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第 33 章

作品:《如果贱婢想爬墙

    宝婳将买来的一些糕点膏药带给了石头。

    石头极为受宠若惊的模样, 有些不安地看向她。

    宝婳则是觉得愧对了他,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往窗外飘过的绵云看去。

    过了许久她才轻道“月底我同你一起离开, 你带我去见见我的家人好吗”

    石头有些惊讶。

    “你你真的要同我一起走吗可是你怎么走的了呢”

    宝婳将自己已经拿到了卖身契的事情告诉他。

    石头看着她,心情十分复杂,“我为了来寻你,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即便我没有家了, 你也愿意同我一起回去吗”

    宝婳早就知晓他为了寻被人贩子拐跑的媳妇费了很多心思。

    她那时便无比同情他,如今知晓这人就是自己,她这份同情亦是变成了深深的内疚与自责。

    她看着石头,向他保证, “石头哥, 我见过家人之后, 便努力想起过去的事情, 想起与你的感情好么”

    就算想不起来,她也会想办法将他的家还给他, 不叫他后半生流离失所的。

    石头愈发地惊喜,“那那我等你消息好吗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 我们便一起回去,我带你去见你家人。”

    宝婳点了点头,起身要离开, 石头忽然又将她叫住。

    “宝婳, 如果你后悔了, 也可以随时告诉我, 我怕你不高兴”

    宝婳见他并不是很相信, 仍是点头答应下。

    只是她怎么可能会后悔呢。

    她比谁都更想找回自己的记忆。

    宝婳回去之后, 便偷摸地寻了纸笔出来,似乎想要写些什么。

    只是她一回来,梅襄便又过来寻她。

    宝婳忙将东西藏起来,拿出一只绣好的荷包假装在做针线活。

    “二爷,你瞧这个荷包你喜欢吗”

    宝婳若无其事地将荷包拿给他看。

    梅襄接过来看了一眼,颇是中肯地评价道“上面的鸭子太丑了。”

    宝婳忽然有些生气,一把将荷包夺了回来。

    “二爷真是讨厌,总嫌我的东西,我烧菜难吃,做东西丑”

    她水盈盈的大眼睛里颇是不满,脸颊气鼓鼓的模样分外可爱。

    梅襄并不反驳,只轻挑唇角。

    宝婳见他含笑望着自己,轻轻扭过身去,不想理他。

    他便慢慢捉住宝婳的手,将宝婳的手指一点一点撬开,将那荷包抽出。

    宝婳这才偷偷回眸望他,见他将那荷包挂到了腰上。

    丑鸭子和芝兰玉树的梅二公子半点都不搭,宝婳忍不住笑出了声。

    梅襄柔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喜欢叫我出丑是不是”

    宝婳发觉他看着她的目光恍若深情般,心口轻跳了两下,忙转眼避开。

    她想了想,又抬手将那荷包解下,对梅襄道“二爷,宝婳只是想做个东西给你往后留个纪念罢了,不是真的要二爷戴在身上的。”

    梅襄脸上温柔的表情淡去,忽然就抬手按住宝婳解开荷包的手指。

    宝婳听见他声音恍若透着一丝凉意,“宝婳,往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二爷不喜欢听。”

    她愣了愣,慢慢反应过来。

    他是真的不想听她提到离开的事情。

    宝婳不知在想什么,抿了抿唇只低眉顺眼地答他,“知道了二爷”

    这些日子宝婳多少都有些明白了过来。

    二爷他始终不许她提这话题,就算她出门也会被人跟着,哪怕她问了他,他也并不会承认。

    即便二爷如今对她好些,态度温柔多些,可他骨子里始终还是改不了霸道专横的本性。

    他想拖着宝婳,不叫她离开,可宝婳却不能等下去了。

    宝婳当天断断续续地将信偷偷写好,便去寻了紫玉。

    紫玉惊讶道“你月底就要离开啦”

    宝婳点了点头,叮嘱她不要声张,她迟疑地将信交给紫玉,“我走后你再帮我将信交给二爷好么”

    她想她走了以后,二爷一定会很生气,但也只是一时的生气。

    她给他写了这封信,也算是有所交代。

    紫玉点头答应下,二人说了会儿话,宝婳才回深春院去。

    宝婳进屋里,见梅襄在写东西。

    她慢慢走近,梅襄见她过来便搁下了笔。

    他忽然问宝婳,“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话要主动对二爷说”

    宝婳点了点头,问他“二爷,你还记得桑若吗”

    梅襄道“记得。”

    宝婳说“她被三爷关了起来,二爷能想办法救她出来吗”

    梅襄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她,宝婳便迟疑地告诉他第一次桑若关起来的地方。

    “后来我再去那地方时,桑若已经不在了,我想应当是三爷防备着我,这才将她转移走了。”

    梅襄道“好啊,我答应你就是了。”

    宝婳微微松了口气,仿佛最后一桩心事也终于落地。

    梅襄却仍是问她,“没有别的要同我说了吗”

    宝婳看着他的眼睛,迟疑了一会儿软声道“我好像有些饿了”

    梅襄挑起唇,情绪不明道:“好罢,那二爷就陪你去用膳。”

    离月底不过短短几日。

    宝婳约了石头一起离开府里的时日正是夜里。

    石头本就该离开了,而宝婳也不再是府里的奴婢。

    离开之后多半也不会有人过问。

    至于要夜里离开,宝婳也只是不想同梅襄发生正面的冲突。

    在她的设想里,倘若直接同梅襄说出来后,他定然又要同她撕破脸皮,与宝婳不欢而散。

    而偷偷离开,他生气归生气,至少分别时对宝婳的印象还是好的。

    便是抱着给梅襄留个好印象的想法,宝婳才生出了这样的主意。

    晚上梅襄沐浴之后,宝婳看过他的后背,轻声道“二爷背上已经不用上药也能沾水,想来已经没有大碍了。”

    梅襄垂眸问她“所以二爷痊愈了你便想要离开二爷了吗”

    宝婳心虚地摇了摇头,“二爷,你快些睡吧,我今晚上也要早早的睡了。”

    这回却轮到了她不愿意提到离开这个话题了。

    梅襄揉了揉眉心道“可我还不想睡”

    宝婳心口微悬,见他看向自己,看得她微微发毛,他才笑说“你去拿些酒来给二爷好么”

    宝婳立马松了口气,忙不迭答应下来。

    酒有时候也是助眠的好东西。

    二爷这个时候想喝,宝婳是再支持不过的。

    是以宝婳陪着给梅襄说话,便趁着他微微分神的时候,一杯接着一杯给他斟满。

    待梅襄终于有些醉意,见宝婳还往他杯中倒,他便忍不住握住她柔腻的手指。

    “宝婳,你该不会是想将我灌醉了吧”

    宝婳微微一僵。

    梅襄便慢慢地将她手里的酒壶夺下。

    宝婳看着他朝自己偏了偏头,勾起唇角有些迷醉地问她“若我喝光了这一壶酒,你要给二爷什么奖励”

    他一手支额,目色迷离,眸子里仿佛也含了水般,柔柔地看着宝婳,叫宝婳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

    他的话更像是一种诱惑、一种邀请,想要叫人同他一起犯下错误

    宝婳挪开目光拧着衣角道“二爷喝完了它,宝婳再奖励二爷。”

    梅襄点了点头,轻笑一声便将那一壶全都喝下。

    喝完之后,便揉着眉心醉倒。

    宝婳大大地松了口气,见时间被他拖延了许久,忙就离开了他的屋中,生怕让石头久等。

    这时候夜色已然极深。

    宝婳不需要特意收拾什么,怀里只抱着一个小包袱便摸着黑往后门走去。

    宝婳到了地方,轻声唤了石头,石头便答应了她一声。

    “我有些事情耽搁,这才叫你等了许久”

    石头道“没有关系,咱们现在就走吧。”

    宝婳点了点头,石头便带着她走到了角门边上,他将角门打开后,正要叫宝婳走,却闷哼一声地倒了下去。

    “石头哥”

    宝婳有些吃惊,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了。

    她正疑心怎这般不巧,想去借着月色打量他一眼,身后忽然就亮起了火光,叫她一下子就看见了石头衣服上的一只鞋印。

    宝婳吓了一跳,忙要去扶,却被人握住了手臂。

    她慢慢抬头,瞧见管卢就在门外,他拦着她,眼睛却死死地瞪着地上的石头。

    “管管大哥。”

    宝婳结舌。

    管卢看了她一眼,“宝婳姑娘,你还是回去的好。”

    宝婳又是惊慌,又是迷茫。

    她和石头约好今日要离开,这件事情只有石头和她知道,不可能有旁人知晓。

    为何这样的巧,今晚上管卢就在门外

    管卢似看出了她的疑问,对她说道“宝婳姑娘恐怕还不清楚,自打你向二爷第一次提出离开之后,二爷便叫人日日守在角门处,所以今日并非巧合,你早来一天或者晚来一天,都是一样的结果。”

    宝婳听他提到二爷,脸色微白。

    她轻轻地摇头,低声道“管大哥,二爷给了我卖身契便是要放我自由的,不信你回头去问二爷,我与石头急着赶今晚的船,你便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先放我们出去好么”

    她似乎真的相信了梅襄给了她卖身契就是还她自由。

    也是打心底认为这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管卢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放开她”

    身后慢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宝婳微微僵住,管卢这才松开了拦住她手臂的手,退到一旁。

    宝婳回头就瞧见梅襄被仆人抬在椅轿之上,他一手仍是捏着眉心,似乎还沉浸在方才那一片醉意当中。

    椅轿停下,旁边的人便递来一盏乌色的茶汤。

    梅襄接过来喝了,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宝婳。

    他的神色如往常一般平静,目光挪到了宝婳身后的石头身上,轻轻地说“原来就是这个人啊。”

    宝婳震惊地看着他,似乎也完全想不到,他喝了那么多的酒下肚后,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梅襄问她“怎么办好呢”

    他勾起唇,眸色深浓,一字一句地说“宝婳,二爷对你的耐心,终于用完了。”

    “二爷”

    宝婳的声音像蚊吟一般,周身的气力仿佛都在他这句话中一点一点地流失不见。

    “还不动手”

    梅襄看着她身后的那个野男人,笑得十分渗人。

    宝婳回头,便瞧见管卢一脚又将石头踹翻,竟带着几个手下当着她的面围殴石头。

    “不”

    宝婳想要过去,可却被走下椅轿的梅襄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对你不好吗”

    梅襄的面庞映着火光,表情几乎阴森到了极致。

    “二爷几乎把这辈子的好性儿和耐心都给了你,你却始终要胳膊肘往外拐”

    宝婳看到石头抱住了头蜷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鼻头顿时一酸。

    她的眼前画面也渐渐变得模糊不堪。

    “二爷,你放过他吧”

    “我若输给了老三也就算了,结果你要跟着这个低贱的奴隶离开府里,放过他,你让二爷的脸往哪儿搁”

    宝婳含泪求他,“宝婳就是个贱婢,贱婢配贱奴才是天生的一对,是不会让二爷丢脸的。”

    梅襄顿时将她扯到怀里,眸色微阴,“所以怪我不够低贱,配不上你这贱婢了是么”

    宝婳哭着摇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地上的石头终于被打到受不了,呕了口血出来。

    宝婳惊得掩唇,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梅襄的怀里。

    她甚至相信,梅襄就是要将石头活活地在她面前打死

    “二二爷饶命”

    石头颤抖地叫了出来。

    身上的拳脚顿时也停了下来。

    “我我全都是骗她的,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所以所以我不会的带她离开的。”

    管卢道“屁话,若不是知道这些,打你做什么”

    眼见管卢抡起拳头,石头忙又抱着头说“还还有。”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这是那人给我的钱,他说事成之后,还会再给我一笔”

    “石头哥”

    宝婳看着他,好似不认得他了一般。

    石头惊恐地看了她一眼,道“宝婳姑娘,那人特意交代了小的,一定要提到梅林还有还有红袄,他说这是姑娘都最喜欢的东西,会让姑娘相信小的话姑娘让二爷饶了小的吧”

    宝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泪兜在长睫上,都摇摇欲坠。

    梅襄自她身后俯下脸来轻蹭她冰凉的脸颊,在她耳旁阴冷地吩咐“好啊,将他带下去好好问问清楚,也好叫我知道,他还藏了多少我们宝婳都不知道的事情。”

    石头一路惨叫被人拖走。

    宝婳却被梅襄笑着捂住了耳朵,仿佛怕她吓到一般。

    这分明是分外贴心的举动,宝婳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齿寒。

    宝婳被带到一间温暖的屋中,她的眼眶还湿着,整个人都啜泣不止。

    直到她看见梅襄慢慢地解开了腰带,宝婳终于不再抽泣。

    她缓了缓,擦了擦眼泪对梅襄道“二爷困了么宝婳出去让二爷休息罢”

    她说着便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被他冷笑一声捉住手臂甩回到床上。

    “宝婳,二爷不困,二爷这个时候很精神,不同你做一回,只怕往后都睡不踏实了。”

    宝婳看着他随手将解下的腰带丢到地上,忙又要落泪,可怜地呜咽道“二爷答应过不碰我的”

    她这话却是提醒了他,这些日子他为了这句话忍了多久,忍了几回,忍得又多愚蠢。

    “是啊,二爷答应了你”

    宝婳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眼中泪花闪烁,用着自己平常最怕的事情抽抽噎噎地去唬他,“二爷答应了便不能反悔,不然、不然会遭报应”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那你最好快点祈祷”

    “祈祷在我碰到你之前,叫老天降下一道雷来把我劈死吧。”

    “不然今晚上我只要有一口气在,都是要睡了你的。”

    宝婳似被他这可怕的话吓到一般,眼泪都吓了回去。

    “二爷你、你再等我一下,我可以解释的。”

    梅襄走到床前,手指碰到她之前竟果真停下。

    “解释”

    他唇角挂着邪佞的笑容,似乎对这两个字产生了兴趣。

    “二爷,我是不喜欢石头哥的”

    宝婳抹干脸上的泪,语气甚是磕绊对他说道。

    “哦所以你不喜欢他,就是半夜背着包袱同他出来散步来着”

    梅襄阖着眼,反复揉着眉心,显然心情败坏到了极点。

    宝婳用力摇头,“不是的”

    可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同他解释。

    她看着他,抽了抽鼻子,又说“我就是看他可怜”

    她是真的以为石头为了自己流离失所,也是真的想要凑钱还他从前的生活。

    “我以为他为了我连家都没了,我我就想给他一个家而已。”

    梅襄动作忽然一停。

    他睁开眼睛恍若惊异地看着宝婳。

    宝婳却还是满脸无辜,含着未干的泪痕看他。

    “呵”

    “呵呵”

    他连连冷笑三声。

    这天底下果然没有人能比宝婳更了解他了。

    毕竟只有她总能知道要如何将他心底的火气给挑拨出来。

    “要比可怜,你二爷可一点都不比别人少,你不如也给二爷一个家吧”

    梅襄将她一把扯过来。

    宝婳挣扎得厉害,却还是顷刻间被他拖到了怀里。

    “不、不行的”

    宝婳哭着摇头,见他全然不为所动,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解她衣服,她连挠带踹都毫无伤害力度。

    宝婳见软的不行,使劲发发狠哽咽道:“我先答应了石头哥,前面还有三爷,还还轮不到二爷”

    她想他总是要面子,就算吓不跑他也该气跑他了。

    可惜梅襄不吃她那一套。

    他气得也没那耐心解她衣襟,直接全都撕成碎片,冷笑道“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介意你有别的男人,大不了你给完我之后,还有剩下的力气再去给别人就是。”

    哪怕知道他这话只是气话,宝婳也还是生生地噎了口气。

    “二爷”

    宝婳泪眼婆娑地劝他“就算二爷不为了我这贱婢,就当为自己积德”

    可宝婳到底是低估了他,却不是每个人都会同她一般害怕报应这种东西。

    “宝婳,倘若我死后下了十八层地狱我也认了,下辈子当牛当马,当猪当狗都行”

    “不过你现在就是把天说破了,我也一样要你”

    宝婳口中便蓦地溢出一声暧昧不明的哭音。

    “二爷,二爷你饶了我吧,我不和别人走了,我要给你做一辈子的奴婢。”

    可她这个时候再想施缓兵之计也晚了。

    梅襄淡道:“早与你说过,我要的东西,就算是死的,也只能是我的

    我不要你做我奴婢,我要你做我的女人,就像现在这样,叫我随时都能”

    宝婳的手腕被他按在软榻上,她手指紧紧攥起,哭声一声接着一声都停不下来。

    “呜二爷”

    她说什么都劝不了这个魔鬼。

    “莫说你跟人跑了,便是你成亲了,那我也一样会叫你丈夫绿云罩顶”

    他被她逼出满身的汗意之后,冷笑着在她耳边说出这句。

    后半夜,管卢终于审完了石头,回到房门之前候着。

    屋里的动静一时大一时小,却一直未曾消停。

    管卢让人准备热水。

    终于等到屋里传唤,这才松了口气。

    他真怕二爷把正经事情给忘了。

    梅襄出来时眼中少见的餍足,先前的情绪如数收敛起,他的面容在夜色中看上去分外平静。

    “二爷,你和宝婳姑娘”

    梅襄抚了抚袖口,将他的话打断,“问出来了吗”

    管卢微微颔首。

    夜凉如水,外面轻轻一阵冷风,便好似能从皮肉渗入到骨子里去,同白日里的冷不同,这种冷叫人忍不住想要打心底发出颤栗。

    一辆马车到了亭子前停下。

    亭子里有一人立在角落,见着马车上下来了人,黑帽下唇角轻轻弯起。

    “是梅二公子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在夜里十分清朗明晰。

    “我当是谁”

    梅襄勾起唇角,看向对方。

    “原来是祝大人。”

    那人轻叹,“看样子那个孩子还是失败了啊”

    “早知道当初他主动请缨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把这活命的机会留给他了。”

    他说着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抬手将黑色的兜帽取下,月光如银纱般映在他的脸上,在他那张白皙的脸上,眼角那颗黑色泪痣似浓墨勾点一般,尤为显目。

    他微笑着,“二公子,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办事,你又何必坏我好事”

    “哦,是什么事情,需要让祝大人这般费心布局”

    梅襄似不解般,缓声问他。

    “二公子有所不知,妹妹顽皮,离家出走的时候偷了我的一件东西。”

    梅襄微微恍然,“莫不是朝廷正在寻的那块属于鼎山王的藏宝图”

    祝九風点头道“是啊,她现在失忆了,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都是为了朝廷做事,二公子何不配合我呢”

    “祝大人此言差矣,倘若真有一份功劳你想要,我也想要,我若将她给了你,又要拿什么去向圣上邀功呢”

    梅襄面冷声柔道“况且她是我的女人,只怕对我是寸步不离。”

    祝九風从容地说“是吗我还以为梅二公子怕她恢复记忆之后不肯为你所用,这才牺牲了自己,想要色诱于她,务求她恢复记忆之后万无一失。”

    他的话音落下,亭子里有那么一瞬的死寂。

    梅襄缓缓提出质问,“那祝大人呢,倘若她真的是你的妹妹,怎就要用到这样下作的手段骗她难道祝大人同妹妹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哎呀。”

    祝轻叹,有些无奈道“真是有些冷了。”

    他身后的小厮立马将手里一件厚重的氅衣替他披上。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二公子要同我一起赏会儿月亮吗”

    祝颇是真诚地说道。

    梅襄摇头,“不了,听说祝大人的妹妹身上有一块梅花胎记。”

    胎记

    祝九風想起来了,宝婳在鼎山王府时,他是暗示过她胎记。

    “所以二公子在鼎山王府的时候就已经起疑了吗

    有道是一节见则百节知,二公子这样竟也能摸出瓜来,二公子太厉害了,叫人钦佩。”

    祝毫无诚意地说着。

    想来她当天回去竟就直接说给了梅襄听去。

    所以梅二公子何许人也从一个梅花胎记便能反推出他迟迟交不出鼎山王藏宝图的源头。

    祝九風在鼎山王死后,没有着急忙慌地在找对方的后部,或者什么信物。

    他一直都在找他的妹妹,一个带有梅花胎记的女子。

    因为他很早以前从鼎山王那里偷回来的藏宝图,被他离家出走的妹妹给偷走了。

    这大好的立功机会,就被耽搁了下来。

    “祝大人谬赞了,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梅襄侧眸瞥了他一眼,语气十分愉悦,“因为我将她从头到脚都阅视了一遍,她的身上并没有梅花胎记。”

    祝从容的表情终于僵了一下他脸上的笑容也忽然间消失不见。

    他看了她的身体么

    梅襄唇角恍若挂着得意的笑容,这才攀上马车。

    祝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过了许久才呢喃道“撒谎。”

    他的心腹迟疑,“他为什么要撒谎”

    “撒谎自然是为了掩饰,所以他在她那里不会那么顺利。”祝九風笃定道。

    回去途中,管卢见梅襄默不作声,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二爷,宝婳姑娘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记忆的,这件事要怎么办才好”

    今晚引出了祝九風,他们才更能确认,祝九風丢失的东西与宝婳的失忆脱不开关系。

    他家二爷今晚上虽然在祝九風面前看似胜了一回。

    可二爷牺牲了色相都留不住宝婳姑娘,就莫要说今晚上不顾她的意愿还肆意妄为地享用了她。

    管卢觉得他家二爷似乎有些本末倒置,忘了留住宝婳姑娘的目的。

    梅襄闭着眼睛似在思考什么,过了片刻忽然说道“你知道么”

    管卢疑惑地看着他。

    “她浑身上下都是我的痕迹、我的气味”

    祝九風想要同他抢人,凭什么呢

    管卢微微迷惑。

    那又怎样,二爷又不是禽兽。

    只有禽兽才会觉得旁的东西上面涂满了自己的口水和气味值得骄傲。

    梅襄见他不说话,忽然抬眸扫了他一眼。

    管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好硬着头皮道“羡慕二爷”

    梅襄霎时就阴沉了脸,“滚。”

    管卢赶忙滚下马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