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6章 灾后

作品:《农家子的科举逆袭之路(女穿男))

    何文静坐镇书房内,  命府兵每隔半个时辰跟他汇报一次水情,昼夜不停。

    等到晨光微熹,何文静接到了最后一次汇报,  称洪水流速已经减缓许多,且沿河堤坝及拦河坝均完好无损,他高悬的心此刻才算是真正放下了。

    顾不得洗漱,  何文静便带了章谏之往堤上视察水情。

    曲定虽未下暴雨,  可这几日阴雨连绵也让地上的土路泥泞了不少。

    何文静沿着河堤从上游一路往下勘察水势,  之后又去境内多处有水塘、湖泊的地方查看农田被淹情况,然后他的眉头还是不可避免的皱了起来。

    他加固河堤,为的就是避免在清淤还未完成时洪水就急灌而入,  而下方水道还未清淤完成,  河道来不及泄洪而使洪水漫出淹没农田。

    开始时确实是这样,随着洪水水位上升后漫过堤坝涌入萧、清两江,  开始时因为洪水流量大、速度快,因潮汐返涌的海水确实被逼得倒退回海中。

    可等洪水流量逐渐减缓后,内河河道内的淡水对海潮的冲击力变小,老问题就又暴露出来了。

    他昨日才清淤过的河道内已经慢慢又有泥沙沉积下来,  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又会恢复到以往的堵塞情况。

    “大人不必担忧,此次能做到这样已是极难得了。”章谏之见他脸色沉重,  也宽慰道。

    黄河上游已是多处溃堤,  被淹的农田更是不计其数,  而与之相反,曲定府内却也只有黄河沿岸的部分农田被淹。

    不仅被淹者甚少,而且情况也都不怎么严重,被淹之地最深处也不过齐腰罢了。

    “退之有所不知啊。”何文静苦涩摇头。

    “此次能保得百姓安宁,不过一时之计,  若是现有痼疾无法根除,那么以后每次黄河发大水,此处还能不能保得了平安就难说了。”

    尤其这次还是在抵挡住洪水之后仍旧有农田受灾,就是他查看过的其他地方,情况也不怎么好。

    要说此地水源丰沛,不少地方更是有许多水塘湖泊,可除了沿海村落有渔民出海捕鱼之外,曲定府内养鱼的人少之又少。

    后来何文静就发现原因了,因为这里无法抵御咸潮返涌,无法在涨潮时调蓄淡水,因此就是养鱼也没用,光是潮灾就能让养鱼的农户损失惨重。

    除此之外,虽然萧、清两江平时水量还算丰沛,可每到枯水期水位便会下落不少,因此即便这里水道宽阔,可是仍旧是航运难行。

    如此多的弊端几乎有一大半都是因为海水返涌造成的,何文静思索片刻后再次去了布政使司府。

    此次黄河发大水,虽然水流量比不上去年,但是上游沿岸不少地方仍是溃堤失守,偏偏本应是重灾区的下游曲定却未有灾情上报。

    如此结果对比下来,不少河道上和一府的主官都吃了瓜落,更有不少人因此落马。

    而浙省布政使范名却因此受到了新皇的嘉奖,虽仍留任从二品布政使,却加封了礼部左侍郎。

    至于何文静,则由从四品知府晋升为正四品道台,同时兼任曲定知府。

    这次他再来布政使司府就比上次顺畅许多。

    范名用比上次热情了许多的态度接见了他,且在听过他的来意之后,二话不说便叫来了郑启平,让他务必配合何文静把事办好。

    何文静在布政使司府坐了将近两炷香的功夫,却有一大半都是在与范名闲谈,等好容易告辞出来,何文静也不得不佩服对方。

    谁能想到现在相谈甚欢的两人,之前在书房的那一场谈话堪称剑拔弩张呢

    当时何文静一定要让布政使司府出调漕船与军士清淤,而范名则一直跟他打太极。

    何文静想着情况紧急,一时激愤便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而范名也不甘示弱,当即沉下脸让他写下军令状,并表示若是失败,所有责任由他一力承担。

    现在时过境迁,何文静自呈愿担所有罪责的折子虽是无用了,可范名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他谈话不仅温和中带着亲近,更似对待自己子侄一般自然而然与他闲话家常  ,让何文静深深叹服。

    这种表面功夫他虽也做得出来,但是肯定没对方做得这样浑然天成,果然还是当官的时间还不久吗

    范名看何文静走出布政使司府大门后,这才慢慢收了脸上神色对郑启平道“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听说是圣上在潜邸时便十分看重的人,如今他才任曲定知府未满一年,竟就因小小水患升了道台,你此番与他共事不妨与之多亲近些,对你总有好处。”

    郑启平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听罢垂眸恭敬应一声“是,下官明白了。”

    何文静从布政使司府回来后便去了书房,之前画了一半的闸口草图也被他取了出来,此时正平铺在书案之上。

    因为河底的地质情况到现在还未探清,因此何文静画的草图便只有上半部分,虽不甚细致,但也初具雏形。

    如今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二日一早,郑启平便按约定领了三名善水、且识些工程算学的布政使司府小吏到了府衙,准备与何文静一道往萧山勘察水下地质情况。

    何文静看了看三人的装束,虽比不上现代的潜水服,可看他们一身利落打扮还有身上带着的工具,确实应是专业人员,也放心不少。

    以前他在绩县时习惯了再征调民间好手,却忘了一些专业性的人员其实从朝廷找更快,尤其是当他的政绩做得好,那么他头上的顶头上司无论如何都会因他也领功时,他求援就更是心安理得了。

    此时的萧山脚下。

    江水早已退去,岸边的礁石也全都露出了水面,只被河水冲刷得圆润光滑的卵石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黄沙,昭示着这里此前遭遇了怎样的一场浩劫。

    何文静站在岸边,目光来回打量着萧山和与之对峙的南山,片刻后在图纸上圈定了几处地方,随后便命三名水手潜下河底探查情况。

    此次他命人探查河底,为的就是选出最适合建造闸口的地点。

    他已想了许久,若要阻止咸水返涌,则必须要在此处建一拦潮大坝。

    若大坝建起,则每到潮汐起落时,此坝不仅可以拦住涌入内河道的咸水,而且还能在汛期来临时束水冲沙防止河道拥堵,更可在竭水期蓄起淡水供百姓灌溉田地。

    除此之外,如果条件允许,此地的渔业养殖以及航运说不定也可借此得到极大改善。

    因此,在此建造一座多闸大坝便是他必行之事。

    腰间系着绳索的三名水手不断地从水底冒出又不断的潜下去,明明已经来回勘探了多回,却又总因答不清何文静提出的问题,又被不断地派下去细查。

    郑启平看着一旁气定神闲的何文静,只觉越来越看不透对方。

    他总觉得何文静有时就像个赌徒一般,天不怕地不怕,为了一句可能,连身家性命也舍得出去。

    可有时他却又过分小心,比如现在,同一处地方探查的距离明明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他却不依不饶一定要人摸清底下每一寸的情况,似乎又太过谨慎了些。

    但是有一点郑启平可以肯定,那就是对方是一个既敢想又敢做的人,而且似乎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预想的那般顺利进行下去了。

    光从这一点来看,何文静就是个十分可怕的人。

    京城奉天殿内。

    赵珩将手中折子丢到桌上,轻笑出声“这个何退之还真敢提,朕才刚升了他的职,现在转头就敢向朕要银子,真以为朕是冤大头不成”

    当初的王府长史,如今的侍中黄故,知道桓帝不过是想找人说说话,并不是真的对这何大人有什么意见,否则也不会俚语都说出来了。

    因此斟酌道“修建拦水闸所需银子确实不少,何大人有此所请倒也是人之常情。”

    赵珩凉凉看他一眼,语气无波无澜“若是人人都能随便寻个由头找朕调拨银子,那国库岂不是早被搬空了”

    黄故迅速抬头扫了桓帝一眼,又附和道  “陛下所言甚是。”

    “而且你说说,这何退之如今也是朝廷四品大员了,每年给朕送来的东西就看着还是这么不像样子,不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吃食就是什么山石祥瑞,统共加起来就没有超过一百两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悭吝至此。”

    赵珩说到这也撇撇嘴,脸色不甚好看。

    黄故这次学乖了,只站在下面不说话,安静听赵珩抱怨。

    “为何不答”

    黄故在心里叹口气,尽量答得不带任何感情“何大人送的东西虽不贵重,但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虽不算贵重,但也属难得了,况且何大人家境”

    “行了,你也不用替他说好话了。”赵珩打断他,“要不是我听说他自掏腰包修了河堤,你以为朕能这么容易把四品的乌纱戴到他头上”

    赵珩坐回案前,提笔沾了朱砂,在刚才那份折子上下了批示,头也不抬的道“你退下吧,还有,别总是自作聪明”

    黄故一惊,只觉头上有冷汗隐隐透出,定定神,恭敬退出了奉天殿。

    十日后,何文静收到了被发回的折子,桓帝拒绝了他申请下拨款项修筑闸口的要求,只让他自行筹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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