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第 55 章

作品:《如果贱婢想爬墙

    桑若坐在地上, 看着黑洞洞的门口,眼中空空的,好似没有了半分情绪。

    “桑若”

    宝婳唤了唤她。

    她看向宝婳, “你看见了他方才, 没有掐死我。”

    宝婳看着她这幅模样,不是不感到失落, “为什么,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桑若摸着脖子,低声道“我以前是唯一与他羁绊最深的女子,我以为他就是如天边凉月一般的存在, 美好而不可触碰, 我以为他根本就不会喜欢别人。”

    “可是宝婳,为什么是你你打破了这一切美好,你成了对他最特别的女子, 而我, 什么都不是。”

    “桑若, 你换个人喜欢好么”宝婳蹙眉轻道。

    桑若随即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

    “宝婳,我爱他,如果你爱一个人, 你就不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了。”

    宝婳窥见她眸中一抹疯狂,怔愣地起身, 微微退后。

    “可二爷说的不错, 如果二爷喜欢你,就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收了你。”

    而且二爷他不是宝婳的物件, 是她想送谁就送谁的, 他是个有感情的人。

    “桑若, 我没有正式地回报过你对我的大恩大德”

    宝婳的声音仿佛掺杂进一丝凉意, 大概是真的对桑若死心了。

    “我能做到的,便是答应你一个条件,但你须知,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答应你的。”

    桑若缓缓抬眸,看着她的目光隐隐不可思议。

    桑若扶着桌子,慢慢起身,她吐字颇是吃力,“宝婳,我放下我的尊严求过你一次了,你既将我的尊严置你脚底下,我们自今日起便恩断义绝,你记住,我绝不会再求你第二次。”

    她说完,便颇是决绝地离开了宝婳的屋中。

    宝婳看着她踉跄的身影,心中竟好似也透进了外边的凉风一般,往日那些温暖的过往竟不复存在。

    她除了盼桑若自己能早日想开,别无他法。

    翌日早,宝婳收拾妥帖,起来后便迟疑着要不要去瞧梅襄一眼。

    他昨儿晚上那样生气

    宝婳向来温吞,旁人在气头上的时候,她自然是能避则避,只想等着他这气消下去了,再过去哄他。

    她只犹豫一会儿的功夫,府里很快竟有宫中之人过来。

    那些人是奉天子的命令,要请宝婳进宫一趟。

    “二爷,要不要派人跟着”

    屋中,梅襄仍是卧在榻上。

    他朝窗外扫去一眼,“不必,是圣上要见她,我此刻正应起不来才是若刻意安排了人手跟上,反而叫人疑心。”

    天子这回要见宝婳,无非就是一个目的,便是要从她身上取得鼎山王藏宝图。

    梅襄这时还有所举动,难免会叫人觉得他目的不纯。

    管卢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退出了屋去。

    这是宝婳第二回进了宫。

    只是与先前入宫不同的是,这回她是单独要去面见那位少年天子。

    宝婳虽有些紧张,但也猜到了天子见她的用意。

    只是途中却忽然有人在远处连唤宝婳几声,宝婳微微顿足,这才瞧见秋梨竟也在去往宫殿的路上。

    “宝婳,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直到亲眼瞧见了宝婳完好无损的模样,秋梨才终于心口微歇。

    宝婳点了点头,身后的宫人却又沉声催促,“二位姑娘,圣上在御殿中正等二位呢。”

    秋梨登时噤声,与宝婳一同去了殿中面圣。

    少帝几岁时便已登上九五之位,至今也仍未褪去少年气息,若细算起年龄,却比宝婳大些,又比秋梨小些。

    三人年纪正是相仿。

    少帝笑说“她们两个样貌竟都生得不错,只是到底哪个才是祝大将军的亲妹妹呢”

    福总管道“秋梨姑娘是祝大将军的亲妹妹,而宝婳姑娘先前也只是一场误会。”

    少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宝婳,“听说是你将鼎山王藏宝图藏起来了你现在想起来没有”

    宝婳忙道“回陛下,民女已经想起来,随时可以带陛下的人过去将东西取出。”

    少帝摇头,“不必了,你说出地点在哪里,朕让朕的护卫去就是了。”

    宝婳闻言,便也仔细地将所在之地说出,少帝身边的一个护卫果真领着几个部下便去了。

    宝婳心口一颗大石,终于要落在了地面上。

    这时少帝却又打量着她二人,似乎生出了几分兴趣。

    福总管见少帝目光一错不错,又想起方才一开始少帝便夸赞过她二人好颜色,心中不免暗喜,只觉这未来小皇子的事情一下就有了着落。

    他低声对少帝道“若是陛下喜欢,这二位姑娘入后宫也不是不可”

    少帝点了点头,问她二人“你们如今都未许配人家,可愿意入宫为朕妃嫔”

    秋梨与宝婳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少帝道“你看,她们不愿意。”

    福总管微微尴尬,心想少帝这样真是太没有脑子了。

    少帝却突发奇想道“不过朕身边却缺了个伺候的女官,但也只缺一个,叫你二人哪个留下才好”

    他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忽然又粲然一笑,唇角竟有个十分惹眼的酒窝。

    他转身走到御案前,忽然扯了两张空白的纸,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上了字,然后将纸折好,交给身边的小太监,对宝婳与秋梨道“你二人便一人抽一张纸,抽中的那个,就进宫来伺候朕。”

    他说罢,小太监便将托盘先呈到了秋梨面前。

    秋梨颇是迟疑,伸手拿了左边一张,展开来确实个“中”字。

    少帝诧异道“竟然一下子就抽中了,真是没有意思”

    “陛下”

    秋梨拿着那纸,眉心微颦。

    少帝却说“祝九風先前便曾与朕提过,想要为你请封郡主,便当朕考核你一段时间看看。”

    秋梨打心里便不愿,可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她也只能磕头谢恩。

    二人退下之后,少帝便又坐回御案前,福总管站在一根朱柱旁看着少帝的行径,却只瞧见对方将方才抽签的纸拿在手里,嘴里嘀嘀咕咕些什么也叫人听不明白。

    福总管无奈摇头,只觉着少帝真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他悄悄退出了大殿,少帝却并未在意。

    他抬手将另一张纸也展开来,两张纸上竟都是一个“中”字。

    “真是太不小心了,竟写了两个一样的字啊”

    少帝笑了笑,只当做是个什么有趣的事情。

    出了御殿,宝婳握了握秋梨的手,发觉她竟掌心冰凉。

    “秋梨”

    秋梨低声道“宝婳,你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与他的事情。”

    她口中的“他”,自然便是祝九風了。

    宝婳迟疑地看向她,仍是点了点头。

    她既想起来了,自然是不论好坏,全都想了起来。

    宝婳正想说些什么,却陡然发觉带着她们出宫的宫人好似绕了一圈。

    她隐隐发觉这地方有些眼熟,直到她瞧见了玉善在花园中坐等着她二人。

    “宝婳见过公主殿下。”

    宫中规矩繁重,宝婳与秋梨见到了对方,不论是对方刻意设计还是无意撞见,她二人第一反应都是要先行一礼。

    玉善让她二人免礼坐下,桌上早已备了香茶,为她二人各自蓄上一杯。

    “祝九風现在人在狱中,却与你二人不无关联”

    秋梨低声问道“公主认识他”

    玉善道“他还是鼎山王养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那是她才刚刚回京的时候,她女扮男装才遇见了他。

    他那时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也是她救了他,二人才结下了缘分。

    “他心中有恨,从没有一日过的快乐,他在监牢中,你二人可愿意去看看他”

    秋梨闻言,却直接起身后退半步,宝婳见状,亦是同她站到了一起。

    “公主心地固是善良,只是如此要求却令人十分为难,宝婳被他丢进了无相馆中,公主定然有所见闻,我虽为他亲妹妹,却也曾被他毒成哑巴,我不愿去看他,宝婳也不愿意。”

    秋梨的语气,竟没有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

    玉善握着冒着热气的白瓷盏,心中其实早已料到了结果。

    “罢了。”

    她并不打算为难她二人,这才令宫人这回真正地带她们出宫去。

    “公主,祝九風会众叛亲离是迟早的事情”玉善身边的绿萝实在忍不住劝道。

    “他已经在那溺水中了,公主若和他沾染上了,只怕,也很难脱身了。”

    “我知道。”玉善抿了口热茶,可腹中心口无一不感到寒凉。

    “我只是觉得他太苦了”

    她只是,太偏心罢了。

    别人的苦也是苦,可玉善的眼中,从来都只看见他的苦。

    她拈起一片不知何时飘落到桌上的枯叶,似回应绿萝的话,又似在对她自己说“我没有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阴暗恶臭的监狱中,又到了饭点上。

    郁卒靠在墙角打了会儿瞌睡,醒来后便从桌上端了些饭菜送去最里一间牢房。

    祝九風看到了,便缓缓走到门口将那饭食端了起来。

    只是很快,他便发现饭是馊的,菜里面也混了沙土,甚至还有人的唾沫没有化开,掺在里面。

    他又将膳食放下,走回到原先的位置,继续靠了回去。

    那狱卒阴沉地看了他一眼,“让你吃,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祝九風轻声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馊的东西了,不想吃。”

    外头几个狱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便将祝九風的牢门打开,进去一把拎住他的衣领,狞笑道“祝大人,你还真以为你还是祝大人啊,那么多死囚犯的命搭在你身上了,你以为你还能翻身不成今天这饭你不吃也得吃”

    祝九風笑,“是我先前行事太张扬了是不是你们是被哪位大人给买通的呢,是刘大人还是章大人”

    也不知他说中了哪个,那狱卒竟脸色一变,看着祝九風脸上的笑容,然后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让他顿时疼到直不起腰来。

    大抵是他开了个好头,旁边几人顿时也跟着上手上脚,将祝九風一顿好揍。

    祝九風蜷在地上,像个沙袋一般,半分反应都给不出,倒叫人气性儿更高。

    “你给我吃”

    那狱卒端起那饭菜便抓在手里往他嘴里堵去。

    祝九風死活不吃,那饭菜全撒在了地上,狱卒反倒累得气喘吁吁。

    祝九風擦去脸上的菜汤,将唇角那股馊味也慢慢抹去。

    几个狱卒忽然又慢慢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真是看不出来,祝大人还挺爱干净的不过这监狱里头也没有什么水,就让咱们几个来帮祝大人给洗洗干净好了。”

    他们嬉笑起来,围着祝九風解开了裤带,朝他身上撒尿。

    祝九風抱着头,一动也不动。

    他们笑着提上裤子,“别看着祝大人在大人的位置上做得是光鲜亮丽,但他对这种事情还蛮熟练的,倒是知道要护着头呢。”

    说罢便哄笑一团。

    但是他们笑着笑着,很快便发现这里头竟有一道轻柔无比的笑声。

    待他们慢慢察觉停下来后,这道低沉的笑声就更加明显,竟只剩下了祝九風一个人在笑。

    “祝九風,你笑什么”

    祝九風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只有狗才会往人身上撒尿,还沾沾自喜。”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便被人一脚踩中了脑袋。

    对方狠狠拽住他的头发,冷笑道“是吗,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外边是万里晴空,碧空如洗。

    秋梨却蓦地感到心口微寒。

    “秋梨,你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宝婳轻声关怀。

    秋梨缓了缓,身上那股莫名的感觉才散去,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宝婳,你果真不同我回将军府去了”

    宝婳想到还在生气的梅襄,连忙摇了摇头。

    她要是这时候离开他身边,只怕他是真的很难再哄好了。

    “秋梨,圣上他要你去他身边伺候,我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宝婳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秋梨看向她,她才又迟疑说道“我只是觉得,许多事情不该那样巧合,你是祝大将军的妹妹,也是祝九風的妹妹,圣上他留你在他身边,会不会”

    宝婳不是很懂朝堂上的事情。

    可秋梨作为当初平息叛乱两大功臣的妹妹,天子他为何心血来潮,会想要让秋梨去伺候他

    而且,宝婳离那太监最近,可那太监却先将托盘递给了秋梨。

    可也许太监是看身份挑人,也许不是

    秋梨见她为自己忧心,不免笑说“宝婳,就连你也要开始去揣摩这些事情了吗”

    宝婳见她话中揶揄自己,心口那团疑云又立马散了,对秋梨轻声道“秋梨,我只愿我们往后都好好的。”

    她也只是经历得事情有些多了,很难不去开始联想。

    她也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而已。

    马车到了分岔路口上,秋梨便下了马车,上了祝家的马车上,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等到宝婳到府里时,终于鼓起勇气去看梅襄,他却并不在屋里。

    “二爷他在浴房里。”

    他这些日子伤口不能沾水,所以用巾帕清理身子反而清理得更是勤快起来。

    宝婳微微诧异。

    二爷他还真是比她都还要爱干净啊。

    她推门走近浴房里,绕过一道水墨屏风,便瞧见梅襄正躺在一张躺椅上,他身上披散着一件雪白里衣,露出精壮白皙的胸口,叫人看得微微眼热。

    她转开目光,瞧见他脸上还覆了块白帕,长发散在一块细布上,似乎在等头发干透。

    宝婳走到躺椅旁半跪在他身旁,便瞧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分明已经睡着了过去。

    他才沐浴过,身上正是氤氲着水汽,鬓角湿润,尤其是那张薄唇,似被热气蒸得微微发红,竟也如花瓣般,颇是诱人。

    他是真的很好看,不生气,不发火,尤其是安静睡着了的时候,他的睡容便足以叫宝婳挪不开眼。

    可惜他平日里太凶,像一朵霸道的食人花,只会咂巴着嘴露出獠牙来饮血吃肉,看得宝婳甚是心惊肉跳。

    宝婳看得久了,愈发脸热,她鼓足了勇气才凑到他唇边偷了个香,发觉他的唇竟也是软绵的。

    只是她往日里都被他压着迫着,他这样安静地给她亲一次也没有过,叫她偷了一口竟十分稀罕,心口也似揣了个小鼓一般,哒哒作响。

    她忍着急促的心跳,正要退开,下一刻梅襄却摘开了脸上的白帕,那双冷清的眸子便冷不丁地对上了宝婳做贼一般的视线。

    宝婳僵了僵。

    她她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他还生着她的气,还没同她和好呢,这会儿她偷偷亲了他一口,竟显得她十分尴尬。

    “我刚瞧见二爷嘴边有根头发,才帮二爷拿开的。”宝婳甚是心虚地解释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