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作品:《西柚汽水

    皎洁月光下的拥吻, 模糊缱绻。

    少年冷冽的气息侵入,唇触碰间温热蔓延,反复摩挲过的暧昧, 融在月色里像是无形中过了细小的电流。

    奚柚睁着眼睛,被动到不知道反应,僵在原地。

    少年抬了抬她的脸, 指腹探进她的发梢里,温润的触碰逐步被加深。

    舌尖像是扫过她的唇瓣, 侵略的本性流露, 牙齿轻轻咬在上面,留下了不重不轻地印记。

    奚柚抓住他的衣角,轻咛了声,狐狸眸里染了一片水雾,都是委屈的神色。

    两人的视线触及。

    交融的气息, 心跳的速率开始不受控制。

    少年眸里的玩味,他抵着她的额间,嗓音低哑撩人。

    “怎么不咬。”

    奚柚感觉整个脸颊都是红的, 耳边即时的低音炮攻击,带起的酥麻感不散。

    “我那是”

    “不舍得”陆枕川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唇边,笑意朦胧, “还挺疼我。”

    “”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

    脸皮这么厚的

    奚柚刚刚垂下眸, 少年的吻重新落了下来, 只是浅尝辄止地亲了亲。

    “咬疼你了吗。”

    奚柚刚平复了些的热度又开始作乱, “没有。”

    “那就好。”陆枕川视线落在她的红唇边,低低道, “第一次, 没什么经验, 下回就不咬你了。”

    “”

    少年的喉结轻动,眸光像是沉暗了几分,慢声道“虽然”

    “咬得也挺刺激。”

    “”

    奚柚也觉得自己大概是个睡神,连续睡了两天两夜,然后起来了会又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身上的伤口疼醒的,耳边隐约还能听见家里人和医生交谈的声音,什么“跟腱”“手术”“很久”

    零零碎碎的。

    也平凑不起来。

    奚柚忍着疼,脸蹭了蹭被子,眨巴着眼睛又缓缓闭上了。

    脑海里自动延展开故事线。

    好像在她参加社会实践,摔伤了,在医院睡了两天,然后

    和陆枕川接了个吻。

    “”

    脑海里的画面还原,奚柚眼睛睁大了些。

    真亲了。

    亲了

    奚柚猛地清醒,动作间不小心碰到了手背上的针管伤口,疼痛传来,她倒吸了口凉气。

    “你不知道你在医院吗,能不能稳重点”裴执礼皱着眉把人扶起来,握着她的手看,手背上那片都有点回血,“疼吗”

    奚柚想了想,说“只有一点点。”

    “一点也是点,别乱动了。”裴执礼的声音有些哑。

    “梨子,你都不好好睡觉的吗。”奚柚伸手碰了下裴执礼眼下的黑眼圈,“有点儿不帅了。”

    按照平常的反应,裴执礼大概率是会推开她的手,然后一阵diss back。

    但出奇的,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垂着眸任她折腾。

    奚柚环视过病房里的人,奚诺坐在一边眉头紧锁,裴朝难得什么话都没有说。

    所有人,都没有开口对她说话。

    像是在酝酿怎么什么可怕的事情。

    奚柚脊背后知后觉地发凉,“干嘛都不说话呀。”

    病房里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被人涂抹上了冷色调,沉默成了唯一的主旋律。

    “先吃点东西吧。”裴执礼打开了粥,滚烫的烟雾氤氲开,成了室内唯一的烟火气。

    奚柚下意识道“我戒碳水,吃不了多少的。”

    沉默。

    无边无际的沉默像是扼住人的咽喉,空气转得都稀薄了。

    奚柚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她视线停在自己打了石膏的腿上,没来由地心悸。

    “你们,能不能随便说点什么话。”

    裴执礼躲开了她的视线。

    奚柚唇角勾出的笑意僵硬,猜测像是在一步步被落实。

    “比起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阿柚,”奚诺揉着太阳穴,“做手术吧,拖不了了。”

    奚柚张了张唇,话语卡在喉咙里,“什么”

    “加上之前的伤,”奚诺脸色有些白,“跟腱断裂,跟腱炎,脚踝上的伤需要手术缝合,钉两个钉子进去。”

    静默了会。

    奚柚只是问“我还能跳吗。”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奚诺的声音尖锐了许多,“裴奚柚你这个时候还想着跳舞能不能担心一下以后的人生,你有可能连走路都是问题啊”

    密集的字音像是扔过来的炸弹,盘旋开的回音散开。

    奚柚愣在原地。

    不能走路,那是不是等于。

    她再也跳不了了。

    说到最后,奚诺像是用尽了力气,“别跳了,阿柚。真的,妈妈求你了”

    “别跳了。”

    奚柚听完了这句话,耳边像是又多了其他声音,可怎么都好像,传不到她这里来。

    她不知道原来有一天会听到奚诺这么和她说话。

    她的母亲大人一贯强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八风不动云淡风轻,现在却在苍白着脸色,低喃着说

    求你,别跳了。

    奚柚脑海里发蒙,她该好好回答或是安慰奚诺的,因为这个问题,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要怎么不跳了。

    她十三年里,每一个日夜都在跳舞。

    谁都说,跳舞很苦。

    她怎么会不知道。

    谁不想一觉睡到中午,夏天待在空调房里,不用吃那些一点味道都没有的食物,不用日复一日的汗如雨下,磨损掉一双双的舞鞋。

    她要怎么,不跳了。

    她怎么能做到,不跳了。

    她该用什么勇气,去放弃她这一生爱入骨血里的信仰。

    好像轰的一声,那些年年岁岁,亲手一点点铸造起来的梦想

    坍塌了。

    奚柚眼底冒起了泪水,眼泪毫不受控地掉落,砸在手背上。

    疼得她分不清到底是从哪儿开始的。

    裴执礼抱着她,小少爷的声音带着颤,“我们会好的会的”

    其实受伤到现在,现在身上大概是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动的时候都会牵扯到。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现在这刻,奚柚才察觉出疼痛来。

    即便如此,到最后,她也无法回答奚诺的那个请求。

    奚柚吸了吸鼻子,自己擦掉了眼泪,“我没事的,只是个手术,干嘛搞得像是我们家破产了一样。”

    她开了个玩笑,却没有人想笑。

    “挺好的呀。”奚柚弯着眼眸,笑意温柔,“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戒碳水了,我上回都没办法吃粥。梨子,姐姐手疼,麻烦你喂我下。”

    “好。”裴执礼的手在抖。

    少女垂着眸,卷翘的长睫上还挂着莹亮的泪珠,乖乖坐在那儿吃饭,什么都没再问,什么都没再说,唇边保持着弧度,像是精致漂亮的瓷娃娃。

    话语终止。

    病房里,终于变成了冷色系。

    其实那碗粥到最后奚柚也没吃多少,裴执礼提着保温杯出门,关上的那刻,他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手遮住了眼睛。

    少年安抚似的碰了下他的肩,“还好吗。”

    “能好吗。”裴执礼声音很轻,“手术削骨,钢钉固定。她以前,连打针都会觉得怕。为了跳舞,她真的什么都做了。”

    但做得再多。

    结局又是什么呢。

    医院走廊无限延伸开冷漠冰凉,深刻到让人想毫不犹豫地逃离这个地方。

    裴执礼哽咽“我更希望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哪怕是寻死觅活。你知道比起哭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陆枕川没说话。

    裴执礼“她装着正常人,在笑。”

    来来往往的机械仪器和医生护士,主治医生讲了很多关于她现在的情况和注意事项。

    医生“学校那边需要办休学静养,我也不建议你继续跳舞,对你来说这个康复的过程,太折磨了。”

    跟腱断裂,单说是正常走路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去康复。

    更何况,早在跟腱断裂之前,奚柚还有别的伤症。

    奚柚做完了必要的检查,说实话是疼的,但怎么也没有现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疼。

    也像是逐渐麻木了,她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我知道了。”

    医生安慰道“你还年轻,人生还有很多可能,保持心态乐观才是最重要的。”

    “嗯。”

    医生离开,房间就剩下了她和裴执礼,裴执礼更是,几乎是24小时守着她。

    “梨子,回去休息吧。”奚柚闭着眼睛,“我自己可以的。”

    裴执礼抬头“但是,你”

    “回去吧。”奚柚淡声道,“玻璃制品不是都被收起来了吗。我走不了路,做不了什么。”

    她的情绪不能太激动,裴执礼不好多说什么,勉强答应了下来。

    “我回去睡半个小时。”

    “堵车路程来回也是半个小时。”奚柚平静道,“把共享定位打开,回去睡到自然醒。晚上妈会过来陪我的,没关系。”

    “好吧。”

    病房里的声音归于沉静。

    但房间里,确实没有什么锐利的东西。

    奚柚重新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入睡。

    她没有一次是能睡得安稳的,半夜惊醒,再重复地躺着闭上,分不清枕边究竟是冷汗还是泪水。

    太过清醒,就变成只能在梦里哭。

    可哭。

    大概是最没用的事情了吧。

    病房的门被重新的打开。

    地面上倒映出颀长的人影,他悄无声息地坐在她病床边。

    奚柚没看是谁,“怎么还没回去。”

    陆枕川低声道“他回去了。”

    少年熟悉的声音落入耳畔,奚柚眼睫动了下,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你也该回去休息的,我没事。”

    她的手像是被轻轻地握住,少年的手掌宽大温热,抚过她被针眼触碰过的伤口。

    “疼吗。”

    少年的声音明明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她眼睛却开始冒了水汽。

    “还好。”

    陆枕川俯低靠近,吻在她的额间,虔诚得像是她的信徒。

    “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奚柚睁开眼睛,少年深谙不见底的眸子,模糊映着她的模样。

    她沉溺在他的眼波里,原本想要说出的话突然忘得彻底。

    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魔力。

    看着他,她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像是厚厚砌起的城墙堡垒,在他面前都化为了灰烬。

    奚柚挪开了视线,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费力和缓慢,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她会有能说出这几个字的一天。

    “我可能,不能跳了。”

    怎么就说了句话。

    她会这么难受。

    奚柚自嘲地笑笑。

    陆枕川握着她的手,力道加重了些。

    “哥哥,”奚柚温声说话,带着笑意话里难辨几分真假,“我是靠着跳舞赚钱的。现在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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