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0、所谓信念

作品:《满级大佬重生以后

    谢春秋提起真气, 有意把魔兵往远处引, 荒草飞快掠过身边。

    鲜血早已干涸,为了引开魔兵, 她又在手臂上划开数道伤痕,鲜血染湿长袖。

    不太对劲。

    那群魔物们停了下来, 嗅了嗅后, 转换方向,不再追她。

    谢春秋得到空暇, 往魔物们奔去的方向望去, 忽然意识到什么,瞳孔紧缩那儿是千寒宫

    没来得及撤离的千寒宫,在魔物们看来,无疑是一道饕餮大餐,

    “糟了。”谢春秋来不及包扎伤口, 强行驱动真气,御剑而起, 如流星掠过天空, 飞往千寒宫。

    从高空俯视,能望见那浩浩汤汤的一列魔兵,谢春秋心中更是焦急,一道华光冲破晦暗天幕。

    沈知水往上看了眼。

    洞庭笑道“是哪只小雀要去通风报信,长凌,你上去把她弄下来吧。”

    长凌张开蝠翼,乘云直上, 紧追谢春秋而去,

    在他看来,这小小的修士不过一道塞牙菜。

    沈知水盯着一闪即逝的黑袍红纹服,眼中迷茫之色更浓。

    洞庭一扯马缰,骨马扬啼高嘶,“继续行进,待到了千寒宫,你们就能饱餐一顿了。”

    魔物们闻到美味的修士味,怪叫起来,声音嘶哑难听。

    千寒宫

    自己的刀不该对着千寒宫的。

    沈知水隐隐这样想,模糊的记忆里,传来一个少女清脆如银铃的声音那儿百花盛开,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不应该是这样。

    沈知水扫过去,魔物们面目狰狞,被压抑已久,一朝释放,皆凶悍无匹。可以预见,如果它们去了千寒宫,会发生什么。她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洞庭急着夺得轮回镜,“北辰,走”

    沈知水没有动,“王呢”

    洞庭勾了勾唇,心想,难道是父女连心,就算抹去记忆,这人也记挂着柳环顾,“不必担心,王神通广大,不会有事。”

    沈知水握紧缰绳,“王令未达,不能妄动。”

    洞庭眯起眼,“你要抗命”

    沈知水没有说话,一身滂湃魔气放了出来,震慑众魔。

    洞庭心道,我们之间出了一个叛徒。她抬起手,腕上蓝链悠荡,折射出粲然的光。同命链除了命与君承外,还有其他的功效。

    沈知水只坚持了一刻,眼神复而又迷离起来。

    “去千寒宫,”洞庭想到什么,笑起来,“你带队,灭了她们。”

    沈知水“是。”

    晦暗天际,长凌张开巨大蝠翼,乘风而飞,很快就要抓住前方的修士。

    谢春秋往后看了眼,咬咬牙,拔出腰间长剑,故意放缓速度。在长凌即将赶上之时,她转身一个纵跃,双手握紧剑柄,用力划过蝠翼。

    可惜大魔生来钢筋铁骨,更有魔气护身,而她手中武器并非云中无双那般神兵。

    “咯噔”一声,魔物毫发无损,她手中的长剑却断成两截。

    长凌狞笑,张口喷出一口魔息。

    翻江倒海的魔力拍来,谢春秋面色煞白,咽下一口血,燃烧金丹,借着此力往千寒宫遁去。

    只见一道流星般的光划过,修士冲进阴云之中,不见踪影。

    长凌扇了扇翅膀,飞到地面,悬在半空,随大军行进。

    洞庭“解决了”

    长凌摇头,“跑了。”

    洞庭声音不自觉拔高,“跑了你让一个金丹修士跑了”

    长凌笑笑,“别逼得太紧,万一她自爆金丹,肉就不好吃了。”

    洞庭心头一滞,“她这样跑了,会去给千寒宫报信。”

    长凌不以为然,“急什么,什么千寒宫,不都是我们瓮中之鳖。洞庭,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洞庭叹气,“剪云砂修为已近化神,不过数月前便离开千寒宫,我特意挑了这个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让他们联系到剪云砂,只怕又会生变。”

    长凌嗤笑,“区区一个元婴圆满的修士而已。”

    洞庭问“方才和你们对打的修士,也不过是元婴初期,你们四个化神期的,打过了吗”

    长凌沉默一会,“她确实不凡,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杀了她”

    洞庭想起东海之战中,自己差点死在怀柏剑下,心中升起凉意,回头望着逢魔之地,“他们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凭他们,连一个元婴修士都杀不了吗”

    那时看出怀柏早已是强弩之末,她才放心离开,但两位魔将未归,是否意味着出了什么意外。

    长凌不满道“洞庭,你怎么做事变得瞻前顾后难道人间这些年,不仅磨掉了你的修为,还把你的锐气一齐抹去了吗”

    洞庭只是笑了下,“我是水灵,水能有什么锐气”

    长凌“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洞庭道“你也变了。”双腿一夹,骨马加快速度,踏过原野。

    长风呼啸,荒草连天,十分萧索落寞。

    但至千寒宫附近,漫山遍野鲜艳花海忽然撞进眼帘,许多少女在花海折花,打打闹闹,人比花娇。

    “小宫主,我们为什么急着要去佛土呀”一名弟子摘下一朵连翘,笑嘻嘻地问。

    余尺素摇头,“是道尊的嘱咐。”

    另外一名少女跺跺脚,粉面凝汗,娇俏可爱,“干嘛要听他的话”

    余尺素不语,望着阴沉晦暗的天色,神情凝重。

    那少女问“小宫主,自从你从孤山回来后,就很少笑了,为什么呢孤山让你不开心吗”

    余尺素扯了扯嘴角,“没有的事,孤山,我再喜欢不过。”

    巨大的宫殿,重重楼阁,隐在百花迷阵之中。

    风卷起花瓣,吹来一段馨香。

    余尺素忆起辞别孤山时,宁宵叮嘱她的事万魔即将出世,到时候凭她微薄之力,能守护得了千寒宫和这些弟子的性命吗

    距离万魔出世还有一段时日,为何心中无端不安呢

    一道黑影自天空跌落,倒在花海中,几只蝴蝶翩翩飞起。

    余尺素快步走过去,看清那人面容时,心里又惊又痛,“春秋,你怎么了”

    谢春秋面若金纸,呼吸间,皆有血从嘴角渗出,半合着眸,倒在地上。

    余尺素忙抱住谢春秋,向她输入灵气疗伤。

    直到触及那袭黑衣,她才明白浓重的血腥味是从何而来,黑衣湿润,早已被血浸透。

    谢春秋勉力回过神,拉住她的手,“剪宫主呢”

    余尺素哽咽着,两只眼睛红通通的,“谁伤的你”

    谢春秋心中焦急,“快去唤剪宫主”

    余尺素抹了把泪,“姑姑退隐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谢春秋张大眼睛,“我带你离开这里。”余光瞥见身后的那群少女,她猛地明白过来,正如她不会在危难之际离开洛水一般,余尺素也不会在此时放弃千寒宫。

    “春秋,你痛不痛”

    谢春秋心里叹息,抬手替她揩泪,“没事,不疼的。你能联系到剪宫主吗”她拉下余尺素,在她耳畔小声道“万魔已经出世,正朝着千寒宫的方向行进,时间不多了。”

    余尺素面上血色顿时消退,隔了会,才用平稳的声音,叮嘱弟子去把防御法阵打开,吩咐几句后,她抱着谢春秋,飞入宫中,放在自己塌上。

    “你身上伤重,不要撑着了,我去同姑姑联系,再回来看你。”

    谢春秋摸了摸她的手背,声音温柔,“好。”

    余尺素低下头,在她冰冷的额上亲了下。

    谢春秋揽住少女孱弱的肩膀,“别怕。”

    “有你在,我不怕。”余尺素站起来,抿了抿嘴角,望向爱人憔悴的脸,眼圈又红了起来。她抬起头,憋住眼中的泪,脆弱的神色一闪即逝,“那我先走了。”

    谢春秋点了点头,听她脚步声渐远,忽然唤道“尺素。”

    余尺素回眸,“何事”

    谢春秋道“纪戍在逢魔之地遇到了怀柏仙长和佩玉,还有她们在,不要担心。”

    余尺素眼里还氤氲着泪,却已浅浅笑开,“我不担心,因为有你在。”

    流光闪烁的结界外,黑漆漆的一片,密密麻麻的魔物一波又一波攻击着结界,大魔悬在云端,面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余尺素抬起头,与它们对视,没有丝毫怯意。

    她往外一步,冷风在瞬间灌满衣袍,脚步顿了下,接着一步又一步,慢慢走出房门。

    大厦将倾,每个人都要背负起自己的使命。

    人生不能长少年,残酷的命运,总会逼着人成长。

    “小宫主”弟子们惨白着脸,惶恐地看向她。

    所幸部署及时,现在还没有人员伤亡,但若等结界被攻破,所有人都会殒命。

    余尺素站在高处,不动声色,宫中之人,至多只有元婴修为,无法与头顶三位大魔相抗,她们唯一可以依仗的,只有这方大阵,还有

    她张开眼,沉声道“拿轮回镜过来,启杀阵。”

    上古留下、庇佑宗门的大阵通常用以守护,但若濒临绝境,它亦可开启杀阵用以杀敌。

    余尺素修为不够,借用神器之力,耗费全身修为,也能驱动杀阵,待魔兵冲破第一重结界,就开启阵法将它们剿杀。

    但与此同时,她也会葬身在杀阵之中。

    有几个年纪大的长老看着余尺素长大,自然心疼这个少女,主动请入杀阵,“我们去当阵眼,尺素,你带她们趁机跑开吧。”说着,有些后悔地叹口气,“要是早听你的话去佛土,也不至于遭今日大劫。”

    余尺素接过弟子递来的轮回镜,“我进去。”

    弟子们纷纷阻拦,在她们看来,余尺素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余尺素冷冷一瞥,让她们止住了叽叽喳喳的劝说与哽咽。

    短短几日的时间,她竟已成长许多,身上带有从前没有的气质。

    “若离姐姐,等会杀阵开启,请带着千寒宫这些孩子离开,还有,”她扬起苍白的唇,笑道“还有我的爱人,她目不能视,不要告诉她我的事。”

    那长老眼中含泪,跪倒在地,“是。”

    余尺素抱着残镜,想起了孤山的一袭青衫,自己曾最仰慕的剑修。

    那人如一把利剑,天下需要她时,宝剑出鞘,震慑妖魔,荡平浊浪;天下不需要她时,她便收回鞘中,过着自己尘世安好的小日子。

    在这一瞬间,余尺素忽然明白了什么,面上浮现淡淡笑意。

    小弟子哭道“小宫主,你走了,宫主也不在这里,千寒宫该怎么办”

    余尺素道“千寒宫,从来不是在一个所谓的宫主,而是在你们。”她转过身,抱镜往阵眼行去,那些弟子们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世人总说,墨者任侠,儒生至善,道门逍遥,佛子慈悲,却把我们千寒宫,归为避世退隐之流。”余尺素神色淡淡,“盛世退隐,冷眼繁华,乱世出山,斩妖除魔,护天下清平,这才是千寒宫。”

    她席坐在阵眼处,双手抱镜,银衫随风飘扬。

    千寒宫修士们跪在她的脚下,发自内心地尊敬,视这位年幼的少女为主。

    余尺素眼前闪过很多画面,佩玉一扬艳刀,道“退到我身后”;盛济桀骜不驯,抚剑说“山高我为峰”;白云缭绕的山间,怀柏按了按眉心,笑着摇头,“人生不得长少年。”

    六道院里烂漫的春花,黄钟峰上遮天的巨梧,薛记饭馆里飘扬的酒香,河上的千盏明灯,还有天海秘境中,飞舞着的流萤与如梦如醉的璀璨星河。

    “还没给你数遍星星,”她自言自语道,又轻轻笑了,“我知道,你会为我自豪的。”

    满腔热血,一颗侠心,我辈修士当如是。

    结界之外,长凌抱臂,看着下方许多珍馐,舔了舔嘴角,“洞庭,我忍不住了”

    他扭扭头,蝠翼以极快的速度扩张,振翅之时,激起惊雷骤雨。

    洞庭道“让小兵上去探路,你们呆在后面,不要受伤。”

    长凌不屑,哈哈大笑,扇动巨大的翅膀,往结界冲去,“我可不像你一样婆妈。”

    眨眼之间,飓风大作,浓黑的魔气有若浩浩江河,往结界扑去。

    金光一闪,长凌被结界反震,吐出口血,反而愈发兴奋,一次又一次攻击结界。

    余尺素将轮回镜置于膝上,取出白玉箫,“退到我身后。”

    箫声穿透阴云,长凌掏掏耳朵,“小雀儿叫得真好听,就是声音太小。”

    周围的魔物闻言,也大笑起来,结界不停晃动,岌岌可危。

    一个千寒宫弟子也拿出玉箫,站在余尺素身前,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弟子站了起来,没有退却,没有畏缩,挡在余尺素之前。

    一人的箫声虽小,但凝结所有修士之力的箫声,声震九天,穿透天地

    长凌面色变得阴沉,就连化神的他,也受音杀的影响,脑内一阵剧痛,更别提这些魔物了。

    许多魔物们捂住耳朵,发出痛苦的嚎叫,口鼻不断涌出血来。

    千寒宫广场之上,银光烁烁,少女们手执玉箫,衣袂飘扬,宛若天人。

    箫声凝成一轮孤月,明亮月华所到之处,修为略低的魔物顿时化为脓血,惨叫声接连响起,却盖不过这凄艳绝伦的箫音。

    廿十四桥明月夜,玉人无处不吹箫。

    一滴又一滴血顺着白玉箫落下,滴在地上,像是柔润的春雨,和在箫音里。

    孤月忽然光芒大盛,化作一把弯刀,刺穿重云,朝长凌劈去。

    长凌本不屑一顾,不想躲避,待弯刀近至眼前时,心中忽生畏惧,侧身一闪,魔血喷薄而出,半截翅膀应声而落,没过多久,新生的翅膀顺着断骨长了出来。

    余尺素指尖颤抖,面上浮现绝望,也许只能以身殉阵

    但高高在上的魔物,也不再如以往一般狂妄自大,眉头微皱,竟生一股怯意。

    明明如蝼蚁一般,却可以迸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长凌眼中杀意一闪,这些修士,必死

    他长啸一声,滚滚魔气势不可挡地扑至,在结界上击杀出数道裂缝。

    “为何还要执着与我为敌呢鸣鸾”魔君玉手纤纤,拨开眼前一片镜片,举步踏入另一片光阴中。

    方至其中,一把艳刀呼啸而至。

    她举起手,夹住无双,微笑道“你我本属同道,为何在此对敌”

    佩玉脸色沉凝,一言不发。

    本想孤注一掷,把魔君封入轮回镜中,但半面残镜,难以承受魔君巨大的力量,或许整面镜子也只能困住她片刻。

    若说时间如长河,缓慢却无法阻挡地往前流去,那此时她们所处之地,便是时间的逆流,是时间发生错乱的地方。

    轮回镜碎裂,形成许多如光阴湖那样的地方。孤山那些贸然进入光阴湖试探的弟子,多被永远困在了逆流之中。

    但魔君力量横绝,区区光阴之力,困不住她。

    “何必挣扎呢”魔君眼底闪烁着光,“总归你们会输的,若乖乖臣服,我会考虑不杀你。”

    佩玉将真气注入无双,刀上瞬间腾起金红的火焰,“人间不会输的。”

    “嗯”魔君松开手,双臂张开,红袍扬起,“你也做过魔君,知道修士有多脆弱,随手就能碾成碎片,上天生我魔族,就是为了让我们统御宇内,成为这天地之主”

    佩玉握紧无双,长刀划过魔气,“不,你错了,无论魔有多强,你们永远不会赢。”

    魔君脚步一顿,漫不经心地一挥袖,“是吗”

    佩玉身子疾退,无双撑着地面,摩擦声高亢尖锐,在地上划出一道深长的剑痕,才勉强站稳。嘴角血迹蜿蜒,她却笑了,“你们没有信念,再强大,也不会赢。”

    魔君歪头,“信念,那是什么”

    佩玉冷笑,举起了刀,无双刀意拔地而起,气势恢宏如山,裂地穿云,朝魔君扑去。

    像圣人泛舟海上,像道祖骑牛出关,像巨子皆爱非攻,像世尊割肉饲鹰。

    是血迹斑斑颓然倒地的九死刀,是伫立在海上聆听潮起潮落的见贤阁,是每一个修士舍生取义的慷慨瞬间,是一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

    “信念是什么”魔君喃喃。

    无双已至身前,温度骤升,烈烈火焰中,佩玉说“是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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