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三合一

作品:《七十年代翻身记

    赵青禾就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生儿子的秘方, 我开不了这样的方子。”

    韩彩霞快四十了吧, 这个年纪还想生孩子, 属于大龄产妇, 生育条件十分好的时候都十分危险,记得大佬东的亲妹妹不就是因为生孩子的时候羊水栓塞, 最终抢救无效去世。

    现代的医学条件已经相当发达,高龄产子尚且有极大的风险,更别提现在这个年代,医疗卫生水平极其落后, 四十岁还生孩子,那可真是要在鬼门关走一回了。

    赵青禾也没说什么,生男生女一样好的话,哪怕她心里头就是这么认为的。

    上辈子看电视剧时,里头的农村老太太十个有八个重男轻女, 自己也偷偷骂过这些人愚昧, 但真在这个年月的农村生活这么一段时间,她就明白了,在生产力低下的农村, 一个男丁就代表一个壮劳力。

    壮劳力多的人家, 光景总是比壮劳力少的人家好过。家里的壮劳力少,挣工分的人就少,年底分粮的时候就分不到多的。还有那种没儿子的人家,“吃绝户”这个词就是专为他们准备的。

    男女平等光喊口号不顶用,什么时候生产力发展到一定水平了, 教育跟上了,不用谁呼吁,妇女自己就能回过味儿来,争取平等的地位。

    “你家彩霞今年快四十了吧,这个岁数你还叫她生你是真不怕她去见阎王。”王改秀说话还是很不客气。

    听了这话,韩彩霞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要是眼神能杀死人,估计王改秀这会子已经躺在地上了。

    “她王婶,你这张嘴真是,我都找不到话来形容,会说点好听的不”

    王改秀冷哼一声,“好听的话,得看和谁说,和你还真用不着。”

    大河湾虽然整体民风淳朴,但也有那么几只害虫,想当年,自家还没和刑有庆分家的时候,在村里的日子难过的很。那时村里分好几个小队,小队下面还分生产小组。

    王改秀就和几个妇女编在一个管喂猪的生产小组里,钱家那寡妇黄招娣,还有韩家这位,都在这个小组里,她们抱团排挤人,总是喜欢把切猪草,煮猪食,扫猪圈这样脏活累活推给她。

    那时候懦弱,叫欺负了,也不敢说反抗的话。但王改秀真是一天都忘不了当年受的那些委屈。

    和这婆娘还有啥话可说,王改秀不耐烦的赶人,“行了,没啥事就走吧,大过年的,我家一堆事,可招待不好你。”

    天擦黑的时候,刑卫东他们终于回来了。

    王改秀最着急,都顾不上问儿子吃没吃饭,就先问能不能治。林大成叹了一口气,把实情具以告之。

    刑卫东倒是淡定的很,当兵这么些年,他杀过的人不少,死人身上都有味儿,其实将死之人身上也有味道,别人闻不到,他能,今儿那关姓老者,表面上看起来身体还挺结实,但凑近之后就发现,皮囊之下那股子腐朽的气息已经遮盖不住了。

    求医问药,病人出诊金,医生出本事,这何尝不是一种买卖,既然人家开了价,还开出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价码,他不讨价还价一番,岂不是要吃亏。

    亏这种东西,谁他n喜欢吃。

    赵青禾见这两人表情,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顺利。再听林大成这么一讲,那人的要求确实有些令人难以接受。只说找一个人,这人在哪是干什么的是男是女,养大他的孙子,这孙子是一岁还是十岁,这里头的变数多了去了。

    刑虎和王改秀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人是大夫吗是哪的人”

    “和红旗农场老赵先生一样,”刑卫东对赵青禾的爷爷,一直用的是尊称,“那位大夫,关在红星农场。”

    要说这附近几个县的劳改农场,还真的关进去不少有本事的人,尤其是京城、上海这些地方的知识分子,扎堆往西北这边送。

    不说前几年,便是这几年,村里瞧不上这些人出身的也有不少。

    刑虎还说林大成,“还是你有本事,竟然能找到那去。”

    话说回来了,有瞧不起这些人的,当然也有瞧得上这些知识分子的。林大成年轻时也做过大学梦,奈何没考上,只好退而求其次,接过父辈的班,留在大河湾做了村医。

    别看那些知识分子现在倒霉了,可林大成内心深处,还是羡慕这些人能学文化。他脑子活,假托给农场的民兵义诊,经常往附近的劳改农场跑,一来二去的,接触了不少像关老头那样的人。

    看病开方子,是能吃饭的本事,多学一招,就能多给子孙后代留下福荫。家里几个孩子,不管谁从了医,以后都能有一口饭吃,就能把日子过得比旁人松快。

    他能那么小意讨好关少甫,还不是为着,想从人家手上学个一星半点的,再教给儿孙,就这么代代的传下去,不愁自家这块瞧病的招牌不亮。

    厨房还有中午切好的面条,特意给这两人留的,其他人说话间,赵青禾去了厨房,烧开水将面条煮了,看了眼菜筐里还有只白萝卜,捡出来削了皮,切成细细的丝,开水里焯过,拿炝过的干辣椒剁碎,泼上一小勺热油拌了,配面条吃也开胃。

    刑卫东呼啦呼啦吃了三大海碗,倒是林大成年纪大了,吃了一碗就赶紧罢手。

    吃过饭,刑虎送林大成出去,王改秀也追了出去,“他叔,真是麻烦你了,你看我家东子这事,你能不能再从中调和调和,要钱什么的都好说,只要能治好,几百块钱几千块钱我们也原意出。”

    “行了,”林大成摆手,“你的意思我知道,过两天我再去问问,大丫的终身幸福,我也不能撒手不管不是。”

    回到家,老婆没说什么,两个儿媳妇开始闹意见,原因就在今儿林大成一早带走的粮食和鸡。

    先不说鸡,鸡是自家养的,就说白面馍和白米。

    “初三我回娘家的时候,才带了十个白馍,我大可好,一下子送出去三十个,还不知道送到哪去了。”老大媳妇倚在门畔上阴阳怪气道。

    老二媳妇也道“两个娃爱吃白米饭,就那点白米,还是我回娘家换的。”

    这是犯了众怒了走了一天山路了,林大成累的要死,不想和两个儿媳妇掰扯那点吃食的事,恨铁不成钢的扫了两个儿子一眼,挥手叫来小闺女,“果子,你跟爹进来,我有话要说。”

    林红果是个标志姑娘,一张瓜子脸,鼻洼上洒几点小雀斑,穿着一身镶黑边的蓝布衣裳,俏生生站在跟前,谁看了都赏心悦目,把闺女养的这么好,林大成心里欣慰的很。

    他咕嘟嘟灌下一碗茶,才道“果子,我问你,你愿意学医不”

    林红果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半晌才开口,说的却是,“大,我不愿意。”

    林大成没有忽略女儿脸上挣扎的神色,小闺女是四个孩子中,最懂事的一个,凡事都先为哥哥姐姐想,最后才为自己想,这么个心性,得嫁个什么样的人家,才不会吃亏。

    他叹一口气,“果子,爹再问你最后一遍,愿意学医不,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只管说出来,别考虑旁人的想法,咱们家贫农出身,不讲究什么传男不传女,我就问你这么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林红果咬咬嘴唇,内心天人交战,良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大,我想学,我不想一辈子在地里刨食。”

    林大成拍手叫好,“好,这才是我的闺女,学点本事,不管走到啥地方,都吃不了亏,爹保证让你心想事成。”

    荷花她娘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把抓的药送来了,赵青禾看了看,药的品质还不错,等她把药丸子做出来,已经是晌午了。

    和上辈子一样,工作起来总是忘记时间。

    王改秀把饭做好,就要来敲儿媳妇的房门,走到门口时,就闻到了里头传来的药香气,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好闻。

    “大丫啊,先别忙活了,出来吃饭吧,娘今天把腊猪腿煮了,可香了。”

    器材条件有限,只有家里这些锅锅碗碗,赵青禾沉浸在制药的过程中,直到刑阿妈的声音从门缝传进来,才回过神来。

    “娘,就来了。”

    腊肉是去年做的,剩下条猪腿一直没舍得吃,总想等到孩子们都齐了,叫大家都尝尝味道,可总也凑不齐,老二今年又是在他老丈人跟前过年,等到这一家人都齐了,得到猴年马月去。

    荷花娘拿了药便要走,王改秀忙客气两句,“不吃了饭再走”

    谁也没把这话当真的,主人家是假客气,客人就得真客气些,她忙推了,留下个手掌大黄牛皮纸包,急匆匆走了。

    一家人囫囵完午饭,刑卫东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去县里一趟,便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看着刑卫东的身影走远,赵青禾收回目光,脑子里想的,还是那函授学历的事,千禧年往后,函授学历的含金量大打折扣,可现在不一样,百废俱兴的年代,有那么一纸文凭,是去很多单位的敲门砖。

    安慧的橄榄枝,自己肯定不能接的,自上次见了她后,赵青禾思来想去,总觉得安慧的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有点像是产后抑郁症。

    再想去找她谈谈时,却发现人已经不在大河湾了,听知青点别的女知青讲,是回了县城舅舅家。

    要是安慧不提,她还真想不到这上头去。平安县有夜校,刑卫东部队所在的地方一定也有,在哪儿读不是读呢。

    拆开荷花娘留下的牛皮纸包,里头是一小沓一模一样的五毛钞票,数了数,一共有六张,这个钱,赵青禾拿的心安理得。

    炮制了一上午药丸子,到现在,手腕还是酸的,她从中抽出一半交给王改秀,剩下的自己留着,等下次过大集的时候,去买点制牙膏的材料。

    王改秀让刑虎去鸡圈鸭圈里各逮了一只鸡鸭,又拿布口袋把自家一直舍不得吃的白面,装了三十斤,让给林大成家送过去。

    儿子说昨天看大夫,他林叔给那人不少吃食,都是些细米白面的,这些花销不能让人家出。

    按着往年的惯例,公社革委会十五过后才开始上班,这年月不兴周末,因此,年假休的格外长。

    自打刑卫东走后,胡图就托人查李狗剩的老底,不能说没有收获,但是收获也并不很大,隔了这么些年,再去追究当年的事情,难度着实很大。

    再者,当年就算是李狗剩算计,但后来,同李玉梅的那段不正常关系,可没人逼着他。老婆孩子住在城里,等闲不下乡的,那次醉酒做了荒唐事后,如同着魔一般,脑子里动不动闪过的,是李玉梅白花花的身子。

    他和李玉梅着实做过一段时间的地下夫妻。

    也不知道当年是猪油蒙了心,还是真的喜欢上了这女人,每次去大河湾,总要找理由去李家转转,一到李家,从没有空着手的,吃的穿的,没有不给这家人的。

    李家人也上道,他去了,总是会找机会让自己和李玉梅独处,处着处着,往往就上了炕。

    以前觉得这家人不错,把自己当亲人对待,他也大方,一个月的工资里,有一半都上交给了李家那老太婆。现在想想快恶心死,谁家正常的父母会让闺女和一个男人独处,会让闺女无名无份的陪一个男人睡觉。

    说句不好听的,这不就是旧社会的暗娼嘛。再者,那张用来威胁自己的照片是哪来的,上头的女人,确实是李玉梅不假,男人却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在自己之前,这家人还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了另一个男人。

    这些事情可都做不得假。

    越想胡图越生气,虽说现在和李玉梅断了,但当年他的确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感情,两个人浓情蜜意了两年多,最后还是因为妻子差点发现这段婚外情,不得已两人才断了。

    为了安慰李玉梅,他千挑万选,又是搭人情,又是搭钱,找了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制造机会让那两人见面,最后他们才成了夫妻。

    他付出的感情不假,按着那个叫刑卫东的人说的,给程庆元翻案,势必要和李狗剩翻脸。

    胡图心里头还有桩藏的很深的秘密没和任何人讲过,李玉梅的儿子,其实是他的种,不看僧面看佛面,真翻脸了,以后再想见孩子恐怕就难了。再者说了,那孩子又何尝不是他的另外一个把柄。

    胡图宿舍就在革委会后面,他一个人住小三间,宽敞的很,今年过年,妻子带着一双儿女来陪他过年。

    他有退缩之意,有人可恨不得把李家那一家子都扒皮抽筋了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结发妻子。女人再某些事情上,总会有超乎寻常的洞察力,胡图以为他和李玉梅的事情能瞒得了老婆,却不想人家只是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没看见老婆只是稍稍表露自己的怀疑,胡图便着急忙慌的给情人找了婆家。

    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恐怕不行,胡图老婆十年前发现丈夫不对的时候,暗地里就开始查了。

    可那时的形式乱,若要把查到的东西捅出去,丈夫丢工作不说,要是被人扣了流氓的大帽子,可是要枪毙的。

    胡图老婆只得自个儿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老胡,我有事跟你说。”

    自打黄秀英被判了死刑,胡图老婆隐藏多年的心思又控制不住的浮现出来,叫她想着,这李家没一个好人,能送进牢里一个,就能送进去第二个,尤其是李狗剩,她都打听过了,为人极其嚣张跋扈,处处都是把柄,这些年要不是自己男人给他擦屁股,不知道得进局子多少次。

    胡图老婆把孩子打发到邻居家,一五一十的将她做的事情,讲给丈夫听。

    “我写了举报信,举报你们单位的李狗剩乱搞男女关系,强039奸妇女。还举报李狗剩的弟弟李海吃空饷,贪污国家财产。”

    胡图老婆又云淡风轻的扔下一枚重磅炸弹,“还有那个李玉梅,她搞破鞋不说,竟然还有海外关系。这些,我都在举报信里写的清清楚楚,而且已经把信送到你们平安县革委会第一书记的办公室,你等着看吧,李家人的下场不会好。”

    炸的胡图说不出整话来,脑子里嗡的一声,“你都知道啦”声音颤抖得厉害。

    “你和那个女人刚搞上破鞋,我就知道了,”胡图老婆冷笑两声,“老胡,你别怪我心狠,李玉梅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被她骗了,而且一骗就是这么多年。”

    是了,那女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是个骗子,可你怎么就把人给举报了这不是出大事了嘛

    要是李玉梅鱼死网破,把那孩子得身世抖搂出来怎么办

    “老胡,你是不是以为她跟你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呢”

    没看见那照片之前,确实是那么认为的,虽然第一次和李玉梅翻云覆雨的那天,他喝醉了,但那时候那女人才多大,十六,十七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个岁数的姑娘还有不是黄花大闺女的。

    “实话告诉你,那个李玉梅在你之前,有个相好的,人家还是个画家,是省城赫赫有名的资本家家里头的大少爷,她就是个破鞋,专门勾男人挣钱的娼039妓脏的很大革命刚一开始,她那个相好就抛弃了她,跑到国外去了,你说,她这是不是有海外关系”

    清楚了,这下一切都清楚了,之前所有的疑问都有了解答,一阵天旋地转,胡图差点没晕过去。

    且说刑卫东,骑了两个钟头的车才到平安县城。离他回部队的日子越来越近,程叔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想必胡主任的夫人很乐意去解决,他费了那么大功夫,才把那些东西送到那女人手里,可不是为了恶心人的。

    自行车停在供销社楼下,别的地儿放假,这儿初三就有人上班了。刑卫东锁好车,揣好兜里的钱和票,径直往卖手表的柜台走去。

    手表柜台冷冷清清的,全然不似其他柜台热闹,只一个售货员站在柜台后头,百无聊赖的磕着瓜子。

    刑卫东走过去,售货员抬起眼皮子看了下,觉得这男人长的俊,又多看了几眼,别的也没多搭理的,手表这种贵重物品,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同志,请把这块上海牌手表拿出来,让我看看。”

    售货员听了这话,心里老大不乐意,买不买啊,看什么看。不过看在面前这男人长的不错的份上,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换了句,“小心点,别弄坏了,贵着呢。”

    上海牌手表很出名,平安县城不大,人们的消费能力也有限,哪怕已经有不少人来问过这块手表的价格,可它还是安安静静的在柜台呆了两年。这是一块女性手表,水晶制成的圆形表盘,金属表链,样子很秀气。

    刑卫东想像着这块手表出现在赵大丫腕上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合适,于是开口对着售货员道“我要了,多少钱”

    售货员瞪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爽快的客人,“同志,这块手表不仅要钱,还得要工业票。”

    刑卫东淡淡道“我知道,请说价钱。”

    “十张工业票,120块钱。”售货员咽了咽口水,道出了手表的价格,这是供销社最贵的一块手表,本以为它的命运就是放在柜台展览,却没想到,真有人买得起。

    刑卫东其实不算满意,这块手表明显是几年前的款式,他去过一次上海,那儿的百货商店和华侨商店也去了的,这两个地方,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

    卖手表的地方也看过,有个叫“劳力士”的外国牌子,一块手表就要价990元。卖的最好的国产品牌是梅花和浪琴,可惜了,这儿没得卖。

    眼看自己就要回部队了,和赵大丫的婚事,究竟是个什么章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想想几个月前结束的那段感情,刑卫东觉得,小红换成赵大丫,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他数出十二张十块钱,又点出十张工业券,递到售货员手上,“同志,请清点一下,如果没问题,麻烦帮我把这只手表装起来。”

    娶媳妇至少要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既然下定决心要和赵大丫同志结婚,便不能委屈了人家,别人的媳妇有的,他刑卫东的媳妇一定要有,别人的媳妇没有的,他的媳妇也要有。

    手表有了,自行车,缝纫机,还有收音机,等到了部队上,他再慢慢淘换。

    刑卫东从县城回来已经是晚上,刑家当晚便决定要开个小会,以讨论老大的婚姻问题。

    王改秀的立场很坚定,她喜欢赵大丫,就想要这个儿媳妇。家里三个儿子,老大一把年纪没个媳妇,还是靠着家里,才找到这么一个合适,老二呢,娶了城里的姑娘,和他们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好歹不在一个锅里搅食,以后自己和孩子爹就跟着老大一家过了,老二只要家里和睦,爱咋咋地吧,老三呢,年纪还小,娶媳妇且得等几年,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就看这眼下,她就觉得大丫不错。

    刑虎,一向跟着老婆走,至于刑卫北,他没有发言权。

    赵青禾神色淡淡,这么长时间过了,要是刑卫东还不愿意,也不能强按牛头喝水,这婚事可以作罢。

    只不过离了刑家,自己的名声在这村里也就坏的差不多了,得叫刑家想办法送自己去县里上夜校,不能这么灰溜溜的离开。

    就是这么些天相处下来,还挺舍不得刑家阿妈。

    刑卫东看了看屋内众人的神色,把才买的手表拿出来,郑重其事的递到赵青禾手上,“你放心,咱俩的婚姻作数,我一会部队,就打结婚报告,争取能让你早日随军。”

    赵青禾讶异挑眉,打开盒子一看,一只女士手表静静的躺在里头,这算是定情信物

    王改秀笑的眉不见眼,连连拍手,“好啊,就是要这样才好,我可认准了大丫这个儿媳妇,不带换人的。”

    初十这天,林大成又去了红星公社一趟,见了关少甫,把刑卫东快要回部队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一走,没个一年半载的,可回不来。”这话是刑卫东让他这么说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卫东只让自己原话转告。

    关少甫混浊的眼球闪过一丝焦急,一年半载,自己的身体恐怕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半晌,他佝偻的腰彻底弯了下去,就像一块曲木,再无直起来的可能。

    “罢了,你叫他来,我给他治。”

    “那条件是”

    “不用他帮我照顾那人的孙子,那人要是活着,替我给她一千块钱,要是死了,就给她的后人一千块钱吧。”

    一千块钱不少,可刑卫东当兵多年,不至于连这点积蓄也没有,林大成松了口气,回去后就把他的要求告诉给了刑家人。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一千块钱我们愿意出。”王改秀激动的热泪盈眶。

    “打东子当兵的第二年起,隔三差五的就给家里寄钱,家里用了一部分,剩下的我都攒着。”满打满算,也有个小一千了。

    关少甫果真有本事,几针下去,刑卫东就感觉下身涌上一股热意,低头去看,许久不见动静的那玩意儿已经抬起了头,虽然不比从前精神,但很显然,它“睡醒”了。

    “我再给你开几副药,按时服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切忌不能出精,否则前功尽弃。”

    “这一个月后,半年内莫要行房,这半年一过,老夫保你和从前一样。小伙子,我信任你的人品,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不然老夫,去了阴曹地府,也要在阎王面前告你一状。”

    关少甫在纸上写下那人的姓名,年龄,地址,又道“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改名换姓,若是找不到叫这个名字的,就在这个地方找一个左手背上有月牙胎记的,这便是她没错了。”

    刑卫东收好纸条,向关少甫敬了一个礼,等找到纸条上的人,把钱给她,这事就两清了。

    回部队的路程远,得在火车上呆两三天,刑卫东把行李打包好,饭盒,搪瓷缸子一并都装进军用背包里。王改秀一次性烙了十来张白饼,都给他装进背包带走。

    “东子,”娘送儿出门,眼睛红了一圈,“一个人在部队,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天凉的多穿件衣裳,晚上把被子盖好。路上记得吃饼,别捂在包里捂坏了。”

    “大包里装的有蘑菇木耳,还有娘去年做的两只熏鸡,还有你媳妇腌的一坛咸鸭蛋,记得给你的领导和战友分一分,让他们都尝尝咱们家乡的味。”

    刑虎不善言辞,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只说了三个字,“好好干。”

    夫妻名分初定,再看刑卫东时,赵青禾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人,大方上前,拥抱住他,“保重。”

    一股淡淡的馨香划过鼻尖,刑卫东心头涌上一股不一样的感觉。

    来不及多想,一家人已经把行李装好,等着送他去村口等车,王改秀再一次提醒儿子不能忘记打结婚报告。

    “他冷不丁的提出要和你结婚,你就没怀疑过这里头有问题”

    正月十五这天,刑大妹气冲冲的来找赵青禾,一进屋,什么话也不说,眼睛红得像两个桃子似的,趴在炕上直哭。

    窝觉的阿黄都被她吓醒。

    好不容易不哭了,问她为什么哭,眼泪珠子又想断线的珍珠似的,就那么滚了下来。

    哭够了,才说为什么哭,原来是她一直暗恋的男人突然提出来要娶她,刑大伯和刑大娘却死活不同意。

    上次在大众饭店碰到的,那个叫韩青的姑娘,听说下个月十五号就要定亲。

    那姑娘也是大河湾人,但赵青禾记忆里没这么个人,打听以后才知道,韩青父亲早亡,母亲虽然没改嫁,却回了娘家,还把她们姐妹俩也带去了,这都是赵大丫十岁以前发生的事,是以她不认识那姑娘。

    就听刑大妹低声道“我不傻,钢子哥突然提出要娶我,我知道是因为韩青,韩青把他抛弃了,他赌气,但我就是喜欢他,打小就喜欢,我才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要娶我,我就是要嫁给他。”

    啥姑娘呦,你倒是理直气壮,你父母现在怕是后悔死了,后悔没早点你那点子情情爱爱的念头掐死在萌芽中。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安安分分跟着他,一心一意的,时间长了,有了孩子了,他还能想着那个韩青”

    这么想有错吗也没错,乍一听挺有道理,但做父母的可不敢让闺女用婚姻做赌注,赌一个男人不确定的未来。

    赵青禾劝她,“刑大妹,你就是让孙钢蒙蔽了你的双眼,你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了你爹娘想吧,他们可就你这么一个闺女,独生女儿要不要招赘的事情先不提,嫁什么人,你可得竖起耳朵听听她们的意见,孙钢真不是好对象。”

    刑大妹头垂的低低的,一脸倔强,“那咋办,我就是相中他了,这辈子除了他,谁也不嫁”

    越劝越上头,赵青禾不敢再劝下去,就怕激起了刑大妹的逆反心理,“孙钢的家里人不一定愿意吧”

    别看刑富贵是大队书记,在村里的地位高,可她的女儿,还真不符合这年月老人挑儿媳妇的标准。

    独生女儿,以后不得负责给爹娘养老啊,这女婿也得亲爹亲娘,岳丈岳母,两头孝敬,要是儿子多的人家,或许还不考虑这个。但据她所知,孙钢也是家里的独生子,人家父母不一定愿意儿子娶刑大妹。

    王改秀那屋里,刑大娘愁眉苦脸,“我那个讨债鬼,针扎不进,水泼不进,说什么也要嫁给孙钢,她二娘,你得帮我劝劝,我和她爹不指着她养老,我们就想给他挑一个好人家,要是孙钢心里没别人,我们愿意把闺女嫁给他,可大河湾谁不知道,他打小就和韩青好,长大了也没少来往的,要不是韩青攀了高枝,他能挑引我家大妹,你说那丫头咋就那么傻。”

    王改秀劝妯娌,“你把心放肚子里,什么也别和大妹说,去孙钢家找老孙两口子,就说你们愿意把大妹嫁过去,条件是,他们两个的第一个孩子,得姓刑,你就这么说,老孙家两口子保准不答应。”

    老孙家三代单传,这家人,根子里就没有生第二个孩子的命,让第一个孩子随外姓,这不是绝自家后呢,他们不可能同意。

    王改秀出的这个主意戳在了,刑大娘心坎上,是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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