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里的人不会也是鬼吧”关明宇悻悻放下手中的青团,不敢想象自己吃了什么东西下去。

    “应该不是，他们所有人都有影子。而且刚才白婶掐我的手是温热的，不太像鬼魂。”程舟回忆了从村口开始见到的所有场景,如果忽略掉村民们对自己的态度的话,他们的表现都与常人无异。

    “不是鬼那怎么可能十一年都没有任何变化”程玖也有些搞不懂了。

    正当几人陷入僵局时,门再一次被敲响。

    “舟舟,小宇”一个被阳光晒得黝黑,下巴带着一圈发白胡渣，穿着汗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着程舟几人笑得一脸和蔼。“白婶他们家今年要捡骨头,找了个捡骨师来,新做了个坟墓,弄得可好看了。现在人还没走，你们这么多年没来，以前用砖头垒的坟过了这么多年都长草了,石块也掉了很多。你们如果今天要去祭拜关老爷子的话,那要不要也请他过来，我再去安排几个匠人，重新修缮一下墓地”

    “请，当然要请”程舟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而后又接着问道“但是,捡骨头是什么意思”

    “你爸爸都没说啊，这混小子”男人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责怪几句,才给程舟几人解释道“捡骨头是我们这的习惯。一般第一次下葬一切从简，有的人甚至连墓碑都不立。等到六七年后再选个吉日开墓，捡拾遗骨正式安葬。”

    “如果你们这会有空,那我就赶紧把人拦下。今儿刚好就是开墓的好日子。只是这钱”

    男人话没说完，程舟就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钱当然我们来给，您放心，该给多少是多少，您来做主便好。”

    一听程舟这话，男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好好好，曾叔这就去给你们安排。中午要不要去叔家里吃顿饭，吃完饭我们再一块过去。”

    婉拒了曾叔吃饭的邀请，程舟将人送出门，一回头就看到关明宇不快的脸色。“你这是怎么了”

    “这人明明是骗钱来了。而且，我们这会不是还在任务中嘛，哪有时间干这事等任务结束了，要怎么安排再说就是

    。”关明宇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有些着急。

    “你没听明白吗这就是任务的关键。”程舟向着一脸困惑的关明宇解释道“刚才曾叔都说了，这么多年过去，爷爷的坟墓变得破败。所有的东西都没变，只有这一处变化，这说明了什么”

    “这是任务关键点”程玖明白过来了。

    这下，关明宇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午后，曾叔带着一个自称是老吴的男人和一个匠人过来。“新墓的修缮没有那么快，你先选个位置，还有墓碑需要的款式，我们先带人去另一边盖。等你们捡好骨头，把坛子带过来就行。”

    程舟在他带来的图纸上画了一个地点，而后又选了个造价最高的墓碑。来的三个男人一看，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欣喜的表情。

    “我们现在可以马上过去吗”

    “当然可以。”有了钱格外好说话的曾叔连连点头，立刻走到前头带路。“你小时候一来村子我就看出来了，有孝心又聪明，长大以后一定不得了。这下看来果然如此。”

    “没有没有。”程舟赶紧接着寒暄两句，应付过去。

    关爷爷的墓地是在一座小山上，山路很不好走，路边的草堆里不停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不知是蛇还是别的什么。

    走了很久，程舟几人才见到关爷爷的墓地。这墓前方是用灰白黑三种颜色的石头垒成的一个像是小房子的造型，门窗雕花一应俱全。后方则是一块椭圆形，像是龟甲的盖子。坟墓正如曾叔说的那样，这些砖块缝隙中都长出些不知名的野草，有几处地方的砖已经裂开，露出里面的黄土。

    “这像不像是你图上画的那个样子”程舟拿了地图对比一下，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伸手就往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你不会把自己的东西埋到爷爷墓里去吧”

    “我，我不知道啊。”关明宇开始嘤嘤嘤，面上很是委屈。明明是小时候干的坏事为什么现在还要算账

    曾叔拿了随身带的工具，和老吴一起把砖头敲开，又叫了明宇和程玖这两个大小伙子一起，把坟挖了，合力将棺材搬了出来。这棺材是木头做的，这么多年已经被虫

    蚁啃咬得不成样子。曾叔戴了个手套，推了推棺盖。没有推开，棺盖用钉子钉得死死的。于是，他只好拿了把斧子，直接把棺材劈了。

    “砰”

    木板裂成好几块，被老吴搬到一边。棺材里头，一副骨架用黑布包着，骨架旁还放着一本本子。

    “这是什么东西”曾叔拾起那本本子，抖了抖上面的土，翻了两页。另一边，老吴已经开始收拾遗骨了。

    “哟，这是舟舟和小宇小时候写的小故事吧你爷爷也真是疼爱你们，死了之后什么也不带，就记挂着你们这两个小娃娃的东西。”

    “曾叔，能给我看看吗”程舟急忙过去，接过曾叔递来的本子。

    这本子刚拿到手，一段尘封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姐姐，什么叫做死掉了”小明宇穿着白衣坐在关爷爷床边晃荡着小脚丫。屋外支了个棚子，架起大锅，为这些过来吊唁的亲友做饭。

    屋外很热闹，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所谓来吊唁的客人也只是进房看了一眼，说了些宽慰的话，待不到一分钟便离开了。屋里只剩下程舟姐弟。

    “死掉就是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小程舟坐在关明宇身边，但和弟弟不一样，她脸上的表情格外肃穆，脚尖紧绷着，整个人坐得直直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床上的老人。

    “那不就再也不能和大家一起玩，不能到处跑了”小明宇的包子脸皱成一团，装作小大人一样地叹息道“爷爷好可怜啊。”

    “舟舟，你带弟弟出去玩。大人要做正事，你们不要捣乱。”关父带着两个男人走进屋子，一看见床上的姐弟两个就皱起眉头。

    程舟很听话，立刻拉着弟弟的小手到一边去。

    两个男人上前，用毛巾擦了擦老人的脸，又将他的衣服拉平，手脚缠上红绳，抱着老人的尸体出了门，放到一个木头棺材里。

    “那是什么啊姐姐”小明宇用手指着棺材，仰头看着姐姐。

    “不要用手指着，不礼貌”程舟将弟弟的手拿了下来，这才回答道“那是爷爷睡觉的床，以后爷爷就要一直待在里面了。”

    “唔”小明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突然猛地一转身，挣开姐姐的手，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你要干嘛”程舟赶紧追了上去。

    “我要把我们两个写的大作送给爷爷，这样他起床了就能看。”小明宇跑步的速度很快，一溜烟钻进屋子里，从书桌上拿了本黑色封皮，上面画着超人的本子，又迅速跑到棺材旁边。

    “不行，你会被骂的”程舟一直以来都是安安静静，不爱动弹的小姑娘，一时间竟没有追上关明宇。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踮起脚尖，掀开爷爷身上盖着的黑布，将本子扔了进去。

    “你们在干嘛”身后传来大人的声音。

    “没干什么”程舟条件反射地帮弟弟扯谎“我们想最后看爷爷一眼。”

    “真是有孝心的两个孩子。”男人的手掌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后脑勺，又将他们赶到一旁。“行了，要盖棺盖了，你们到别的地方去。”

    棺材盖上，小明宇的本子和爷爷的尸体一起，被埋在地底。

    “姐姐，你在想什么不赶紧翻开看看吗”关明宇莫名地看着程舟，自从来了这个村子，姐姐就老是出神。

    “哦，好。”程舟回过神来，翻开本子的第一页。空白的页面上写着姐弟两人的名字，最上方写着一个标题超级无敌机器人。在标题下面，还用彩色的蜡笔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机器人。

    08年，电视上经常播放铁臂阿童木，哆啦a梦等等关于机器人的动画，而关明宇受了这些动画片的影响，死活纠缠着程舟，要她创造出一个属于二人的机器人。这个本子里的内容就是当时程舟主笔加上关明宇配图，加上两个人的天马行空完成的。

    程舟接着往下翻，第二页的标题上写着机器人守则。

    1要帮助主人完成她想做的事情

    2不能自己做决定，做任何事情要有主人同意

    3对主人绝对忠诚

    4在主人不在时，机器人将始终维持初始设定来生活

    5机器人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若程序错误，需马上遣送回工厂处理

    再往后就是一个老套的关于机器人拯救世界的故事，没什么特别的。

    程舟又翻回第一页，仔仔细细将五条守则读了一遍，陷入沉思这上面写的东西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作者有话要说捡骨头是闽南、壮族地区等等地区的风俗习惯，小的时候见到过一次，最近几年好像很少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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