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的房子相比,人鱼布鲁的家显得十分简陋。外头草草地用木板搭了一个遮阳避雨的小棚子。打开房门，里面的什么装饰都没有，连地板都是最原始的泥地,中间随意地挖了一个小水潭。

    回到自己的水潭里,人鱼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他整理了自己凌乱的发型,极为刻意地摆了一个自己认为最迷人的姿势,故作大方地对程舟姐弟说道“谢谢你们送我回来,作为回报，我可以邀请你们到我的房间看看。”

    说完，他又向后退了一大截,冲着程舟二人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你们可以先靠到水潭边看看,就能看到水底铺满了各种宝石金块。”

    “来吧,下来吧。”人鱼的眼睛突然变成深邃的紫色，周身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闻上去极为香甜的味道。“这里面有着这世界最珍贵的财宝,还有一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鱼。遵循你们的内心,下来吧。”

    程舟、关明宇的内心一只连腿毛都不刮的胖头鱼怎么有脸说自己是世界上最美的人鱼

    倒是小黑，虽然进化了，但面对着难得一见的人鱼，还是难以控制身为猫的本性，竟挣扎着想从关明宇身上下来,被关明宇赶紧捂住嘴鼻，硬是将其压制在怀里。

    “我也很想和你下去,但是人类是无法在水里生存的。”程舟坐在水潭边上,看着水中的珠宝，一脸遗憾的样子。

    “这我当然有办法”一听到程舟意动，人鱼果然兴奋起来,直接游到水底，取了一个像果冻质地的透明圆球上来。“将它带到头上，便可以在水里呼吸了。你下来吧，我可以把它借你一会。”

    借一会一会是多久程舟看着人鱼眼底那快要抑制不住的对活人的渴望，心中暗道不会是一下水就算借完这一会了吧

    然而，程舟拿了那避水的宝贝，倒也没有出尔反尔，将程玖交给关明宇，便带上那个大圆球，跳下水。

    这水潭很深，下面的空间远比他们在上面看到的要大上三四倍。正前方的池壁上还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水中堆放着的财宝安

    静地躺在地上，散发着宝石独有的光辉。

    这形状，好像有点奇怪而且越往下游这珠宝的颜色竟越发黯淡起来。

    不，这些不是珠宝这是人的尸骨

    水底原本发着光的黄金宝石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堆积一地的尸骨。每一个骷髅头都面朝上放着，面上的两个黑洞紧盯着游下来的程舟。而这时，人鱼也终于忍不住，将自己脸上的贪婪展露无遗。

    程舟一直没有放松对人鱼的警惕，一见人鱼靠近，便灵巧地向上躲开。

    许是觉得已经足够深入水底，人鱼竟一改之前笑得柔情蜜意的样子，直接扑上来伸手要抢程舟脑袋上的圆球。

    见自己竟然扑空，人鱼面上划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变得一副鄙夷的样子。“快把我的宝贝还给我，我们说好了只借一会，现在该是你还东西的时候了”

    “你不是说送我了吗”程舟十分不要脸的反驳了一句，作势要溜。趁着人鱼飞身上来之时，发动了技能蛊惑人心。

    这才让人鱼停下了动作。

    “那洞穴是你的房间吗带我进去看看。”能控制人鱼的时间不长，程舟只好拽着他的手，让他带着自己加速游动。

    洞穴很暗，实在很难看清东西。程舟努力了一会，还是放弃，只好让人鱼自己动手。“你的洞穴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是。”人鱼应了一声，转身取出了三样东西。一根和人头鸟苏拉身上一模一样的羽毛，一颗绿色的猫眼石，和一个塞着木塞，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小瓶子。

    程舟将这三样东西拿到手里，仔细打量一番。“这是苏拉的羽毛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被控制着的人鱼张嘴想回答程舟的问题，但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脸色越来越痛苦，喉咙处伴竟开始发出滋滋，像是东西腐蚀的声音。

    “好了，你不用回答了。”程舟见状，赶紧阻止。果然，人鱼明显地轻松了不少。

    程舟想了想，换了一种问法“你被下了禁制，不能提到任何关于苏拉的事情对吗”

    “是的。”人鱼呆呆地点头。

    难道他和这个事情

    有关系但是，按照视频上的来看，这人鱼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啊。

    难道那长着人腿的胖头鱼不是他

    “你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变回来我看看。”

    “是。”人鱼抖了抖身子，鳞片从鱼尾处蔓延上来，覆盖住上半身，原本英俊的外貌不断变形，变成一只最普通的胖头鱼的脑袋。他的手缩了回去，又从下方长出两条大腿来。

    果然是视频里的那只鱼。程舟看了眼面前的大头鱼，实在不忍直视。“行了，变回来吧。”

    她捏着羽毛转了转，将羽毛和其他的两样东西一起收到口袋里。所以，这条人鱼可以摆脱嫌疑了吗但这羽毛他是从哪里弄来的是苏拉死后分到的么

    程舟思索两秒，无果。于是接着问“被下了这个禁制的只有你吗”

    “不。”人鱼摇头。“整个王国，包括猿猴祭祀自己都被这禁制束缚着。只除了咕咕树上的那两只最特别的咕咕鸟。它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说。”

    “但是，它们有一只只能说真话，有一只只能说假话，没人能分辨出到底哪只是说真话的鸟儿。而且它们每天只回答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也是禁制吗”程舟惊讶道。

    “不，是因为它们都觉得自己在说真话，所以，待它们回答完问题之后，总要因为答案不同而打一架。一直打到第二天才和好。”

    “”

    程舟还想接着问下去，却猛然发觉人鱼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

    该死的，快跑

    程舟没有犹豫，立刻转身，两腿用力，向上方的光亮处游去。

    向上游了不过五秒，程舟便感觉到自己身边水流速度变的异常。她立刻深吸一口气。

    果然，下一秒程舟头上的罩子被人鱼一把扯了下来。水流直接冲击到眼睛里，刺激得她忍不住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人鱼已经游到自己上方，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下糟了

    程舟掏出自己的，正准备动手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不对她不能动手这里面有炸

    肺里的空气氧气越来越少，她的唇也开始慢慢发紫。没有

    时间了想了，程舟往边上一闪，找了个空隙往水面开了一枪。待看到上方跳下来的两个人影时，才放心地闭了眼。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程舟才行醒了过来。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程玖的怀抱里，身上盖着关明宇的外套。

    “你们伤害到他了吗”

    “没。程玖哥拦住我了。我用鬼爪缠住了，在那呢。”关明宇指了指右边的角落，郁闷地看着姐姐着急的样子。“你怎么一醒过来就问这件事。”

    “那就好。”程舟这才放松下来，躺回程玖的怀抱。

    “我想着，你不用道具攻击他，而是像我们求助，就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没敢动手。”程玖眼里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看着程舟，一副快来夸奖我的表情。

    程舟立刻给了拥抱摸头么么哒连环套餐，安抚好了程玖后，才转身去看那条人鱼的状况。

    原本一脸萎靡的人鱼一见到程舟过来，立刻恢复精神，开始骂道“你们这些一无是处又卑鄙的人类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小偷，是从哪里偷来的法宝来暗算我”

    “人类一无是处一点用都没有那你为什么还要靠这样的方式诱骗我到水里还要靠溺死的方式杀了我”程舟看着人鱼说不出话的样子进一步逼问“水里，是你的天下。你明明有很多办法可以杀了我，或者是干脆动手，拖着我沉到水里，但是你没有。为什么”

    “难道是，你们不能伤害人类”

    “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们永远无法离开妖怪王国总有一天，你们会死在这里”人鱼并没有回应程舟的猜测，哪怕自己被绑着，处于弱势，看着他们的目光仍是不屑。

    “你们就这么瞧不起人类那如果我说，人类有一天能杀死妖怪呢”

    “怎么可能。”果然，人鱼毫不犹豫地反驳“人类永远比不上妖怪，更不可能杀死妖怪了。”

    “这就对了。”程舟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后，冲着关明宇挥挥手。“将他放了吧。”

    “我想，你应该不会把自己输给人类，又被人类捆起

    来这件事情到处宣扬吧”看着人鱼满是羞耻与懊恼的神色，程舟这才满意地让程玖变回娃娃，带着几人离开了人鱼的房子。

    “姐，你在说什么”关明宇一脸迷茫地跟在程舟身后，忍不住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到这个王国之前听到的两句话吗”程舟一边向前走，一边对关明宇解释。“我原本以为，是浩克让我们杀了猿猴祭祀。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怎么会认为，两个普通人能杀死猿猴祭祀呢从他一开始阻止我们到这个世界来，就可以看出，他的内心还是善良的。因此，他最后的交代，也只会是想办法让我们逃出去，而不是让我们冒险。”

    “那句话只会是猿猴祭祀自己说的。他相信我们没那个本事能杀了他，又需要我们先动手。就像那条人鱼一样。想必，这也是他们国家的限制，不能伤人，除非是人们自己死于意外，或者是，人类先动手后，他们才可以正当防卫。”

    “我不让你们伤了那条人鱼也是如此。只要我们伤了妖，那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原来是这样。”关明宇这才明白了过来。“那我们现在去哪”

    “如果杀了猿猴祭祀是他自己说的，那么第二句话，就是浩克说的吧鲸鱼拉格他和浩克会是什么关系”

    程舟终于停下脚步。对面，一只巨鲸正缓缓向他们游来。

    “拉格”程舟带着关明宇几人爬到树上，大喊一声“浩克让我们来找你”

    鲸鱼拉格听到浩克的名字，这才有了反应。他游到程舟几人身边，小小的眼睛迷惑地看了他们。

    “拉格，我们”

    还没等程舟说完，鲸鱼拉格大嘴一张，直接把程舟几人，连着树冠一起，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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