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梦境之亡
作品:《黛玉是个小福星[红楼]》 “刚刚我看到那个公子哥动手了吧”
“你看没看见我怎么知道我好像也眼花了”
“瞧,树下的那位也十分挺拔。”
小小声的议论从人群中升起,姑娘家的视线不断往水溶那边瞟去。
锦衣夜行的公子哥原本不显山不露水,新出的戏曲正是热闹,谁都没注意到旁边安静的人。
如今被玲珑球怎么一撞。
高大身材、浑身气度都显露出来,灯光晦暗不仅没能掩盖,反而更添神秘之感。
“也不知是谁家的少爷。”
“往亭子中去,也许是附近的庄稼人”
“就瞧他的衣服,可别胡说了。”
姑娘们嘻嘻哈哈,清脆声响大了些,正正好能被对方听到。
众人目光都随着玲珑球转到他身上,瞧着他要如何动作。
要是再往人群中抛,那这次抢的可就不止少年郎了。
明明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而玲珑球在经过他那时,突兀地再次往上抬了一把。
也没见他手心有动,球就改变轨迹重新直直飞回台上。
戏台上,霓裳羽衣的芙蓉花神唱腔停歇,长长的袖摆一转,将球收了回去。
“三生石畔三生缘,一念轮回再一年。”
她掩面收势,锦衣飞扬盘旋,唱完最后一句款款退出台面。
这下场实在是有些快,让走神去看玲珑球的人猝不及防。
有人深爱这小旦,急急催促问着之前唱了什么。
众人都只说好听,唱什么却记不清了,唯独曲调动人,其余要复述一遍却也不能。
那人唉声叹气,一甩袖摆急匆匆往后台去了,看着是想要堵人。
戏台上重新出现一个花神,眉眼流转演唱起曲目来。
这次不同于之前的空灵唱腔,而是铜锣旗鼓再响,一派的热闹非凡。
下边也将其他抛开,喝彩声涌起,掀起另一波繁华。
“外边的东西不太干净。妹妹要是喜欢,哥哥明天去找好看的。”
林温和风细雨开口,点了点琉璃球消失的方向。
林清左右看了看,挠挠头配合一句“是啊,其他好看的多着呢。”
虽然他现在也没懂一个球值得什么,不过二哥既然这样说,那应和着就没错。
黛玉倒是无所谓一个玲珑球,摇摇头正要开口,另一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若是诸位有意,我哪有一批上好的小玩意儿。”
三皇子清俊面上带着笑意,拂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以一介商人自居。
之前黛玉就觉得三皇子和自己二哥有些相像。
如今站在一处,都是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典范,看外貌就让人觉得是好性情的,最好相交。
“三公子今天也有意出来”林温没接话茬上前一步,不露声色便将妹妹挡在身后。
“难得花朝盛宴,又是个喜庆日子。”三皇子有礼地回答,并不往前多走,也没向黛玉多献殷勤。
完全看不出是在书籍中表露心意的人。
“喜庆日子的确喜庆,难得三哥出门。”另一道声音从对侧响起,清越中带着隐隐的暗流。
三皇子都出现在外郊,北静王再从灯后露出脸来时,也在黛玉的意料之中。
看来之前两边对立的景象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就是两个不同人的装扮。
黛玉并不看他们,目光从远处扫过。
花灯花糕戏台子,也不知分别是谁的手笔。
而林清没他妹妹那么快的思维,看着一个个天潢贵胄从两侧突然冒出,眼睛都瞪得圆溜。
黛玉莞尔,扯扯四哥衣角,让人回神。
“我那儿也有一批上好的玩意儿,比起三哥的更好。”
水溶话是对三皇子说的,目光往林温的方向转去,放到黛玉身上。
“哦那也要看对方喜不喜欢才是。”三皇子温和一笑。
两人明明是皇子,此时却像推卖货物的商贩。
黛玉抿唇儿瞅了一圈,感觉他们都在等着自己答复要选哪家的货物。
亭子里暗波流动,水火不容的气势渐起,隔壁亭子极大的叹息声就响起来。
“哎呀,我刚刚去看过了,居然找不到那个扮芙蓉花神的小旦。”
公子哥垂头丧气,将桌上一大堆酒坛退远了,发出哐当声响,“我还想将她献给北静王呢。”
他就在林府的亭子旁,声音又大,这儿离得戏台又远。
故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吹入他们耳边。
水溶眉宇一下子沉了下去,皱眉扫了眼对面这凭空飞来无妄之灾。
说得这般及时,还是在林府众人面前,他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兄长设计好的陷阱了。
黛玉也听见那话,瞅了水溶一眼,正好撞上他飞快瞥过来的视线。
在面具之后的眸子让人看不太清,如今一瞧,倒是有些当初扬州的模样。
“这位公子,难道认识北静王”三皇子曼声询问一句。
旁边亭子的公子诧异望了眼,见对面个个卓越,下意识挺直自己腰板哼了声。
“何止是认识我还和王爷喝过酒呢。”
水溶拧眉扫过他,在面具后的视线模糊了许多。
而那位公子哥像是被这一眼激怒了,两三步跨过亭子来,拍拍腰间佩剑“怎么,你们还不信”
一股隐约的酒味也随着他走动蔓延过来。
“我等甚是瞻仰北静王风姿,可惜无缘一见。”
三皇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一点也不掩藏。
而喝醉了的公子哥也一点都没听出来。
他打了个酒嗝,拨弄腰间佩剑,特意发出声响。
“你们一看就是外乡人,眼生。我刚刚都听见了,到京城做生意对吧”
看三皇子点头,公子哥志得意满摇晃着头,“我之前在战场杀敌,正是王爷手下。回京后时常宴会。”
“王爷风流倜傥,体力也甚是出众,那日我们在南书院”
他本喝了酒水,一时脑内迷糊,此时说得兴起,突然中断。
倒没见着黛玉,而是看到两边有侍女,这种话也不好直说,掩口换了个说辞。
“这么说吧,那日我与北静王还有数十姑娘一道进去,第二天就王爷一人能站着出来了。实在是人中龙凤,我辈不可及。”
公子哥双目铮亮,酒气蒸发上脸,胡话和实话都混杂一起。
“嗯,的确是我辈不可及。”三皇子点头重复最后一句,轻啧了下赞叹出声。
水溶听得脸都僵了。
他下意识望向黛玉,才发现林温已经严严实实挡住那道身影。
林温面上还是一贯温和的神情,看不出什么不妥,犹如没听到这一大段浑话。
而林清已经目瞪口呆神情呆滞。
之前被拘着读书,只听过王爷风流,没想到风流到这个地步。
“那你认识我吗。”水溶胸膛起伏努力平静,声音中还是带上冰凉。
他伸手摘去面具,眸色深深看向这个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人。
“你”酒气上头的公子哥感不到冷意,只觉晚间风凉打了个激灵,胡乱瞥过水溶,摇了摇头。
“死心吧,王爷不喜欢你这样的。”
水溶差点将手中面具给捏碎了。
“啧啧,死心吧四弟。”三皇子衔起这三个字念叨,眼眸都弯了弯。
“那你见过三皇子吗。”水溶眉宇一挑,飞快问了一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不是兄长的设计,而是一个胡咧咧的醉汉。
“三皇子不常见过。”公子哥打了个酒嗝,凑近些小声笑着。
“不过我们一块撕书烧着玩过。别看三皇子斯斯文文,撕起书来也是我辈楷模。”
这下轮到三皇子面色不对了。
“三哥真是我辈楷模。”水溶学着他的模样重复,将几个字读得抑扬顿挫。
公子哥凑近的酒气弥漫出来。
林清终于发现对方喝了酒,忍着笑指指水溶和三皇子问“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知道啊。”公子哥大大咧咧,不耐烦地重复。
“刚刚不都说了,你们是初次上京做买卖的嘛,其实我也刚上来哈哈。”
他把腰间佩剑拍得啪啪作响,几次三番炫耀。
“告诉你们也无妨,日后还有宫宴,我正被调到那儿值班,见北静王和三皇子都是轻而易举的。”
他说着又打了个嗝,酒味一道升起,眯着眼看向面前两人。
这时凑近了,倒是越看越眼熟,指尖点点摇晃感叹“你们看着也是熟悉,很像像谁来着”
“日后你就知道了。”水溶勾唇抛下一句。
公子哥听不出来其中隐晦。
而等到这会,后面伺候的小厮们也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们虽猜不出面前这几位是谁,可看装扮气度都非平常人可及。
尤其他们一个“三哥”一个“四弟”的称呼,不知为何听得人心惊胆战、冷汗直冒。
看自家公子都要站不稳了,小厮们连忙打着哈哈将人捞回来,免得无意得罪他人。
他们也不在亭子里多加停留,扶着公子上了马车飞快离开,连东西都没收拾。
马车上也没有标记,扬起蹄子一溜烟不见了。
“想必古来多蜚言,都是这样谣传的。”水溶咳了一声,目光隐晦地往后望。
“四弟后院的热闹可不是谣传出来的。”三皇子笑眯眯揭短。
水溶慢慢扫了他一眼,启唇应了句“那三哥撕书真有那么好玩”
三皇子沉默了下,跟着看向黛玉诚恳重复“如今也有蜚言,果然还是这般谣传。”
水溶哼笑一声不说话了。
黛玉在后头看了一出比戏台上还要有趣的大戏,眨眨眼也不出声,眼眸弯弯由着他们继续。
最后还是林温抬头看看天色。他不接前话,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温和转开话头。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要先行回府,不知两位殿下何意”
被那个醉酒的公子哥一搅和,再想问些什么也都不是好时候。
三皇子当即示意林府自便,水溶捏捏手上面具,跟着点头。
黛玉微微欠身行礼,没和他们说一句话便告辞离开。
从马车中帘子往外瞧时,两道人影还在亭子里站立。
随着车马渐行渐远,两道身影也越来越小,可都还在亭子中不动,目光依旧往这边送来。
标志着林府的马车骨碌碌往城内使去。
随着此时天色渐暗,郊区两边的花样区别越大发了起来。
马车左边的红黄绸条迎着风吹拂摆动,霞光为它笼罩上一层艳色。
另一头的灯火越发明亮,挂在树梢上远远望去,好似繁星坠落闪耀。
光亮透过车窗,隐隐照映在黛玉脸上,眸子下垂落了一片阴影。
她生来聪慧,感官敏锐,更能轻易察觉对方的情绪。
若不是有意,谁会这般大费心思准备两种装扮还是在自己不确定是否出现的情况下。
想来一开始送芙蓉花灯的老婆婆,也是他们的人。
就像生日宴上同时送出两个人的贺礼一样。
面前桌案上还有未拆封的花糕,甜丝丝软绵绵口感正好。
她指尖点点糕点,摸了摸右腕上的手链,下面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而自己是什么心思呢
黛玉身子微微后倾,在想到这个念头时,脑海中飞快浮现出一个人的脸来。
她本以为今天遇着这么多事情,生日宴和花灯会齐聚,若是晚间有梦,那梦也会有众人身影。
没想到就只有一个北静王。
这是第三次梦境,不同于前两次,黛玉此时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还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她躺在华美厚重的被褥上,角落里放着昂贵的银炭,屋内都是暖暖的温热。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精致秀美。
可榻前并无伺候的侍女丫鬟,她身上却只有源源不断的凉意,喉口哽咽难以呼吸。
似乎过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安静,远远隐约的喜庆乐鼓声传来,衬得这边越发寂静。
在她意识要涣散之际,门口砰地一声响,一道人影披着风声和日光跨步进来。
“本王都不知道府上是如何对待你了,你居然要在林中自尽”
北静王面色淡漠,一字一顿携裹着薄凉冷意,走到榻边时,浑身血腥味都掩盖不住。
黛玉微微睁着眼,这才看清他身上并非绛色长袍,而是厚重血迹蔓延加身,将袍子染成了深色。
他像从紧急之处匆匆赶来,连脸上血迹都没抹去。
“说话啊。”北静王目光冰冷的像刀刃,习惯性伸手要去捏住下巴,半路又顿住了。
黛玉喉口顿了顿,脖颈间是火辣辣的疼痛,宛若从绳索中下来。
想到他说的林中自尽等话,黛玉领悟了自己为何是这幅模样。
她喘息了下,破碎的声音呜咽而出,不成话腔。
北静王手心成拳,青色筋脉显露,在榻前绕了两圈,难得显露出一丝手足无措。
“听到他要成婚的消息你就自尽你若是和本王提一句,本王现在就去将他关入府中。”
北静王冷笑了一声,转身在椅子坐下,还沾着血的刀刃哐当一下砸在桌面上。
他眉宇间是不加掩饰的怒火中烧,越想越气,手上猛地一巴掌拍下去,桌子轰然一声倒塌。
如此大的动静传出去,而外边还是没有一个侍女丫鬟进来问候。
隐隐约约间远处的声响再次传来,这下听着不像喜庆乐鼓了,而是兵戈杀伐的交响。
黛玉重重叹了口气,眼眸垂下,呼吸微不可闻。
“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北静王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走到榻上俯瞰而下。
黛玉只有意识,却控制不住身体,只觉自己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指了指南边的方向。
“好,好,很好”
黛玉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可能看出北静王的怒意再次被掀起。
他眉眼中都是惊涛骇浪的怒气,顾忌着榻上的人又要死死按耐住,将整张俊朗的脸都气黑了。
黛玉意识偏了一瞬,觉得梦中的北静王真是太会生气了。
总共梦到他两次,两次都在生气,一言不发就生气。
她这样想着,身体不知怎么的也微微动了动唇,掀起一个小小的笑意。
这个笑好似一盆凉水,将北静王蓬勃的怒火浇灭。
他深深呼吸两下,在榻前半蹲而下,注视黛玉脖颈间的勒痕。
北静王舍弃的本王的称呼,回到第一次见面时的自称,低声承诺出最后一句。
“我会将你送回南方,你安心吧。”
黛玉眼眸很是沉重,一个轻微的回应也给不出。
只能看他英挺面容缠绕上疲惫,看他眉梢凝固在一起,像是有化不开的哀愁。
眼前的光亮逐渐被黑点占据,最后溃于黑暗。
黛玉重新睁开眸子,入眼是布满晨曦的帐顶,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颈。
颈间是光滑的一片,呼吸也很是顺畅,没有在梦中的阻塞。
她起身半靠在榻上,并没有召唤侍女,自己平定心头的起伏。
这次的梦境实在是太过清晰。
这难道是在暗示自己嫁给北静王后会孤寂而亡
那个话中的“他”,指的不会是三皇子吧
黛玉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再联想到梦境,难得思绪都混乱。
每次梦到北静王之后,都要为梦境牵挂一段时日。
而还没等她理清个头绪,宫中宴会的日子也就近了。
宫中此次宴会也是新奇,独独传各府邸嫡女进入,其余的皆是不用。
甄千金其间来找黛玉嘀嘀咕咕过了好几回,都说肯定是另有由头的。
“之前可没这样呢,瞧着都是贵女,谁知道要干嘛难道要比试诗词不成”
黛玉玲珑心思,拍拍脸掩下面上飞红,嗔她不着调。
“到时候定是会先游园子,寻着一块就是。”
安顺入宫宴好几回,对此流程很是熟悉,并不多想,只先和两人约好。
等到宫宴之日,轿车早早在外头备齐。
黛玉由特意请来的装扮婆子精心打扮了,出落得天仙下凡一般,入了轿子便往宫中去。
随着脚程渐入,外头慢慢转化为悄无声息的安静,连脚步声都没了。
黛玉不好掀开帘子往外瞧,只能凭借轿子轻微的摇晃,来判断还在前行。
到底是第一次入宫,她心头略带忐忑,下意识转了转右腕上的链珠,又摸了摸腰间竹青的锦囊。
车轿停了下来,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响起“林府姑娘,着令入宫赴宴。其余人等,不得入内”
随着这声响,轿子再次动作。
黛玉听到这话反而安心了些。安顺之前讲过流程,过了宫门先到园子,后则入宴。
等到下了轿子,想必就能见到甄千金她们。
轿子摇晃到一处宫门又停。黛玉眉梢微动,心头生疑,盘算着这并不是园子之处。
另一道声音拖着腔调响起“凤藻宫贵妃娘娘请林姑娘一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