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77 章 【77】

作品:《夺娇

    77晋江文学城首发

    沈玉娇的脑子一阵空白。

    她知道她无法拒绝。

    他是她的夫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闭着眼,顺着那手掌的力道转过身,男人鼻息间的热息拂过她的额头,痒痒的,一阵酥麻。

    昏暗帷帐间看不清楚表情,只依稀瞧见个朦胧的轮廓,他头颅微低,沉声问“很紧张”

    “没没有。”沈玉娇平躺着,嘴上说着没有,嗓音却透着细颤。

    “嗯,不必紧张。”

    修长掌心轻拍她纤薄的背,另一只手又扣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夫妻一体,鸾凤和鸣,是为人伦。

    沈玉娇很轻很轻地“嗯”了声,心头默念,这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之事,不必紧张,更不必

    不必什么呢

    心头浮现一丝迷茫,难以寻到一个具体的词去概括那除了紧张,如丝线般缠绕在心间,那一缕复杂的情绪。

    见她的肩颈缓缓放松,裴瑕单手撑起身。

    沈玉娇以为要解衣袍了,未曾想男人却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她呆愣住,感受着他的吻从额头往下游走,落在她的眼皮、鼻尖、唇瓣、脖頸、鎖骨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从前都是解了衣袍,直奔关窍,绝无这些温存抚慰。

    宛若掉进一堆羽毛里,那細碎的吻所到之處,都引起壹陣酥麻,像盛夏阳光下的一块冰,身子渐渐軟了,化了,变得好似不再是自己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奇怪到叫她忍不住抬手,止住埋于胸前的头颅,唇瓣翕动“郎君,别这样。”

    男人于淩亂的襟口抬眸,嗓音微啞“不舒服”

    “不不是。”沈玉娇闭着眼,娇靥通红,声音愈小“很奇怪。”

    还是像从前那样吧。她暗暗想,起码到最后才变得奇怪,而不是这么快,就要失了态。

    奇怪么

    裴瑕眸色微暗,可是,很香,很軟,舍不得松开。

    少年时在嵩阳书院读过三年书,他虽是书院中年纪最小的那个,但少年老成,同窗们宴饮诗会,也都爱拉上他。

    军帐中的将士们喝醉酒爱说些下三滥的荤话,都是男人,学子们也不例外,只他们的荤话更雅,能作诗篇,诸如

    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

    柳腰款摆,花心半拆,露滴牡丹开

    同窗们提笔写就一篇篇霪诗艳词,调笑说起哪家秦楼楚馆的妓子,腰兒細,酥团軟,小腳白。

    当年他在旁听着,只觉无趣。

    直至如今,那些香艳词句,变得具象。

    粉香汗湿,春逗酥融,令人爱不释手。

    “适应了,应该会好些。”

    裴瑕低语着,未停,馨香盈满鼻尖。

    那是孩子的口粮。

    沈玉娇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低低地唤了声守真阿兄,语气也带了几分请求。

    裴瑕也知妻子一向矜持,再过孟浪,她受不住。

    高大的身躯微抬,他低下头,堵住她的唇。

    不同于白日在马车上,夫妻床帷间再无那么多顾忌,这个吻很深很长。

    单薄的亵衣渐渐松了,肌肤相贴着,是温热绵軟的触感。

    那紧张的情绪也被这个吻搅得七零八碎,沈玉娇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这温柔又强势的抚弄下,一点点崩塌,往下堕着,滑向深渊。

    直到裙裳褪去,窄腰抵近,脑中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别忘了我。”

    娇娇,别忘了我。

    娇娇。

    身子陡然一僵,混沌意识也如劈开般。

    玉娘”身上的男人停住。

    “我我”沈玉娇的心慌了。

    那一丝叫她迷茫的情绪,好似得到了解释,她在心虚,在愧疚。

    她的心在质问她,谴责她,怎么可以在自己夫婿的怀中,却想起另一个男人。

    她从小读女则女训,习三从四德,为何如今,却成了这样一个不守妇德,三心二意之人。

    不,不能再想了。

    她咬着舌尖,试图将那道声音,连同那张总是朝气满满、永远笑容灿烂的脸赶出脑海。

    然而有时,越想忘记,越是萦绕脑中。

    她心口咚咚狂跳,这不合时宜的想法叫她又慌又怕,若是叫裴瑕看出来

    “我没事。”她试图放松嗓音,身子却绷得厉害。

    哪怕慾念翻涌,裴瑕也察觉到妻子的异常。

    她的身子,很敏感。

    敏感到有一丝抗拒,也很快表现出来,她抖得厉害。

    他大可忽視,長驅直入。

    可他做不到忽视。

    就在沈玉娇咬牙,准备抱住他时,身上忽的一轻。

    男人在身边躺下。

    “郎君”她惴惴轻唤。

    “连日奔波,也有些累了。”

    衾被下的长指摸索着,裴瑕将她的小衣、下裳理好“明早还要上朝,睡吧。”

    真是累了么。他这样聪明一个人。

    沈玉娇喉中发涩,心底也满是愧疚,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负了谢无陵。

    却又没办法,一心一意的对她的郎婿。

    “郎君”她低低地唤,痛苦又迷茫。

    身侧静了许久,裴瑕才抬手,将她拥入怀中“不急,慢慢来。”

    谢无陵能住进她的心,他为何不能

    寒冰尚能捂化,何况玉娘的心并非坚冰,而是暖玉。

    这一夜,夫妻俩同床共枕,却都心照不宣地失了眠。

    直到天

    色朦胧时,沈玉娇困意朦胧,而裴瑕已然起身,穿戴衣袍,准备上朝。

    见沈玉娇要起身侍奉,他弯腰,摁下她的肩“睡吧。”

    他越是温柔体谅,叫沈玉娇心头越发愧疚。

    怀着这份愧疚沉沉睡去,她做了个噩梦。

    梦中无数人指着她的鼻子骂

    “你三心二意,你水性杨花”

    “你不守妇道,该当浸猪笼”

    “你不识好歹,你矫情造作,像你这种人怎配得上裴守真”

    “你不配,不配”

    她从噩梦中惊醒时,满头大汗。

    “醒了,娘子醒了”

    冬絮惊喜的声音响起。

    乔嬷嬷也凑过来,伸手探了下沈玉娇的额头,而后双手合十,碎碎念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沈玉娇从床上坐起,脸色仍是苍白“我怎么了”

    “唉,你做噩梦魇着了。”乔嬷嬷吩咐冬絮她们去准备吃食,自己端了杯温茶到床边,满脸忧色“娘子做了什么梦,怎么吓成这样嘴里还一直喊着不要不要,可将冬絮她们吓坏了,又不敢贸然把你唤醒,生怕惊了你的魂。”

    “我”沈玉娇语塞,那个梦怎么能说呢。

    那种荒唐的梦说出来,定要被嬷嬷教训。

    这世道,男子多情叫风流,女子多情叫放荡。

    她端着茶杯,闷声不语。

    乔嬷嬷只当她不愿回忆噩梦,也没多问,只心疼地拿帕子替她擦汗“今夜睡前喝一碗安神汤,就不怕梦魇了。”

    一盏茶水喝完,乔嬷嬷将茶杯放好,忽又想到什么,走到床边,与沈玉娇低语“娘子昨夜与郎君,没同房”

    都说小别胜新婚,且娘子身子也养好了,厨房的热水备了一夜,却迟迟没听上房叫水。

    原以为是小年轻惫懒,可一早来房里,空气里只余清甜的鹅梨帐中香,再无其他。

    提到这事,沈玉娇面色发僵。

    昨夜的记忆涌上脑海,那抵着她的有多滚烫,他便忍得有多辛苦。

    若他直来,她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可他没有。

    “娘子”乔嬷嬷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愈发忧心“难道真惊了魂你可别吓老奴。”

    乔嬷嬷这边忖度着要不要去请青云观的王道婆来瞧瞧,忽听床边的娇柔娘子开了口“嬷嬷,府上可有模样水灵、性情温顺些的婢子”

    乔嬷嬷也没多想,直道“白蘋、冬絮、夏萤和秋露,不都个个水灵,乖巧勤快么。”

    沈玉娇一噎,而后摇头“她们不行。”

    “为何不等等,娘子,你”乔嬷嬷反应过来,惊愕看向沈玉娇“你是要给郎君挑通房”

    通房这个词,很刺耳。

    心头好似被什么揪了下,她抿着唇,告诉自己别自私,更不能妒。

    她都三心二意了,凭何还要求郎君守着她一人

    若她一直无法适应,难道要他一直宽容她,继续辛苦克制么。

    “我身子许是还没养好,无法伺候郎君。”沈玉娇垂下眼睫“再容我养一养。至于这些时日,挑个婢子送去书房伺候吧。”

    乔嬷嬷皱眉,虽说她先前建议娘子纳妾,可也不是这个时机啊。这小别重逢,正是感情热络时,怎能主动找其他女人来分宠呢

    乔嬷嬷忽然想到什么,到沈玉娇耳畔嘀咕“若是口口不和谐,宫里有些秘术,能助口口,保证如初。”

    沈玉娇霎时羞红了脸,矢口否认“不是因为这个,嬷嬷莫要瞎想。”

    乔嬷嬷疑惑了“那是为何”

    沈玉娇抿唇,也不想解释,只含糊道“反正嬷嬷去挑就是。府中挑不出来,就去牙行挑。嬷嬷办事,我放心的。”

    也不听乔嬷嬷再劝,她重新躺下,将被子裹住,面朝里“我还有些困,再睡会儿,午膳不吃了。”

    乔嬷嬷看着自家娘子的背影,不禁纳闷。

    这都做了娘亲的人,怎的还愈发任性了。

    罢了,既是娘子的吩咐,那就去挑个吧。

    乔嬷嬷想,美貌其次,首要是听话听自家娘子的话,生死也得捏在娘子手中,才最稳妥。

    当日傍晚,裴瑕下值。

    回到府中,却听乔嬷嬷禀报“娘子午后抱着哥儿去了李家,说这两日就住在那,好好陪陪老太太,让郎君勿要记挂。”

    裴瑕看着空荡荡的后院,胸间一片窒闷。

    为了避免与他亲近,她竟带着孩子躲去了外祖父家

    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现在、立刻、马上将她接回来。

    但理智告诉他那样不妥,妻子只是回外祖家小住,为人丈夫,难道还不许妻子回娘家么。

    那是妻,不是侍妾通房之流。

    也不知在榻边静坐了多久,直到手边的茶水渐渐凉了,裴瑕才重新起身。

    三日。

    至多三日。

    三日未归,他就去接她回府。

    然而当他回到书房,看到一向不许婢女入内的书房里,忽然多了个衣裙鲜妍、雪肤花貌的婢子时,才将压下的闷意,霎时化作一阵燥郁反扑而来。

    “谁许你进来的”

    他沉着脸,清冷嗓音难掩怒意。

    “奴婢拜见郎君。”

    那新买进来的小婢子名唤青青,是个官奴婢,生得水灵清秀,尤其一双眼睛乖怯怯的,乔嬷嬷一看就觉得是个老实本分的,当即与牙行的人签字画押,交钱领人。

    青青来书房前,先被领去见了夫人。夫人年轻美貌又和气,与她说话也温声细语“你别怕,郎君性情温和,并无恶习,你只要顺着他伺候便是。”

    夫人那样温柔,青青也放下心,如今见到这推门而入的俊美郎君,青青两只眼睛都看呆了。

    夫人只说郎君性情温和,怎没说郎君生得

    这般端正好看,宛若谪仙人。

    “我问你,谁许你进书房”

    冷冽的嗓音再次响起,宛若锋利的冰棱刺破青青的幻想,她霎时回过神,双膝跪地“奴奴婢是夫人,夫人让奴婢来书房伺候郎君的。”

    哪怕已经猜到,但真听到这个答案,裴瑕心头仍是一沉。

    “郎郎君”

    跪在地上的青青抬起眼,怯生生地唤“奴婢”

    “出去。”

    “啊”青青怔住。

    下一刻,男人清清冷冷投来一眼“我叫你,出去。”

    哪怕他声响平静,并未呵斥,可那个冰冷眼神还是叫青青心头一颤,后脊发凉。

    小婢子白着脸,战战兢兢地磕了头,逃命般的跑出去。

    夫人骗人,郎君性情哪里温和了

    虽是玉面,却是个玉面修罗,实在是吓煞人。

    裴瑕觉得胸闷。

    也不知是他错觉,还是洁癖发作,总觉书房里沾了脂粉气。

    他沉着脸走到窗边,推开窗棂。

    傍晚的秋风灌进来,挟着几分寂寥寒意,吹散屋里的墨香,却吹不走胸间那阵沉郁。

    半晌,他从黄花梨博古架取下一卷画轴。

    暖黄色烛光斜斜洒在摊开的画卷上,画中冬雪皑皑,红梅灼灼,一袭玉色袄裙的女子斜坐廊下,一手扶着隆起的腹,一手拿着一支红梅,眉眼清婉,笑意清浅。

    画轴左上角另有一行小字「元寿二十年新春,红梅初绽,瑞雪喜人。吾妻玉娘,怀胎九月,不日府中即添新丁,特作此画为念。」

    想到作画那日,她持着红梅,站在雪里,局促问他“郎君,我该摆何姿势”

    他看着她羞窘无措的脸,轻笑“如此就好。”

    心悦一人,不论怎样,皆是可爱。

    修长指尖抚上画中人的眉眼,那时的她,脑中定然没有那谢无陵。

    都是那个无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玉娘眼前,搅乱她的心思。

    裴瑕眸色渐渐暗下。

    多日来,心头积压的那些不满,不觉酿出一丝恨。

    而这恨意一旦萌芽,便很难克制住。

    翌日散朝,裴瑕往翰林院去,未曾想行至龙尾道,远远便瞧见那一身青色官袍的男人,在内侍的引领下迎面走来。

    冤家路窄。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想起这个词。

    但谢无陵还是保持着笑意,一副好友重逢般亲亲热热,拱手上前“这不是守真兄吗没想到我难得进一趟宫,竟会和你碰上,真是缘分啊。”

    孽缘。谢无陵心里补充。

    孽缘。裴瑕在心底冷笑。

    换作从前,当着外人的面,他定然也装一下客气。

    然而一想到妻子躲着他,还给他房里塞丫鬟,都是因眼前这个无赖而起,莫说装客气,裴瑕只恨不能将此人狠揍一顿,一麻袋套了送得越远越

    好,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海外异邦,总归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夫妻面前。

    谢无陵自也看出裴守真的不对劲。

    那阴沉的脸,冷戾的眸,还有周身浓郁得压也压不住的怨气

    谢无陵拧着眉头,这小白脸怎么了

    被皇帝骂了还是差事不顺

    “守真兄,我瞧你双眼无神,印堂发黑,哎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你莫不是撞上什么脏东西了”谢无陵摇着头,一脸关切。

    裴瑕沉眸,薄唇轻扯可不就是撞上脏东西了。”

    谢无陵“”

    嘶,这个刻薄精。

    裴瑕看着他就心烦,冷声道,“若无别的事,劳烦谢郎君让开,莫要挡路。”

    “这条道这么宽,谁挡着你了”谢无陵眉头竖起。

    话音方落,却见裴瑕大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撞过来。

    谢无陵猝不及防,真叫他挤得踉跄两步。

    “裴守真你他”

    一句骂娘噎在喉中,谢无陵还记着这是皇宫,身边还有个内官,不能随意放肆。

    然而看到那道头也不回,大步离开的红袍郎君,谢无陵还是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这小白脸今日是吃火药了,脾气这么大

    好歹还是个君子呢,瞧瞧,这哪还有半点君子风度。

    整个就是泼妇,不,是个怨夫

    “谢长史,您还好吗”小内侍谨慎问道。

    “没事。”

    谢无陵边与小内侍往前走,边问“他是被圣上责骂了”

    “奴才不知。”小内侍摇头,也有些疑惑“听说裴学士此次随两位殿下巡视河道,差事办得很圆满,昨日陛下还在殿上夸他做事缜密,思虑周全呢。照说不应该这般咳,不近人情。”

    哪是不近人情,方才都可称得上目中无人了。

    难道裴学士与谢长史有私怨

    谢无陵的心思却是飘到别处。

    这裴守真竟然又得了皇帝的夸奖

    翰林学士,天子近臣。他成日在皇帝面前晃,又生的人模人样,文采也不错

    若是叫他讨了皇帝的喜欢,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是迟早的事。

    再想到方才裴瑕一袭鲜艳红袍,金带环腰的模样,哪怕谢无陵看不惯他,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小白脸穿红袍,不比他差多少。

    不行,可不能叫那小白脸比过去。

    谢无陵心头暗想着,随着内侍一同前往紫宸宫。

    他此次进宫,是奉三皇子之命,敬献小桃山提炼出的最纯丹砂

    昭宁帝痴迷求仙问道,也不知给他炼丹的道士从哪听来的偏方,说是金矿头一批提炼出的丹砂,唤作初丹,吸取了日月精华与整座山的灵气,是炼丹的至上佳品。

    谢无陵不信这些,觉得这就是放狗屁。

    但皇帝信,那狗屁也能成真理。

    此次敬献丹砂,也算是三皇子给谢无陵一个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可他来的不巧,到达紫宸宫时,皇帝刚服了颗仙丹,正在御女,调和阴阳。

    无法,他只得献上丹砂,在门口磕了三个头,便毕恭毕敬退下。

    离开前,听得寝殿里传来的那些娇笑嬉戏,谢无陵心底啧了声。

    老东西,一把年纪还搞这些,也不怕马上风。

    “谢长史,你也别灰心。待陛下调和完毕,看到你敬献的心意,定会嘉奖于你。”

    那领他入内的小内官,照样送他出去。因着谢无陵一路待他和和气气,并无半分轻蔑,小内官也投桃报李宽慰他两句。

    “没事。”谢无陵笑了笑“再说那也不算我的心意,是三殿下一片拳拳孝心,我可不敢居功。”

    小内官见他心胸豁达,也笑了“你能这样想,不愁日后没机会面圣。”

    “那就借小公公吉言。”

    “谢长史客气。”

    又寒暄两句,谢无陵出了宫门。

    他这两月都在外奔波,也没空处理赁房之事,是以依旧暂居三皇子府上一处别院。

    回到院里,长随上前伺候他宽衣,被他挥开“我自己来,你去给我打壶茶水便是。”

    “是。”长随应道。

    谢无陵解了碍手碍脚的宽大官袍,仅着一件白色中衣,大马金刀坐在桌边,闷头灌了半壶水,方才觉得解渴。

    渴一解,心一静,他忽然就想到宫道上,和裴瑕那个照面。

    长指摩挲着下颌,他眯起黑眸“不对劲,很不对劲”

    “郎君说什么不对劲”长随理着官袍,满脸疑惑。

    谢无陵没立刻答,沉吟了许久,才招了招手“你去永宁坊裴学士府上打听打听”

    他低低吩咐一通。

    长随领命,趁天色尚早,忙出门去了。

    当天傍晚,长随就回来了“昨日裴夫人带着孩子回她外祖家了,哦对了,他们府上的嬷嬷还去牙行,领了个挺水灵的丫鬟回去。其他的,奴才就不知了。”

    娇娇带孩子回娘家了

    谢无陵第一反应是,他俩肯定吵架了,不然裴瑕才回长安,娇娇怎就这节骨眼去探亲。

    至于买了个丫鬟

    “那买丫鬟的嬷嬷,是裴学士身边的,还是裴夫人身边的”

    “应当是夫人身边的吧”长随思忖“像这种采买奴仆庶务,不都是当家主母管着么”

    若是娇娇身边的老嬷嬷买丫鬟

    谢无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拧起的眉头松开,嘴角也不禁上扬“难怪了”

    长随“啊”

    谢无陵兴奋一击掌,满脸红光“难怪今日那小白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定是他求欢不成,娇娇给他塞了丫鬟,又带着孩子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谢无陵忍不住拍桌大笑。

    长随被自家郎君笑得莫名其妙,这这有什么好笑之处么

    待到谢无陵笑够了,才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心头的欢喜,只一张脸上仍是掩不住的喜色。

    “你去”谢无陵抬头,刚想吩咐,又改了口“罢了,我自己去。”

    “郎君,天都要黑了,你去哪儿啊”

    “平康坊。”

    谢无陵头也不回,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想。

    娇娇那么矜持守礼一人,挑的丫鬟估计也无趣。

    男人最懂男人,待他亲自去平康坊掌掌眼,挑两个姿容不俗的瘦马,给他的守真兄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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