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3章 勘察

作品:《农家子的科举逆袭之路(女穿男))

    又过了两月,  国丧既过,曲定也入了夏。

    因为陈秀娘的身子越发沉重,所以何文静便独自一人领了何音上街,  去看“香桥会”。

    “香桥会”是七夕时民间必有的习俗之一,人们把用纸裹好的线香搭成桥梁的形状,同时再辅以各种装饰物,  等祭祀完牛郎织女星后再把桥化去,  这“香桥会”的全部流程便算是完成了。

    虽然这传说主要来自“牛郎织女”的爱情传说,  不过百姓们祭祀这两星主要还是为了避祸求福。

    就像之前的六月六的“姑姑节”,本来最早是为了纪念唐玄奘将经书从海外带回,恰巧那些掉入海里的经书据传就是在六月六这天被翻晒的,  所以这天就成了一个非常吉利的日子,  也称“天祝节”。

    在这之后,六月六就逐渐演变出了各种节日,  比如寺庙是晒经书,百姓们则晒被子晒衣服等等,基本也都是为了祈福避祸。

    何文静对于古人把任何节日都跟驱邪避祸联系起来表示理解,就像现代人可以把任何节日都过成情人节一样,  其实这都是十分具有时代性的事。

    人们祈求什么,就表示他们越渴望得到什么。

    “爹,  我也要给牛戴花”

    何音被她爹牢牢的抱在怀里,  小脑袋一直左顾右盼,  等看到街角有小孩拿了个小花圈往牛角上挂,也挣扎着要去。

    何文静拗她不过,也只好抱着何音排到队伍后面。

    这个习俗主要是为了纪念老牛牺牲自己让牛郎织女得以相见演变而来,一般就是让小孩采野花戴到水牛角上。

    可才等了没多久,他就听前面传来一阵哭声,  原来是有几个小孩见水牛可怕,被吓得直哭,随大人怎么哄也不肯将花挂到牛角上。

    何文静看看那体型硕大的黑色水牛,又看看它头上长着的一对长掎角,再次看向怀中的女儿“囡囡不害怕吗”

    何音睁着一双大眼睛,摇头,奶声奶气的道“不害怕呀,我觉得牛牛挺可爱的。”

    呃,何文静看看那牛,又看看女儿,觉得自己可能要养出一个女汉子来了。

    等前面几个孩子磕磕绊绊的在牛角上挂好小花圈,何音立刻迫不及待的上前也拿了一个,小短腿往前一迈就要往牛头上怼。

    何文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她抱在怀中,只让她伸出一只小手往牛角上够。

    摊主也扯了扯被惊到的水牛配合何文静的动作,两人一番协作,这花才总算是挂在了牛角上。

    付完钱,何文静大松一口气,才刚重新回到街上就听何音问他“爹,刚才那个叔叔身上的衣服为什么跟我的不同”

    她指了指对方胸口和衣角上的补丁“为什么这里会多一块”

    何文静张了张嘴,想解释,又找不到适合的话。

    要说这街上摆摊的商贩,几乎一大半都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刚才那人家中能养得起牛已经算是不错了,因此也才只有两处破损。

    如此幅员辽阔的地方百姓却过得艰难,说到底还是水患难治。

    之后再看,何文静就发现,其实水患的阴影仍旧笼罩在曲定百姓心头。

    比如今年河边就多了许多放莲灯纪念亲人的乡民,还有许多百姓在将“香桥”焚化之后又烧了祭奠亡灵的香烛纸钱。

    等他抱着女儿到茶馆歇脚,甚至还听见有人讨论今年想提前离开此地,等汛期过了再回来

    “今天已逛了许久,你娘该担心了,咱们回家好不好”何文静颠了颠怀中的小人儿,哄道。

    何音摸了摸瘪下去的小肚子,点点头。

    等父女两人回了家,陈秀娘已经正在院子里摆好了各种“乞巧”的果子。

    用莲子、菱角还有面藕做成的点心整齐摆放在白瓷盘中,个个都被捏成了小兔子的模样,晶莹剔透,十分灵动可爱。

    何音蹬蹬跑上前去,围着桌案看个不停,转头又看到旁边还放着一个雕花的漆木盒,伸手就想去掀盖子,被她娘拍了小胖手。

    “这里面装着蜘蛛呢,仔细咬到你手。”

    陈秀娘将盖子合紧,见蜘蛛没有跑出来,这才摸摸女儿小脑袋“等明天蜘蛛结了网,咱们囡囡也算得了巧了,以后必也能长成个手巧的贤惠娘子。”

    谁知何音却只听见蜘蛛两个字,又缠着何文静要去捉蜘蛛。

    何文静也忘了之前自己还在担心女儿变成女汉子,现在他只觉得女儿竟然不怕蜘蛛,真是太勇敢了

    父女俩头挨着头讨论要去哪里捉,陈秀娘却只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又不自觉的跳了跳,隐忍道“夫君,音儿可是女孩,你再这样继续纵她下去,就该养成个男孩了。”

    说完又叹口气,数落起女儿淘皮捣蛋的事迹来“前日李千总夫人带了她家小公子来家里做客,她就敢拉着别人去爬树,可把人家乳娘吓得够呛,回来时脸色都是青的。”

    “爬树”何文静想了想后院那棵樱桃树,也皱眉,对女儿道“那树长得不结实,囡囡以后不要去爬了哦。”

    “好啊。”何音乖巧点头。

    陈秀娘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她说的重点是这个吗难不成换了其他树就可以去爬了吗他们养的可是女儿啊,这样下去哪里还有个闺秀的样子

    “夫君”

    何文静看陈秀娘满脸无奈,笑着揽过她的肩,道“囡囡还小呢,再说小孩子活泼些也正常,等大了夫人再好好管教就好了。”孩子嘛,就是要释放天性。

    陈秀娘看他满脸不在意,也一阵无力,看来指望夫君当严父是不可能的了,还是她自己来吧,省得这皮猴哪天真变成个野丫头惹出大祸来。

    刚从桌上摸了只菱角白面果子的何音还全然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正扒着案几吃得欢,见爹娘没空管她,又悄悄伸出手拿了一只

    七夕过后,曲定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何文静想起去年这个时候黄河上游也正是暴雨连绵,随后而来的就是河水暴涨,也忍不住有些忧心。

    如今黄河上游天气到底如何他无从得知,且要真等水涨起来了,再去想办法也来不及。

    自去年河堤被冲毁后,朝廷就已下了命令让重修河堤,何文静去河道总督府催了款,最后也只拿到了不到五两千银子。

    朝廷对于每年用在河工上的银子都是有定数的,称为岁修银。

    像是北方直隶运河,岁修银子大概是五万两左右,而南运河的岁修银只有不到两万两。

    至于用在黄河沿线各省的岁修银子就更是不定。

    朝廷每年下拨的防汛银总数大概在六十五万两左右,但是沿线各省一般是根据往年惯例、以及当地河道总督上报情况来调拨。

    这些银子从朝廷下发到总督府,再从总督府下发到各河道上,具体金额也从无定数。

    毕竟大夏境内不仅主要河流多,其他天然湖泊和江河分支也不少,每地水情不同,治理的情况也不同,因此弹性很大。

    所以除了几条特定的江河规定了具体例银之外,其余水道基本无定额要求。

    何文静拿到的银子若单用来修补堤坝勉强也能修个七七八八,可是总督衙门却没有给他疏浚的银子。

    他想起之前去萧山擒虎时看过的地势,心中着实有些在意,便披了蓑衣去两江入海口处查看水情。

    萧山上。

    雨势已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何文静头上戴着斗笠,听着雨点砸落在帽子上的声音,眉头紧紧皱着。

    此时脚下的河水与他那日所见已大不相同,不仅肉眼可见的升高了不少,更能见到与内河水颜色截然不同的湛碧海水,下方已可见清晰的咸淡水交界线。

    他又再向东望去,海面离这里至少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却竟然涌了这样多的海水进来。

    何文静取出随身携带的柴刀,在旁边草丛里砍了一棵细长的小树,剔去枝丫,然后对准下面水中的一处阴影投了下去。

    水未没过顶。

    那就是说河面与河床之间的距离还不足两米

    何文静沿着河道继续向内勘察,便发现河道内堆积的泥沙竟然也绵延数百米,且水面与河床相距几乎都在三米以内。

    这样多的泥沙拥堵河道内,无怪乎每当洪水来临时这里便泄洪不及。

    他又看了看往东而去的两江水。

    水流在流经此地前流速还尚可,但却在到达萧山脚下后逐渐慢了下来,甚至最前头的江水已经逐渐趋近静止,然后就被海潮涌起的浪头打得倒退。

    这江底的泥沙就是这样沉积下来的吗

    之后数日,何文静又往曲定境内几个面积比较大的河塘、湖泊查看情况,然后就发现,由于这段时间内雨水一直未停,这些塘口也都开了闸门泄水,且几乎都是流入萧、清两江。

    而就在这些湖泊、水道的四周,遍布着良田和民居。

    曲定境内罕见连绵的山脉,一眼望去几乎一片平坦。如果是这样的地方发生水患,那基本没有任何能阻水办法,百姓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逃生。

    何文静去实地勘察完各处情况之后,又回来翻遍了府中所有历任知府治水的记载,在与章谏之商量过后,府衙前贴出了一则招募善识水性之人的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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