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坦言

作品:《与高岭之花闪婚

    眼看着时钟已经过了一点钟, 梅蕴和在办公室里,始终没有等到钟意的到来。

    他心里莫名起了点委屈, 连他也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梅蕴和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钟意不过来,是因为堵车了吗还是还是被其他事情困住了

    中间王特助进来了一趟,原意是关心老板身体, 需不需要吃午饭。

    结果在梅蕴和冰寒的目光中, 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缩着脖子离开了。

    王特助心想, 难道是梅先生和太太又吵架了怎么上午还好好的,一到中午就又开启冰山模式了

    在王特助第二十一次祈祷钟意赶紧哄好老板的时候, 梅蕴和沉着脸,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下午的会议取消,”梅蕴和冷声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王特助说“改成明天上午十点钟可以吗”

    梅蕴和没有回应他,大步离开。

    他给钟意打了两个电话, 都没有人接听。

    打开定位软件, 那个小红点一直显示在家里。

    她没有动过。

    病了吗

    这个想法让梅蕴和心头一紧。

    他手忙脚乱,推开了卧室的门。

    钟意就静静地坐在床上,衣服穿的整齐, 着一双脚, 双手抱膝。

    窗帘紧闭,这房间里一片昏暗, 有些压抑。

    梅蕴和按开了灯。

    突然的光明让钟意眼睛眯了眯, 她抬起脸来, 抿着唇,脸上苍白,一点笑容也没有。

    她的目光让梅蕴和心惊。

    “怎么了”

    梅蕴和坐在她的旁边,路上的心焦、醋意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对她的关心。

    他伸手去试探她额头的温度,但是却被钟意躲开了。

    梅蕴和一怔,手僵在半空中,又轻轻地落了下来。

    “梅蕴和,”钟意抬眼看他,那声音冷静到令他惊疑,“你为什么要骗我”

    梅蕴和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薛廉。”

    钟意念出这个名字,她死死地盯着梅蕴和,看见他瞬间的呆滞。

    果然和他有关。

    钟意想,自己真傻,赵青松和梅蕴和本来就是一体的,而且梅蕴和比赵青松站的位置还要高,薛廉自然也会站在梅蕴和这边;梅蕴和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甚至把赵青松推出来挡了刀。

    他才是幕后的主使者,微笑的恶魔,以救世主的姿态强制进入她的世界,还要接受她全部的感激。

    钟意一想到这里,心口就抑制不住的疼,疼的她颤。

    “你冷静一下,”梅蕴和试图劝服她,“能听我解释吗”

    钟意摇了摇头。

    她现在听不下去。

    一想到枕边人怀着如此多的恶意,她抑制不住的颤抖。

    钟意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徐还会不停在她耳边念叨梅蕴和的坏话,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但碍于他们二人的婚约,说不出口,才会各种隐晦地提示她。

    这一切荒谬到不可思议。

    钟意在自己房间里静坐了许久,总算是明白了

    难怪啊,难怪家里的洋房卖出去那么久,屋内的陈设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说不定,那房子就是梅蕴和买好的;他本就存了完璧归赵的心思,自然不会乱动。

    还有当初戴杏洋声嘶力竭地对梅蕴和喊出的那句话,当时听不清是什么,现在也能猜出个大概的意思。

    一步又一步,巧合到不可思议。

    都是梅蕴和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承认,我知道赵青松动手脚的事情,”梅蕴和从背后抱住她,她在发抖,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怒;但他不会放开手,“我无意让你家陷入那么悲惨的境遇,只是香港那边有事情,我一时脱不开身等回来的时候,你差点就与赵青松订婚了。”

    “差点”

    钟意仰脸看他。

    梅蕴和身上有淡淡的草木香气,原本这味道令她安心,而如今,她只觉恐惧。

    “赵青松那边晚上和戴杏洋见面也是你安排的吧你早就布置好了一切,所以才会主动地载着我过去捉奸,”钟意说,“你就是这样,抛下诱饵,一点点引着我上钩。”

    说到后来,她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泪腺发达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本来想气势汹汹地和他吵上一架,结果一掉眼泪,全完了。

    钟意声音哽咽“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她眼睛通红,眼角的皮肤因为大力的揉搓而发红,梅蕴和拿纸巾,温和地擦干她眼角的泪,一声叹息“不要哭了。”

    钟意默不作声,那眼泪却越来越多了。

    她茫然不知所措。

    钟意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梅蕴和了。

    若是她对梅蕴和无情,自然可以毫不留情地抨击他,发泄出来。

    可是如今的钟意做不到。

    朝夕相处,温言软语,她怎么可能不会动心而近日徐还的一番话,无疑是重重给她来了一个耳光,把她打醒。

    梅蕴和太可怕了,本能驱使着钟意离开他。

    “我之前给你的那些证据都是真实的,”梅蕴和说,“我承认自己约见过薛廉,也知道赵青松动手的事情,但我没有对你父亲公司下手”

    “是啊,你没有下手,”钟意闷着声音说,“赵青松替你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你干干净净,兵不刃血,多好。”

    “小意,”梅蕴和沉声叫她的名字,“我自己隔岸观火,想坐收渔翁之利,这是我的错;但其他的事情,我不认。”

    钟意推开他“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的手还是软的,几乎没什么劲儿,连推拒都是有气无力的。

    梅蕴和站了起来。

    钟意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摆出一个明确拒绝的姿势来。

    梅蕴和没有强迫她,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他太阳穴突突的疼。

    负责做饭的阿姨忐忑不安地把他叫到了厨房,指着桌上的一小瓷锅汤对他讲“这里面是太太炖好的汤,应该是给先生的我刚刚给温了温。”

    说完,她有些担忧地问“先生和太太是吵架了吗”

    “没事,”梅蕴和笑笑,“您别担心。”

    他坐在桌子前,拿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

    蓦然想起上次冷战,她小心翼翼煲的汤,指尖发红,眼神明亮。

    梅蕴和喝了一口,静静思索。

    很显然,钟意是在给徐还送饭时候得到的消息。

    临走前,她还为自己煮了汤,回来之后,就窝在卧室中不出门了。

    “太太也没有吃午饭吗”

    阿姨点头“对,她回来以后就进了卧室,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这孩子,怎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呢

    梅蕴和叹口气。

    他端了汤,重新走进卧室。

    钟意还保持着他离开时候的姿势,一动不动,泥偶一般。

    梅蕴和把碗搁在桌子上,轻声叫她“吃饭了。”

    “不饿。”

    “你不相信我吗”

    钟意瞧了瞧他,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怎么能知道,你之前是不是在骗我,”她眼角还有泪痕,“你们那些手段,我都不懂,但我知道”

    她咬咬唇,低声说“我分辨不出,你之前给我看的东西是真还是假。”

    “你说过,我们不能冷战,要坦诚相待,”梅蕴和抽出湿巾来,擦拭她眼角的泪痕,“你现在不就是在冷暴力吗”

    钟意红着眼睛看他。

    梅蕴和端了碗来,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送到她唇边。

    钟意没有张嘴,她偏了偏头,似是下定了决心。

    “我们离婚吧。”

    她说。

    梅蕴和面无表情,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这种事情不能拿来开玩笑,”他说,“我只当你现在在说气话,乖。”

    他这样子,又是把她当做小孩子来哄。

    钟意忽然就恼了。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对待小孩子的语气和我讲话我不是你豢养的宠物”她提高了声音,左手用力攥紧了身体下的被褥,“我明白,你是尊贵的梅先生,你无所不能。只要是你想要的,没有得不到了”

    她喘了一口气,右手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肉里,几乎没办法控制自己,但随着话语出口,她又理清了思绪,“你毁了我爸爸的心血,又对我这么好你这其实是驯化吧。”

    驯化烈马,先以暴力,再施加柔情。

    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梅蕴和没有反驳,他握住钟意的手腕,把她的手指掰开钟意指甲软,昨天刚修的整整齐齐,有一根已经断掉了。

    钟意说“你不是真正爱我,你只是希望能驯化我。先借别人的手给我点苦头吃,再来施恩,好让我对你感激涕零。”

    梅蕴和拿了指甲剪过来,给她修剪断甲的毛边和刺。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你对我这么好,你驯化的很成功,”钟意看着他,声音颤抖,“我喜欢上你了,梅蕴和。”

    他的手一抖,叹气“别这样,小意。”

    别在捅刀的时候撒糖。

    一边拿话语刺的他遍体鳞伤,一边往他口中喂甜美的糖果。

    “你不也是这么做的吗”钟意喃喃地说,“你图什么呀。”

    “现在不要说这个好不好”梅蕴和摸了摸她的指甲,确认没有毛刺,松开手,“睡一觉吧,你休息休息,醒来之后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钟意躺在床上,梅蕴和拉开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睡吧。”

    钟意闭上了眼睛。

    她思绪混乱。

    梅蕴和给予她的爱,如今全部成了枷锁,桎梏着她,阻止她前行。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如果说,梅蕴和是导致爸爸负债的真凶,那绝对不能原谅;但如果他只是袖手旁观的话

    好像也没有特别好苛责他的地方。

    无亲无故,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大道理,钟意都明白,可当自己真遇上事情,却很难保持的住理智。

    恋爱总是会使人头脑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她披上外套,穿好鞋,走到书房。

    梅蕴和果然在那里。

    他在看一本书,听见动静之后,合上书页,目光温柔而平静。

    钟意站在门口,在看到他的那瞬间,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

    “蕴和,你给我带来的影响太大了,”钟意认真地和他谈话,“你说你没有授意,只是坐岸观火;好,我相信你。”

    梅蕴和站起来。

    “你就站在那里,别过来了,”钟意微微抬脸,“蕴和,你对我的喜欢有点病态,你没有发现吗”

    “很正常,我确定。”

    钟意摇了摇头。

    “我上学的时候,读过舒婷的致橡树。迄今为止,那都是我认为最美好的爱情诗,”钟意说,“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她念着这一句诗,笑了“我理解中的爱,是互相尊重的,互相平等的。而不是现在这样,你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蕴和,我不想再做凌霄花了。”

    梅蕴和想要去抓住她“小意”

    钟意后退一步“蕴和,可能是我太贪心了。我知道你很好,你转让股份给我,扶持我父亲的公司你在物质上想要给我平等,可我更想要的,是心理上的平等。”

    平等不了的。

    梅蕴和深知,从一开始,他就是注定要输的那一个。在这场婚姻中,越陷越深的岂止她一人。

    他有多么爱她,就有多么恐惧失去她。

    如今,那层窗户纸被戳开,他终于要接受审判了。

    “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钟意捏着自己的衣角,微笑着看向梅蕴和,“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清楚,好吗”

    “不行。”

    梅蕴和反驳,他的目光扫过钟意的脸,她通红的眼睛。

    “我最多可以接受分房睡。”

    内心有一小块地方崩塌了,梅蕴和看着钟意点头,觉着自己再一次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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