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五九

作品:《三国有个谢夫人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许都已是隆冬时节了,近来一连下了几场雪,到处都是一片素白,地下积的雪足有寸许厚,谢舒怕滑,又怕冷,便成日呆在屋里不出门。

    这日,天色总算是放晴了,只是严寒依旧,滴水成冰,谢舒本在屋里聚精会神地缝补一根衣带,但架不住四周安静,身旁的炭火又烧得旺,谢舒被暖气一熏,便犯起困来,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只听房门一响,谢舒被惊醒了,抬头见是朝歌从外头进来,才又放心地伏在案几上闭上了眼。

    朝歌的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呵着双手走过来,道“北方的冬天可真冷,还是咱们南方的冬天好过。”见谢舒歪在案上睡觉,便道“夫人,您怎么又睡了您若是白天睡足了,晚间又该睡不着了。”

    她说着推推谢舒“夫人起来吧,奴和张公方才带人把花园里的积雪都扫干净了,今日的天色好,奴扶您去花园里走走,您眼看着就要生了,得多动一动才能生得顺呢,若是总在屋里坐着,生孩子的时候可就要吃苦了。”

    谢舒含糊道“外头冷津津的,我不想去,还有两个月才生呢,急什么。”

    朝歌道“哪有两个月,只有一个多月了,给您看脉的郎中也叮嘱您多出门走走呢。”

    谢舒只是睡着不动,朝歌便也拿她没办法,见她手里攥着针线和一根衣带,便道“夫人的衣带怎么了拿过来奴替您缝吧。”

    谢舒这才朦朦胧胧地起身,道“不必了,我自己缝就是,还有几针就好了。”揉了揉眼睛,接着有一针没一针地缝补了起来。

    朝歌在旁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对了,夫人把休书放到何处去了奴今早收拾夫人的妆匣时,发现休书不在里头了。”

    谢舒道“我藏起来了。”

    朝歌追问道“藏在哪儿了”

    谢舒瞥了她一眼,笑道“不告诉你。”

    朝歌撇嘴道“好哇,夫人如今连我都信不过了。”嘴上虽抱怨着,但见谢舒补完了最后几针,还是颇有眼色地从旁拿过一把剪刀递给她。谢舒剪断线头,抚平了针脚,将衣带松松垮垮地束在了腰间。

    朝歌拿起火筷子拨着身边火炉里的热炭,随口道“最近子桓公子已许久没来看望夫人了,子建公子给夫人的信也少了,咱们府里可比往常清静多了。”

    谢舒道“这是自然了,这些日子子桓公子每次来,我都三句话不离孙权,给子建公子的回书里也写尽了对孙权的思念,男人都是有尊严的,我总在他们面前诉说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慕之情,他们心里自然不好受,也就不愿意再理我了。”

    朝歌忍不住笑道“夫人可真有办法,最开始那阵子,张公见夫人与子桓和子建公子往来频繁,还有些放心不下哩,在私底下问了我好几回,谁知后来子桓和子建公子便渐渐地不来了。现在想想,奴还真有些心疼他们。”

    谢舒道“这法子是残忍了些,但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再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一语至此,外厢里忽然有人敲门。谢舒随口问道“是谁”

    她本以为是进来送水送茶的小丫头,谁知却是个男子声线在外道“你猜猜。”一听就知道憋着坏,不是曹丕还能是谁。

    朝歌诧异道“他怎么又来了,真是禁不住念叨。夫人,咱们开门是不开”

    谢舒低声道“让他进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我还怕了他”

    朝歌便起身去开了门,曹丕携着一股寒气进了屋,道“呵,今天可真够冷的,可冻煞本公子了。”

    谢舒只得往旁边挪了挪,让曹丕挤着自己坐了。曹丕伸出手在炭盆上烤火,又吩咐道“朝歌,你下去吧,让厨下的人送些点心来,若是来不及现做,就去街上买,我还没吃饭哩。”

    朝歌只得应诺下去了。谢舒见他大大咧咧的,在自己屋里就像在家里一样惬意,便道“你倒是不见外,这么长时间没来了,就一点也不生疏”

    曹丕侧首看看她,坏笑道“怎么,我这么长时间没来,你想我了”

    谢舒被他噎了一下,翻了个白眼。曹丕道“你也真是的,一进门就对我凶巴巴的,身为女人,一点也不温顺,怪不得孙权不要你了。你就不能问问我为何到现在还没吃饭么”

    谢舒才懒得问他哩,曹丕自顾自地解释道“前些日子郭祭酒从冀州回来了,袁谭也送了他的女儿来许,与我兄弟曹整结亲,父亲因此履行承诺,要带兵北上攘助袁谭攻打袁尚,我连日来帮父亲调兵遣将、协理军务,因此忙得顾不上吃饭,自然也没空来看望你了。”

    谢舒本以为他是见自己深爱着孙权,心灰意冷了才不来的,谁知却是因为这个,忍不住失望道“什么我还以为”

    曹丕挑眉道“你以为什么”

    谢舒抿了抿嘴,道“没什么,你来了就好,我正愁没人陪我说话哩。”曹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没多一会儿,厨下派人送了点心进来,大大小小五六样,曹丕便洗净了手吃点心。谢舒存心恶心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胡桃酥放进他的碗里,道“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曹丕见她对自己殷勤,喜出望外,道“是么,你喜欢吃”拿起胡桃酥咬了一口。

    谢舒道“是孙权喜欢吃,我一看见这胡桃酥就会想起他来,你可要多吃点。”

    曹丕咀嚼的动作一顿,谢舒看在眼里,心中暗笑。谁知曹丕却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将碗里的胡桃酥吃了,又一连吃了好几块,才又挑了一块点缀着葡萄干的糍糕吃。

    谢舒忙又道“这个孙权也很喜欢吃,从前在江东时,我时常下厨做给他吃哩。”

    曹丕狐疑地瞥了她一眼,道“胡说,葡萄只有我们北方才有,你们南方哪来的葡萄”

    谢舒撒谎没打草稿,顿时有些心虚,却嘴硬道“怎么没有新鲜的葡萄我们南方吃不到,可葡萄干总是有的。”

    曹丕“哼”了一声,懒得拆穿她。

    谢舒假意试探道“我总在你面前提起孙权,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可我在此人生地不熟的,只认得你一个,又对孙权思念得紧,你若是不肯听我说,我就没处说去了。”

    曹丕吃着点心道“无妨,你说吧,我听着。”

    他如此坦然,谢舒反倒不知该从何说起了,想了想才道“孙权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了,我能嫁给他,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分。你是没见过他,白得像雪一样,可好看了,我腹中的孩子若是长得像他,一定会很漂亮。”

    曹丕放下筷子,用绢子揩了揩嘴,道“不对吧,我听闻孙策和周瑜都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孙权难道比他们两个还要英俊”

    谢舒一噎,道“除了孙策和周瑜。”

    曹丕“哦”了一声,吩咐下人拿茶水来漱口。

    谢舒又道“单是生得英俊还算不得什么,他带兵打仗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大哥刚离世那阵子,江东境内叛贼蜂起,若是换作旁人,未必坐镇得住,他却临危不乱,诛杀李术,亲征孙辅,使得六郡震服,那时他还只有十九岁哩。”

    曹丕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道“真是厉害。哎,你这里有薄荷叶没有给我一片含着。”

    谢舒只得拉开桌屉取出一只小瓷盒递给他,不悦道“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曹丕打开拈了两片薄荷叶放进嘴里,道“我听着呢,你接着说。”

    谢舒不信地看着他。曹丕失笑道“你若果真如此想念孙权,就把我当作他好了,我比他年轻,至于身段相貌么,也未必比他差,你跟着我不吃亏。”

    谢舒不屑地用眼角看他,嗤之以鼻道“你你比他差远了年纪轻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有他的本事么你不过是仗着你父亲罢了。就连曹司空都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可从没说过生子当如曹子桓。”

    谢舒本是存心触怒他,好让他厌恶自己,谁知说着话侧首一看,却见曹丕斜倚着背靠,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自己,面上还带着轻薄的笑色,一点也没生气。

    谢舒蹙眉道“你看我作甚”

    曹丕笑道“我看你怀着孕还这么漂亮,实在是难得。”

    谢舒涨红了脸,愤愤地扭过头去,谁知腮边却忽然一热,竟被曹丕凑过来亲了一口。谢舒错愕地看向他,曹丕又从从容容地凑上前,在她微张的唇上不偏不倚地亲了一下,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谢舒又羞又愤,抬手便要抽他耳光,曹丕却早有防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顺势将她扯进怀里,再次吻住了她,这一次舌头长驱直入,带着薄荷清新凛冽的气息,彻底侵占了她。

    谢舒拼命想要挣脱,可手被他攥住,后脑也被他扣着,竟是动弹不得。谢舒只得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曹丕这才吃疼放开了她,抬手在唇上擦了一下,沾下一缕淡淡的血迹。曹丕苦笑道“你还挺厉害,都把我咬出血了。”

    谢舒气得骂道“臭流氓,你活该”

    曹丕笑道“你骂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么你以为你在我面前装作对孙权念念不忘,我就会退缩了么你以为你说我比不上孙权,我就会生气就凭你这点小伎俩,也就骗骗子建吧,想让我曹丕知难而退,还差得远呢。别说孙权如今不在你身边,就算他在许都,我也敢与他争一争”

    谢舒气急败坏地吼道“曹子桓,你给我滚出去”

    曹丕被她唬了一跳,道“你喊这么大声作甚,要吃人是怎地”

    谢舒一把抓起案上的茶壶,曹丕见势不好,忙从她身边躲开,一边往门口退一边道“也罢,今天你咬我的这一口先记着,等来日你生了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话音未落,谢舒的茶壶已飞了过去,曹丕灵活地往门外一闪,茶壶便砸在了门框上,“咣”的一声碎了一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