得到。”

    宁虞问他现在回头还来不来得及。

    是真的成为伴侣,不是和以前一样加上那些互不干涉的前提条件。

    第三句黎淮说“我们总是贪图那些日常见到的东西。”

    宁虞愣了。

    黎淮把自己身上的泡沫冲干净,从浴室踏步出去时却说“刚刚那三句话都不是我说的,分别出自西部世界、王尔德、跟沉默的羔羊。”

    所以现在宁予年躺在他的床上对他说“了解一个人并不代表什么,人是会变的。今天他喜欢凤梨,明天他可以喜欢别的。”

    宁虞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句也是台词吗”

    宁予年先是有些意外,然后想起什么般哼笑“是的,重庆森林。”

    按照常规戏剧张力的套路,这句挑衅应该放在他之前跟宁虞最针尖对麦芒的时候说。

    但宁予年偏不,他偏要放到宁虞亲耳听着他跟黎淮做完,却什么也干不了的时候“你对我小时候爱看这些总是嗤之以鼻。”

    宁虞并不接话,而是点了一下指尖猩红闪烁化出的烟灰“到时候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倪向荣年纪大了,连我都不信,更不可能信你。”

    “不信就不信。”

    宁予年本来在意的也不是倪向荣那些权势地位“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总不肯把我妈的遗书拿出来,你明知道我不会跟你争倪向荣这点家产。”

    “我现在也想不通。”

    宁虞垂眸看向手边的烟灰缸“但你这步确实走错了。”

    宁予年不甚在意从床上起身“那大不了就什么都不要。倒是你到最后官位难保,才是真的不要怪我没给你提过醒。”

    宁虞可以不要遗产,但他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仕途不可能也一起不要。

    宁虞当时抽着烟没应话。

    只在宁予年重新关门回到隔壁房间以后,给肖发了微信。

    “这两天约个时间吧,有事跟你说”

    “关于宁予年”

    宁予年看黎淮前一天晚上脱力成那样,以为他第二天至少也要睡到日上三竿。

    结果黎淮几乎和他同时睁开眼睛。

    他刚一动,黎淮就醒了。

    窗帘还保持着昨晚微敞的模样,太阳照进来,两人面对着面,一直从睡眼惺忪对视到清醒,然后同时开口

    “今天不想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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