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87 章 【87】
作品:《夺娇》 87晋江文学城首发
虽然早知谢无陵一向口无遮拦,但乍一听到这直白话语,沈玉娇还是“唰”得红了脸。
“从八月十五至今已近两月,这些时日,我是日也想你,夜也想你,想你都要想疯了。”
尤其有几回遇上裴守真,那桂花香囊都不香了,他还炫耀似的挂在腰间,实在招人恨。
“你别说了。”
沈玉娇忍着双颊的热意,尽量说正事“你是如何寻到这来的”
长安四通八达,他不到半日,便寻到这片,实是匪夷所思。
见她问起,谢无陵也不隐瞒,将午后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你与那个小娘子进了成衣铺子后,我就在对面茶铺喝茶。本想等你出来,我来个偶遇”
他连见面打招呼的话都想好了,夫人好巧啊,你也来逛东市。这里有几斤新茶,我买多了,你拿回去给守真兄喝吧。
为了这次“偶遇”,他出门前还特地换了件簇新的红袍,束发的发冠都是新的。
世人常道,女为悦己者容,男子自也一样,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
未曾想没等到沈玉娇出来,却见裴府丫鬟神情慌乱跑出来找侍卫长,而后一干人急急忙忙进了铺子。
谢无陵见状,也觉不妙,忙掷了茶盏,跟上前去。
“我进去后,方知你不见了。与你同行的那位裴娘子脸都吓白了,你那婢子哭着要报官,被我拦下了”
提到正事,谢无陵面色也变得严肃“你喝的茶里放了软骨散,那药一向是给女子用的”
他自幼混迹三教九流,对各种下三滥的药物,算得上如数家珍。
软骨散乃是青楼常备,分量重些,可使人昏迷。分量少些,能叫人保持意识的同时,手脚无力,最是方便老鸨们上各种手段调教烈性子。
当时发现茶里放了软骨散,谢无陵便猜到沈玉娇可能被拐到何处。
这种情况若是报官,人寻回来,名声也定然不保。
“我让你的婢女穿上新买的衣裙,戴着帷帽,假装是你回府。又让侍卫报官,说是你的婢女不见了”
官差赶来前,他在雅间后发现一条悬着的绳。
“绑你的人身手不错,且我问过后巷的百姓,未时有辆马车停在后巷,申时左右离开。”
提到这,谢无陵沉默下来,之后的事也不知该不该与沈玉娇说。
黄赌毒不分家,就如金陵城的地头蛇,是常家、包家、徐家三家独大。长安城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也有好些地头蛇,其中最大那个,人称泰叔。
至于泰叔背靠的大山是谁,谢无陵并不清楚,但他帮三皇子办事时,曾与泰叔手下一个小头目有过来往,大家都是道上混的,关系还算不错。
一打听,也知长安城里做这种人口买卖的,名唤秋婆。
没几个人见过秋
婆,但秋婆的生意很广,每隔段时间便会往外地送家雀儿,或是从外地卖来新的家雀儿,秘密送到长安各处的私窼子。
“我寻了熟人打听,得知今日有一辆马车往渭南府的方向去,便带人追过来了。”
那些道上的污糟事,谢无陵也不想说出来污了她的耳朵,只宽慰道“你别担心,明日回到长安,无人知晓你曾失踪。”
沈玉娇听得谢无陵的话,也猜到什么。
她柳眉轻蹙“与我一同被拐的,还有另外五个小娘子,你可曾见到她们”
“见到一个。我让刘侍卫带她原路折返,又让陈安、徐虎去找另几人。”
话音才落,天边“咻”得炸开一朵亮光。
谢无陵抬起眼“又寻到一个,在西南方向。”
沈玉娇道“我答应过她们,只要逃出来,便会想办法把她们也救出来。”
“这是自然。”
谢无陵说着,垂眸见到沈玉娇一脸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看着自己,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不禁失笑“你这般看我作甚难道我像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沈玉娇眸光闪了闪。
与谢无陵结识以来,她见识过他的直率、真诚、义气,却也见过他与人斗殴的狠劲,知道他手上沾有人命,更知他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哪怕知晓他是生活所迫,但他的经历与背景,与她从前接触到完全是两个世界。
她并不怀疑谢无陵对她的好,但除了她,谢无陵对旁人是个什么想法,她不确定。
若现下是裴瑕在面前,她相信以裴瑕的正直,定毫不犹豫将其他女子一同救回。
可谢无陵
“若是将她们都救回去,坏了秋婆的好事,那些人会不会找你麻烦”
“也许吧。”
谢无陵眉梢挑起,看她“那不救了”
沈玉娇瞪大双眸,毫不犹豫“不行”
谢无陵“那要是都救了,秋婆没了这单生意,找人揍我怎么办”
沈玉娇咬唇,面露愤懑“他们做出这种事,还敢这么猖狂将王法置于何地”
“谁说不是呢。”
谢无陵耸耸肩“但王法归王法,他们若是暗中揍我,王法也护不了我。娇娇,你舍得啊”
他眨眨眼,一脸委屈。
沈玉娇沉默片刻,道“反正我府上的侍卫寻来了,我让他们将小娘子们带回,再将那两个天杀的人贩子带回衙门。你就别掺和了,明日一早自回你府上去。他们若是要寻麻烦,尽管来寻我府上,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不信,昭昭日月,朗朗乾坤,那些为非作歹之人,竟能颠倒黑白,猖獗如此”
她义愤填膺,字字铿锵。
谢无陵盯着她瞪圆的乌眸,还有攥紧的拳头,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沈玉娇“”
谢无陵弯眸笑“你怎的这么可爱。”
说正经事呢,他还动手动脚。
沈玉娇一把拍开他的手“谢无陵”
“好好好,不逗你了。”
谢无陵收回手,桃花眸笑意稍敛,正色道“我这人呢,虽算不上什么好人,两只手也的确不干净。但我此生,最痛恨的便是拐卖良家之事。这回那群狗东西敢算计到我女人头上,我定要扒他们一层皮,方能解我心中之恨。”
沈玉娇怔了一瞬,而后又瞪他“谁是你的女人。”
“我不管,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媳妇。”
谢无陵理直气壮地耍无赖。
沈玉娇拿他没辙,干脆不说话,撑着石头要起身。
谢无陵见她费劲儿,双臂往她腋下一撑,直接将人拎起来。
沈玉娇“”
谢无陵拍拍手“别客气。”
谁跟他客气,这个莽夫。
压下腹诽,她顶着头晕眼花感,问他“你身上有吃的么”
真的好饿。
感觉再不吃点什么,她能饿晕过去。
谢无陵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有气无力的模样,纯是饿的。
“出来的急,就带了一囊水。”谢无陵讪讪道“不然我去附近转转,看能不能寻些野果”
“这黑灯瞎火的,罢了。”
沈玉娇摇头,忽又想到什么“对了,那俩拍花子应当有吃的,他们埋锅造饭时,我有嗅到肉香”
“啧,瞧他们把我媳妇儿饿的。”
谢无陵叹口气,又弯下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带你去把他们的肉吃光”
沈玉娇一惊,挣扎着“你你放我下来。”
“别逞强。”
谢无陵双臂掂了掂,大步朝马走去“饿得站都站不起,万一走两步,晕过去怎么办。”
“才不会。”
“那谁知道。”
谢无陵垂下眼,朝她勾了勾唇,懒声道“你要是真晕过去了,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对你做什么。所以啊,还是清醒着好。”
沈玉娇面色又是一红“”
这登徒子
无论怎样,最终还是被谢无陵抱上了马。
他从后拥着她,懒怠嗓音噙着淡淡笑意“坐稳了。”
沈玉娇尽量往前坐,保持一定距离后,才轻应了声“好。”
只是马一跑起来,上颠下簸,两人身子不知不觉就靠近。
她趴在马上,纤薄肩背紧贴着男人的胸膛,摩擦间,耳后那道呼吸好似重了些。
沈玉娇压根不敢回头,僵着身子,努力让自己去想别的事。
谢无陵原本也没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直到怀中那身子越贴越近,她凌乱的发鬓散发出幽幽馨香,直往他鼻尖钻。
他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何况怀中之人,是他的心上人。
心悦一个人,便本能地被她吸引,本能地想要与她亲近,亲
近,更亲近。
天知道他多想将她牢牢拥在怀中,毫无顾忌地与她亲密。
可他不能。
娇娇会生气。
且这没名没分的,若真那般,算淫行,算姘头。
怀中的温软有多香,谢无陵此刻就有多嫉恨裴瑕。
燥意在腹间烧着,嫉妒在胸膛翻着。
若不是那该死的裴守真抢走了娇娇,去年洞房花烛夜,他就能名正言顺搂着娇娇睡觉。别说抱了,就是亲她的脸、吻她的唇,也无人能置喙
可现下,这样的好事都叫裴守真占了去,他只能在夜里想着娇娇自读,在一场场绮梦里放肆。
可恶的小白脸
谢无陵咬着后槽牙,赶着马,既想就这样拥着沈玉娇到天涯海角,又想快些结束这种甜蜜的折磨
不然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变禽兽。
漆黑的天边又先后亮起两回鸣镝。
沈玉娇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谢无陵哑声道“又寻到两位小娘子了。”
“谢无陵,你的声音”
沈玉娇要回头。
腰被掐了下,男人嗓音愈发沉哑“别回头。”
沈玉娇“”
柳眉蹙了蹙,在又一次颠簸,身子跌近他的怀中。
那份不容忽视的热意,霎时叫她大脑空白,整个僵住。
接下来一路,俩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在马车处集合,沈玉娇被谢无陵抱下来时,看到他紧绷的脸,以及别扭的走路姿势。
“夫人”
“沈阿姐”
“呜呜呜沈阿姐,太好了,你也没事”
小娘子们抹着眼泪凑上前来。
沈玉娇望着她们欣喜的脸,眉眼间也染上放松笑意“你们没事就好。”
再看单膝跪在地上的裴府侍卫们,她轻轻抬手“都起来吧。”
侍卫长惭愧,俯身“属下护卫不力,还请夫人严惩。”
“要怪就怪歹人太过奸诈。”
见他们仍是跪在地上,沈玉娇抿了抿唇,道“起来吧,等郎君回来,你们去他跟前领罚。”
她这样说了,侍卫长等人才起身。
沈玉娇与小娘子们寒暄着,谢无陵则走到那两个被捆在一起的人贩子前头,抬起便是一脚“干粮在哪”
倆人贩子“”
反应慢半拍,又被狠狠踹了一脚“老子问你们话呢,吃的在哪”
那被连踢了两脚的胖子一脸委屈“车车前的包袱里还有半袋肉干和一斤干饼皮。”
谢无陵转身就去觅食,而后动作熟练地烧火煮汤饼。
一旁的侍卫们面面相觑“谢郎君,你这是”
怎么还做起饭了呢。
“小娘子们都没吃夕食,让她们垫垫肚子,压压惊。”
谢无陵淡淡说着
,手上动作不停“何况这个时辰,赶回去,城门也没开,急个什么劲儿。”
侍卫们语塞,的确是这个理。
小娘子们见着谢无陵与沈玉娇一同而来,又见他粗中有细,竟知她们都饿着肚子,忍不住多看好几眼。
阿念凑到沈玉娇身旁,小声道“沈阿姐,你郎君可真好,生得俊俏不说,还这么体贴。”
其他几位小娘子也连连附和“是啊,今日多亏了阿姐和阿姐的郎君,不然我们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沈玉娇面色讪讪,本想解释谢无陵并非她的夫君,转念一想,大家萍水相逢,解释那些没必要。
等饭期间,她走到那两被捆的人贩子面前,肃声问道“说,是谁把我送上你们的马车”
那刀疤脸闷声不语。
胖子见刀疤脸不说话,也闭口不言。
沈玉娇柳眉蹙起,刚想再问,一道慵懒嗓音传过来“哪有你这样审问的。”
抬起头,便见谢无陵招呼着侍卫长去盯锅,他边笑眯眯的走过来,边将腰间的长刀抽出“审问这些脏东西,我来就行,他们哪配与你说话”
沈玉娇知道这些人一贯欺善怕恶,大抵见她是个女子,便轻慢她。
深吸一口气,她看向谢无陵“那你来。”
谢无陵恣意勾了勾唇“全听夫人的。”
上一刻他还懒怠笑着,下一刻提刀,“唰”得便断了那刀疤脸一根手指,眼睛都未曾眨一下“我家夫人问你们话呢,给你们送货的是谁”
刀疤脸手指断掉,血流如注。
胖子也吓得脸色苍白,又听谢无陵问话熟练,一看也是混过的,立马乖觉交代“大爷饶命饶命,接头的人是昌乐坊的刘麻子,他是秋婆的手下其余我们什么都不知,我们只是负责送货的,闲事不问。”
谢无陵哦了声,又道“花册子在哪”
胖子怔住“什么花册子”
谢无陵拧眉“别给老子装傻,送货没有花册子,你们给鬼送”
说着,他举起刀“还是非得见血,才肯老实”
“大爷大爷饶命”胖子一见刀光,立马怂了“您是说名串儿在王六手上。王六,你把名串儿藏哪儿了,快给这位大爷。”
谢无陵摸着鼻子嘀咕“敢情各地叫法还不同。”
也不用那刀疤脸交代,他直接上手一阵乱摸,活像个不讲道理的土匪。
沈玉娇在旁看的目瞪口呆,但那“名串儿”真叫他摸出来了。
上面记载着每个小娘子的特征,分别送到何地。
她们这一批六人,分了三个地方,除了沈玉娇和阿念注明要送上船,另外四人分送渭南府两家青楼,价码也标得清清楚楚
分别是二十两、三十两。
沈玉娇那页没写价格,只注「卖去末等私窼」。
青楼也分三六九等,而私窼子是最不堪的那种。
分文不取,又如此辱她,足见幕后之人险恶用心。
谢无陵的脸色陡然沉下,连着捏着名册的手背也爆出青筋,抬手便揪着刀疤脸的衣领,冷声斥道“刘麻子是直接从秋婆手中提人”
刀疤脸断了一指,面色惨白“我我也不清楚。总之刘麻子将您夫人送上车时,让我们明日送去码头,随南下的船送走。”
沈玉娇听出端倪“南下的船是怎么回事那船是专门卖人的”
刀疤脸欲言又止,谢无陵面色一沉,挥刀又断他一指“说”
“啊”刀疤脸痛到蜷缩,嘴皮子颤抖道“那那船上都是各处拐来的良家子,要一并送往江南的”
“一船多少人”沈玉娇急急追问。
“每月发一趟,一船约莫百十来个吧,看那月拐到了多少个,没个定数的。”
“百来个”
沈玉娇惊呼,这群畜生,竟拐了这么多无辜良家子
谢无陵也听得直皱眉,一船百来人,一年便有上千人,这还不算就近发卖与从南方卖到北地的
这秋婆到底背靠哪座大山,生意竟做的如此猖狂。
“南下的船停泊在何处何时启程”沈玉娇沉声问道。
刀疤脸看她一眼,悻悻道“我劝夫人还是莫要多管闲事,若坏了秋婆好事,她定不饶你。”
沈玉娇一噎,这人反倒威胁起她了
谢无陵抬手就给了刀疤脸一巴掌,斥道“怎么跟我家夫人说话的,想死是吧”
刀疤脸霎时被揍出鼻血,眼中虽有畏惧,但还是那句话“得罪了秋婆,谁都别想活”
谢无陵冷笑“秋婆秋婆,待老子寻到她是哪个,老子把她剁成秋后蚂蚱酱”
刀疤脸不言语。
“夫人,谢郎君,汤饼煮好了。”
侍卫长走过来,见地上两根血淋淋的手指头,心道这谢郎君真是半点不讲究,如何能当着夫人的面,行这种血淋淋的事。
要审问的话,也拖去别处再动刀子嘛。
“娇娇,你先去吃点东西。”
“可是”沈玉娇迟疑。
“我知道。”
谢无陵朝她一颔首,眉眼沉肃“你想知道的,我都会给你问出来。”
对上男人漆黑沉静的眼眸,沈玉娇心下一动。
他懂她。
而她,也信他。
“好。”她点头,不再看那一地血渍,转身与小娘子们分食汤饼。
侍卫长和谢无陵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将地上两人提到远处。
免得审问太不堪,影响小娘子们的胃口。
一刻钟后。
刀疤脸断了一臂,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胖子面如金纸,筛糠般抖着,裤裆处有可疑湿意。
谢无陵不紧不慢擦了沾血的刀,走向沈玉娇时,眉眼含笑“吃饱了么”
沈玉娇嗯了声,迫不及待问“可问清楚了”
“能问的都问了,只他们俩就是送货的,知道得不多。还是得回长安,寻到那个刘麻子。”
“谢无陵。”
沈玉娇看他“我有个想法。”
谢无陵撩起眼皮“嗯,你说。”
“都已经到这一步,不如将计就计。”
沈玉娇深吸一口气,灼灼火光下,温婉眉眼一片破釜沉舟的决然“虽不知那害我之人,与秋婆到底是何关系。但若能将这滩水搅浑,叫那秋婆不得安宁,也不枉我此番遭这些罪。”
“谢无陵,你愿助我一臂之力么”
“当然。”
谢无陵迎上她明亮的眸光,薄唇微翘“夫人尽管吩咐便是。”
三个时辰前,百里之外,骊山围场。
篝火烈烈,明黄色绣龙纹锦旗在夜色中飘扬。
今日围猎,裴瑕猎得一条极好的白狐皮。
他想着这条正好给沈玉娇做条围脖,她皮肤白,戴着这条无一丝杂色的皮毛,定然更衬她肤色如玉。
未曾想夜宴之上,寿安公主主动讨要起那条白狐皮“不知裴学士可否割爱”
裴瑕极少如此厌恶一人。
寿安公主是其一。
他难以理解怎会有人如此寡廉鲜耻,害他妻儿,竟还有脸向他讨要东西。
然这是宴会上,皇帝与南诏王子都在席上,他不可显露私人情绪,只淡声道“还望殿下知晓,南诏四季如春,用不上此等御寒之物。且微臣出发前,已允诺内子,会给她打些皮毛回去做冬袄。微臣不好失信于内子,还请殿下见谅。”
哪怕早知他会拒绝,但真被他当众回绝,寿安嘴角的笑意还是凝了凝。
她心道,南诏四季如春用不着皮毛,窑子里的婊子更用不上这样好的皮毛。
“原来裴学士与夫人早有约定,那是我唐突了。”
寿安公主端起酒杯起身,愧疚道“我敬裴学士一杯赔罪。”
她举杯一饮而尽,裴瑕眉心轻折。
寿安放下酒杯,见他并未举杯,委屈蹙眉“裴学士是不愿受我的赔罪么”
“微臣不敢。”裴瑕起身,挹礼“微臣不胜酒力,还望公主见谅。”
“一杯酒都喝不得”
“”
寿安这点小伎俩,实在不够看。
裴瑕猜出酒中定然有些不对,但当着皇帝与众位王公重臣之面,他若不喝,便为不敬。
就在他准备手滑失杯时,余光瞥见被禁军拦在外头,抓耳挠腮的景林。
裴瑕眸色一暗。
他端起酒杯,抬袖饮尽“殿下请坐。”
寿安公主见他喝了,心满意足,也不再纠缠。
然而一刻钟后,短暂离席的裴瑕匆匆回来,以府中有急事,先昭宁帝告罪请辞。
都轮不到她插一句嘴,昭宁帝一应诺,裴瑕便疾步朝外,连夜离了骊山围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