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义收到媳妇的信饭都来不及吃就回了宿舍。

    可真看到信心里却闷了起来。

    常千玉信里也没写什么, 就简单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最后提了一句小妹婆家嫁女儿，陈雪芹怀孕了怕惊住了就住在她们家。

    陈雪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自家妹子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

    怀孕了还住到娘家估计又和婆家生起了气。

    陈雪芹性子歪了，婆家那边不喜欢, 娘家的嫂子她也看不上，每次回娘家都跟打仗似的。

    他就算是他哥哥, 他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那个妹子是好的。

    千玉还怀着孩子, 有陈雪芹在, 他娘现在估计也看顾不上他媳妇, 还不如就随军呢。

    也就几秒的时间，陈庭义就决定让他媳妇随军。

    拿起纸笔，想着过不了多久他也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心里就激动。

    “千玉，”陈母欲言又止，“锅里还有一些鸡肉, 趁着还热，你赶紧去吃了吧。我去看看小准跑哪里去了。”

    锅里炖的鸡是前几天常母带来给闺女补身子。前几天忙没时间做, 今天一大早的就给炖锅里了。

    她就去牛场那边了一趟回来就见陈雪芹早就掀开了锅盖专门挑好肉给吃了，就一堆的骨头还堆在灶台上。

    她气的骂陈雪芹还被陈雪芹顶的够呛。

    陈母错开眼睛，往外面走。心里琢磨着明天就把家里下蛋的那个老母鸡炖汤给常千玉。

    就只给老二家的

    她是真的觉得挺对不住儿媳妇的。因为雪琴那丫头这段时间是对老二家的忽视了不少。主要闺女还是个不懂事的。

    常千玉垂眸, 陈母不是特别精明的那种人，心里想的什么很好看出来。女儿是自己的，儿媳妇到底是外人。陈母这种行为她可以理解, 但是难以接受。

    满打满算她也才二十出头，出嫁前心里也盼着一家子和和睦睦，婆婆能跟自家娘一样看待自己。

    陈母人不错，只是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发现婆婆和娘到底是不一样。再是“娘”的喊着, 那也是别人的娘。

    常千玉对陈母没有意见，只是撕下了那层纱，心里到底不舒服。

    算着她寄出去的那封信应该早就到了陈庭义手里，也不知道那边怎么说。

    不行就去常庄那边住一段时间。

    水井这边刚洗过衣服，地还没有干。常千玉小心的站在那里压水。

    “小准，你姥姥刚刚来了，给你带的蜂蜜糕，就在屋子里放着呢。”常千玉对一股脑往屋子里冲的小准喊。

    “知道了。”平常看见常千玉总是会粘过来的小准这次反常得没有扑过来。常千玉也只当孩子被吃的吸引住了也就没甚在意。

    牛场那边最近很忙。常千玉同学给搭线介绍了一个首都的生物团队，是关于培育良种奶牛的。就连陈母都扔下女儿整天的泡到那里。

    陈庭义的信还是陈大哥去镇子上的时候给捎回来的。

    “庭义都说了啥”陈母手都没擦就靠过来。

    “哦，他战友结婚了，女方是个护士。人姑娘专门找人托关系把工作转到了部队那边。”常千玉不动声色地看了陈母一眼，“庭义还说部队那边房子什么的都收拾好了，想我们过去随军。”

    “啥”陈母瞪眼，“你这大着肚子的随啥的军”

    “他一个大男人懂啥万一出了啥事咋整”

    “经天的想一出是一出”

    陈雪芹酸话还没说两句就被陈母狠狠地呲了一顿，一生气扭头回屋子去了。

    倒是小准听说要去找爸爸，眼睛瞬间亮了。只是随即又垂下脑袋，偷偷瞄着常千玉。

    陈母这样激动说到底也是为了她好。作为事情的始作俑者，常千玉心里还是升起淡淡的愧疚。

    只是这愧疚完全不足以打消她的念头。

    随军，是肯定要去的

    到了晚上陈母都还在念叨着。

    “多大点事，也值当你这样。”

    “你懂啥”陈母气的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

    “听说那边是山地，买斤盐都得跑老远。老二家的这还怀着呢，弄的来这些吗在家里多好，想吃啥就给弄啥，干啥不方便啊我看老二家的也不想在家里待着了，说到底还是觉得家不好。”说着陈母就有些低落。

    “雪芹那丫头都出门了还在家里住着，还见天儿的刺人。老二家的这是烦了啊”说到后面陈母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我当初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东西”

    “儿女都是债，那能有啥办法”陈父等陈母情绪缓和了才开口，“依我看，老二家的还不胜去随军呢。”

    没等陈父说完，陈母手就已经摸了上去，照着陈父胳膊就掐下去。

    “哎你听我说完再生气啊。”陈父“嘶”声躲闪。

    “你个死老头子，看你还能说出个花儿来”

    “远的香近的臭，处久了再好的也得闹矛盾。村东头的国强家，还有大坑那边的胜子家、国战家，那不都是已结婚就分开的嘛。你看这还在一起过着的有几家”

    “哪能一样嘛。老二家的一走谁知道多长时间回来一回。三年五年的会不会回来谁知道啊”陈母坐在床头抹起了眼泪，“我孙子出生我都看不到，等大了记事儿了都不一定知道他有个奶奶。”

    “就为了你还没出来的孙子你也得让人老二家的去随军。”陈父也不围着陈母劝了，似模似样的说道。

    陈母看陈父这样说心里拱火的同时好奇心也起来了，支棱起耳朵来就准备听听老头子能说出啥来。可左等右等死老头子跟和尚打坐似的就是不吱声，气的陈母照着他胳膊又挠了一下子。

    “好好说话还动啥的手啊”陈父摸着自己胳膊，看陈母没那么排斥了才开口，“你自己的闺女你还不知道那就是个不省心的。她这样还不定啥时候才走呢。指着人家的吃着人家的，还对人家横鼻子竖眼的。老二家的嘴上不跟咱们说心里没点气”

    看陈母想辩驳，陈父直接截断了她的话，“别跟我说这是她娘家，住着也没有人说闲话。出了门子的闺女住娘家没啥，那也得小姑子懂事啊要是我妹妹这样子来咱们家住你受得住”

    陈母张张嘴，这样违心的话她是真说不出来。

    “你就是为了你孙子好，你也得让人老二家的去随军。”

    “那她怀着孩子呢，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遇见事了咋整。自己都照顾不来，再加个小准，能成吗还有家里牛场”

    “你自己儿子还不知道庭义都说让去了那就是没事。牛场这边能有啥事有他三舅，不行咱说还有咱们呢，不会出事的。今天人家那个省城来的研究员都说了咱们牛场都进那啥的轨了，不会出事。”

    “小准这边，你平常也没啥大事，带在身边照顾着点。”

    “把小准留在家里”陈母瞪大了眼，“这本来就不是亲的，还这就有自己的孩子了，再不在身边的，时间长了，还能亲的起来嘛”

    “咱都还能动呢，你就想把孩子给个孕妇，你要是不怕人家戳你脊梁骨你就让人老二家的带着孩子。”陈父见陈母听见去了，也不打扰她自顾忙活。

    “哎，哎我这还没说完呢”

    第二天陈母就说了让常千玉去随军的事。

    “娘，小准跟着去我能照顾得了。”常千玉皱眉。她自己走了，到时候再生个孩子，一家四口就撇下了小准，孩子会怎么想

    “没事，等你生了我给你去坐月子去，到时候再把小准带上。”这是陈母想了一夜想出来的。

    孩子他大大说的有道理，不能因为老二家的对孩子好就可着劲儿的压榨人家，那跟地主老财有啥区别。小准还真得他们带。可又说回来，离得远了再亲的关系时间长了也都冷下来了。

    陈母一夜翻来覆去想着这事，鸡都打鸣了才迷迷糊糊的闭上眼。最后还是决定让小准跟着他们。

    “娘，部队那边有小准这样年纪孩子上的幼儿园，到时候让小准上学去就行。”

    常千玉说的是事实，可幼儿园别说是在村子了，就是城里都少。

    陈母不知道，只觉得她是为了他们两个老的才这样说的。

    小准才几岁，人家六七岁上一年级的都不多，就这刚会跑的奶娃子谁要啊。

    “你也别说了，就这样定了”陈母一锤定音。

    “呼啦啦”婆媳两个只看到小准一阵风似的跑过去，陈母喊也不听，直接闷头扎进屋子。

    “八成是听到了我不让他和你去，和我闹脾气呢。不用管，过两天就好了。”陈母不在意地说。

    村子里都这样，大人家里地里的忙活已经够累的了，谁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孩子心里怎么想的。

    “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衣服都弄破了。”陈母随口说道，“一会儿还得去给他换个衣裳。”

    只常千玉看着紧紧关着的门。

    衣服是常千玉给他做的，样式很新颖，小准平常爱惜的不得了，今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怎么就破了

    “娘，你先去忙吧。我给小准拿一下衣服。”常千玉打断陈母，道。

    陈母想了想，自己事情是还有不少，就没再管。

    常千玉进屋就看到小准趴在床上，头上蒙着被子，屁股还露在外面。好笑地上前拍了怕小屁股。

    小准扭扭屁股躲开她的手。

    知道孩子听见陈母的话心里难受。常千玉耐着性子哄了好一会儿，小准才露出个头来。

    就看见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的放光，眼眶里还包着泪水，看了常千玉一眼，还没说话眼泪越聚越多转眼就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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