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一场雨

作品:《(综武侠)学医救不了江湖

    枕河在古墓中又住了两月余,林朝英的陈疾好了个七七八八,二人便商量着去找各自的大猪蹄子。苏梦枕与王重阳此前来信,王重阳是个话痨,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倒是把事情都说得明明白白,怎么去找的旧部,怎么去的莱州弄盐,怎么与蒙古人换马,怎么在淄州、齐州聚集抗金义士,然后花了两千字吹苏梦枕的彩虹屁,一句老婆都没提。

    就这,林朝英还特高兴她道我家老王如此忙还记得给我写信,可见没看错人。

    苏梦枕的信只有一页纸,不到五十个字。

    第一句,我已到淄州,可来。

    第二句,水泥厂、化肥厂已在建。

    第三句,辛弃疾已到。

    第四句,其他详见王喆王重阳的信。

    枕河说好听点惜字如金,说难听点算了,打工人不敢说老板坏话。

    林朝英在与王重阳成婚后,心境逐渐圆融,了却平生憾事,对武学的理解又上了一层,她本就天纵之才,竟生出要创一门武功的心思,心下已有规划,只是她侍女如今还刚入门,不能学此绝学。

    林朝英未收门人,只有侍女小园为伴,二人实则如同姐妹,她已决定由小园承袭她的衣钵,便让她留在古墓中先参透王重阳留下的武学,自己则与枕河结伴而行。林朝英不喜易容,只带了帷帽,枕河仍扮作青年男子上路。

    二人到了胶东淄州,刚进城就见到处是新修的箭垛,城墙亦在加固,一片奋战年终奖的景象,里里外外井井有条。林朝英感叹道“小河妹子,我十余年前也来过这里,并无这般气象。”

    枕河笑道“这才是开始呢”

    二人到王重阳的住处,却是一个年轻人开的门,年轻人自称丘处机,是王重阳新收的弟子。他见到林朝英,恭恭敬敬地拜倒,口中道“弟子拜见师母。”

    林朝英受了一礼,问“你师父呢”

    丘处机说“几天前金人一支千余人骑兵到城外劫掠,师父随苏公子出城,至今未归。”

    林朝英担忧道“他们带了多少人只愿无妨。”

    丘处机哈哈一笑“师母有所不知,此前便也有小队金人前来袭扰,被苏公子杀得片甲不留,不曾放跑一个。此番追击,定然也大胜而归。”

    话刚说完,外头鼓声隆隆,丘处机一听,说道“是苏公子奏凯。”

    林朝英对枕河说“既然如此,我们便去迎他一迎。”说罢,二人与丘处机锁了门,往城门而去,正好见一队轻骑赶着群马入城,扬起阵阵尘埃,林朝英对其中一人招手道“大哥”

    那人果然是王重阳,见了新婚夫人,也挺高兴,但他军务在身,摆摆手,要先赶了马匹到营场。

    群马过后,路上遍地黄金,气味十分感人,早有人抬了粪筐和叉子来铲走,显然对此司空见惯。奇的是旁边看热闹的民众却不曾离去,只见不多久,又一小队骑兵进了城,但动静小多了,除了马蹄声,一句多余的声音也无。

    此时已入秋,北地甚凉。这一队骑兵大多披了条黑色的斗篷,乌压压一片。其中却有一个半大的少年,在人群中格外不同。

    他骑在马上,一身灰衣,没穿盔甲,也披了一条黑色的斗篷。人有些瘦,骑在马上极为优雅挺拔,像个富家公子。可在人群之中,他总是让人一眼就瞧见,何况周围的骑兵都似对他极为恭敬,细看会发现,竟无一人与他并辔而行,都或前或后,隐隐众星拱月一般把他护在中央。

    民众欢呼道苏公子又得胜啦

    这个人当然就是苏梦枕。

    苏梦枕先看到林朝英,再看林朝英身边的青年,眼里浮上一点笑意枕河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若不开口,他也无法分辨,不过看到林朝英在这里,想也知道旁边那人就是她扮的。

    于是他打了个手势,旁边的骑士接过缰绳,他则轻身下马,走到二人面前,道“来了就好。随我去州衙。”

    苏梦枕一向话不多。他只说正事,重要的事。

    正如他认为收拢了两个小小的州的势力实在不值一提。拿到几张盐引更算不了什么。所以他根本没有说这个事。

    枕河逼王之王

    苏梦枕要说的是不方便在信里写,他要去找权相赵汝愚和韩侂胄。

    枕河对南宋了解得不深刻,她又是个理科生,没看太多历史类的书,便问这二人是谁。

    苏梦枕道“当今天子有疾,李皇后把持朝政,现太上皇病重,李皇后不让皇帝去看父亲,韩侂胄、赵汝愚以此为由,想取得太皇太后支持,扶持嘉王。韩侂胄与嘉王妃是族亲。赵汝愚是旁支皇族。”

    枕河对权相这个词没什么好感,她问“是蔡京那样的人”

    苏梦枕微微摇头,道“我自来了这里,发现无论江湖还是朝堂,都比原先简单得多。赵是个儒生,韩倒是有几分狠厉。但此番是韩侂胄先找上的我,他想北伐,朝中将帅凋零,对金能守得住就算得胜,唯有我们这里连传捷报,于是想拉拢我,盐引就是他给的。”

    枕河问“你这里打了多少仗啦

    苏梦枕道“七场。但都是小规模的队伍私下来劫掠,最多的一次就是这次,也不过一千多人。”

    “他们是一起的吗”

    “是,也不是。”苏梦枕说“前几年黄河改道入淮,北边水量大减,产粮不丰,蒙古铁木真又崛起,金人打不过铁木真,便时常来袭扰大宋边境。”

    枕河叹了道气。

    苏梦枕问“怎么”

    她心事重重地说“今日的铁木真,就是昔日的阿骨打。蒙古铁骑”更多的,她依然说不出来。

    苏梦枕看着她道“不怕,”他淡淡地说“不管是金人,还是蒙人,都不能再占我一寸河山。”

    枕河便没有再说话。她给苏梦枕诊过脉后,发觉他身体依旧不佳,比预计得要糟糕一些,主要依然是体寒,抵抗力弱,可见他虽然内功极高,加上诊治得当,还是难以修复。

    苏梦枕见她愁眉不展,沉声道“我的病便是如此,还能撑个几十年已是够本,你不必忧思。”

    枕河叹息一声,一趴桌子,把脸枕在他的手背上。

    苏梦枕微微一震。

    他感到手背上有点湿。

    他去抬她的脸,可枕河却只垂着头。苏梦枕道“别哭了。”

    “我没哭,”她低声道“只是有点累。”

    苏梦枕说“今夜会下雨。”

    “下雨怎么了”

    苏梦枕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与你一起听雨。”

    枕河抬起了头。

    少年消瘦而深邃的面容隐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只有一双眸子亮如寒星。

    枕河“我当你是崽崽,你居然会泡妞”

    苏梦枕闻言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二人喝了一壶茶,枕河去洗澡除尘,卸了易容,出到廊下,看屋檐淅淅沥沥地落下雨串,道“果然下雨了。”

    苏梦枕端着手,在廊下听雨。见她迤逦而来,脸上浮上笑意,伸手把人笼入怀里。

    枕河脸微微红,靠在苏梦枕的肩头。心道“骚年,我心里知道你真实年纪,可看你这张脸这个身板,姨真的下不了手。要不然你今晚失去的可不是初吻。”

    苏梦枕不知道她心里脑补了什么骚东西,他只是难得有一点时间享受这种安静的时刻,又仅想与她一起,仅此而已。

    虽然他怀中抱着佳人,手上青筋都露出来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雨,聊天,枕河把手伸到檐下,雨水顺着她的手指跳出白色的水花。

    苏梦枕轻责道“袖子都湿了。”

    她嘻嘻一笑,依旧伸手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只听见隔壁一人吟道“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真个声如洪钟,只是语气间又尤为惆怅。

    苏梦枕问道“可是稼轩”

    那声音哈哈笑道“正是老夫这个闲人。公子也在听雨吗”

    苏梦枕回了声是,拍拍枕河,发现女朋友呆呆的。

    枕河稼稼稼稼稼轩辛弃疾辛弃疾

    然后她一阵风一样地跑进了房中。

    苏梦枕叹了口气,传音道“纸在右边第一个抽屉。”

    不一会儿,一个老者推门进了院子,他身形雄壮,长髯潇洒,举着一把朴素的油纸伞,兼具文气和将气。他见到苏梦枕,收了伞步入廊下,极为爽朗地一笑,问道“公子独自廊下听雨,倒是老夫打扰公子了。”

    苏梦枕道“不是独自听雨。有佳人相伴。”

    辛弃疾是风流才子,但也不以为然心道老夫十五岁开荤已是不晚,苏公子便是天纵奇才,也还没到这个年纪呢。想来他富家子弟,身旁有几个美貌丫鬟便了。

    于是他笑呵呵地问“佳人何在”

    苏梦枕微不可查地叹道“去拿纸笔了。”

    “拿纸笔”辛弃疾道“公子可有佳句”

    苏梦枕道“她是找你写。”

    辛弃疾还要说话,却突然呆住了。

    他不禁叹道苏公子是哪里寻来的绝代佳人

    枕河今夜穿了一件翠绿的衣裳,更衬她牡丹颜色,芳华正茂,她眉目已如画,更绝的是双目之下隐隐各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如妖似仙,娇媚动人,十指纤纤正端着一个黑漆茶盘,茶盘上果然是一沓花笺,一方歙砚,一枝放在山字形笔架上的湖笔。

    辛弃疾只见这美人照影而来,端着茶盘走到面前,未语先羞,桃花绯面,却讷讷不敢开口。

    苏梦枕道“劳稼轩随意写几句给她。要不然她今晚都睡不着觉了。”

    辛弃疾心道老夫今晚也睡不着觉了。

    他怜香惜玉“怎劳你拿着老夫进去写就是。”

    枕河心里挥舞着小手帕呐喊我给你端盘子也乐意脸上好歹忍住了,娇声道“劳先生移步。”

    苏梦枕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辛弃疾见此情景,铁画银钩写了一首词。

    枕河待墨干透,念道“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